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变幽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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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草变幽兰下-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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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耿忆柳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我歉疚的泪如雨下,“对不起!”

    “我知道你关心忆柳,但你总不可能不替自己考虑。”春桃直直的看着我,“明天你还是回府上去吧,看牢你的相公和女儿,这才是你的生活!至于我们,就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你的出现就是对我们的伤害。”

    “你的出现就是对我们的伤害”,春桃这句话深深镌刻在我心里,这一整晚我都在失眠。当天空微微泛白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声,是从耿氏那方传来的,我一骨碌从炕上翻身坐起来。

    八斤半披着小袄进屋,“尔燕过来传话,说耿格格醒了。”

    我本能跳下炕小跑了几步,却又踌躇着蹙眉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过去了。”

    八斤半愕然,“为什么?”

    “她看见我,一定又要受刺激。”我躺回炕上,捂着耳朵闭上双眼,“待会儿吃过早饭,咱们就回府上,有春桃姐看着她,不会有事儿的。”

    八斤半尽管似懂非懂,仍点了点头退出去。

    我突然蹭坐起来补充一句,“等一下,你过去看看情况,再回来告诉我。”

    “好!”八斤半叹了口气,替我挂好炕帘才离开。

    我眯眼在炕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听得外屋的门“吱呀”一响,接着有人刻意放轻脚步朝我走来。我只当是八斤半,拥被坐起来就问,“可是没有大碍了,大夫怎么说?”

    我一定神,心跳慢了半拍。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手举着明晃晃的匕首,正掀开隔帘,杀气腾腾的朝我逼近。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我恐惧的抱着膝盖朝炕里缩,暗摸枕头下短刀准备自卫。这把刀是我半个月前从胤禛手上没收来的,当初我说他行为做事易激动,没准儿哪天脾气上来将我捅了,没曾想这会子居然还能替我壮壮胆。

    “你去问阎王吧!”他狰狞的看着我奸笑,挥刀朝我颈动脉砍去。

    “啊————”我尖叫着闪身一避,顺手掀起锦被罩到他头上,压到他身上猛掐他手腕准备夺下凶器。

    这厮也不是吃素的,铁钳一般将我右腕反制住了,我迅速用左手抽出枕下短刀朝他心脏插去。插没插准我不知道,只听他痛苦的闷哼一声,握我的力道减轻了不少,我想再补上几刀,却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不来了。

    我推开他大喊救命,光着脚朝门口跑,这家伙居然踉踉跄跄的顽强跟在后面。我和胤禛言归于好搬回府去以后,这园里的侍卫就削减了不少,之前耿氏和春桃虽住在这里,但分位不高也就没有张罗着增派人手。昨天我过来得突然,加上那拉氏和李氏也带走了一部分侍卫,所以戴管家一时筹措不了那么多侍卫随行。我想起胤祯告诉过我尔燕几个会武功,本能的就朝耿氏院落方向跑。

    “兰儿,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我还让八斤半在厨房里煎药呢!” ;我前脚刚迈进耿氏院落,就听背后春桃喊我。我回头看她正端着一盅药,想来碰巧刚从厨房回来,不过她显然没注意到那个受了伤的刺客。

    “春桃姐,快跑。”我急得直跺脚。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的匕首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

    我朝他喊话道,“你放开她,我给你一条生路。”

    “给我一条生路?可惜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回去。”黑衣人嗤笑着,紧了紧架在春桃脖子上的刀,“一命换一名,只要你肯乖乖过来,我可以不杀她。”

    春桃艰难的呼吸,“你……你为什么要杀兰儿?”

    “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黑衣人笑得尖刻,“雍亲王杀了我全家,我单枪匹马接近不了他,不过我可以杀了他心上人,让他比死更难受。哈哈哈~~~~~~~~”

    就我们说话的功夫,尔燕、尔雀从屋里跑了出来。她二人脸色大变,忙并肩护在我身前,“你赶紧放开庶福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我只当你是通房丫鬟,原来确是庶福晋!”刺客抬首看着四处的侍卫开始聚集,扬刀就朝春桃颈项抹,“杀不了她,有你垫背也行。”

    “等一下,我和她交换。”我大喊一声,刺客闻言一愣。同一瞬间,尔燕手腕利落翻转,一枚石子电光火石般击中他握匕首的手,凶器应声而落。尔雀一个鹞子翻身,将他踢个仰翻,拿脚狠狠踩踏住他胸膛。

    我哆哆嗦嗦的扑过去,“春桃姐,你没事儿吧?”

    “没有,没有!”春桃拥住我,抱颈痛哭,“兰儿……”

    赶到的侍卫将刀架到刺客脖子上,反剪着双手,扯下他面罩。扯下他面罩的侍卫大惊,“是你!”

    尔雀追问,“他是什么人?”

