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打算在废话下去,右手抬起又落下,他身后的两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朝我冲过来。
我拔出手中匕首,凝神备战,最后时刻听到了那个体型彪悍的西凉人用西凉话惋惜地说道:“阿莫尔殿下,你看,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Hemlock和另外一个么有名字的妹汁的雷。。
捧脸】……妹汁们放心,只是感情路波折一点罢了,不会虐美人儿们太惨烈的~~~挨只嘴嘴~~
38、西凉刺客 。。。
来不及多想什么,我同那两个飞奔而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眼睛余光看到华南屏垂眉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时候他还有空在这站着发呆!
“你赶紧给我走!”我冲华南屏说道。然后反手握住匕首狠狠划上一个黑衣人的喉咙,鲜血喷涌我一身,他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喉咙被我割破的伤口处冒出几个血泡,瞪大眼睛不动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直接一脚踢上我拿着匕首的手腕。我手腕一麻,握紧了匕首没有被震飞出去,快步移到他身后,用膝盖狠狠撞他的腿窝,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我换左手握住匕首,一个用力朝他头顶百汇穴刺去。
“住手。”那道嘶哑的声音又响起。
我余光一瞥,看到那孔武的西凉人将一把剑搁在华南屏脖子上,华南屏脸上依旧是欠揍的平静如水,琥珀色的眸子里目光平静,偶尔微微偏头看着那个挟持他的西凉人。
我缓缓收手,将匕首搁在幸存的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上,道:“你别伤害他,一命换一命。”
岂料那个被我制住的西凉人闷哼一声,身子斜着倒了下去,一丝黑血从他嘴角溢出。
死士。
我皱起眉头,只能收了匕首尽力拖延时间,“有话好好说,你放了他,别伤及无辜。”
大块头西凉人看着地上的两句尸体,咬牙呼吸粗重地怒视我,他手里的剑没轻没重地,已经在华南屏的脖子上划了几道血痕。
“想要你小情人的命么?”那西凉人突然笑起来,像是漏风的风箱,“赵如玉,拿你自己的命来换。”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乐:“他不是我情人,就是一笛落楼的小倌,你爱杀就杀,大不了过后赔点银子给鸨妈妈。”
大块头西凉人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华南屏的脸蛋,华南屏只轻飘飘地撇我一眼,不说话。
我估摸着时间,报官的话长安巡逻的禁军应该快要到了,于是继续跟那西凉人聊天问道:“你说那个为我求情的他是哪个?我倒是对他挺感兴趣。”
那西凉人不笨,我一提起这些他立马警觉起来,冲我冷笑道:“长安城上元夜各个街道拥堵不堪,士兵赶来可是要比平常花更多时间,赵将军莫要拖延时间了,我只问你,一命换一命,你是换还是不换?”
我故作纠结地皱眉,“你让我换一小倌的命,我死的岂不冤枉,不换不换。”
“赵将军,”大块头西凉人冷笑地看着我,“我不傻,我一路跟踪你,知道你从哪里将他带出来,我不想跟你拖延时间,我数三下,倘若将军不愿意换命,就别怪刀剑无眼。”他手中剑往华南屏脖子处划了一下,血顺着剑尖流淌下,华南屏轻皱着眉头。
“三——”
这西凉人眼神警惕地看着我,身上肌肉绷紧,极为密切地注意着我的每个动静,我倘若莽撞的冲过去他可能真的会划破华南屏的喉咙。
“二——”
“一!”
我举手:“换,我换。”
华南屏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丝惊慌,制止我:“阿玉,不用——”
“你命在他手里,现在你说不用又有什么用。”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着匕首,尖利泛着银光的刀尖朝着自己,然后冲着大块头道,“你说话算数。”
大块头好像受到什么侮辱一般,对我说道:“我西凉男儿不像你们大华人一般狡诈!赵如玉,你再不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他!”
算着时间即使街道拥堵,禁军也应该要赶到了。
“阿玉,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华南屏的嗓音带着些焦急。
我直接忽视了他,呼一口气,安慰自己就疼一下就过去了,左手用力,尖利的刀尖刺进胸口,划破血肉的刺啦声和血腥的气味同时冲进我耳朵和鼻腔里,血液顺着刀刃流淌出来,黏了我一手。
街角传来禁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双腿一软,跪倒在青石街道上。
那大块头西凉人估量了一下我刺入匕首的长度,又看了看我当真是刺进了心脏的位置,不由的撇撇嘴,“倘若殿下知道你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去死,想来殿下也会死心吧。这男人当真是你的命?”
