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叫人将吴家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找到人就扩大范围搜查整个镇子,却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叫人拿了画像让人辨认,镇上的人纷纷肯定前些天那个“阿兰”正是画中的女子。而且一位大夫今儿晌午前还见过她,如此一来倒间接证明了兰格格并非是被十四阿哥给窝藏了起来。
胤禛听罢当场打心底升起了一股窃喜,此番正是又爱又恨又喜又气,翻腾得厉害。突地想到小十四当真是以为兰儿死了,不由得腹黑的庆幸他现在正挨了板子起身不得!为防胤祯也得到这个消息,胤禛只稳住心神草草推说是缉寻乱党,迅速带人马撤离了斋堂镇,倒也以“无知者无罪”的名义,没有为难吴家夫妇。好在这次来出来的官差都是隆科多的人,嘱咐他们闭嘴嘴巴,也能暂且瞒些时日。四阿哥只暗中派了心腹的亲兵,留下来盯住迎璋一家人,再令了暗卫沿出镇四个方向仔细查寻。
办差回来这一路上四阿哥激情澎湃,直到回到内城预备回府,方才轻飘飘飘的砸出些味儿来。费解的想起自己不是在恼她么,怎么脑子里全是她往日的倩容嫣影,一听说她平安健在,几乎就快跳起舞来了,巴不得立刻能见到她才好?
莫说是十三弟还在养蜂夹道里,光是她不辞而别这一条,就足够好好揍她一顿屁股的了!难道。。。。。。自己早就不曾生她的气,而是在吃小十四的飞醋?一浮起这种念头,胤禛立刻狠狠甩甩脑袋,不可能!为了一个娘们儿,再说还是一个伤过他心的女人!谁在乎呢,哼!!!
胤禛一下轿就见雍王府的新管家戴铎焦急的侯在门口,不由得收起满脑子浮想正色问道,“戴先生,你可是有急事儿?”
“是。。。。。。是有些棘手!”戴铎为难的搓了搓手,自老管家告老返乡,他接下这雍王府内管家一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事儿,说起来也不大不小。
胤禛饶有趣味挑了挑眉毛,颌首抠了抠拇指,似乎很难相信的启唇低询,“噢?”
“这个。。。。。。”戴铎自己也觉得蛮滑稽,现在这样子就像搞黑状的小人,尤其是还和小孩子过不去,“年大人让三阿哥捆起来扔马棚里去了!”
“什么,三哥?”胤禛一愣,想不通温文尔雅的胤祉会做出这种事儿,略顿了顿问道,“可是亮工,他们俩怎么碰一块儿了?”
“不是三爷,是弘时少爷!”戴铎见胤禛会岔了意,连忙解释道,“前儿王爷不是将那只小黄狗给了三阿哥,今儿这狗趁看守的奴才不注意偷跑了出去。兴许是那狗在书房住惯了想回去,恰好半途上撞见了前来谒见王爷的年大人。”
胤禛锁着的眉毛拧得更紧了,“那狗怎么了?”
“年大人走得急,不小心踢了那狗一脚。。。。。。”戴铎观察了一下胤禛的脸色继续说道,“那狗突然就恼了,扑过去就要咬年大人!年大人还道是哪个奴才养的癞狗,顺脚。。。。。。毕竟是个大男人,下脚凌厉了些,不小心将那狗踢、踢得快死了!”
胤禛脸色铁青,“他好大的胆子!当初救我先祖性命的义犬也不过是只大黄狗,到如今我们旗人素不敢食狗肉,甚至皇阿玛也不敢破例,更别提虐打了!”
“王爷息怒,年大人也是无心的呀!再说那除夕在府里向来蛮横,除了王爷和小少爷,谁的账也不买!”戴铎俯身劝阻道,“现在福晋在永和宫里,为这事儿李福晋和年格格都快打起来了,待会儿进去王爷得拿一个主意才是!”
“先找个兽医替除夕看看,爷突然想起还要往十三阿哥府邸去一趟!”胤禛一甩袖子重新回到轿上,带起帘子沉脸对戴铎吩咐,“告诉三阿哥,亮工毕竟是他年姨娘的兄长,不许再胡闹了!另传本王的命令将年大人放出来,告诫他往后做事儿不许在那样莽撞了!哼,至于那两个看狗的奴才,拖出去杖毙好了!连只狗都看不住,养他们有何用!”
。。。。。。
我和八斤半离开斋堂镇,一时不知道往哪儿去,加上身无分文也不敢去客栈、茶寮打尖儿,最后只得暂且在一处土地庙歇脚。我让八斤半去附近人家讨碗水,自己坐在门槛儿上捶腿,打开包袱准备取几个迎璋硬塞给我的大饼充饥。谁料刚一打开包裹,就掉出一张油纸折好的小信封。
我好奇的从地上拾起来,掸掸灰打开来看,却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一副八宝金环。这耳环是我从前的旧物,那张整一百两的银票自然是当初胤祯送给迎璋的新婚贺礼了!原本这些钱我是让迎璋留下来备用傍身的,谁料现在却辗转回到了我手上,而且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实在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我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将手覆上腹部轻轻揉了揉,默默从这条小生命上汲取勇气。八斤半端水回来见我倚在门框上低泣,只得安慰道,“姐,你放心吧!今晚上我们先找一户人家借宿,其他的改日再做打算。大不了我去打工凑集银两,咱们总能走到海宁的!”