    那名侍卫解释道,“他以前也是这园里的侍卫,四十七年秋荻时不知他大哥犯了什么错,在关外被十四阿哥手刃了。去年四爷调查这件事,说是十四爷轻饶了,遂将他们一家子财产田地全充了公,男的一概流放宁古塔,女的送到营里去劳军。他……大概是半途上逃回来的。”

    四十七年秋荻……关外……被十四阿哥手刃……本来昨晚就没睡好,现在更头痛得像快要炸开一般。与此同时,腰部也是一阵隐隐坠胀,脚底被石子咯破的伤口也渐渐痛了起来。我紧紧攀着春桃,咬紧牙关浑身发软,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

    “回福晋的话,奴才们隶属满洲镶白旗,归雍郡王管辖!”

    “他妈的,这小妞儿生得还真美,白白嫩嫩的……老子今天要干个痛快!”

    “都他妈动作快些,大不了一块儿上吧!”

    粗鄙的语言,肮脏得令人作呕的**,陌生男人的汗臭,被蒙住的双眼……我只有哭,拼命挣扎却无果。

    ……

    “不要,走开!!!”我又哭又喊,四肢乱蹬。

    胤禛紧紧抱住我安慰,“竹儿,不怕!”

    听见熟悉的言语,我终于睁开了眼睛。我一把搂住他脖子,无限委屈的哇哇大哭,“胤禛,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好害怕,呜呜……”

    “不哭噢,那个混蛋我已经叫人凌迟处死了。”胤禛拿下颌轻蹭我头顶,“是我不好,如果昨天我带人连夜赶过来,就不会有这事儿了。竹儿,你知道吗,我们又有孩子了,你要保重好身体。”

    我抽抽搭搭的望着他。

    胤禛以为我不信,温柔的继续道,“太医说你受了惊,有点小产的征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养胎,听见没有?不许再哭鼻子了,不然生个苦瓜脸的宝宝出来,本王可找你算账!”

    妈的,谁他娘的造这种谣,说怀皇帝就会梦见金龙入怀,看我不一拳敲掉他大牙!
第253章 坐在火药桶上
    自从我醒来;八斤半就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四爷他一听说你遇刺晕倒,马上撂下公事从衙门里赶了过来,好在有惊无险;你和孩子都没事儿。”

    趁胤禛去看望耿氏,我抱膝呆嗑嗑的发怔;“八斤半;你说……胤禛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他活该,还好你运气不错;不然就一尸两命了。” ;八斤半忿忿的唾了一口,继续收拾屋内杂乱的陈设。

    “可我始终有些不安心。”我揉揉发闷的胸口;“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他们的家人;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儿。”

    “这倒也是,话说回来四爷也是替你出气嘛!”八斤半犹豫片刻又道,“照我说他家里人纯粹是被他大哥带累的,他觉得不公平,有怨有仇可以去找四爷,寻上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够光明正大啊。”

    我愕然的蹙紧双眉,“你说得蛮有道理,可五户人家加起来几十口人呢,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胤禛掀开帘子走进来,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我,“别人要杀你,你还慈眉善目觉得他可怜呢!”

    八斤半冲我翻了个白眼,“爷还不知道姐姐的性子嘛,八竿子打不着的坏事儿,她也全往自个儿身上绕。”

    “那我是就事论事嘛,反正我觉得他们家人挺无辜的。”我张开双臂撅嘴撒娇。

    “无辜?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不防范于未然,将来付出的代价更大!”胤禛攀着我肩膀,刮刮我鼻子道,“你当那侍卫是误打误撞摸进你房间的,万一他再占了你便宜,我岂不是要一头撞死谢罪了!”

    我听罢气得直捶他后背,“你尽唬人家,现在我都是大婶了,哪儿那么多人垂涎。”

    “四爷,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八斤半敏感的问道,“我们赶来园子是临时做的决定,况且一整晚都没事儿,偏我离开小半个时辰,那名刺客就进屋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既然是寻仇,那同样是四爷姬妾的耿格格和春桃福晋,为何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儿?”

    “本王派人彻底搜查,的确在园内发现了刺客藏匿的地点,初步看来他用的是守株待兔的办法。”胤禛停下动作道,“我们顺藤摸瓜追查到他和厨房里牛嫂有联系,牛嫂也招认这半个月来是她在偷偷给他送饭。”

    八斤半抚掌道,“难怪他会挑在那个时候动手,我和春桃在厨房与牛嫂碰过面,她一定知道那时候姐姐一个人在屋里。”

    我心底浮起一种怪怪的感觉,“喂、喂、喂,就看表面以为是寻仇也就罢了,怎么听你们越说越玄乎呢!那牛嫂同刺客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藏匿他,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呀!”

    胤禛继续解释道,“牛嫂说她根本不知道他的企图,只半个月前这人从流放途中逃回来,她觉得他孤苦伶仃很可怜,才偷偷照顾他。牛嫂的小女儿原同那刺客的弟弟青梅竹马还定过亲,他家被抄以后婚事自然告吹了。去年那女儿嫁到宛平做填房,和相公原配的几个儿女关系处理不好,今年刚过大年就上吊死了。大抵是念在他弟弟份儿上,牛嫂想容他身子养好了,再让他上路去南边。”

    “听起来倒很圆满,可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咂咂嘴思索,“八斤半,你说呢?”

