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他口气冲得雾了一会儿,才有点哭笑不得地躺平到他身边,“她惹你了。”
“操。”
“····”
好少听连真连着讲这么多脏话,男人看着他半个后脑勺和因为略急促的气息而起伏的胸廓,也沉默了下来。
门外的高跟鞋声音小了下去,在大门怪异地响了两声后,那恼人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撞上卧室的门来。
门外的女人又一下下地拍门,“诶?□!大白天你们锁什么门?!开个门,我拿点东西!”
连真从床上翻起来,“行了,我给你们腾地方。”
他脚还没着地就被背后的男人使蛮劲扯回床中央,“不用理她。”
女人坚持不懈地喊着门。
连真嘲讽地朝他挑了一眼,“不用理她?”
男人在他身后将腿绕着他摆好舒服地坐正了,“一会儿她就走了。”
俞春风果真不再拍门,也闭了嘴。听着她脚步走远了些,但不一会儿又近了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不可思议的声音。
她开了门进来,钥匙一抛又攥回掌心,“搞什么啊,喊门听不见呐?”
连真不知道背后的男人此时此刻会做着什么表情,扣在他腰上的臂膀确实像怕他插了翅飞走似的又紧了一圈。他却不再关心这些。甚至忘了愤怒,只余下满心满肺怪诞的空虚和轰然而上的这股子要逆天的沮丧。
俞春风径直走向衣柜,眼睛却一路怪异地望着两人,“谈心啊?搂这么紧··”
荒早成一根手指头也没动,“你干什么?”
“拿点东西。”
“这屋里还有你什么东西?”
“··我昨晚放进衣柜的。” 她开了衣柜门,取下一条挂在衣架上的丝巾。
“俞春风,分手一年,你真是忘了不少东西。”
女人听了不觉收敛了无形的随意张狂,带着些怯意看了他一眼,回身立马拽起皮包出了门
。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
活着的人却寂寂无语。
荒早成贴上他的脊背,吻着从发间露出的一截脖颈,“很生气?”
他不回答,他就落得个自言自语。
他更放低了姿态轻轻出声,“连真?”
连真终于喘出这口哽在喉口的硬气,一说话却仍疼痛不已,“··我操,荒早成,她还有你的卧室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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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连真就把自己的手机连着关了36小时。
第二天的傍晚他等着水滚煮面,在灶台边懒洋洋地开了机。
一如所料,噼里啪啦出来一堆短信和来电提醒。
连真先看的来电提醒,荒店长打了18个,这不算奇怪,他奇怪的是伍生生打了5个。
5个···是有事么?
到信息箱里去看,滤掉荒店长的4条,伍生生也发了一条。
连真点开。
开水在他身边悄悄地开了,悄悄地溅出来。
他迟钝地腾出手来关上火。
【方廉回来了,跟我问你我装傻了,他找到你了么?】
☆、第 23 章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放到一半了啊··· 我老是忘记来这边更文···
(二十三)
烈日当空,能偶尔碰到跟着车子用沥青铺路的工人们。
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窒息的气味,你是否也记起?
行人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工人们总是无可选择地坚守阵地。 我也不清楚这份收入是否丰厚,只隐约知晓它会侵蚀生命的长久。
时光荏苒,路上黑色的石子依旧靠人工翻滚。
我终于发现,即使国家再强大,也无法保护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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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煤气关了,面也不煮了。
心脏里仿佛积了一层水,心口又沉又闷。
两三年,说过就过了。 方廉现在于他,怎样看都是个不速之客。
他们分开之后连真很快就推了那套租屋,另租了旁边街口的这套房子。说远也不远,有时到原来的那条街上那家“家乡鸡”买炸鸡也会不经意望见那间屋子朝着街面的破旧窗口。会想起在那间屋子里每天在日出时分起床拉开窗帘催他起床的男人。
每次当他想完,他都会仔细分辨自己的情绪,是否会比上一次平复一点儿。如果是,就非常地满足。
大概每一个人都会这样。难受时他这样猜想。
没有借助另一场恋爱把那段刀尖上的日子快进,连真硬生生一天天走过来。回头看时他自己好骄傲,他猜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
连真走回客厅在沙发上躺下,慢吞吞开了电视,地方台子在放“摆古”,穿着唐装的光头主持人很老很帅气。
夹在裤兜里的手机响起音乐,连小子翻身躺平把它举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撇撇嘴,还是慢吞吞接了。
“喂。”
“···在家?”
“那还能去哪儿。” 口气不算好。
荒店长沉默了一小会儿,“没吃饭?”
