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的推理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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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的推理书柜-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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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颇有戏剧色彩。他看见我们这些人站在209门口,便开口问道:“马吉(Margie的音译),发生了什么事?”他操着自己那夹杂着美国西部特色的方言问。幸好,我还能听懂。
“班森先生。”李麦秸回答说,“这两个是警察,楼上发生了案子。他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案子,什么案子,哪里发生了案子?警察有什么事要问你?”他又改成了有些洋泾浜的中文说。
“班森先生。”李麦秸摇了摇脑袋,打着兰花指的手将门拨开,对我们说,“还是进来讲吧。”
和309室完全相同的房间格局,连混乱得程度也与之不相上下。书、光盘、衣裤、袜子、领带……所有这些不规则德撒落在这个房间的空间内,表现出单身男子不检点的生活。梅平女士有些不敢相信地瞅着这个房间,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哦,两位是作家吗?”我看着那台还打开着的笔记本电脑,问,“李麦秸是班森先生的秘书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麦秸迟疑了一下。
“用我小小的方法。”我尽可能放慢语速,希望他能听懂。“哈利·班森先生,一个神秘小说的畅销书作家。我有在网上看到过这本新出的《底比斯的诅咒》中文版的简介,想拜读一番,却不知哪里有买。”
“呦。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有我的读者。”班森脸上扬起放荡的笑容,“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本。”
“那真是谢谢了。”我表现出我的谦逊,然后话锋一转,把它引向案子,“李先生是在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强盗的。”
李麦秸舔舔嘴唇,说:“今天晚上,按照计划我在把班森先生新作的最后一稿'免费小说'整 理出来。当时就坐在面向阳台的那个写字台边。大概八点三刻的时候,我听到阳台那边有声音,我就抬起头来看。这时就见一个穿着闪亮的黑色衣服的人从上面的阳台爬下来。”
“等一下。”张刑打断他,走到写字台边,坐下来,看了一眼外面明亮的草坪路灯,“这里距阳台连三米都不到,光线也很足。你有没有看到那人的脸?”
“看到了,但不清楚。”李麦秸露出不满的表情,“那人头上套着丝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还有,他嘴里还咬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嗯?”张刑和我对了一眼。
“简直是侦探小说中的情节。”我咕哝着,又追问了一句不是问题的问题,“那么就是说,你连那人是男是女也看不清啦。”
“应该……是个男人吧。”他的回答极不自信。
“班森先生。”我问他,“你穿的这身衣服,真是很奇怪啊。这有什么意思吗?”
“呵呵……”他怪笑着,从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单片眼镜,“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在我们美国今天就是……”
“万圣节前夜。你该不会装扮的是埃勒里·奎因吧?”思考的半径延长开去,记忆的触角触动了一个女性的名字——玛丽莲·梦露。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楼上的死尸后觉得眼熟了。
“是的,我刚刚去楼上参加万圣节的化装舞会了。后来听说楼下发生了什么事就下来看看,没想到这件事还真和麦秸有关。”
李麦秸的眼神有些异样,问我说:“先生不像是警察,你到底是谁?”
“鄙人姓网,单名一个维字。”
“网维!”他惊讶地呼道,“那个逮住了魔术师的大侦探?”
“哦,你在说什么,马吉?”班森先生以英文问道,李麦秸就同样用英语回答了他的疑问。
“网维,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啊,哈利,他还是个侦探小说家。”
听懂这样的说明,使我深深地困惑。
“李先生。”张刑问话说,“那么就是说今天晚上你在房间里'免费小说'整 理班森先生的稿件,而班森先生则去楼上参加化装舞会了?”
“是的。”
“班森先生是和哪位舞伴一起参加的舞会呢?”
“嗯……”神秘小说家露出难堪的神色,身子向阳台那边退,“我和水沂小姐一起参加了舞会。”
“水沂?”李麦秸一瞬间显得很生气的样子,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那位水小姐是谁?”
“餐厅的服务员。”哈利·班森不知为什么竟然背转过了身子,将目光射向楼外荡起微波的湖面。他在回避什么呢?
一阵紧蹙的敲门声,打断了我进一步的沉思。典超刑警站在外面,露出兴奋的表情对着他的队长说,“张大,我们来了。”
“很好,马上给我去现场侦察。”他站起身,看着我问,“怎么样,网维,还要去看看吗?”
“我想去一楼的草坪看看,也许那里可以发现一点线索。”
张刑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当我走到楼梯口后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忘拿了那本哈利·班森送我的小说,于是我折回二○九室的门口,刚要敲门,却不料听到房间里面正进行着一场精彩的漫骂。
“那个水沂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今天晚上你们会一起去跳舞。你不是跟我说一个人出去散散步吗?”
“马吉,你给我闭嘴。我和水沂的事你管不着。”
“管不着,你说我管不着。难道你喜欢那个女的?”
“我说过了,这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好啊,原来你早就想甩了我了是不是,你这个混蛋东西。”
“马吉,你跟我冷静点。虽然我们俩彼此喜欢,但是毕竟我们都是男人,作为一个畅销书的作家,我需要有一个家庭,这些你能给我吗?”
