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丛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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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丛之刀-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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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心里正堵得慌,哪有心情与他纠缠?便挥手叫侍卫们都躲开,将马刀调转了一个方向,满是火气地对他说道:“我还有事,你最好快滚,别耽误我工夫,否则杀了你。”
  
  那疯子仿佛听见了什么好话,哈哈大笑了起来:“来杀!快来杀我!”
  
  笑声未尽,长安一刀已经劈下去了,百斤重的马刀挟来的风声与威势与普通的刀声是不可同日耳语的,那疯子一看,眼神都变了,简直就像个饥渴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男人看见了个全身赤/裸的美人。
  
  两人很快掐在了一起,端是个飞沙走石、端是个热闹非凡。
  一群侍卫与奴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围着他们二人转圈子,结果两人越打越热闹,圈子也就越来越大——自长安做了城主之后,杂务颇多,他便少有时间到练兵的地方指点别人,哪怕偶尔露面,也大多只是看一看,动动嘴皮子,或者用木刀比划一二,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后来加入进来的部落中人对这位特殊的亚兽城主既好奇又不屑的原因。
  
  年轻些的侍卫还从未见过这样刀刀见血、凶险万分地搏命的刀法。长安与那疯子于杀术上,乃是一个痴一个疯,疯子千里迢迢凑上来找死,正碰上长安火气冲顶,打算拿人开刃。
  那马刀与钩子刀你来我往,只看得旁边人眼花缭乱,分辨不出各自的动作,有那眼力好的,虽能勉强跟上,却不过一会的工夫,就头晕目眩,心跳如雷。
  
  上一次长安用了一把普通的佩刀,固然在那疯子的怪力下没讨到多大的好,却能完全发挥出他刀法的诡谲,这一次他带着马刀,力量上如虎添翼,虽然精准灵活依旧,却怎么也不能配合神鬼莫测的身法,因此两人完全是换了一种打法。
  也不知两人过了几百招,侍卫奴隶们便听见一声钢铁崩裂的声音。
  
  只见那疯子跳了起来,居高临下是用上了全身之力往下死力劈砍,而长安的马刀转了大半个圈,挟着风声去势如雷——两人的武器就这样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有人瞧见那长安拿刀的主手明显被重重地别了一下,刀柄随即滑入了左手,马刀与钩子刀相撞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指甲大的小缺口。
  而钩子刀直接断成了几节,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疯子慌忙撤手,那马刀当头压来,他情急之下化成了一半的兽形,四肢全成了爪子,以一种人首兽身的模样十分不雅地趴在了地上,大吼一声道:“不要杀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
  长安的刀刃在他头顶三寸处停下了:“你不是不怕死?”
  
  那疯子理直气壮地嗷嗷叫道:“我不怕死!可我死了就不能赢你杀你了,我……我我我不能死在这,我还要回去练刀。”
  长安的右手实际已经脱臼了,他忍着疼没动声色,等着听这手下败将求饶说辞,谁知听到了这样一段叫嚣着还要杀自己的剖白,简直有些无言以对。
  
  疯子继续道:“我告诉你这些事,你不能杀我,这买卖公平!”
  长安强按耐性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你的敌人名叫荆楚,也是个亚兽,那是个怪物,他有巫术!我听别人说……那些人,无论什么人,到了他面前,都要乖乖地听他调遣……”
  长安隐约觉得“荆楚”两个字非常耳熟,似乎是谁提起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于是不耐烦地说道:“你要说的就是这种废话?”
  
  疯子怒道:“谁跟你扯淡了!这是真的,他手下还有漂亮大姑娘,舞娘,也都会巫术,要是随着行商被夹带进你们的王城里,你们那海珠城里几只耗子几只眼都能传到荆楚的耳朵里!你别以为……”
  长安再次打断他道:“这些破事我知道,说有用的!”
  
