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怪公寓第五个故事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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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怪公寓第五个故事人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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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事和温乐沣无关也就罢了,反正他温乐源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问题是,现在的温乐沣满身都写着“没错就是我,一切和我有严重的关系”,要他甩手不管,除非他死了! 

        所以,“哥哥之心”受伤的温乐源,做了一件很符合他性格的蠢事─把一肚子火全发到阴老太太头上。 
        阴老太太是好欺负的么?所以她当然也会做一件很符合她性格的事…… 
        温乐沣扶着一步一“唉呀”的温乐源,慢慢地摸黑上楼,温乐源嘴里嘟嘟囔囔一直痛骂不停。 
        “哥,别骂了,”温乐沣劝他,“当心被她听见,又把你扔出去……” 
        温乐源怒吼:“扔!她扔我还扔得少吗?!死老太婆,我总有一天把你XXXX……” 
        正骂着,脚下一个踏空,温乐沣想拉没拉住,温乐源“亲林匡啷”的就滚了下去。 
        他临掉下去的时候,无意中抓了温乐沣一把,差点把他也拽下去,就在温乐沣也开始摇摇晃晃欲站不稳之际,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稳稳地扶住了他。 
        “没事吧?”是冯小姐阴阴凉凉的声音。 
        温乐沣定了一下神:“没事,但我哥……” 
        根据刚才的声响判断,那家伙不死也得重伤…… 
        “该死的老太婆!你又坑我!”温乐源中气十足的吼声从楼梯下传来。 
        “又干我莫事哈!”阴老太太在房间里回吼。 
        “看吧,摔不死他的。”冯小姐凉凉地说。 
        难以否认的温乐沣选择了沉默。 

      第十一个故事 人头之二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梁永利没有再出现,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当然,只是似乎而已。 
        半个月以后,一楼最里侧106房间的住户搬走了。 
        又过了一周左右,一辆写着“蚂蚁搬家”的汽车,停在了绿荫公寓门前,从上面下来指挥其他人搬东西的人─可不就是梁永利么? 
        当时温乐源正打算出门,抬眼看见那辆车,愣了一下,再转眼看见梁永利,脸当即就绿了,也不顾梁永利对他善意的一笑,转身就往回冲。 
        阴老太太躲在房间里喜孜孜地数钞票,温乐源匡的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 
        “老太婆让钱蒙了心吧!那种人你也敢让他住进来!” 
        听到踹门声的时候,阴老太太用惊人敏捷的速度把钱揣进了怀里,等到发现是他,冷笑一声,又掏出钱继续数。 
        “我敢?公寓是我哩〈我的〉,我为啥不敢?” 
        温乐源气得发抖:“公寓是你的!可我们也是住户!掏钱的!” 
        阴老太太举起手中厚厚的钞票,笑得满脸只见皱纹不见五官:“别人比你掏钱多哈,三倍。” 
        “所以我说你利欲薰心啊!”温乐源真的快气昏过去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是个垃圾桶!他在前面走,后面就有几吨苍蝇追着呢!” 
        “噢,”阴老太太回答,“那又咋?” 
        温乐源的脸生生儿泛出了黑紫色,再刺激他一下,说不定就能欣赏到脸部喷血的奇景。 
        “咋……你问我那又咋……你还能不明白那会咋!我不信你没看到!那儿全是─那儿全是─” 
        阴老太太不慌不忙地示意他平静一下:“我明白,我咋不明白?他是垃圾桶,可咱这还不是个垃圾场?怕麻烦就怕麻烦,莫找借口。” 
        “什么叫怕麻烦!就算是垃圾场也只收垃圾不收桶吧!你自己喜欢连桶一块儿收,别人可不喜欢!为别人想想行不行!” 
        “喔─”老太太恶意一笑,用力抖一抖手里的钱,“那你也和他一样,多交点这个哈。” 
        温乐源一口气没顺过来,险些厥倒过去…… 
        不管温乐源是不是七窍生烟,总之梁永利要住下来的事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温乐沣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但温乐源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极力掩饰自己害怕106房间和梁永利的事─如果一个人永远对某人或某地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的话,肯定连傻瓜也看得出他的恐惧。 

        梁永利入住绿荫公寓一周后,不只是温家兄弟,整个公寓里的所有住客─包括活的和死的,人类和非人类的─情况都越来越糟了。 
        首先是公寓的气流混乱,人鬼之间,人妖之间,妖鬼之间,精气之间,全部丧失了原本的平衡与默契,不仅在非规定之间内横冲直撞,还时常发生情绪失控的问题。时不时能看到虚空中有影子劈里啪啦地打,打完了就散了,过一会儿又聚集到一块儿打。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只是小儿科而已,再发展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没准鬼节时间之外的鬼流也会发生,到时候这里的混乱情况才好看呢。 
        “我讨厌那种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地方,反而喜欢钻别人房间的家伙!”女妖精愤愤地投诉,“谁能让他们老实点儿?” 
        “家里多了很多蟑螂……”何玉困惑地投诉,“怎么会有蟑螂的?公寓里不是从来没有蟑螂吗?” 
        胡果投诉的次数,多得连温家兄弟都会背了:“进门是那东西、出门是那东西;睁眼是、闭眼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安安静静活两天啊─” 

