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浣绰闻言顿时冷眼扫向谢宜柳,看着那双眼睛如同嗜血的孤狼一般,闪烁着狠戾光芒的谢宜柳,冷漠道:“所以本宫才说,你永远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永远都没资格成为本宫的传人,成为暗刺的新主人!”
连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都看不出来,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能踏进去,简直愚不可及!
容浣绰冷冷看着谢宜柳,不想再与她多言,直接对着廖山说道:“来人,把这蠢货带下去,她如果安分守己,就留着她,她要是敢做什么,直接杀了!”
谢宜柳听着眼前老妇人毫不留情的话语,看着廖山挥手让人朝着她围了过来,她不由抬头厉声道:“容浣绰,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只要能替雯城报仇,能毁了南楚,毁了萧家,本宫就算不得好死,又能如何?”
谢宜柳被人拉了下去,远远地,还能听到她嘴里不断叫骂的声音,直到某一刻,她原本尖利的嗓音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而整个金殿附近,都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之中。
所有人听到谢宜柳和容浣绰的对话,就已经知道,这个消失了二十余年的永平大长公主,当年失踪并非是因为姜岐国攻楚,更不是因为司马雯城对皇城的那一次血洗,她的失踪,是因为楚皇,因为萧太后。而她如今回来,却是来报仇的……
“永平……”
花王看着容浣绰,想要在她脸上看到当初那个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永平长公主的模样,可是他却只看到了个满怀仇恨之心,一双眼中全是戾气的老妇人。
眼前的容浣绰,除了眉眼与当初的永平有一丝相似,其他地方却几乎完全不同。
花王还记得,那时候的永平虽然性情刚烈,可骨子里却是善良无比,她不忍百姓受苦,不忍看他人落难。她是太上皇在位时最受宠的公主,也是聪慧智谋丝毫不逊男儿,饱受百姓拥戴。在南楚朝堂之上,唯一一个被皇帝委以重任,以公主之身,担任辅臣的女子。
当年太上皇病危之时,南楚朝堂一片混乱,朝中皇子厮杀,远比如今更甚。阴谋陷害,暗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朝中皇子死的死。残的残,那他们一心争夺的皇位,最后却落在了贪花好色,不堪重任的先帝身上。
太上皇知道先帝的才智根本不足以为皇。可当时皇室子弟几乎死绝。惟有一直懦弱胆小,出身低微的先帝还活着,所以在先帝登基之时,太上皇便封了当时的永平公主为朝廷辅臣,赐予丹书铁卷,可免生死。
而她手握摄政大权,上可监管先帝,下可任免朝中大臣。手中更握有皇室之中最大的私军暗刺。
可是二十余年前,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岐国一夜之间派兵攻城,血洗楚国皇室,先帝死于宫中,永平大长公主消失无踪,而萧太后却是在乱局之中,手持先帝传位诏书,将楚皇送上了皇位。
花王曾派人四处打听容浣绰的下落,可是却毫无消息,他一直以为,容浣绰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血洗之中,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死,如今时隔二十几年,她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复仇的姿态,想要毁了楚皇,毁了萧家,毁了整个南楚皇室,和她曾经拼命想要守护的南楚江山……
“永平……”花王忍不住低唤出声。
容浣绰听到花王的声音之后,原本冷厉的眉眼之中,多了丝怀念之意,她突然开口道:“阿木,没想到当年一别,我苍老如此,而你也已经银丝满头了。”
花王眼前微红,当年的永平公主,也喜欢这般叫着他的名字,阿木,阿木,你就是个木头……
“永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浣绰苍老的容颜之上恢复了原本的厉色,扭头看向楚皇和萧太后,笑的阴寒:“发生了什么,那要问问容秉风和萧如凤,问问他们是怎么害死了先帝,怎么陷害无辜之人,是怎么用无耻卑鄙的手段,从先帝手中换来了那封传位诏书!”
