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那人的背影像你,没想到真的是……”自峨眉一别,她心知小鱼儿凶多吉少,但仍是对他朝思夜想,时刻未忘,小鱼儿虽然改换了容貌,身形却并未多加掩饰,现下他去了易容,铁心兰这才敢上前去认。
小鱼儿心下动容,两年时间他已变了很多,铁心兰竟还能认得出来,可见用情至深,可自己对她……天意弄人,难道两情相悦便是这么难吗?若他喜欢的是铁心兰,那该有多好……
两人相对无语了一阵子,小鱼儿才开口道:“你为何要跟踪江家父子?”
铁心兰收了脸上的喜悦神情,正色道:“我疑心江别鹤杀了我爹爹。”
小鱼儿大惊:“你爹爹?‘狂狮’铁战?”
铁心兰咬着嘴唇点头道:“我寻着爹爹留下的暗号找到江家,暗号断了,他人也不知所踪。我去质问江别鹤,他却推说根本没见过爹爹,我想此事与他必然脱不了干系,就一直暗中跟着他。”
小鱼儿沉吟道:“铁伯伯离开恶人谷之前,曾答应帮我寻找害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江琴,难道江伯……别鹤和江琴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转而问道:“你跟了他多久?”
铁心兰想了想,道:“此前他们坐船来此地时我被甩开了,近几日才又重新跟上。”
小鱼儿道:“那你可曾见过有一少年偷偷来过?”又向铁心兰略略描述了一下那个疑似杀害铁无双的少年的相貌。
铁心兰眨着眼想了半天,缓缓摇摇头,“好像没有。”
小鱼儿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简直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即使江玉郎再讨厌他,他也不想见到自己心爱之人是个坏人,可如今却只这一种方式能将发生的所有事解释个通透了。
却听铁心兰继续道:“不过,我却发现江别鹤最近总是去悦来客栈,和一个神秘人物会面。”
小鱼儿皱眉道:“神秘人物?”
铁心兰点点头:“那人总带着一张铜做的面具,江别鹤对他毕恭毕敬的,想来武功应该很高,我只不过靠近了一点儿就差点被发现,只能远远偷看一两眼,所以就知道这么多了。”
小鱼儿心头猛跳,铜面人?难不成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他与江伯父又会有什么干系呢?
铁心兰专注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突然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小鱼儿回过神,嬉皮笑脸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不好过?”
铁心兰咬着唇,小鱼儿的回答并未透漏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可女儿家即使性情再豪放,也不好对一个男子问出“你有没有心上人”一类的话来,只好问道:“那你和花公子的生死之战要怎么办?你是打不过他的……三年之期就要到了,要快快想个办法才是。”
小鱼儿心头火起,怒道:“谁说我打不过他?”
铁心兰一言既出便已察觉到不对了,可惜说出的话却怎么也收不回来,只得诺诺道:“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小鱼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担心你的花公子吧,叫得真是好不亲热。”
铁心兰俏脸一红,辩驳道:“怎么了?我这么叫有什么不对吗?”
小鱼儿撇撇嘴:“对,当然对啊,春天到了,连动物都开始发情,你一个大姑娘思春也是正常的了。”他想到花无缺心情本就不佳,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
铁心兰愣愣地盯着小鱼儿,眼圈慢慢红了起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轻贱于我?你可知道我看见你,知道你没死心里有多高兴?”
小鱼儿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有些内疚,却又不愿低头向她赔不是,犹自阴沉着脸道:“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干系?用得着你高兴?”
铁心兰微微合上眼睛,两行泪从她眼中流下:“我真傻,你明明什么都不好,待我更不好,却偏偏对你……对你……”她狠狠地一顿足,转身便哭着跑开了。
小鱼儿望着铁心兰远去的背影出神,他知道这个女孩子爱他,所以便总令她伤心,反正无论如何她到最后还是会原谅他,可是,现在他宁愿铁心兰对他死了心,从此再也不理他了,因为他不想再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了,因为他已然知道,被心上人伤心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也喃喃地重复道:“我真傻,你明明什么都不好,待我更不好,却偏偏对你……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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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仇人见面
小鱼儿走后,江玉郎靠坐在一棵桃花树下出神,微风阵阵,娇嫩可爱的桃花瓣落了他满身满头,他却是一动不动,只合眼听着这林中的风声、水声,还有间或传来的一两声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花无缺悠悠转醒,他虽被内力所激昏迷过去,但究竟功力深厚,并未受着内伤。他猛地一跃而起,目光茫然四转,见江玉郎一副淡然模样,不由得微微尴尬:“你还好吧……燕南天呢?”
江玉郎轻轻笑着道:“他走了。”而后懒懒地向花无缺招招手:“过来坐啊。”
花无缺有些不明所以,却敏锐地察觉到江玉郎并不开心,便顺从地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将他头发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可才摘到一半,江玉郎便斜过身子,将头靠在他肩上。
花无缺整个人都僵住了,江玉郎的鼻息伴着花香在他脖间萦绕不去,不由得目眩神迷起来,木木地开口道:“你累了吗?”
