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生子 殇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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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生子 殇竹韵-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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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溟澄都还是北岳帝君,举重轻重的角色。就算是我也不能毫无理由地……”
  “毫无理由?他抓了我们的孩子!”
  几乎是喊叫著说出了这样的话,玉竹君一拳打在商陆胸口,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不去,我去!”
  出於愤怒,他并没有控制力道。商陆吃痛,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抬。
  他在忍耐,同样压抑著内心黑色的火焰。
  所幸,他们之间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狐狸蒙戎就从在泰山修行的山精水怪那里得到了消息。
  “有人看见玄泽了,他刚从後山离开!”
  t
  好痛……
  痛得失去了神智,痛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怀中抱著的是什麽?软软的,是包裹?不……不是的,这是一个婴儿,谁的孩子?……好痛。
  虽然疼痛在一刻不停的侵袭著全身各处,但是肢体却在不知不觉中行动著,一刻不停地在山林里奔跑著。
  随著意识的情形,有些什麽重要的东西一点点从头脑里分离出来。
  泰山……宫殿……暖阁……玉竹君……商陆……蛋……破了……
  自己怀中抱著的是玉竹君和商陆的孩子!自己将他偷了出来,要送去……送去哪里?
  “来我这里。”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冷酷、悦耳,简单明确地下达命令。
  是溟澄!
  被疼痛掩埋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回,冲得玄泽踉跄了好几下。
  都记起来了,不久之前,自己还只是因为风寒而卧病在床,随後溟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紧接著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是禁咒钉……溟澄通过禁咒钉控制了自己……
  这意味著什麽,玄泽无法细想。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须摆脱溟澄的控制。
  应该怎麽做? 
  正当他无助彷徨的时候,身後的山林里传来了追踪者的声音。
  “玄泽!把孩子还给我!”
  数百年来,玉竹君在凡间不知追踪过多少山精水怪,却没有哪一次比得上今天这般焦急。山林里的狂风吹乱了他一头的长发,看起来憔悴又可怖。
  “对不起,玉竹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断道歉的玄泽,双手却还是紧紧搂抱著怀中小小的繈褓。
  “我们知道,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
  这样说著,向他伸出手的男人,站立在玉竹君後方,像是一堵坚实的高墙,挡住了雪片的侵袭。
  看见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商陆,内疚的感觉让玄泽羞愧地低下头去。
  “商……商大哥,我对不起你们……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手脚啊……”t
  这种感觉,透骨钉所带来的痛苦,商陆也曾经经历过。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同情。再迟一点,再迟一点的话……
  “玄泽,把那个给我!”
  第四道声音从天而降,悦耳而冷酷。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漫天的雪片被旋风汇聚成一条白色的雪柱,又逐渐幻化成一个人的形状。黑色的衣袍,黑色的长发,唯有面色苍白如纸,衬得细长的凤眼愈发邪气。
  “北岳……溟澄!”
  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商陆向前一步,将玉竹君挡在身後。
  目光在他身上仔细观察了一阵,溟澄露出了然的神色。
  “久见了东岳帝君大人。你我以真身彼此相见,似乎还是头一遭。”
  “应该也是最糟糕的一次。”
  商陆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思。
  “和焱青暗中通联的人,果然是你。已经身居高位的你,究竟有什麽目的……图谋篡位、统一六界?”
  他的假设并没有触及到溟澄内心的真相,只换来一声冷笑。 
  “我只是来代替天帝,收回流失下界的阴阳鱼而已。倒是你们,真的准备与玄泽打上一场,从他手上把那个小家夥夺回来?”
  “为了孩子,我可以不择手段。”商陆毫无不犹豫地这样回答,“就算是要对昔日的夥伴动手也在所不惜。”
  他过於果断的抉择倒让溟澄心中微怔。
  “哼?还真是无情无义的大神。”
  “要说无情,怎麽样都比不上你。北岳帝君。”
  一直站在商陆身後的玉竹君这时候也终於开口道。
  “禁咒钉是多麽残忍的酷刑,你究竟将玄泽当作什麽东西了!”
  “罗嗦,这不管你的事!”
  溟澄
  “……玄泽!”
  受到咒术召唤的玄泽,再一次痛苦地弓起了身子,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著。可以看出,他正经历著最痛苦的挣扎。
  但是,禁咒钉的控制几乎是无可抗拒的。虽然抗拒的意识令玄泽汗流浃背,但最後还是将繈褓交到了溟澄手上。
  “乖孩子。”
  满意地轻触著玄泽的额头,就像是在抚摸著一只听话的小狗。溟澄细长的眼睛里闪过满意的微光。
  “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暗示解放的咒语,让玄泽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而溟澄则得意地举起了那个小小的繈褓。
  “你们的孩子在我手上。怎麽样,还准备进攻就放马过来!”