“家庭?畅销书作家?别忘了,那些把你推上畅销书宝座的书是我写的。如果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真的吗,马吉?你太自以为是了,告诉你,我早已经和好莱坞签了字,那些故事将在今后五年内分别搬上荧幕。也就是说这些书已经够我吃这一辈子了。”
“好啊,原来你来中国之前就有预谋了,原来你早就想甩了我。是不是,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别开玩笑,马吉。好聚好散不行吗?离开了我,你也可以成为一个畅销书的作家,你也可以找个漂亮的女孩,组成一个家庭。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再出去走走。”
我赶忙退开几步,再装作急急赶来的样子,等他打开房门。哈利·班森吃惊地望着站他面前的我。他先是用英语问我话,我假装听不懂,然后他改成了生硬的汉语:“网维先生,你怎么会在这,有什么事吗?”
“嗯,班森先生,你刚才送我的那本书,我忘记拿了啊。”我这说的可是实话。
“哦,这样啊。”他对我笑笑,请我进屋去拿。
房间里的李麦秸同样诧异地看着我,看我拿起这本“忘”在沙发上的《底比斯的诅咒》。我忽然想起,传说中无敌的底比斯圣军,不就是一对对的同性恋吗?不过他们之间可没有这两位这般龌龊的关系。
“网维先生。”哈利·班森又叫住了要离开的我,问,“我能问一下饭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怎么,班森先生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这个……”他憨厚地笑起来,说:“一个神秘小说家,你们是不是把这个叫做侦探小说?”
“对。”
“你看,一个侦探小说家,怎么会对真实的案子不感兴趣呢?刚才听马……麦秸说网维先生本身也是侦探小说家,你应该也有和我同样的感受吧。”
“是啊。”我表示赞同,问,“班森先生认识三○九房间的客人吗?”
“三○九的客人是谁啊,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被人杀了。”我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有减轻对他的冲击,一下子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被杀了?”不知是不是在问我,“那个被杀的人是谁?”
“只知道她叫项颖颖。”
“项颖颖……”哈利想了一会说,“她是顶楼旋转舞厅里每天唱歌的歌手啊。”
“是吗?”我忽然想起这么个问题,既然项颖颖是饭店舞厅的歌手,那么客房经理是没有理由不认识的啊,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下:“你们刚才没有问我啊。”她一副受伤害的样子回答我们,使我和张刑两个气得差点晕过去。
“那么你就说说这个项颖颖的事吧。”
“说什么?”
“你所知道的事情。”
张刑有些不满意地看看跟在我身边的哈利·班森,这位神秘小说家很是知趣地找了个借口,回楼上舞厅去找他的水沂了。
梅平经理仍然一副不安的样子,稍许表现出了她的不耐烦:“张刑局长,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饭店里办案,你让我怎么向总经理交代啊。现在这件事还被外宾知道了,他又是个写小说的,如果把这件事写成故事传出去。我们饭店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这一点你倒放心。”我说,“如果这里真被写成一个谋杀案的现场,相信今后的顾客会有成倍的增长了。东方快车你知道吧?”
“知道。”她点点头,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是她终于算是开始向我们讲述她项颖颖的事情了。
“她是我们饭店舞厅的歌手,在这里已经做了两个多月,住在三○九房间。”
“两个月来一直住那?包房?”我问。
“对。”梅平回答道,“不过不是她自己的钱,她哪里来那么多钱。她勾引人家外国老板。让他听她唱歌,给她捧场,给她包房。下贱啊……就这样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故作清高,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人都是不理不睬的。当然,我们也没有去故意讨好她的理由。我敢说,虽然她在我们饭店里唱了两个月,但和她真正说过话的人不超过一两个。”
“这一两个人包括你吗?”
“不。”她非常肯定地回答我。
“那么这一两个人是谁呢?”
“洪斌赫,给她伴奏的钢琴师。还有一个叫水沂,饭店餐厅的服务员。”
“又是她。”张刑轻轻地哼哼了一声,继续问,“那个外国老板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美国人,叫安德森·桑戴克。”
“在哪里上班?”
