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八爷?”篆儿咬着书角,一脸呐呐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涨得满面通红,鼓起腮睁大眼睛澄清道,“兰儿姑娘,你可不能胡乱猜疑啊!主子对我有恩,就像你与八斤半一样,我怎么会看上八爷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八斤半是太监!”我睨了她一眼继续逼问,“你年纪也不小了吧,仔细算来我也得称呼你一声‘姐姐’,你主子没说要替你寻婆家,你自己心里可有什么打算?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我……”篆儿急得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明显的仓惶凌乱,“兰儿姑娘,你别误会!我真的没对八爷心存遐想,我……我……”
见她一脸失措的表情,我加大了声音和语速,“那是谁,九爷?十爷?抑或……十四爷?”
“不是,不是!”篆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我一拍桌子,凌厉的逼问,“那是谁,总该有个人吧?”
篆儿嘤嘤嗡嗡的抽泣着,“是……是……福晋!”
我端起红枣茶饮了一口,囫囵的包在嘴里道,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么福晋,我是说……噗嗤~~~~~~~~~~福晋,你是说芸绚!咳、咳、咳!!!”
篆儿默认了,哽咽的哀求道,“兰儿姑娘,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家主子,不然她一定会撵我走的!”
原来她是——百合!!!!!想我这些天沐浴、睡觉、擦拭身体与她亲密无间,可……可她心里边儿居然是男人!我结结巴巴的呆若木鸡,“你……你……”
就在这时,外边儿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我顾不上篆儿,紧张的抱着肚子站起来观望。就在此时一个浑身染血的侍卫提刀冲了进来,喘息的吊着一口气朝我们吼道,“你们快走,有乱党!前边儿快挡不住了,赶紧避一避!”
篆儿急得直搓手,不住的仓促呼吸,“兰儿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呢!”
“篆儿,你先去扶着那位大哥!先别慌,看样子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死死咬紧嘴唇皱眉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横下心来,“马厩里应该有马,赶紧去套一辆轻便的车,咱们从后门硬冲出去怕是还有一线生机。”
“是、是……也唯有如此了!咱们人少,怕是抵挡不了多久,要离开得趁早!”那名侍卫捂住胸前伤患,杵刀艰难的点头赞同。篆儿遂扶着那名侍卫,我回屋另取了一把挂在墙上的饰剑防身,三个人以所能行径的最快速度挪移到马厩,索幸还有几匹马可供使用。
篆儿在这名重伤侍卫的指点下勉强套好了一辆马车,我们一行人跳上车就从后门疾驰而去。我猜得不错,外边儿果然设有埋伏,不过这些人都知道马蹄的厉害,面对全速行驶的马车纷纷退让躲避。随着骏马的长鸣嘶吼,我们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圈。
顾不得回头望是否有人追来,驾车的侍卫拣了一条路扬鞭就朝马臀狠抽,由于山径颠簸得厉害,我和篆儿在车内摔得东腰西晃,腰腹间不禁隐隐升起一股抽痛,却也来不及多想。不一会儿背后就顺风传来男人的呼唤声,“停车!前面的人立刻停车!”
“快点儿啊,侍卫大哥!”篆儿听见越来越明显的马蹄声,撩起车帘回头望了望,焦急的催促道,“他们快追上来了,不然我们全没命啦!”
“姑娘,不是我不想!”侍卫捂着胸口的伤,咬牙又抽了几鞭子,“咱们这马车怎敌得上马匹呢,更何况还有三个人!”
“停车,不然我们要放箭啦!”后面又传来恐吓声,听起来语调颇为耳熟,却不知曾在哪里听见过。
“不成,跑不掉了!”一个山坡拐角处侍卫猛拉缰绳扯停下来,挥挥手意识我与篆儿下车,“你们躲到那小树林里去,我来引开他们!”
待明白他的意图,我不禁有些犹豫,“大哥,你……”
那侍卫有些急了,拽住篆儿手臂就朝扯下扔,“赶紧下去,不然待会儿追上来咱们一个也跑不掉!”
为了小乖我别无选择,一边儿抽泣一边儿道谢,“大哥,你多多保重!如果将来……”
还未等我说完,那侍卫又是扬鞭一抽,驾着马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一溜尘土。篆儿连拉带拽的将我扯进树林中,尚未来得及说一句安慰的话,就听见外边儿行道上轰鸣的马蹄声“咚咚”响起。透过树丫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吴达,正是福禄寿身边儿那个刀疤脸!
“血……血……”我正在思考为何吴达会此刻出现在这里,却被篆儿惊恐万分的叫唤声拉回了现实世界。
我低头往地上看,才发现有血水顺着我裤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虽是细细的不多却也来得很急。我这才察觉到这次的抽痛与以往不同,其中混杂着丝丝透明液体,呈现出不均与的浅粉色,只怕孩子要提前出生了!