他将华南屏往前边推了一步,转身朝附近黑暗的巷道跑去。
长安城街道寂寥,灯火阑珊。
我垂着眼睛,艰难苦笑。
华南屏他不是我的命,而是大华万千百姓的命。
我没的选择。
行知,对不起,答应你要离开的,估计又要推后一段时间了。
带领禁军过来的百夫长认出了华南屏和我,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华南屏慌张地过来,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他跪坐在地上,用左手把我拥进怀里,我撑开眼帘瞥他一眼,道:“我死不了,就是有点疼。”
他脸色苍白地像一张一碰就碎的脆弱薄冰,“你怎么那么傻,对不起……”
我苦笑一下不说话,闭上眼睛道:“我就休息会儿。这事别告诉我爹。”
他点头应了下来。
“跟踪他,看他去见了谁,然后格杀勿论。”他冰冷地给禁军扔下一句话,然后冲正在瑟瑟发抖的禁军百夫长命令道,“你不用去追,赶去找太医院顾盼兮过来!”
???
我知道我死不了的。
三年前我在西凉军对阵的时候被一支箭射了心窝子,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可是我只是失血过多落下个经常手脚冰凉的毛病罢了,顾盼兮告诉我,是因为我心脏长得比旁人偏一些,这救了我的命。
我那一刀放在别人身上兴许必死无疑,不过我避开了心脏,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感觉睡了很长时间,然后耳边突然传来了顾盼兮的声音,“小姐他无碍。”
“那她还不醒?!”这是华南屏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盼兮继续说道:“小姐她精明着呢,她心脏长歪了您不是知道吗,小姐她现在就是偷懒多睡会儿罢了,没有大碍,不过,奇怪了……”
感觉到顾盼兮敲了两下我的肚子。然后对华南屏说,“陛下应该知道小姐怀着身孕吧?”
“知道。”华南屏回答,“她受了这样的伤,倘若那孩子留不住,就罢了。”
“不是——”顾盼兮摇摇头。“孩子很健壮。这种程度都流不掉,这孩子真的很顽强。”
华南屏平静道:“那也好。”
顾盼兮乐滋滋地又敲了敲我的肚子,“肯定是个女孩。”他顿了顿,接着形容道:“肯定是个和小姐一样威武雄壮孔武有力的小姑娘。”
我幽怨地睁开了眼睛。
顾盼兮被我看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冷战,回头对华南屏说:“我就说小姐没事,陛下您看她这不是醒了么?”
我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从侧面传来,华南屏一身玄色帝王龙袍,脖子上系着个一条白布裹着伤口,似乎是刚换好药,白布尾部被恶意地系成了个娇俏的蝴蝶结。
衬着他面无表情的凉薄面孔,说不出的滑稽。
顾盼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我对他说道:“恕臣不能下床行礼。”
“无妨。”他眼圈下一片青色的阴影,整个人带着些淡淡的倦意。
我问顾盼兮:“行知呢?”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行知守着我的,可是我一睁眼竟然没看到他。
顾盼兮顾左右而言他:“我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门打开又合上,我看着华南屏,突然叹了口气,问道:“因为我要离开长安城,所以连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不肯放弃吗?”
华南屏怔在原地,琥珀色的眼眸如同缭绕着薄雾般看不分明,玄袍广袖,寂寥落拓的模样看起来很让人揪心。他没有说话,缓缓走到床沿坐在我身边,左手笨拙地替我把被角掖好,轻声问道:“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翻身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他。“臣累了,想休息,陛下请回吧。”
我常年在这些人面前装傻,但我不是真的傻。
当初看他被劫持惊慌失措,现在冷静下来,一切也都反应过来了。
前几天他下了道圣旨,说要加强长安城的治安。平常巡街的禁军特地增加了好几队,上元节这天更是派出了十几队禁军保证不出乱子。
这些都是经我的手安置的,我当时还好奇过,现下看来,他应当是算计好的,为了请君入瓮。
西凉刺客混入长安城,这件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将他们钓出来需要一个鱼饵,而我赵如玉,就那么傻兮兮地成了他的诱饵。
怪不得向来谨慎的他不带一个侍卫,甚至连暗卫都没有,应当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放出我即将离开长安的消息,诱敌自乱阵脚,只能匆忙制定袭刺的计划,勒令我单独陪他逛上元夜灯会,给那些刺客们主动提供一个良好的行刺机会。
然后,一网打尽。
我仔细回想他最后对禁军说的话,噢,估计没有一网打尽,应该是还剩下最后的大鱼没有出现,否则,以他的身手,是不会放那刺客离开的。
纵使我对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但是我知道先帝很看重儿女们的文治武功,即使体弱如长公主,也能徒手打翻一个大汉。
更何况,他一向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
我胸口疼得厉害,想来身为引诱西凉此刻的诱饵,我也算鞠躬尽瘁了。
华南屏又在我身边静**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他捧着那个青花瓷瓶形状的花灯,唇边淡笑,眉眼温柔的模样,想我那时候竟然一时恍惚,认为他眼底的柔情是真的,我真是傻到家了。
要知道,纵万种风情,终究抵不过——
帝王心。
39、空欢喜 。。。
接下来的半个月,在顾盼兮的照顾下,虽然胸口刀伤出依旧会隐约作疼,但是基本上我又可以活碰乱跳了,顾盼兮感慨颇多,“小姐,倘若说你是小强命,小强都会自卑的。”
我故作娇羞地冲他笑了笑。
于是顾盼兮被恶心到了。
他给我换好药,依旧恶趣味发作地在裹药的布条尾端系了个蝴蝶结。
我见他收拾东西准备走,赶紧拦住他问道:“行知在哪里,他半个月居然都没来看过我,还有,我为什么在宫里?”
