冯珏冷哼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据孙某所知,冯大人的幼子两月前看上了林州一乡绅之女,那女子不从,贵公子便强抢回府逼得那女子投了井,事后冯大人借口那乡绅鱼肉乡里而将其抄家处置,冯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冯珏身子瞬间僵住,满脸铁青的看着孙安。
孙安却是一转头朝着屋内另一位大人说道:“王大人,你家中小妾半个月前在京中添置了三间铺子,还在京郊买下了数百亩良田,不知王大人从何处所得的银钱?”
“陈大人,你妻舅大字不识,更连秋闱都没参加过,不知是如何坐上阳通县县丞之位的?”
“还有徐大人,你亲弟以次充好贪墨军资,卢大人,你私扣贡品,赵大人,你从采办处私拿贪墨……”
孙安几乎将房内所有人的名字都点了一次,而每当他点到一人,那人脸色就难看几分,等他说完后,所有人都怒视孙安。
在朝为官的人,谁没有点私龊事情,谁家会没有一两个不肖子孙,他们没想到孙安对他们的事情居然会了若指掌,而且还敢当着诸人的面揭发出来,这等于说是想要和他们撕破脸逼迫他们。
孙安见众人眼中厉色,心中也是有苦难言。
他如何不知道这番话一出,便将这些以前还算关系良好的同僚得罪了个遍,就算将来这些人能站在五皇子这一边,他们彼此之间也会留了嫌隙弥补不了,甚至暗地里怨恨于他,但是他却不得不说。
前几日在长公主府里,孙月茹落水一事之后,五皇子府便将说亲的事情一拖再拖,甚至接连许多日都不再提起,他如何会看不出来,五皇子是嫌弃了孙月茹。
如今他已经靠拢了五皇子,只有彼此姻亲才能让他放心行事,若将结亲的对象换了府中其他庶女,嫁入五皇子府必定只是侍妾身份,孙月茹虽然受伤,但是好歹嫁入后是侧妃,地位完全不同。再说孙月茹的伤势也不一定就真的会生不了孩子,他已经另寻大夫问过,只要好生调养,她将来还是有希望怀上孩子的。
为此,他放弃身段入五皇子府相商,却不想霍景云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丝毫没有提起结亲之事。
孙安这才急了,若是当初他没有站队之时,五皇子如何看他都无所谓,但是如今他既然已经跟了他,若再受了厌弃,他孙家下场可知。
索性他无意间听到明九方和另一人说话时警醒,知道五皇子府如今窘境,所以他今日才会邀这些大臣前来。在他想来,若是能将这些朝臣拉拢到五皇子身边,想必他无论如何也会娶了孙月茹。
“孙大人,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冯珏脸色铁青。
孙安见众人恼怒,实话实说道:“想必各位也知道孙某和五皇子的事情,孙某只是想各位大人在立太子之事上能够支持五皇子,五皇子仁厚宽宥,将来必定不会委屈了各位。”
冯珏等人面露犹疑。
“冯大人,诸位大人,我知今日这些话难免有所得罪,但是孙安也是好心在前,诸位不妨想想如今这朝中局势,陛下已不值壮年,立太子之事势在必行,而朝中大皇子心思狡诈无所作为,虽为正宫皇后所出,但身后却无所相持,三皇子虽有月妃和南楚势力相帮,但是经过上次普济寺一事之后,陛下必然已经对他心生厌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一个声名狼藉之人成为太子,而七皇子领兵在外,九、十、十四皇子尚幼,不能担当大任,这朝中除了五皇子外,还有谁能成为太子?”
孙安说话时一直看着诸人表情,见他们神色动摇,立刻继续道:“五皇子身后有郑大人相帮,上有深受皇宠的淑贵妃为母,后更有掌握兵权的肖将军为岳父,形势一片大好,若诸位能在此时相帮,他朝五皇子登上皇位,各位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高官厚禄随之而来,子孙后代更是能享不世荣华,何其美哉?”
房中诸人心中微动,这世上钱权财色最动人心,他们并非是圣人,面对孙安勾勒出的大好将来怎会丝毫不动心?
冯珏正想说话,却不想房门却是被人一脚踢开,大皇子霍景凌和三皇子霍景琛满脸阴狠的看着孙安,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少卿郎子衍以及数十兵士。
“孙大人,你能替五皇弟想了这么多,又能替诸位大人铺设好大好前景,可曾想过你接下来会怎样?!”霍景凌满脸阴鸷道。
孙安脸上剧变,怎么也没想到霍景凌和霍景琛居然同时会出现在这里,而冯珏等人也是脸色大变。
“大皇子,三皇子……”
冯珏等人上前就想行礼,霍景琛却半眼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孙安阴恻恻的说道:“孙大人,本皇子为何会声名狼藉,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你和孙承嗣当初陷害本皇子在先,本皇子还未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这般诋毁本皇子,本皇子倒想看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孙安吓得倒退两步,霍景琛已转头看着霍景凌,“大哥,你我他日恩怨暂放一放,这孙安与祭天之日前纠集朝臣,存谋逆之心,是否将他拿下?”