“····” 小子肚子里的肠子应景地翻了个身。
“我过去给你做。” 厨子提了一个不像建议的建议。
连真干巴巴地翻白眼,“··我不一定给你开门。”
“买点菜再过去,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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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快了,第二十三分钟门被拍响。
连小子耍了臭脾气,让男人在外头等了足足5分钟才去开,男人进来的时候他也没给好脸。
荒早成关上门,看着那小子歪歪扭扭地走回电视机前烂泥般瘫倒在沙发。
男人径直走进厨房,在里面捣鼓了二十来分钟,端出来碗热气腾腾的八珍面。
连真从来没亲眼看过这传说中的面条,不禁肃然起敬。
荒早成把筷条递到他手里,“你原来也想煮面?水煮好了为什么不放面?”
小子把面端到盘起的大腿上,“不愿煮了就不煮了。”呼呼地吃起来。
男人微弓着背坐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关机关了两天。”
小子立马嚣张地冷笑两声,不知得意个什么劲儿。
“气消了?”
连真侧着脸瞟了他一眼,“她搬走了?”
“···还没。”
又冷笑一声,他把面里的配菜吃了个精光,剩下小半碗面条,放到茶几上。咽了口壶子里的凉开水,他咂咂嘴开口,“钥匙呢?”
荒店长没被问住,不紧不慢地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旧钥匙,放到那碗面边上,“要回来了,你收着?”
“切,谁稀罕要。”连真靠到沙发背上晃了晃眼睛,又挪着坐起来端起那碗面,手扫过一边的桌面时,桌面上的钥匙也不见了。
荒店长笑了,起身挨着他坐到沙发上,“收好,就这一把。”
连真单手捧面,另一只手把钥匙转了个圈,“大门钥匙又没有,要把房间钥匙有什么用。”还是把钥匙放到裤兜里,拣起筷条继续扒面条。
“摆古”中间插了一段电动车的广告,电摩在空无一人的大陆上如哈雷般绝尘而去。
连真三两下吃完,才想起一件小事准备要和他说。
男人开了口,“你想要么?”
“··啊?”刚放下碗的他背都还没靠回来。
“如果拿了那把钥匙,就一定要用。”
连真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不知看了他多久。
《
br》 “拿着用,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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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下午,连真在车房里最气派的大宽椅吉普车里打了个盹,中午一过,到了醒点的他迷糊地撑起来,扶着方向盘发呆。
有一些男人性格默默。我们以为他们会一直默默,醒时默默,睡时默默,从内到外,从始至终。 你觉得跟着他走,慢慢散步就好。往往在你最不经心原地打圈时,他一出声,你发现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前天男人一张嘴,连真几乎要聋掉。他傻在那算了好久也算不清他们到底认识了多久。算不清也就算了,偏偏旁边的大男人还勾着背等着你说话。
电视机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心脏乱跳的声音就要传到胸膛外头被人知道。
连真无可退路,最后说了句,“··那不要了。”
荒早成当时没多说什么,一会儿后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连真陡然觉得内疚。内疚得吃不好,睡不着。后来仔细算了他俩认识和在一块的日子,安慰自己这所有的反应都是情理之中。临睡时分还是被动地清醒着。
在方向盘上靠着醒神了一些,连真抓起摆在一边的手机,拨了电话。
对方大概正在休息室里偷懒,很快就接了电话。
“···知道打电话了?”
隔了大半个月的声音像隔了窗的大雾,明明世间万物都无一改变,在你眼里却全然不同了模样。连真忽然忘了这些年来和这个人嬉闹的方式,顿了一下,便开门见山,“晚上有没有空?”
“要干什么?”
“水上世界夜场,我请。去不去?”他自以为是地补了半句,“肯定去。”
“发工资了还是发烧了?”伍生生笑了笑。
听到从彼方传来的情绪,连真不自觉轻松了些,“我买了票在那边大门口等你。七点整。”
“七点··” 是作势要考虑的语调。
“迟到十分钟就你请。挂啦。”说挂就挂。
电话是真的挂了。
连真抹了抹沾到手机屏幕上的机油,越抹越糟糕。
所有的事情却都没有得到解决。
☆、第 24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根本不记得要更新这边····人气低迷是下场···唉——
(二十四)
《金玉满堂》。
前两天看到重播,想起这是哥哥的电影里我最喜欢的一部。
不再悲伤,更不深刻了。
中间是被仿冒品模了又模的励志温情,加一圈爱不释手的招牌港式幽默。
它丰满又快乐。
片里的插曲唱着“回头看看来时路。”
我回头,看见他蓬乱的头发,看他轻狂潇洒。
谁有我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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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黑下来,泳池里却变得异常吵闹。
花了几十块的门票,两个男人跑到最没人气也最没花样的普通泳池里泡着。
伍生生拨了拨水花开口,“只泡水为什么花大价钱来这里?找个家属区泳池不行?”
“啰嗦,是谁掏钱?”