“不必了,我们不去海宁!”我拿手背拭了试泪,“得选一个近一点儿的地方。”
“这。。。。。。”八斤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
我吁了一口气肯定的说,“因为我怀孕了!”
“哐当~~~~~~~~~~”八斤半呆若木鸡,手中的瓷碗应声落地,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当初你不是喝了避子汤嘛!”
“想到哪儿去了!”我微嗔的瞪了他一眼,“孩子是十四阿哥的,我打算生下来!往后咱们就是三个人了!”
“可是刚才那大夫不是说。。。。。。”八斤半仍然不敢相信,“而且我也替你把过脉。。。。。。”
我只得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不想让迎璋知道,其实大夫来以前已经吃过药了,所以你们都没诊出来!而且我月信一直未至,总之这一次绝对错不了!”
“姐。。。。。。你和十四爷又。。。。。。。”八斤半突然一撒手变得激动起来,“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孩子是他的,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吃这份儿苦!”
“要离开是早就决定了的事儿,不管有没有发生这个意外都一样!”我站起来退后一步,态度十分坚决,“况且我喜欢这个孩子,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十四阿哥没有关系!你要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我们就此分手吧!刚巧迎璋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尽快分掉就各管各的!”
“什么叫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八斤半气呼呼的看着我,“你一个人打算怎么生、怎么养?再怎么也得算我一半吧!”
我傻乎乎的想笑,笑到一半表情却僵了下来,“八斤半,你???”
“哼,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八斤半憋着嘴抄手别过脸去,“我还是他小舅舅呢,你就这么离间我跟侄儿的感情!”
“呵呵。。。。。。这我可不敢!”我挽着八斤半胳膊,拍拍肩膀笑道,“我还想让你给他当爹呢,你愿不愿意?”
“你、你说啥?”八斤半咽了咽口水,掏掏耳朵望向我。
“孩子总不能一生下来就没爹吧,让你白捡一个儿子不好嘛!我都想好了,往后咱们对外就说是夫妻!”没有男人愿意当便宜老爸,不过太监就例外了。
我将银票塞到八斤半手中,“这样一来能节约部分房钱,二来也能避免外人起疑,横竖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万一有人多事儿替咱们提亲可就麻烦了,这样儿最方便!”
“罢了,罢了!”八斤半一时半会儿显然消化不了这么多内容,“你怎么说怎么是吧!不过只一条,这孩子不许跟我姓,我都不认那个混账王八蛋了!”
“对哦,往后我总不能告诉人家我姓钮祜禄吧!上次我与四阿哥出门,就说是姓‘朱’,这次可不敢再用了!”我一拍脑袋想起另一回事儿,“人家问我夫家姓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啊?难道说姓‘八’?”
“八你个头啦!”离了皇宫八斤半胆子也变大起来,窘迫的涨红脸骂了一句,“我娘她姓‘钱’,往后咱们干脆就说姓‘钱’吧!”
第181章 再遇桑娘
这一次汲取了茶寮遇险的教训;不敢再贸然拿着那张整一百两的银票四处招摇。只找了一户附近的人家,告诉屋主身上银子用光了,用那一副耳环换得一顿晚饭,并在人家家里留宿了一晚上。
起初我与八斤半都比较迷茫;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约而同的都想尽快找一个较近的地方安顿下来。东北太冷不予考虑,一开始曾想过去山东,但八斤半担心被老家的人认出来;便稍微变更一下,选了一字之差的山西,横竖去哪里也是人生地不熟。
我们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换散银票,花去二十两银子置了一辆马车;添了几件过冬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便缓缓上路往山西走。首先我们碰到最大的障碍就是语言,山西这地方的方言最是有特色,“同是一乡人,三里之内不同音”,从南到北大体可以分为晋南方言、晋东南方言、晋中方言、晋西方言、忻州方言和雁北方言六大语支。虽然不至于像上海话那样儿难懂,但一开始也云里雾里不太适宜,过了一个多月方才觉得好些。
等到三个月左右,除了每天清晨孕吐得厉害,我腹中的宝宝还是很体贴我的,并不曾翻江倒海令我难受,甚至像有些孕妇疲惫不堪。而且我的肚子用肉眼看来也不太明显,或许接下来几个月就会像吹气球一般的胀气来吧,不管怎么样孩子健康就好。
十一月底我和八斤半终于在大同府里安定了下来,我们租了一间铺面卖药膳。房东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他们年轻的时候来城里做生意,刚巧收了山想清闲几年,门面就空了出来。他们住在铺面背后小院子的正房里,东厢以前是他们的独生子在居住,但自从三年前他去了太原做学徒,房间就一直空置了下来。两位老人家思念儿子,屋里的摆设决不许人随意乱碰,故而我与八斤半只得安置在剩余采光稍差的西厢房。
或与因为是外地人的缘故,店面位置又稍有偏僻,一开始生意并不太理想,不过掐来算去总还是没亏本儿。原来之所以决定开药膳铺,一来是因为八斤半略通医理,二来也是方便炖些补品替我滋补身子,所以生意的隆淡我们倒也未十分介意,酒香不怕巷子深,相信时间长了总会好起来的。
除去开店的开销,我们余下的银子不多了,为了尽量多的省下一些钱来,我们连一个打杂的短工也不敢雇佣。虽然我能帮忙搭手做些琐碎事儿,但有了身子的人毕竟不得不顾忌一些,店里的粗重活儿几乎全由八斤半包办了。
每当他起早贪黑的出去进货,用刺骨的井水洗衣、洗菜,我就说不出的内疚,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的。八斤半比我还小一岁,可现在完全是他在养活我,每每晚上累得腰都直不起,回来只倒头往炕上一躺,连脸脚也来不及洗,就打着呼噜囫囵到天明了。。。。。。不,不能说是天明,而是四更天就得摸黑起来准备开张!