“郎大人?”霍景凌回头看向郎子衍。
郎子衍容颜如玉,却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乃朝中重臣,下臣无权锁拿。”
“郎子衍,孙安纠集朝臣,妄议太子之事,诋毁皇子,诅咒圣上,这还不够?”霍景琛面色森寒,“我和大皇子会即刻进宫,郎大人从来不惧权势不为他物所移,想必知道该怎么做。”
郎子衍静静看了房中诸人片刻后,便朝着身后一挥手,“将房中诸人拿下,暂押入狱,等候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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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生疑(求首订求粉红)
孙安下狱,同下狱的还有朝中其他六名大臣。
其中包括兵部、吏部、督察院、司礼监采办等各个朝中司职。
大皇子和三皇子协同大理寺少卿郎子衍连夜进宫,将绫香楼之事禀明圣听之后,正德帝龙颜大怒,当夜便下令将相干人等全部锁拿进大理寺。
孙安当被下了大理寺卿的官职,由大理寺少卿郎子衍暂代其行,而被其牵连的五皇子霍景云、吏部尚书郑裕兴也连夜被召进宫。
谁也不知道这天夜里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第二日祭天之时,身为皇子的霍景云却没有出席祭天大典,反而被禁足在府内,府外被官兵团团守住,所有五皇子府的人一概不许出入。
淑贵妃也被禁足宫中不得离开半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霍景云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阴霾。
他的确是想过让孙安替他拉拢那些朝臣,也的确奢望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安会选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挟朝臣替他行事,还当众诅咒正德帝,被父皇认为是大逆不道谋逆犯上,偏偏好巧不巧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会将他们逮个正着,同行的还有那个水火不侵的郎子衍。
“五皇子,怕是孙安因为这段时间你不再提起和孙月茹的婚事,所以才着了急想要急于表功,这才牵连了五皇子。”府中另一个幕僚说道。
霍景云猛然抬头,眼神直直地看向明九方。眼中满是质疑。
让他适时疏远孙安,并装作有意推辞与孙府的婚事。好让孙安能尽心尽力为他们所用,这一切方法都是明九方告诉他的!
明九方察觉到五皇子的视线。微垂眼眸。
“是我太过高看孙安了,本以为他这些年能平步青云必定心智坚毅,而他又一直拖延无所表示,也从不尽心帮衬于我们,是因为他心不在我们这边,所以这才想着让五皇子用孙月茹的事情给他施压,谁知道他这般不中用,干出这等蠢事来。”
说话之时,明九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恼。
五皇子心里顿时一松。转瞬又暗自责怪自己,他怎能怀疑明九方?!
若不是有明九方的出现,他早就死在了一年前那一场刺杀,当时明九方替他挡了一剑差点死去,而且这一年多以来,明九方处处为他谋算,以他为先。
以往人人皆言正德帝宠爱他,因他长着一张最为肖似父皇的面容,但是唯有霍景云自己知道。正德帝根本没有外界所以为的那样喜爱于他。
正德帝从不招他议事,也从不让他单独近前,更不曾授人教导他任何治国为君之道,甚至在皇家宴会之时。也从不对他表示特别的疼爱。
君心似海,无从猜度。
可是自从一年前遇到明九方起,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明九方不过是寥寥数言,不多的几次行动。教导他言谈举止的改变,便让他从一个闲所无事的皇子。成了真正受帝王看重的皇子。
这一年间,父皇放任他势力成长,并且还一力提拔母妃的母家,让得他的地位渐渐开始高涨于其他皇子,这一切都是明九方的功劳。
他又怎会有意去害自己?
想到方才明九方眼中微黯之色,霍景云低声道:“对不起,九方……”他不该疑他。
明九方摇摇头,低叹道:“不怪你,是我失算了。”
他的坦然让霍景云反而更加内疚,霍景云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半晌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旁边其他几个幕僚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道:“殿下,明公子,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要想想该怎样才能脱此困局,如今陛下龙颜大怒,孙安被抓,连带郑大人也被困家中不得踏出半步,咱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殿下,孙安可知道咱们不少事情,万一他吐露出来,咱们就完了。”
霍景云脸色大变,他满脸希翼的看着明九方,“九方,如今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外祖父那边……”
“不行,郑大人那边是暂时不能指望了,如今陛下还只是怀疑你,所以才会将你和郑大人禁足府中而不是拿入大理寺,也并未严惩贵妃娘娘,若再被他发现你暗中联系郑大人,怕是陛下会真狠了心,你应该知道陛下的性情,他不会介意杀掉一个谋逆犯上的儿子的。”明九方立刻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坐以待毙?”