    八斤半双手合什祈求道,“我不知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瞧瞧,天气转凉也不知道多穿点衣裳。”胤禛见我拥着的锦被越滑越低,忙拾过炕尾的小袄替我披上,“照我说忆柳有夕佳和春桃照顾就够了,如今你有了身孕,还是把尔燕、尔雀调回来的好。”

    “衣裳……”我兴奋的一掀被子跳起来,“我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夜行衣!”

    胤禛的心一沉,忙摁住我,“小心身子!”

    我丝毫不介意的用力拍肚皮,还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胤禛,“没事儿,这孩子□着呢!”

    胤禛快给我搞癫狂了,“别打,我儿子招惹你惹你了!”

    我吐吐舌头,“胤禛呐,还记得那年除夕你番强到我家后院……”

    八斤半鸡婆的插话,“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胤禛转脸朝向他,眉一挑眼一瞪,“关你屁事!”

    八斤半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掀开帘子出去了。

    我扯扯胤禛衣袖,“说正经的,他一个逃犯狼狈不堪地躲在园子里,即便是每天有牛嫂送饭,也该胡髯拉碴的才对,最起码没地方洗澡也是臭烘烘的。可今早他被擒后扯掉面罩时,我发现他清清爽爽长得还蛮俊俏……”

    “咳咳……”胤禛装腔作势的挺直腰板,不悦的抚抚上唇两撇小胡子。

    我扑进他怀里轻捏他腮颊,“好啦,再英俊也及不上我相公!”

    “本来就是,他是个什么东西!”胤禛自恋的埋首抿唇,正色的挽了挽袖口,“继续~~~~~~~~”

    “你想想看,他夜行衣是打哪儿来的?”我一丝一丝的拨弄胤禛的辫穗,“这种衣服市面上明令禁止不许出售,难不成他一边躲避官兵,一边自己上街买布回来裁的。”

    “言之有理!”胤禛微微蹙眉凝思,半张着嘴吸了口气悠叹道,“说来也是,倘若他是逃犯,那没道理把囚衣一直保留在身边,今天还被侍卫们从窝棚里搜查出来。”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这次的事儿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报仇只不过是个幌子。”

    胤禛有些不理解,“为何这么觉得?”

    我突地觉得背后有些阴寒,“他挟持春桃姐的时候脱口喊了出来,‘雍亲王杀了我全家,我单枪匹马接近不了他,不过我可以杀了他心上人’,很显然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胤禛不以为然的替自己鸣不平,“爷什么时候杀他全家了,只不过是充军流放而已嘛!”

    “只不过?还……而已?”我揉揉耳朵戏谑道,“我有没有听错?这样子跟死有什么区别?”

    “不跟你讨论这个,没有共同语言。”胤禛抄袭我的话道,“可惜晚了一步,那人已经被我下令处决了,不然倒还可以提审一番。”

    我没有说话,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怕是忌惮我肚子里那块肉吧!唉,我还真是坐在火药桶上不自觉!

    “是我一时太冲动了!不过牛嫂还在,一定能问出些什么。”胤禛捏捏我手心安抚道,“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我抽出手来反问道,“胤禛,有多少人知道你处置他们家人的事儿?”

    胤禛苦恼的摇摇头,“这个……就多了,我是按程序走的,恐怕不好查。”

    我笑了,“如果真是针对我,知道我昨天来这里,也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选定杀手,并且连事情失败后怎么脱身都安排好,这个幕后黑手真的不简单。”

    “别瞎猜了!”胤禛轻松的替我理理头发,“兴许只是个意外,说不准他的目标真是我呢?”

    我浅笑着推翻了他的观点,“他既然知道我是你心上人,横竖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不再等等呢,或许我能够把你引来也不一定。”

    胤禛无言,也觉得自己的说法牵强。

    “那个人是逃犯,能跟他接触并且指使得动,一定……”

    胤禛声音突然变大,暴躁的坚决打断我,“别说了,总之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不说就不说吧,我相信你!”我将下巴搁置在他肩上,倾身环臂抱住他。

    我不是傻子,府里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是不少,但能布下这样一个精妙的局来猎杀我,雍王府上只有两个人办得到,一个是那拉氏,一个是年韵诗。偏巧昨儿那拉氏与李氏烧香去了,等她得到消息再策划行动,九门早已关闭,而那刺客企图杀我时城门还未开,故而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年韵诗……一直在府上,她有充分的时间同她大哥年希尧联系。

    年羹尧去年升迁四川巡抚,虽远在西南边陲,但在同级官吏中显现出卓尔的政治才干,一连番的举措颇受康熙赞赏,甚至几次三番夸奖胤禛举荐得宜。胤禛栽培年羹尧刚小有成绩,若为这件事同他们翻脸,实等于自断一臂,尤其是在眼下十三阿哥失势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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