  “无耻!”
  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咒骂声,玉竹君腰间的钩吻剑已经开始发出青色的戾气。
  “哦,那可是焱青送的好剑呢,只可惜无用武之地。”
  知道他们有所顾忌,溟澄也不准备继续拖延时间,衣袖一甩,化为一道黑光。玉竹君与商陆自然紧随其後。昏暗的雪地黄昏中只见三道光芒前前後後,向北面而去。


☆、殇竹韵 54'完结'

  说罢,溟澄抚掌一击,云的流向突然改变。巨大的气流从脚下腾起,似乎带上来了什麽东西。
  “小心!”
  商陆立刻用龙尾将玉竹君卷起来,坚硬无比的龙鳞像铠甲一般保护著他。等到如山崩一般喷发出的碎石减少之後,被气流带上来的是无数奇形异状的怪物。
  与玉竹君所熟悉的妖精不同,这些怪物并不是任何一种动物或植物的化身。身体也似乎并不是血肉之躯。
  这些是……魔!北岳帝君竟然能够随意调遣魔界中人!
  “可恶,这家夥比想象中的更麻烦。”
  商陆利爪一挥,首先解决了一个;与此同时,玉竹君也找回身为天界戮仙的自觉,钩吻一挥冲入敌阵。
  虽然他们战力惊人,但是魔物越聚越多,并没有半点消减的意思。而被魔物团团维护住的溟澄,也似乎有趁机逃离的可能。
  “商陆!”
  玉竹君向著青龙高喊了一声。两人以一瞬间的对视交换了心思。接下去,商陆长尾一甩,扫向玉竹君身旁的魔物。
  脱身之後的玉竹君便持剑向著溟澄奔袭而去,他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向前奔跑,然而却有个影子更快地从後面超越了他,径直冲到了溟澄面前。
  “我不能……不能让你得逞!”
  “……玄泽?!”
  溟澄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但那的确是玄泽。经过长距离的快速奔袭,青年似乎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艰难地大口喘息著,看起来连站立都有困难了。
  看著这样的玄泽,溟澄不禁怒骂:“你这个蠢材,更到这里来干什麽!我暂时不需要用你了。走开!”
  “我来……不是为了帮助你的。”
  玄泽的声音,虽然轻微,却十分坚定。
  “……溟澄,把孩子还给玉竹。我……不会再让你对我为所欲为!”
  他的宣言换来的只是溟澄的蔑视。
  “就凭你?难道你还没领教禁咒钉的厉害?不认命的话,下场可不只有疼痛这麽简单。”
  “就凭……我。”
  这样说著的玄泽,突然向著自己的左腿伸出了手。
  “等等,你要做什麽?”
  最先意识到他意图的人是站在身後的玉竹君。
  血水从透骨钉被抽出後留下的窟窿汩汩流出,伴随著玄泽极力抑制痛苦的呻吟。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当右脚的透骨钉也被以同样的方式拔除之後,玄泽的嘴唇已经惨白如纸。
  “……住手!”
  当看见玄泽将手伸向左臂的时候,竟然就连溟澄都发出了支离破碎的惊呼。
  松手,让又一枚血迹斑斑的铜钉从指缝间跌下云端,玄泽以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先死而後生,离魂而归梦’……我终於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是……摆脱你的操纵,唯一的办法……”
  随著透骨钉被一枚枚拔出,玄泽身体被红色所浸透,就像是著了火一样。
  流那麽多的血,忍受如此非人的痛苦,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还能生还。甚至不需要再拔出其余的两枚铜钉,玄泽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玉竹君这样确信的时候,血液的红色却开始发光了。
  红色的光晕包裹著玄泽,继而像火焰一般开始燃烧。透过金红色的光晕,可以隐约看见玄泽正在“融化”,迅速失去了人类的轮廓。 
  这并不是透骨钉的作用,玉竹君可以十分肯定。在玄泽身上,一定隐藏著什麽秘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火光中的玄泽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鸟类的轮廓,而那并不是燕子。
  与此同时,玉竹君感觉到周遭的温度正在不断升高。火焰的颜色正在发生变化──从最初的金红色转为蓝紫色,最後变成了刺眼的白色。
  “三味真火!”
  远处传来商陆惊诧的声音。
  “怎麽会,玄泽究竟是什麽来历?天界会使用三味真火的,除去羲和真君之外,就只有……”
  “我是前一任的南岳帝君,也是你们所认识的玄泽。”
  火光里的巨鸟,回应了他的疑惑。
  “很久以前,我被溟澄与焱青合夥欺骗,魂魄和记忆都封印在家燕狭小的身躯里。世人皆以为我已死,却不知我还能有置於死地而後生的这一日。溟澄……你加在我肉身的封印终於解除。现在,是清算旧账的时候。”
  听见他提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冷静的溟澄顿时变了脸色,立刻准备趁乱离开。然而刚一转身,就被玉竹君持剑拦住了去路。
  “你竟然封印了南岳帝君?这可是要上剐仙台的重罪!”