耳边,江玉郎的声音如暖风徐徐传来:“是累了。”
花无缺有些不知所措:“那我们这便回去吧。”
江玉郎摇摇头:“这里很好,我不想动。”
花无缺瞧了瞧天色还早,风吹着也不怎么冷,便将身子坐直了些,让江玉郎靠得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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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直坐到日头偏西才上马回了客栈,花无缺回房歇息,江玉郎则去找父亲江别鹤,想要和他说说这个“燕南天”,推门才发现江别鹤根本不在房里,向小二打听才知,原来是有客人来访,父亲与那人去扬子江酒楼用饭了。
他们如今居住的扬子江客栈是全城最大的客栈,前面连着的就是扬子江酒楼,那里汇聚了不少江浙菜系的名厨,生意极是红火。
江玉郎本以为父亲会在楼上的雅间,却不想在一楼的大堂中见到了他。
此时正是饭时,大堂里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之声不绝,而江别鹤则和一个穿得又破又烂的瘦长汉子对坐着,面前摆了三两个小菜和两大壶酒。
江玉郎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瘦长汉子,连忙走上前去,先叫了声“爹”,而后转头对那人道:“燕大侠,真是有缘,不过一日功夫,竟然巧遇了两次。”
燕南天抬眼瞥了下江玉郎:“确实有缘,原来你是江南大侠的公子。”
江玉郎看看桌子上没怎么动的菜,笑了笑道:“看来‘扬子江’饭食不太合燕大侠的胃口,倒也是,江浙菜偏甜,不如四川菜又咸又辣又麻,正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口味。”
燕大侠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燕某足迹虽未踏入江湖,却也久闻江南大侠侠名,今日本想同江兄痛痛快快喝上两杯,不想江兄却也有些拘谨,你一个小辈倒是放得开。”
江别鹤赶紧哈哈笑道:“江某对燕大侠早已久仰,不想今日得见,实在是太过荣幸,所以不由得便拘束了几分,这杯算江某向燕大侠赔罪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江玉郎知燕南天性情,也不按礼数侍立在旁,而是直截了当地坐在二人身旁,随手为自家老爹添上酒,对燕南天道:“燕大侠二十余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了,此次重出江湖定会振动武林。”
燕南天冷声道:“燕某此次不为旁的,只为给我那可怜的二弟报仇。”
江别鹤强自镇定道:“燕大侠口中的‘二弟’莫不是江枫玉郎?”
燕南天仰天长叹道:“正是,我那江二弟,温厚善良,可算世上第一个好人,却被江琴那狼心狗肺的杀才暗中串通别人给出卖了!”
江别鹤满头冷汗涔涔而落,口中却强笑道:“那江……江琴竟如此可恶?”
燕南天双拳紧握,嘶声道:“只可惜这杀才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找不着他……我若找着他时,不将他骨头一根根捏碎才怪。”
江别鹤听了这话,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燕南天,只觉喉咙发干,双腿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江玉郎却自若道:“所以燕大侠此次前来,一是为见见我父亲,更重要的则是想让父亲帮着去寻那江琴,可对?”
燕南天眯起眼道:“你倒是聪明,怪不得能将那花无缺耍的团团转。”
江玉郎平静道:“在下对燕大侠和移花宫宫主邀月之事略有耳闻,想来情爱之事,燕大侠并无置喙的立场吧。何况人在江湖,难道不做聪明人却要做笨蛋,等着被人算计才对?”
燕南天脸色虽沉了下来,却也点头道:“这话没错,若是我能聪明点儿,也不必白白浪费这二十年……至于邀月,也是我对不起她。”说着,抬手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江玉郎为他重新满上,举杯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在下本是不饮酒的,今日得见燕大侠,实是三生有幸,就与父亲一道陪燕大侠好好喝上一通,不醉不归。”
三人就这样推杯换盏喝到月上中天,燕南天每干一杯,江玉郎竟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喝上一杯,与从前在酒桌上巧舌如簧地给人劝酒,自己却只喝上一两杯的模样大相径庭。江别鹤本就忧心,见儿子这样更不敢多喝,可饶是如此,也有了些醉意。
江玉郎只觉自己正在腾云驾雾,他一生中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最后竟然搭着燕南天的肩膀,在灿烂的星光下兜圈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还一边同燕南天一道引吭高歌道:“五花马,千金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万古愁……”江别鹤在一旁无奈地跟着。
此时,忽有几个夜行人狸猫般掠入一栋屋中,也不知要干什么勾当。
江玉郎酒意上涌,指着那方向大声说道:“三更半夜,这几人必定不干好事,我瞧瞧去。”
燕南天却道:“有我在此,还用得着你?”说罢,他纵身跃上墙头,厉声道:“冀人燕南天在此,那些宵小之辈,全出来吧!”
喝声方了,黑暗中已狼窜鼠奔地滚出了几个人来。
燕南天喝道:“站住,一个也不许跑!”