满殿顿时哗然,楚皇,居然害死了先帝?
所有人都是猛的转头看向楚皇和萧太后,楚皇被人用剑尖放在颈间,身上病痛难忍,而之前那毫不留情的一脚,更是让得他腿骨也裂了几分,此时勉强站着,却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知道他这个时候绝不能倒,一旦倒下,他就再也没机会起来了。
他紧抿着嘴唇,阴鸷的脸上全是衰败的青灰色,而额头上也遍布着强忍疼痛之下浮出的冷汗。
他想要开口辩驳,却怕一张嘴,就疼痛出声,只能紧咬着牙齿,阴沉地看着容浣绰。
萧太后却是在容浣绰出声之后立刻尖声道:“你们别听她的,陛下是先皇钦定的储君,是奉先皇遗诏登基为皇的,本宫和陛下绝没有谋害先帝。是容浣绰,是她,是她想要掌权,是她想要将容家的江山纳入掌中,所以才除去了先帝!!”
容浣绰听到萧太后的话顿时冷笑出声,“萧如凤,事到如今,你还敢颠倒黑白?当年本宫乃是父皇亲封的朝廷辅臣,父皇更是留了旨意给本宫,若是先帝不忍,无心政事,败坏南楚江山,本宫便能依照父皇遗诏,废旧立新,废了先帝,从皇室子弟之中另择明主!”
“本宫若想要这南楚江山,难吗?本宫用得着为了称霸皇权,而除了先帝?!”
萧太后此时哪还有半点往日的雍容,她听到容浣绰的话,眼中露出惶急之色,色厉内荏的大声到:“你信口雌黄,本宫从未听说过太上皇留的有这道诏书,更从未听说过哪朝哪代,皇室之中会给一个公主这么大的权利,让她能够凭一己之力,废任帝位!”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着朝中老臣,大声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天下有这种事情,堂堂一国皇帝,废立之事居然全掌握在一个公主手中?”
原本因为听到容浣绰的话后,而对楚皇和萧太后出现质疑的那些人,都是不由面露迟疑,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人经历过先帝还未登基时的事情,虽然也曾听说过,先帝在位之时,永平长公主权利极大,甚至于就连先帝对她也要忌让三分,可是,堂堂一国皇帝,废立之事,全掌握在一个女子手中,这未免也太过离奇。
李阁老不由站出来沉声道:“永平大长公主,你说********留给你旨意,可否将诏书拿出来让我等一观?”
萧太后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松,厉声道:“对,你既然说太上皇留有旨意,那你拿出来,让诸位朝臣看一看!容浣绰,你用这等谎言妄图欺瞒诸位朝臣,污蔑哀家和陛下,简直罪大恶极!”
容浣绰听到萧太后的话,冷声道:“萧如凤,你还和当初一样,卑鄙无耻!”
她冷眼看着李阁老道:“当年这圣旨就已经被萧如凤和容秉风毁去,否则本宫又岂会隐忍二十余年,才再次返回宫中?”
“当年先帝不仁,容秉风和萧太后不止不以为耻,反而助纣为虐,后更以卑鄙无耻之手段,换取先帝传位诏书。本宫得知此事之后,便依照父皇遗诏,意欲废除先帝,扶持太子容秉玉登基。可萧如凤提前知道了此事,派人围攻本宫,不仅毁了父皇的遗诏,还将本宫……本宫当年就发誓,只要本宫还活着,本宫就必定要让他们尝尝本宫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那也就是说,永平大长公主手中,也无证据能够证明,先帝乃是陛下和太后所杀?更无证据证明,公主您自己的清白?”
李阁老身边一人沉声道。
容浣绰阴沉着脸,看着与李阁老并立几人,眼底满是寒霜道:“本宫没必要向你们证明什么,本宫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今日这皇宫之中,无一人能活!”
“本宫要让这楚国皇室,鸡犬不留!”
“当年本宫能护着这江山社稷,今日,本宫就要亲手毁了它!”