“你。” 伍生生无所谓地展开双臂攀到泳池的边缘。
连真叠着胳膊贴在泳池边上,“班上得怎么样?” 找了个他自以为最自然的话头拿起来。
“嗯,忙。最近换了个西晒的办公桌位置。”
“啊?”
“一到下班时间,我最早知道。”
“好没出息—” 小子唏嘘。
“是啊——”尾音长长,自然带上些叹气的味道,他仰起头枕着池边的瓷砖,好好松了脖子。
泳池里的水随着无形的波浪一推一推,连小子放开双腿,大半个身子随水飘荡。
“还不问?”
“···啊。” 闷闷地应了声,小子浮在水里昏昏欲睡 —— 或是装着昏昏欲睡。
“现在不问等会你问我也不答了。” 伍生生踩了踩脚下的水,水波荡到四面八方。
不得已转过身来,和一直清醒的男人一同面对泳池边被高高挂起的灯光和灯光里洒下的大小水珠。
他啧了一声又一声,就是不正经说话。
“不准备问了?”
“··我不问你不认得直接说么。”
“你问了我都不想说,何况不问。” 伍生生背过身趴在泳池边。
连真熟练地旋过身巴到他背上,一下下帮他按着肩膀,“十几天不见,变得这么不可爱了。”搂了他的脖子,背上也有他的呼吸。
伍生生只默默呼吸,作势等待。
连真逗了逗他,不见任何回应,就松开右手揪住他的耳朵,靠在他耳边问,“你撞见他了还是他打电话给你?”
“他打了电话,又找到我。”
“他找得到你?!”
伍生生侧过脸瞄了他一眼,“他也找得到你。”
连真松开
手臂退回原来的位置,“不会····诶,他怎么早了呢?!不是说三年多么,他才去了两年半吧?”
“问我作什么,我又没掐着指头天天算。”
连真刚想回嘴,嚼嚼对方的透出的情绪也不好惹,抓了把水讪讪,“上了班以后你都变了,以前说话哪有这么拐弯抹角还草里带刺的··”
“什么刺?”
“得了得了,不吵了,吵不过你。”小子在原地打圈儿游着,嘟嘟囔囔,“不会找得到我···哪有那么容易。”
“你以为你家乡有天大?”伍生生盯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圈一圈。
“没天大也···反正遇不上就行了,我都换了车行了,也没跟原来的车行说去向。”
伍生生懒洋洋地挂在池边,偏着脑袋望着他,“你知道我刚才在更衣室遇到谁?”
“谁?”连真一下提起来。
“一个初中同学和一个高中同桌。”
“哦。”一下又放回去了。
“出了更衣室又遇到幼儿园的园长和她老公。”
“··这么巧啊。”
“她老公是公司里我这个部门刚调来的部门主管。”
“····”
“你的家乡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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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在的城市不够宽广,如果一切尽在目之所及。
不想见的人都在目之所及。
连真坐在荒早成的沙发上,看见俞春风从门口脱了鞋进到门里来。
他兀自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浇灭这股喷涌而上的火气。
“哟,新哥们。”她打了个招呼。
“嗯,你还赖着不走啊?” 这回他一开口便不客气。
女人打了个愣,回到,“··你还又赖我沙发床上了呢。”
“俞春风。” 荒早成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在打着蛋。“别得寸进尺。”
女人随手把皮包甩到沙发上,光着脚走近他,“我说你最近跟我说话越来越刻薄了。”语气是一贯的无所谓掺着点娇嗔。
荒店长没搭理她,端着碗回了厨房。
她走到厨房门口,厨房地板上有些湿,她看了看便走了回来。
“你性格真是挺坚强。” 连真忍不住感叹。
“过奖了,向来是。”
小子不再接她的话茬,开了个放唱歌比赛的频道,捧起手上的小说。
俞春风倒是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她把电视的声音调大,按下小子的书本,放低语调,“问你,你见过他新女朋友?”
连真撇撇嘴。
“你跟
她很熟吧?”
这问题连真思索了。
“是你闺蜜?”
连真这回朝她看过去。
“跟她没什么关系的话你不至于对我这么个态度。小男人我还不懂?”
手指挨个敲了一敲沙发,小子倾过些角度凑到她耳边。“你真的懂。我跟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俞春风出乎预料地显得有点讶异,“我就··说嘛。”
“错了。去掉‘似的’。”他补充。
“啊?” 女人皱了眉头,“去掉不通了吧。”
“不通么?” 连真轻快地笑了笑。
她挺起腰来,眯起一边眼又挑了挑另一边的眉毛,“笑得耐人寻味啊。”
☆、第 25 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本命年就快走到尽头了。更一章。不知道今天这里有没有人能在今天内留个印儿呢?
(二十五)
我与你的童年都过得代价十足。
大自然它自然是无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