        沉默者倒没有投诉过,但他的房间里经常有像猫捉老鼠似的扑打声,然后就有许多黑黑的东西被丢出来。 
        冯小姐不再没事飘在楼梯上下,因为有东西强占了她的地盘,她只要下来就上不去,上去就下不来。 
        宋昕和宋先生不知何时起就没再回来,温乐沣在外面见过他,据说,连他们的地盘也不保了。 
        按理说,以现在的情况,最着急的应该是身为管理员的阴老太太才对,但事实正好相反,公寓里最逍遥的就是她了,对这些投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整日光顾着数她的钱,好像那才是她活命的意义似的。 

        匡当! 
        砰! 
        温乐源照着房间大门使劲地踹了几脚,随着可怜的门垂死的惨叫,仿佛某种软体动物似的东西,劈里啪啦地掉下来,从各个可以找到的缝隙中,惊惶失措地逃走。 
        “这日子还让人怎么过?啊!还让人怎么过!”温乐源一边踹门一边咬牙大骂,“死老太婆!利欲薰心!那点儿钱我让你一辈子也数不清楚!” 
        温乐沣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走进浴室,把搭在前额的毛巾丢到水底下冲一冲,拧一拧,盖在头顶上,又摇摇晃晃地出来。 
        “其实……这不算是姨婆的错吧……”他无力地说,“别老一口一个老太婆地骂了行不行,有点礼貌……” 
        “礼貌!”温乐源再次狠踹一脚,门又是一声惨叫,“有礼貌的温乐源早就被她气死很多年了!你别给她找借口,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把梁永利弄进来,是绝对不会有这种问题的!” 

        “……但问题其实在梁永利本身吧?” 
        没错,问题是在梁永利本人身上,可更大的问题是,梁永利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也许他连自己导致了什么结果都不清楚。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他是一块糖。当这块糖放在冰箱里时,也许几天,也许几年都不会有“客人”光顾;若这块糖放在桌上,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蚂蚁排队前来品尝;可这块糖若被放在蜂窝附近,你马上就能欣赏到糖球变“蜂球”的奇观。 

        现在,绿荫公寓就是那个蜂窝,可要命的是那块糖本身却毫无自觉,不仅傻呵呵地把自己晾在蜂窝附近,而且还在想尽办法往里冲! 
        原本蜂窝里的蜜蜂是相安无事的,你干你的事,我做我的活,但现在糖进来了,平衡劈哩啪啦地碎了满地,蜂窝能不炸么? 
        如今让温乐源郁闷的还不只是这个,糖本身没有自觉也就罢了,至少让他知道这块糖为什么会变成糖也行是不?只要能寻个对策,保住自己兄弟两个,其他人管他去死! 

        可温乐沣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宁死也不愿意跟温乐源说实话─他敢拿自己的胡子发誓,温乐沣绝对知道让梁永利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又不敢逼急了,否则温乐沣还会甩给他一句:“有话能说,有话不能说,真想我死不如换个方式,别在这问题上逼死我!” 
        第一次被甩下这句话的时候,从来没被弟弟这么呛过的温乐源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小玻璃心碎得一片一片的,险些吐出血来。 
        不过话说回来,温乐沣很少对温乐源隐瞒什么事,如果某件事连温乐源都不能知道的话,那温乐沣必然有最充分的理由。 
        所以,困扰温乐源的问题,还是从“乐沣到底在隐瞒什么”逐渐转到了“乐沣为什么要隐瞒”上去。 
        与其他人的狼狈或气愤相比,梁永利那边显得非常安静。 
        他每天早上准时出门,每天晚上准时回家,房间里从来没有类似电话的声音,也没有类似朋友的人来找过他,他就那样一个人静悄悄地住着,要不是公寓里现在乱到这个地步的话,可能连温家兄弟也会忘记他的存在。 

        “我不明白他到底住这儿想干啥?”温乐源不无愤怒地说,“看他这样也不像经济有困难的!而且他为了住进来,还足足给了那老太婆三倍的房租呢!这么些钱租多好的房子没有啊?干嘛非削尖了脑袋往这儿挤?” 