第190章 小乖出世
山西巡抚原本不知八福晋微服到五台山礼佛;突然有人登门造访自称是八阿哥府上近卫,特意前来投交急信,详阅以后方才吓出一身冷汗。巡抚大人正欲派出人手协助八福晋追查兰格格的下落,与此同时宫里又有秘旨送达;待他挑开匣盖上的火漆印;秘旨上的内容更将巡抚吓得双腿发软两股颤颤。
万岁爷与八福晋几乎是同一个意思,让他暗中寻访兰格格的下落。可与八福晋不同的是,康熙让他寻到人之后秘密将兰格格护送回京;不得走漏半点儿风声。想不到失踪已久的兰格格居然藏匿在自个儿地盘,而千里之外的皇上和皇子福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这个父母官儿却一无所闻,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职。
巡抚惊悸之余也略有庆幸;幸亏这秘旨到得巧,若是晚个片刻,自己助八福晋寻到人,岂不是藐视圣意,只怕连头顶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哩!亏得人手还未派出,如今尚有亡羊补牢的余地!巡抚连忙让师爷招来衙役,不放心地几次三番的叮嘱,让他们务必要寻到兰格格,同时亦不能让八福晋察觉到一丝一毫。
前段时间兰格格失踪一事儿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后以十五阿哥另娶瓜尔佳氏收场,但其中的重重内幕却成了人们茶钱饭后的闲谈,有人说密嫔嫌弃兰格格出身低微故暗中找人做了她,有人说兰格格两年前被掳去时就与乱党首脑有染……就连他远在山西也有所耳闻!
然而山西巡抚抓破脑袋也想不透,不管是哪一种皆是皇室忌讳的丑闻,为何皇上不命他秘密处决兰格格,而是要将人毫发无伤的带回京城去?莫不是……巡抚大人突然茅塞顿开,听说这兰格格也是个明艳无双的可人儿,难道皇上想效仿唐明皇与杨贵妃???唉,这厮的才能全显现在捞钱上,吃得脑满肥肠可就这点儿觉悟!
……
“皇上,十四阿哥在石家庄病情严重……”乾清宫东暖阁内,李德全偷偷瞅了瞅正在批阅奏章的康熙,遣走其他人放缓声音低低的请示道,“德妃娘娘想请旨,让太医前去……”
“不用了,由得他去!他离京前跟朕禀报过一声么,哼!”康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舔了舔朱砂继续奋笔书写,“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落魄至此,纯属咎由自取,有值得何怜悯之处!什么时候将通透了自个儿给朕滚回来!”
李德全埋下头略犹豫片刻,只躬身侍立案前不肯退下。
康熙盘了盘腿搁下笔,“还有事儿么?”
“皇上圣明,十四爷始终是皇嗣。主子这样做……旁人看在眼里,未免觉得主子太狠心了些!”李德全于心不忍的劝阻道,“听德妃娘娘所述,十四阿哥棒疮溃烂感染,高烧不退,更是勾起了成年的刀伤复发。说到底当初也是万岁爷下的手,万一真有个好歹,只怕天下人也要怨骂……”
“够了,你今儿话太多了!你是在指责朕么?”康熙凌厉的瞄了李德全一眼,奋力推开炕桌,自顾自的走下炕来,也不唤他上前伺候。
“万岁爷!!!”李德全重重跪倒在地,“十四爷心中的苦处,也请皇上多多体谅!皇上还是将兰格格找回来吧!”
康熙勃然大怒,冲李德全怒吼道,“你可是老糊涂了,朕看最该请太医诊脉的人是你!什么叫他心里苦,别人心里就不苦了么!若非因为他,事情也不会闹得如此难堪!他现在知道棒疮溃烂了,如果一直好端端待在京里,伤口如何会溃烂,根本是他自找的!将兰儿找回来,你来告诉朕,朕该将她置于何地,算是老几府上的?”
李德全匍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奴才斗胆,皇上当真未有筹划,只怕‘兰格格’早已不在人世了!任凭太后如何反对,也必然是徒劳无功!”
“你……”康熙皱眉气结。
李德全鼓起勇气补上一句,“虽然奴才所知不详,但那密室中画像中的美人儿……皇上是念旧情的人,一定会厚待兰格格的不是?”
“现在是他们一个个儿的全在逼朕,若是只有一个胤祯也就罢了,如今更添了一个老四!”康熙气恼烦闷的一跺脚,撩起袍子坐回炕沿上,见室内无人也就说了几句照心的话,“当初胤禛去山西办差时朕虽未露声色,但起先也以为他是去……以为朝中事务繁杂,去清凉寺寻访高人!可这小十四一去,朕再瞅不出来就是傻子咯!”
李德全惊得双目圆睁,“皇上是说兰……兰格格人在山西!雍郡王与兰格格亦有私交?”
“唉……起来吧,不必跪着了!只怕德妃还蒙在鼓里,不然也懒得去理会了!”康熙摆摆手继续偏头扶额,“一旦兰儿回来,这归属问题就棘手了!你说将兰儿拴给老四吧,小十四的反应自是不必说的。可将她许了小十四,老四又是认死扣的人,将来万一闹出家丑……。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十五阿哥已经完婚,兰格格这厢必须尽快解决!难啊,难!!!”