“江行知……”顾盼兮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他念着这个名字细细咀嚼了一番,但是没有回答我,只道,“你在宫里自然是因为宫里对你身子康复有利些。”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要回家。”
顾盼兮放下了手里的药箱,认真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他突然张开手臂把我拥进他怀里,我嗅到他身上药材的清香味道,顾盼兮低声叹了口气:“傻姑娘,你说说你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我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很是诧异,与此同时,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他推开我,不再看我一眼,背起药箱转身就走,我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我要回家。”
顾盼兮侧过脸对我说道:“倘若你真要走,那些宫女侍卫不敢拦你。”
说罢匆匆转身离开了。
我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转身穿上外袍,只对跟着我的宫女说我要散心,不许他们跟着。
我曾经在宫廷里训练过禁军,所以对宫里的道路很是熟悉,左拐右拐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含元殿正门处,隐约听到里边大臣在大声疾呼,我心中好奇,要知道早朝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退朝,而且还这般热闹真是难得一见,于是走到殿门口侧耳倾听。
门口的侍卫都认识我,没有拦我。
我听出里边高声呼喊的大臣是兵部的那个顽固柯曜。
“奇耻大辱,陛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住口。”华南屏的声音冷戾。
柯曜瑟缩了下,但是依旧固执己见地继续说道:“倘若他西凉军队要不是得到了布防图,怎么会在一天之内攻下了临霜?!”
我头中嗡得一响,险些跌倒。
西凉临霜攻陷——
这六个大字明晃晃地坠在我心头,沉甸甸地压的我胸口闷疼,莫大的屈辱和悲哀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敢相信,临霜是边塞重镇,里边驻扎着赵家军二军的整个军将军一万人,战斗力强悍,陈留名的刚毅果断,苏熙善谋聪慧。而且临霜的布防图是我亲自布置下的,一兵一卒,明哨暗哨,处处精心,他西凉妄图攻陷临霜,根本就是妄谈!
可柯曜接下来的话一字不漏地继续传进我耳中。
“临霜守军折损过半,主将被俘,军师重伤……”
“临霜布防图泄露,究竟是谁的错相比大家都清楚!”
“她赵如玉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寝?”
“臣请旨,对赵小将军,军法处置。”
华南屏听完他的陈述,声音如寒冰般平静冷冽,“爱卿所言极是,只是临霜残军如今群龙无首,不知爱卿有何提议?”
柯曜没想到他话题转换地如此之快,结巴了下,“臣……臣不知。”
“素闻爱卿的义子有勇有谋,在禁军恐怕委屈了,不如前往流风城整顿残兵,卿意下如何?”
柯曜扑通地跪在了地上:“陛下——”
华南屏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声音里带了几分薄怒,“卿想抗旨不成?”
“臣……臣领旨。”柯曜声音颤抖个不停。
我知道他畏惧什么,边关险恶,岂是那群在禁军中厮混的高宅官家子弟能体会到的。
我站在门外平顺了会儿心情,整理下衣袍走到含元殿正门处跪下,遥遥对着里边的华南屏朗声道:“罪臣有话要说。”
殿内上朝的大臣们没有想到我来了,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
华南屏微皱了眉头,“进来。”
我大步走进殿内,然后接着屈膝叩首,“罪臣——”
他打断我,“孤何时说过你是罪臣。”
“西凉倘若没有临霜布防图,绝对不可能一天之内攻陷临霜。”我道,“布防图只有罪臣这里有,所以只能是从罪臣这里泄露的,就凭这点,罪臣理当杖毙。”
周围窃窃私语的同僚们瞬间闭嘴不说话了,含元殿安静地能听到呼吸声。
华南屏脸色沉了下去,“此事孤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陛下。”我深深叩头,额头碰触到冰凉的地面,慢慢的寒到了心里去。“临霜数半将士因为罪臣一人之错,命丧疆场,罪臣没有脸面在长安高枕无忧,请陛下能给罪臣一个机会,戴罪立功。”
“小将军所言极是。”柯曜赶紧附和我。
其他那些大臣也小声的同意,毕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西凉。
“妄言!”华南屏喝止我,“你要挺着个大肚子去带兵打仗?!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给孤安稳待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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