  被前後围堵的溟澄,已经如笼中的困守。融融火光照亮了他黑如深海的双眸,照出了深藏於其中的惊涛骇浪。
  他突然举起了双手──宽大袍袖垂下,裸露出苍白如骨的双手,紧紧抓著那个锦缎繈褓。
  “哼,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我完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哈哈哈哈哈……”
  一串歇斯底里的笑声之後,他松开了手。
  “孩子!”
  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喊,玉竹君立刻朝著繈褓坠落的方向追去。紧紧跟随在他身後的,是青龙之姿的商陆。两人在团团浓雾之中穿行,任由刀片般的狂风吹痛圆睁的双眼。然而无月的午夜实在太过於朦胧,那小小的繈褓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而这个时候,北疆的暴风雪正要来临……
  人间,六个月後。
  夏季的草原,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美丽的时节。一人多高的牧草上,大朵大朵的鲜花正在怒放。远远看起来,如一片五彩的云霞,蒸蔚著辽阔的草原。
  正午时分,两个中原装束的男子,从东方策马而来。虽然脚下花海浪漫,他们却无心留恋。身形较为纤瘦的男子,一直引颈向四处眺望,仿佛在寻找著什麽。
  在经过一处海子的时候,马匹停下来饮水。高大男人也在上游用鹿皮囊盛了水送到同伴的手边。
  纤瘦的男子并没有伸手去接,他依旧看著远方。目光中流露出的神情,与其说是期盼,不如说是绝望。
  仿佛被他的这种眼神所刺痛了,高大男人突然从後面环住了同伴的腰,将他带入怀中。
  “玉竹,已经过了半年。我看是时候放弃了,这是老天的安排,你必须学会去接受。”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劝慰,只是爱人根本听不进去。
  “不可能的,当时明明是从天上掉到了这附近。可是怎麽会不见了?不可能的,你不是说太乙神珠托身的人有特殊的能力麽?为什麽我都感觉不到,为什麽会这样……”
  半年来马不停蹄的地毯式搜寻,经历了从希望到失望以至於绝望的过程。玉竹君也明白继续留在北疆也是徒劳。只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换个角度想,一定是有懂术法人收留了他,隐藏了他的能力。”商陆轻抚他的脊背,“况且我也去鬼界查过了,我们的孩子并没有转世,他还活著。” 
  他正说到这里,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振翅的声响。抬头去看,竟然是一只通体金色的老鹰,将一个灿烂夺目的水晶匣子丢到了商陆身旁的草地上。
  t商陆拿过盒子,第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独特的金色戳记。
  “是翔临送来的消息。”
  因为血缘关系,私下里,他都习惯於直呼现任天帝的名讳。
  猜测到了里面可能是什麽东西,商陆急忙开启了匣子,里面装著的是天帝的亲笔信。
  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阅读,商陆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信上写的什麽?”玉竹君狐疑地看著他的脸,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是不是孩子的消息?”
  “是的!你看!”
  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商陆将信纸送到他手上。
  淡雅的金笺纸上,天帝翔临一潇洒的笔法告知了两件事。
  其一、托身於太乙神珠的并非凡胎,同样是天界的一位神仙。他本就该坠入凡间、了却前尘。如此安排,可抵消昔日玉竹君擅闯玉液潭之过。
  其二、虽然短期内商陆与玉竹君无法与他相认。但是所谓血浓於水,只要时机成熟,他们一家终会有再聚的机会。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也许你是对的。但至少我希望他能生活得幸福、快乐。”
  尝试著将胸中淤积的苦闷吐出来,玉竹君仰起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也许这就是命。你命中注定无儿无女。”
  “但是我有你。”
  t深情地在爱人的嘴上烙下深深的一吻,像是一个庄重的誓言。
  “经历过这麽多风风雨雨。无论是人与仙的差距,或是仙与妖的隔阂,都没能阻止我们走到一起。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迈进泰山帝君殿里的表情;记得你站在商府绿萼梅下的神情;记得青田上初阳台上你的美好……当然,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多到足够做任何事。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感觉到箍住自己的手臂又增加了几分力量与热度。这半年来,玉竹君第一次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将自己交付给背後的男人。
  他轻声问道:“……还记得麽?当年,在绿萼梅前面,你对我说过什麽?”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男人在他耳边低语,“我若是梅花,也愿在最美好之时被人赏识,胜过一生寂寥,老死於枝头。”
  “没错。”玉竹君满足地笑道:“现在,我终於能够明白梅花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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