殿外所有的闻言都是脸色大变,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这永平大长公主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宫外便传来了惊天的擂鼓之声。
花王、言侯等武将都是脸色大变。
这鼓声……
有敌军攻入了京城?!
(未完待续。)
513 容璟的绝情
容璟的声音出现的突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互相交击之时,“啪啪”的掌声在一片凄凄然的哀求声之间,格外响亮。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人群之中看去,就见到一身玄衣的容璟,缓缓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他神情冷冽,薄唇轻扬,浓黑如墨的剑眉之下,一双桃花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平白的让得他那张本就张扬绝色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妖艳魅惑之色,只是映衬着眸中的寒霜和阴恻,让人丝毫不觉得女气,反而不容侵犯。
容浣绰猛的抬头看着容璟,当看到他那张酷似司马雯城,甚至于颜色更加妖冶的脸颊之时,忍不住瞳孔一缩,整个人出现恍惚之色。她仿佛看到那个红衣倾城的女子,带着傲然笑意,朝着她大步行来的情形。
“雯城……”
容浣绰忍不住开口叫道,她伸手就想上前,去碰触不远处的容璟,可是当她睁大着眼眸,看着那双满是寒霜的眼眸,在里面看不到半丝曾经的熟悉之色,反而全是锋芒之色之后,容浣绰猛的惊醒过来。
不,这不是雯城!
雯城早就死在了二十余年前,被人亲手杀死在了澜阕宫中,后来无名无份地葬在楚皇宫里最偏僻的南角门边。
那里荒野偏僻,四周唯有冷宫,可就是与凄凉的冷宫相比,那孤坟也更显寂寥。
那坟无名无碑,从没有人祭奠。更无人知道,在那一处被楚皇禁止任何人出入,甚至于禁止任何人清理。杂草丛生,孤零零面对着楚皇寝宫的孤坟,下面躺着的,是当年何等惊才绝艳,以一己之力率军攻破楚国,险些让南楚江山异姓,震惊天下的红衣司马!
容浣绰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将雯城的尸骨带出皇宫。可却一直没有成功,那处孤坟旁边,时时都被禁军和铁鹰卫守候。每一日都有人不间断的监视,让得哪怕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没有见到坟里的枯骨,尽管没有亲眼看到楚皇命人将雯城葬在那里。可容浣绰却能肯定。那坟里面埋着的,就是司马雯城!
因为普天之下,能让容秉风这般就算连死也不愿放过,死死纠缠不休,就连陵寝之地也要正对他寝宫,仿佛宣示主权,却又从不让萧如凤碰触的,唯有司马雯城!
容浣绰眼中的恍惚之色全部褪去。脸上全是戾气。
雯城早就死了!
而眼前这个和她极其肖似,却又完全不同的。肯定就是当年那个孽种!
是楚皇逼迫雯城,欺骗她,利用她,甚至背叛她之后,在雯城绝不愿意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孽种!
容浣绰双眸中浮现出极致的厌恶之色,那种憎恶,怨恨,甚至于毫不掩饰的杀意,甚至比面对楚皇之时,还要更甚几分。
“你就是那个孽种?!”容浣绰冷声道。
容璟闻言丝毫不怒,只是眼中冷寒笑意更深了几分,他薄唇轻掀,眼底带着凉凉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比容浣绰还要恶毒百倍。
“本王若是孽种,那那个被你爱的不可自拔,因为嫉恨,因为爱而不得,因为自己的私欲,曾暗中与萧如凤联手,想要将其禁锢在身边,最后却因为阴差阳错,害的她落入老头子手中,被辱被害,最后疯疯癫癫,含恨而终的女人又是什么东西?”
容浣绰脸色大变,她死死瞪着容璟,眼底再也找不到半点之前的镇定从容,一双苍老的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你给我闭嘴!”
“闭嘴?凭什么?”