        温乐沣用毛巾遮住眼睛,默然不语。 
        “温乐沣!” 
        温乐沣拿下毛巾,疲惫地揉揉眉心,“你想让我说什么?” 
        “原因不能说,那家伙是个怎样的人,总能说一下吧?” 
        又是沉默。 
        “连这个也不能说?” 
        “不……”温乐沣稍微挣扎了一下,犹豫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他似乎是说好也很好,说不好的话,似乎还是有点……” 
        梁永利不和公寓里会说话的生物打交道,对大毛二毛三毛倒是亲热得很,那三个家伙也很喜欢他。经常是温家兄弟想起来把它们弄回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它们的小肚子已经吃得滚瓜溜圆。不必问,这八成是在梁永利那里蹭过的。 

        “我觉得,既然能喜欢这三个小家伙,那他这个人应该不算太差才对。”说着,温乐沣叹了口气,“但是……所谓的好人和坏人,我觉得其实没有那么明显的分界线……” 

        温乐源想一想,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反正你也‘不能说’,对不对?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让我来亲身‘感受’一下那家伙……” 
        “什么?” 
        “嘿嘿嘿嘿……” 
        “……哥,你笑得很恐怖。” 
        “咦?是吗?” 
        尽管三胞胎吃得不多,但毕竟也是三坨往五公斤的重量上奔的肥肉,霸王餐吃一两次可以,长此以往,主人又还装作没看见,就太欺负人了。 
        所以几天后,温乐源怀里抱一个,肩上蹲一个,头上顶一个,潇潇洒洒地出现在梁永利的房间门前。 
        开门的梁永利显得很惊喜,忙把这一人三猫往房间里让。 
        温乐源站在门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一脚向内踏去,然而在他的脚刚刚越过门槛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房间里轰的一声撞到他身上,他眼前瞬间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温乐源缓缓张开眼睛,天花板上一盏六爪琉璃灯映入眼帘。 
        “这玩意看起来不眼熟……”他不太清晰的意识如此说。 
        “你醒了?” 
        温乐源咚的一声跳起来,在他肚子上玩的三毛骨碌一下被翻到地上,打个滚,撒爪子逃走。 
        按著有点眩晕的头,温乐源环顾四周。 
        那个叫梁永利的人,正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温和却有些僵硬的微笑,大毛二毛挂在他的肩膀上打盹,似乎很满意那个位置。 
        温乐源低头,用力揉揉太阳穴:“不好意思,可能是最近有点累,所以身体柔弱了点……” 
        “柔……柔……”梁永利的表情活像生吞了那三胞胎一般,干笑,“哈哈哈……你真幽默……” 
        “幽默?”温乐源冷哼。 
        这小子胆儿肥呀!敢说他“幽默”?他以为他为啥这么“幽默”!老天作证!他整日里在温乐沣身边赶“那些东西”,吃不好、睡不香加上精神紧张……还能不比以前柔弱? 

        当然,这种柔弱的身体,要对付个把梁永利这种体形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许是发现了温乐源不太友善的态度,梁永利沉默了下来。 
        温乐源知道自己这种态度根本查不到什么,可他看到这小子就一肚子不高兴。 
        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啊!这公寓里最近乱成这样,这小子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但他却还是带着那一副无辜得要命的表情坐在那里,好像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看着就想揍! 

        为了平复自己“有点”波动的情绪,温乐源坐正身体,装作稍微伸展四肢的模样,暗暗观察四周。 
        没人会对自己租来的房间尽心装修,这间房也同样,加上梁永利毕竟是个单身男人,又刚搬来不久,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可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光秃秃的墙,光秃秃的窗户─连窗帘都没有,地板擦得倒很干净,却因家俱太过稀落,而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冷冷清清。 

        房间里,唯一还让人感觉温馨的装饰,便是那盏吊灯了。 
        吊灯是玻璃质地的,中心一个莲花座,周围展开六只飞檐般的触手,触手尖处垂下许多和手掌差不多长的琉璃串,玻璃罩上不太均匀地分布着红色的细丝花纹,温乐源不太懂这种东西,不过看起来那应该是前卫的艺术设计。 

        这的确是很漂亮的装饰,但在这种加点铁条就跟监狱差不多的简陋房间里,一个单身男人─应该连女朋友都没有的男人房间里─出现这么一盏灯,那就有点奇怪了。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跟梁永利攀谈:“对了,谢谢你照顾这三个家伙,它们真是太不听话了,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听,非来你这儿吃……难道是你这儿的饭比较好吃?” 

        梁永利笑笑,从茶几下拿出一包东西:“不是饭,它们是追着它来的。” 
        那东西的包装袋上印着一只肥硕的猫,品牌名字温乐源没注意,但那上面巨大的“猫粮”二字,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几个馋嘴的家伙,是指着这种高级玩意去的啊! 
        温乐源不禁大怒,怪不得都不爱吃剩饭了!有这玩意当然比剩饭好得多!它们还真会挑! 
        不过……冷静!冷静!现在那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梁永利说:“啊……我知道了……实在不好意思,这几个饭桶,八成吃了你不少猫粮,一定很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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