“可这样儿一来,皇上就更得尽快把兰格格寻回来啦!再难办,这婚还是得万岁爷出面拴不是?处决她主子是下不了手,而格格多少也有些无辜!再说上次京郊逮到的两个歹人确实是藏匿在民间的乱党,时候长了格格的安全亦是个大问题!”
李德全思考得头头是道,“不过看几位阿哥的架势,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将来若是谁抢先一步把格格接了去,无论是对格格本身还是阿哥们,都会造成极大的声誉伤害。到时候皇上又该如何圣裁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到底还是先将兰格格找回来的好!”
“是啊,总归还是……你说的不错,还是趁早将人寻回来的好,这事儿总得有个了结!若是真出了意外,不说小十四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只怕皇额娘第一个就要伤心死,如此一来……朕岂不是不孝!”
康熙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吁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罢了,姑且看这丫头跟哪位阿哥有缘吧!唉……不过他丝毫不顾及与完颜氏的夫妻,执意在弘暟出生当日离京,着实让人心寒!若是将兰儿许给他,难保他日不会重蹈覆辙!当日我害了姑姑,现在不能再毁了兰儿一辈子!”
……
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没死。
人家说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现代很多女人宁愿挨一刀也不想顺产。虽说怀小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但没想到临生却十分顺利。我晕晕乎乎的痛得脑子一片空白,任由篆儿搀扶着一步步朝丛林深处挣扎,勉强找到一处水源方才停住脚步,就近采了一些野草垫在我身下。
此时我也再顾不得去研究她心理究竟是男是女了,横竖妇产科的男医生也不少!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几次起起伏伏的阵痛下来,从我身体里滑出一坨湿湿黏黏地血糊糊的东西,随之撕裂的疼痛感渐渐开始减弱,我浑身汗透的瘫软在草垫上,有出气没入气,连勾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篆儿不敢用凉水替我清洗身体,只能探索着先用牙咬断脐带,再替小乖掏出口中残余的羊水秽物。直到从婴孩口中传来微弱的哭泣声,篆儿才撕下一块儿衣襟,勉强替小乖擦拭了一□上粘附的分泌物。
掐指算来小乖在我肚子里只待了七个月左右,我忐忑不安的睁大眼睛挣扎着问,“孩子……还、还好吧?”
篆儿哽咽着将小乖凑到我面前,“姑娘放心吧!小乖很健康,只是个头有点儿小……是……是个哥儿!”
我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篆儿怀里那皱巴巴的婴孩,小小的手、小小的脚……藕节般的四肢。他头上稀疏的长着几根胎发,眼睛尚来不及睁开,尚看不出究竟与谁更挂像一些,不过瞧得出将来定是个高鼻梁!小小的身躯肉红中浅浅泛着青紫,又瘦又小柔若无骨,彷佛随时都可能消逝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能证明他正在努力的呼吸。
“不、不行……不要冻着小乖!赶紧……”我知道小乖必须马上看大夫,艰难的指了指脱在旁边儿的衣物,“篆儿,用我内衫把……把……把小乖裹上!快……”
“兰儿姑娘,这……还是用我的吧!”篆儿小心翼翼的将小乖放置在一厚叠衣物上,准备动手解自己的外袍。
突然外边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最典型高亢地就是吴达的声音,气势汹汹志在必得,“快点儿给我搜,千万别让她们跑了!刚才只是一个空车,一定是躲在这树林里了!”
突然有人大声应和,听声音也在附近不远处,“吴大哥,这里有血迹!”
听到这儿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半撑着坐了起来,焦急的催促道,“篆儿,你快带小乖走!他们快找来了!我来引开他们,你趁这当口带他去找芸绚,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然我们仨儿一个也跑不掉,我把小乖托付给你了!”
“兰儿姑娘……”篆儿抱着小乖踌躇着。
“你快走吧!这孩子不足月,我没有产奶,即便是小乖跟着我,也非得饿死不可!”我勉强将外袍往身上套,胡乱朝树丛中指了一个方向,“让芸绚替他请个奶娘先奶着!我求求你了!!!”
第191章 回京前夕
那伙儿人已经发现了血迹;寻到此处就不远了!随着吴达等人逼近的动静渐大,篆儿不得不迅速作出抉择……咬咬牙抱起小乖钻进了丛林深处。
篆儿离开以后,我挣命一般勉强穿齐衣物,杵着一根枯枝;踉跄着顺水向下游奔去。沿途故意留下些蛛丝马迹,却又不敢走得太快;唯恐他们找不到我;而是阴差阳错的抓住了篆儿与小乖。
我扶住一棵歪脖子树喘气,未走几步就累得眼冒金星、筋疲力尽。突然耳畔有隐嗡作响的声音;我抬头张望却发现是几只马蜂在附近盘低徘徊。顺着它们飞行的方向瞧去,不远处有一棵足足有两层楼高的松树;靠近顶端的树梢上挂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蜂窝;隔得越近周围的马蜂越多。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吆喝;正是当年在安亲王府挟持我的刀疤脸吴达,“在那里,我看见她了!化成灰我都认识!!!”
呸,你才化成灰我都认识呢!看着淙淙流动的小河,我脑子里顿时升出一个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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