容璟剑眉轻挑,嘴里带着嘲讽之声道:“你今日筹划了这么多,口口声声喊着要替那个蠢货复仇,又要杀了老头子和萧如凤,挑起北戎和南楚的战争,毁了整个楚国给她陪葬。容浣绰,你到底是因为怨恨老头子和南楚皇室,还是因为你只是想要忏悔,忏悔你当年的一念之差,葬送了你一生最爱,更因为当年若没你从中掺合,那蠢货也不会到死都不知道,她那个引以为至交,比对亲姑姑还亲的女人,却是对她起了另类心思?”
“为了那蠢货,你罔顾太上皇对你的嘱托,一意孤行的要废先帝,为了那蠢货,你甚至不惜和萧如凤联手,只为能够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将她禁锢在身边。只可惜,却阴差阳错将她送去了别人身边。”
“容浣绰,你如果真的是要替那蠢货复仇,那你便先杀了自己,将你自己挫骨扬灰,否则,你哪来的脸站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说着你要替她报仇?你又哪来的脸唾弃老头子和萧如凤?”
“别说了……别说了!!”
容浣绰死死瞪着容璟,双眼通红,眼底全是戾气杀意,而楚皇原本衰败的容颜之上,一双眼睛却是阴毒无比地看向萧太后,那种如同地狱之中而来,带着无边阴气的眼神,让得萧太后猛地一抖。
她瞬间低垂着头,在成为太后这么多年之后,她第一次不敢去看楚皇的眼睛,眼神之中略显惊慌,而她红唇紧抿,不敢去看楚皇的眼睛。
楚皇看到萧太后的神情,眼底全是疯狂。
这些年里,他和萧太后处处做对,以皇权相压,甚至于和她几乎兵戎相见之时,萧太后那张一向镇定的容颜,都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慌乱过。楚皇见状顿时便知道,容璟所言全是真的。
萧!如!凤!
楚皇血红着双眼,仿佛要将萧太后吞噬下肚一样,整个人身上飘荡着无边的戾气。
容璟见到几人反应,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他淡淡走上前两步,开口道:“容浣绰。其实真论起来,你和他们两人,有什么区别?甚至于。如果那蠢货知道,当年她全心全意信任,甚至豁出命去,也要保你平安,保暗刺的人离开京城,在暗中苟活下来,可到头来。害得她落到那般境地,成为众矢之的的罪魁祸首,却是你这个她视若亲人的女人时。她会不会直接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或者……亲手找你索命?!”
“你闭嘴!闭嘴!!”
容浣绰使劲捂着耳朵,脸上疯狂之色更甚,而那其中,却还隐藏着一丝谁也没发现的害怕。她双眼瞪着廖山。努声道:“廖山,杀了他!杀了他!本宫不想见他,不想见他!!“
她不要听到这些事情,她不要!
雯城不是她害的,她是楚皇和萧如凤害死的!
廖山闻言面露沉默之色,容璟的话,还有容浣绰那气急败坏,萧太后满脸心虚的表现。都无疑很清楚的说着一个道理,那就是当年害死司马元帅。置她于死地的人,绝对不只是楚皇和萧太后,而其中更有着这个一直说着要替司马元帅报仇,要毁了楚皇,毁了萧如凤,毁了南楚江山的永平大长公主。
他看着满脸疯狂之色的容浣绰,眼底闪过迟疑之色。
“廖山,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本宫让你杀了他,杀了他!!”
“永平大长公主……”
“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也不愿意听了,还是你忘了暗刺的誓言!?
廖山神色微变,暗刺乃是楚皇室最早的帝王手中神秘的势力,当年太上皇还未死之前,亲手将暗刺全数交给了永平大长公主,而他们所有暗刺中人,都曾经许下过誓言,无论将来如何,暗刺都必将效忠永平大长公主,若有违背,天神弃厌!
他心中的确对于容浣绰参与司马雯城之死的事情,而不愿相帮,可一想起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