明九方抿抿嘴,“暂时稍安勿躁,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在孙安和牢里的那些人,若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什么他并未说出口,只是眼中那一霎那的杀气却有如实质,让房中所有人都觉得浑身一冷。
孙安的入狱,有人欢喜有人愁。
薛府之中,薛柔正伏案练字,一旁的暖炉中升起缭缭热气。
芹兮站在一旁,看着跃然纸上的字体,那笔墨浓淡间仿佛包含了金戈铁马之意,而揉转之间又婉约成筹自成一派,无论是见过多少次,每次看到薛柔的字时,她仍旧觉得惊艳。
也怪不得就连鸿儒先生每每见了薛柔之字也会抚手称赞。
“姑娘的字写的真好,若是让这京中大家见到,怕是会惊为天人。”芹兮赞道。
薛柔洒然一笑,别人见到她不知道会如何,可若是让那几人见到,怕是会吓个半死。
这些年,她的习惯和性格变了不少,就连说话动作之时也有变化,唯独这字,她却是不想也不愿去刻意改变。
当年祖父亲自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而父亲也一度夸赞她字如其人,性子里有着股杀伐决断果敢刚毅之意,只可惜生在了太平盛世是个女儿身,否则将来不是一代名臣便是一代名将。尽管如此,祖父和父亲仍旧是为她寻了不少师父,传授各种技艺和学识,平日里也允他同府中哥哥们一同学习。
若不是二十年前……
薛柔手中一顿,一滴浓墨便顺着笔尖滴落纸上,晕染了整副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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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玉石俱焚(求订求粉)
薛柔低头看了眼被污了的白纸,放下笔后拿起来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炭炉里。
那纸张片刻间便化作一团青烟。
“孙安如今怎样?”薛柔擦擦手后靠坐在榻上随口问道。
芹兮替她递上热茶,又拿了毛披盖在她腿上,这才道:“孙安被捉拿下狱后,孙府中人就四处求情,找上了不少人,芹言已经让人去盯着那些被孙府找过的人了,至于大理寺那边,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和大臣私下里都曾去大理寺探视过孙安。”
薛柔抿了口茶:“郎子衍那冰块脸会让他们进去?”
“当然不会!”芹兮笑的开心,“据说这些日子里不管是谁去,郎子衍都只给一句话,要见孙安,行,去宫里讨圣旨过来,否则一律哪来的回哪去,之前大皇子被他激出了火带着人想强闯大理寺,没想着直接被郎子衍命人用棍子给轰了出来。”
薛柔闻言笑出声来,“怕是现在有不少人都急的挠心挠肺了。”
“不急才怪,这么好陷害五皇子的饵,他们不来吃才奇怪了,不过奴婢觉得现在最该急的肯定还是五皇子,他被禁足在府中,连郑尚书也倒了霉,听说正德帝连宫里淑贵妃也给圈禁在了自己宫中不让踏出半步。”芹兮笑道。
薛柔却只是笑了笑,自古以来便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正值盛年之时,就有人惦记着他屁股下那张椅子,更何况这人还是性情本就暴虐多疑的正德帝。就算觊觎皇位的那个人是他亲儿子,他怕也是容不下的。更何况孙安区区一个臣子。
只不过,孙安这个臣子有些特殊罢了。
“这几日让芹言他们盯好了大理寺。也差不多该有人去了。”
“姑娘是说……咱们等的人要现身了?”芹兮神情一震。
薛柔见状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刻骨寒凉。
两日后夜里,大理寺狱中一如既往的静谧,看守之人却在夜半突然打开了牢门。
不多久,两名全身都被遮住的黑袍人出现在牢房之外。
“您来了。”狱中狱卒恭谨道,“郎子衍奉诏入宫,有皇后娘娘牵制,其他人也被小的遣去了别的地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您可以进去见孙大人了,不过只有两柱香的时间。”
其中一名黑袍人点点头,便随那狱卒快速进了里面。
而另外一人则是快速在四周看了一圈后,便警惕的隐藏在暗处。
那黑袍人进了牢中之后,狱卒带着他到了孙安身前,便恭谨离去,来去时连半点脚步声都没发出。
孙安仿佛知道来人是谁,头也没抬的淡声道:“你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
那黑袍人说话时声音低沉,显然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了假声。他似乎有些恼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一直小心谨慎,也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怎会这般大意。居然纠集那些人去谋算皇位,你知不知道你触及了霍建成(正德帝)的底线?!”
孙安低垂着头,“若不是普济寺中你不肯相帮。事情怎会闹到今日地步?!”
“你还怨我?要不是你管不好你儿子,对付个女子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这些事情怎会发生!?”黑袍人怒斥。
孙安闻言冷笑出声,“说的好听。你若不是想借普济寺之事除去三皇子,怎会逼得我被五皇子拿了把柄不得不靠拢他,若我当日去找你时你肯帮我,我又何必低声下气非得去攀五皇子府这门亲!”
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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