年底房东夫妇准备回乡下过年,于是从腊月初八起,整进院子就只剩下了我和八斤半两个人照看。这天等早餐这一轮做罢,八斤半趁间隙赶着去了城西的药铺,打算取先前订好的药材。我独自一人坐在前堂看店,这会子不是吃饭时间,并不曾有几个人上门,我坐在柜台后随意做起了针线活儿。突然一阵洪亮的笑声响起,倒是耳熟得很,我好奇的抬起头去,居然会是她!!!
“二姐,你快回去吧!趁这会儿时候早,我吃了东西好出城,你就甭送了!等小柱子成亲的时候再来喝喜酒!” ;桑娘豪迈的朝门外挥挥手,转而朝店里吆喝,“那个小二啊,有客人上门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呢!”
“来了!来了!”躲是躲不掉的,我心一横出去接客。
“竹。。。。。。竹儿妹子!”桑娘乍一见我愣住了,“你。。。。。。这店是你开的,佟先生呢?”
我正欲说刚巧出去了,话到嘴边生鸡店的伙计抢先一步送货进来,“钱大嫂,你们当家的订了两篓土鸡,老板让我送过来!”
“好的,你辛苦了!”我赶紧替他倒了一杯茶,“麻烦小哥儿照老规矩,替我拿到后院儿的鸡圈里。”
桑娘掏掏耳朵,一脸错愕的扯着我胳膊问道,“哎。。。。。。这竹儿妹子,他。。。。。。他叫你什么?”
“你稍等,我过去看看!”我蹙眉挣开桑娘,挤出一丝笑容,拍拍她手安抚道,“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先坐会儿,这顿我请!”
亲眼看着伙计将竹篓中的鸡逮入鸡圈,点清个数以后我才将银子交给他。出来的时候顺带端了一盅归地烧羊肉和莱菔子粳米粥,来到前堂正看见桑娘拽着那伙计追问,见我出来尴尬的摸摸鼻子,讪讪的笑着站起来,“嘿嘿嘿。。。。。。还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上你!”
“姐姐何需说这种话,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我将托盘内的食物放在桌上,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怎么只你一个人,柱子和他爹呢?”
“他爹在家里照看生意,柱子在京城他大舅家里呢!我娘家就两姊妹还有一个大哥,仨儿孩子我最小!二姐以前嫁到了大同府,我是来走亲戚的!明年凑巧是寡妇年,我大哥和大姐的孩子都要赶着在年前嫁娶,可是忙死我了!唉,一眨眼孩子都那么大了!”
桑娘倒是不避忌我,“这到了年底都赶着回家过年,店里的人手也不好请调,只能兵分两路让柱子先去他舅舅家!昨儿我那侄女儿才刚过门,这连三朝回门礼都赶不及呢,我就得上京城了!我跟柱子爹都说好了,他算着日子也往京里去,今年咱们在他大舅家过年,总得赶在大年三十儿以前进京不是!”
“是啊,四十七年就这么过了!”天阴沉沉的,呼呼一阵冷风吹过,路上原本匆匆的行人更加快了脚步。
“这天。。。。。。快下雪了!”桑娘咬了一口羊肉,“竹儿妹子,一晃就一年多了,没想到咱们居然还能再碰面!”
远处几个突然爆响的炮竹将我思绪拉转回来,我埋首浅笑的拨弄手指,“人生真的很奇怪,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来山西定居!”
“我听刚才那伙计说你相公姓‘钱’,你。。。。。。改嫁了?”桑娘见我不曾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为了这个你才来这里的?佟先生呢,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死了!得急病死了!”我吁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顺了顺腮边碎发,“那个家我是呆不下啊去了!”
“啊???”桑娘愣了愣,“你不是有身子了么,那个孩子。。。。。。”
我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流掉了!”
“哦,那就难怪了。。。。。。都怪那不成器的小柱子,实在是对不住你!真是可怜见的,你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吧!”桑娘顿了顿又问道,“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有三年热孝,他族里的人肯那么轻易放你走?”
“我嫁给他原本就是做填房的,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实不相瞒,他父母正巴不得我早点儿走呢!”我替桑娘盛了一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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