几个夜行人竟似全被“燕南天”这名字骇得呆了,一个个站在那里,果然连动都不敢动。
燕南天厉声道:“有燕某在这城里,你们居然还想为非作歹,难道不要命了!”他独立墙头,衣抉飞舞,望之当真如天神下降一般。
那几个人瞧见他如此神威,才确信果然是天下无敌的燕南天来了,几个人骇得一起拜倒在地,颤声道:“小人们不知燕大侠又重出江湖,望燕大侠恕罪。”
燕南天喝道:“江大侠在这城里,你们难道也不知?”
几个人瞧了江别鹤一眼,嘴里虽不说话,但那意思却明显得很,无论江别鹤多么努力,但江别鹤这“大侠”比起燕南天来,还是差得多。
燕南天喝道:“念在你们坏事还未做出,每个人打自己二十个耳括子,快滚吧!”
那几人竟真的扬起手来,“噼噼啪啪”打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又磕了个头,才飞也似的狼狈而逃。
江别鹤瞧得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忍不住长叹道:“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声名,才算不虚此生了。”
江玉郎却昂起头,拍着燕南天的肩膀,带着三分醉意道:“他日,彼可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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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玉郎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身,只觉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切开重新整理一下。这时江别鹤推门进来,见儿子呆呆坐在床边,便倒了杯茶递过去。
江玉郎晃了晃脑袋,将茶一饮而尽,止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江别鹤从未见儿子喝醉过,便拍拍他的腿,道:“燕南天的酒量极好,若是你想把他灌醉好套话,那只能是枉然。”
江玉郎对着茶杯傻傻笑道:“父亲莫要忧心,那人根本就不是燕南天。”
江别鹤一惊:“你说那人不是燕南天?可他明明还是旧时的那副模样啊!”说了这话,他也恍然大悟,是了,二十年的光阴,又有谁的面容会丝毫不发生变化,纵使武功再高强也是难免。便点头道:“我还奇怪,我的容貌并未改变许多,他恨我至斯,怎可能认不出来,原来根本就是个假货。”
江玉郎点头:“不过虽然是人假扮的,但武功却高得很,恐怕我与父亲联手都不是他的敌手。”说着,便将他在城郊与这个“燕南天”相遇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那段私密不提。最后道:“爹,小鱼儿竟然早就知道自己身世,他暗中查了这么久,您的身份怕也是瞒不住了,看来计划要快些进行才是。”
江别鹤沉吟半晌,缓缓点头道道:“你顾虑的很有道理,小鱼儿很聪明,若不是他一直没有疑心,我恐怕早就暴露了。至于那个假燕南天……”他顿了顿,皱着眉道:“这个人能将燕南天扮得如此形似神似,必与他关系匪浅,一旦燕南天复出,为父身份暴露,也将成为我们的劲敌,不如先下手为强,以防日后麻烦。”
江玉郎不置可否,只是道:“现下一切都由父亲定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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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鹤行动得很快,刚刚入夜他便进了邀月所在的那间客栈。而他不知道的是,邀月所在房间的隔壁已被人悄悄租了,而租的人正是江小鱼。
心绪平复之后,小鱼儿开始细细回想他与江玉郎的对话,似乎在他知晓自己是江枫亲子之后,江玉郎的表情便有了些许不自然,而后更是莫名其妙就斩钉截铁般与自己决裂,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决定从铁心兰说的那个神秘人着手查起,他倒要看看江家父子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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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扑朔迷离
夜已深了,街道上静悄悄的全无人迹,两旁的店铺也都上了锁,小鱼儿早就溜进了那客栈,在订好的房间里潜伏着,透过白天他寻到的一处墙壁的裂缝向旁边的屋子里不住张望。他本来心绪烦乱,却还要屏气凝神,等着等着,他几乎都要睡着了。
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突听“嗖”的一声,一条人影,轻烟般掠进屋来,那轻功之高,小鱼儿简直连见都没有见过,莫说自己比不上,就连江玉郎、花无缺与之相比也似差了不只一筹,武林中又怎会有这样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又与江伯伯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小鱼儿想着想着,又听见旁边屋的屋门被敲响了,屋中人出声问道:“谁?”
屋外之人低声道:“是属下。”小鱼儿精神一振,缓缓攥紧拳头,是江伯伯的声音,他堂堂“江南大侠”,竟自称为此人的“属下”。
这时门开了一线,江别鹤已闪身走了进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小鱼儿刚刚有些失神,一时间竟没太听清,连忙集中精力,凝神去听。
忽听江别鹤恭谨道:“属下昨日倒瞧见了件惊人之事。”
那人冷冷道:“何事?”
江别鹤道:“燕南天并未死,且已经重度出世了。”
江湖中无论是谁,听到了这消息都难免要大吃一惊,那人却似早就知道了一般,语声仍旧淡淡的:“哼,到底是出来了……这样最好,他若死了,反倒无趣了。”
小鱼儿越听越心惊,这人非但对燕伯伯毫不畏惧,反倒有与之较量较量的意思,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人似乎还对燕南天近年来被困恶人谷的情况甚是清楚。
又听那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