“不知道。”梅平抬脸看看墙上的挂钟,“十点了,我现在必须去看看今天的业务状况。”
张刑一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小璐,是不是?我是张大,马上帮我调查桑戴克公司的的安德森·桑戴克的资料。”
刚吩咐完毕,法医罗明医生,从309房间的卫生间走出来,“张大,死者的死亡原因已经查明,是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为今天晚上八点半到八点四十分之间。要再精确点的话,尸体需要带回去解剖。”
“那就回去干吧,大罗子。”张刑表示满意,“现在是九点三刻刚过,离案发时间一小时左右。我在进入案发现场时注意过时间,是九点零五分。这就是说如果李麦秸讲的都是实话,那么那个被看到人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犯。”
“是啊,脸上套着丝袜,嘴上咬着匕首。”我不由得苦笑起来,“怎么看这件案子都不像是入室抢劫杀人案。糟了……”我拍拍脑袋,跳起身子,“我忘了要下去查看草坪了。”
“呵呵……网维啊,早知道今晚上你脑子不灵光,我已经派小二他们下去查看了。”
“是吗?嘿嘿……”傻笑也难以掩盖我的无地自容,不过这不都怪橘右黑那帮家伙吗?要不是他们刚才耍我,我借酒浇愁浇迷糊了。要不然还能这么逊。

“这件案子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呢?”我们这么思考着,一个耀眼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
是的,这个女孩很耀眼,但不是说她长得光彩夺目,事实上她是那种看了使人赏心悦目的清纯女孩,但不是漂亮。她穿着一身翠绿又显透明紧身衣,背上有一对蜻蜓般的翅膀。她摇晃着自己头上那对精灵触角,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请问,班森先生在吗?”
我与张刑相识一笑,彼此都已经估摸到了她的身份。“水沂小姐吗?”
“是啊。”她抬起脸来,看着脸色凝重的张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水沂的。哦,对了,是班森先生告诉你们的。那么他人在哪呢?”
“哦,他不是去舞厅找你了吗?你没碰到他吗?你要找他干什么?”
“向他说拜拜啊。”她有些丧恼地说,“这个汤姆大叔,真是太让人难找了。”
“怎么,好姑娘难不成要回家睡觉了?”我调侃地问。说完,才觉得有吃她豆腐之嫌。我思忖着这话被泉听到的后果,不想这个女孩却没心机地回答我说:“是啊。严厉老爸的严格规定,我可没有胆量去破坏它。”
“呵呵……”我尴尬地笑,“班森先生上去找你好一会时间了,怎么你没碰到吗?”
“没有。”她说,“我不是楼上下来的,我是从二○九过来的。哎呀,说起来那个阴阳怪气的秘书真是可怕啊。不过问他班森先生在不在,他就对我虎视眈眈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不过好在我有魅力,他最后还是告诉我说班森先生可能在楼上。”
她讥诮地笑着,扬扬自得。怎么看都还像是个女孩子,一个尚不更事的年轻女孩。
“啊呀。我必须回家了啊。可是班森先生?对不起,如果你们待会儿碰到班森先生,能代我向他说声拜拜吗?”
“当然可以。”张刑点点头,“不过我想也许你现在还不能回家。”
“我不能回家。为什么?”年轻的女孩问。
“是这样的。”张刑的古板脸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我知道你和项颖颖小姐比较要好,所以想问你一些有关她的事。”
“是颖颖姐的事吗?对了,她人呢?为什么不问她自己啊。”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她遇害了吗?”
年轻的“精灵”一下子愣了神,下颚抖动起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颖颖姐她遇害了?就是刚才的事吗?难道他们说楼下出了案子就是指颖颖姐啊。”
“是啊。”我点点头,“班森先生不是还为此下楼来看了吗?”
“是吗?我不知道。他只和我跳了两三个舞,就找不到人了,我后来一直跟洪斌赫,他是我同学,在一起玩。我是要回家才想起和班森先生说一声的。可找了他半天也没找到,还以为他下楼了呢。啊,对了,这个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哎呀呀……如果现在不能回家,我爸爸一定会骂我的啊,这可怎么办?”
“这样好了,你先跟你爸爸打个电话,等帮张局长他们办完事后,让他开车送你回去,这样你爸爸就不会骂你了吧。”
“嗯,这样的话,我不是坐警车回家。哇,被人看见了,不会认为我是被抓的吧?别人该不会认为我做‘鸡’吧。”她咯咯咯地笑起来,拿起房间的电话。
张刑和我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只想笑。
“其实我和颖颖姐也不是很熟,但她在这没有朋友。除了我和洪斌赫,没有人跟她说话的。他们都看不起她,认为她钓老外。不过他们根本不知道颖颖姐她可怜着呢。她原来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唱歌一流,完全是大歌星的水准。可是她因为在毕业前得罪了学校的导师,连毕业分配也没轮到。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下流啊?”她似乎说得气愤了,眼睛鼓了起来,“然后她就自谋生计,在许多酒吧和歌厅走做过,但是都没做长。她说了那些地方太脏,是不能做长久的。每次做了几个月就换地方,她很有野心,希望能遇上有慧眼的经纪人,可惜老是事与愿违,碰到她的人,对她自身感兴趣的比对她的歌感兴趣的多。后来,她参加了中央电视台举办的青年歌手卡拉OK大赛,想以此脱颖而出。但是没想到是,那个她有得罪的导师恰恰是评委,就这么连准决赛都没进入地被淘汰了。她于是就离开了那个令她待不下去的地方,到了我们这来说。她对我说,她想去国外发展,或者去港台。”
“嗯。”我们表示理解,“那么桑戴克先生就是她为了出国钓的大鱼啦?”
“不是啦。”水沂否定说,“桑戴克先生是颖颖姐的好朋友,其实是桑戴克先生是颖颖姐的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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