  疯子懊恼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抱怨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想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那……那行吧,我告诉你你们那个傻大个一样的探子是怎么被人逮住的。”
  


79、卷四 
 
  “那天我从你那回去;本打算去物色一把新刀;所以去了那个怪物荆楚的主帐。还没等我过去;正好就看见主帐的人们由那怪物领头;开始悄无声息地往后撤走。我看着那群兔崽子像蚂蚁搬家一样;挺好玩;就没过去,爬到了山坡上的一棵树上看着。然后那个傻大个就来啦。”
  疯子说到这;咧嘴直笑:“那傻大个;哈哈哈哈,真傻……哎呦;行了行了!我跟你说正事行了吧!别仗着刀大欺负人!”
  
  长安手一哆嗦;切断了疯子几根头发;莫名其妙地吃了疯子一个白眼——这被刀刃抵着的人比拿刀的人还能摆谱。
  
  “一看那帐子里面就没人嘛,那傻大个还带人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如临大敌似的,最后蹑手蹑脚慎重万分地带人往里闯,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得着了那怪物的道儿。果然,一闯进去,先是听见傻大个大呼小叫地让搜人,过了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上当,带人往回撤,然后他们就像熟了的果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全落地啦。”
  
  一边的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长安问道:“然后呢?”
  “然后怪物就回来啦,带着他那些石头人一样,只会往前冲,拐弯都不知道的傻帽打手们,像切瓜一样一刀一个,把他们都杀喽……哦,对,还留下了那个傻大个的领头的,五花大绑地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给关到哪去了。”
  
  长安问道:“从他们撤离到卡佐带人赶到,中间有多长时间?”
  疯子哼哼唧唧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我难道还等着他们?老子是看热闹的,没热闹了自然就在大树上睡了呗。”
  
  “那他们为什么会忽然倒下?有人下了什么药么?”
  “哦,看见他们都倒了我还过去?当我像你一样缺心眼么?”疯子不满地哼哼了一声,“要我说,那就是巫术,听说叫荆楚的那怪物每天夜里枕着骷髅、抱着骨头架子睡觉,晚上要拿乌鸦的心拌着大蒜吃,一吃就吃一大碗。”
  
  长安:“真的?”
  疯子笑得打跌:“信了,你竟然信了!”
  
  “……”长安真想手一哆嗦直接把这东西剁了,然而他的话还没问完,沉默了好半晌,长安才继续问道,“那之后主帐还在原处么?”
  “你说呢?”疯子先是反问了这一句,眼见长安脸色要变,忙见好就收地干笑着说道,“你肯定以为他们换地方了吧,你错啦,他们的主帐还在原处,不过那怪物是不是在里面,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去了,说不定也得和傻大个一样。”
  
  长安垂下眼想了一会,慢慢地将马刀提了起来,用左手拿着竖在了地上,轻提下巴冲着疯子点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我说话算话,你滚吧。”
  
  疯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长安垂下的右手道:“小白脸,你的手脱开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小亚兽的骨头都是瓷的,一碰就坏,实在是太不顶用。”
  长安见他已经看出来了,便不再遮掩,抬手将马刀丢到一个侍卫怀里,一抬一扭,便将自己的手腕重新接上,左手握右手腕,小心地活动了一下,眼也不抬地凉凉地道:“我的骨头就是脆饼做的,方才也把你收拾了。”
  
  这句话笔直地戳进了疯子的心窝里,他呆呆地看了看一地的碎刀片,胡子拉碴的脸上由青到红,又由红转白,五颜六色地走了个遍,然后忽然“哇啊”一声,原地蹦起了三尺高,气得手舞足蹈地哇啦哇啦乱叫一番,然后转身就跑没影了。
  
  长安没去管他,思考了片刻,随即对侍卫说道:“去关外集结处,找陆泉长老,什么也别说,包括这疯子的事,我有去处。”
  一个侍卫快言快语地问道:“城主,你是要去……”
  
  长安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说出去的人,等我回来以后自己到我这来领死,你们这么多的人,这样多双眼睛,总不会连这点秘密都守不住吧?”
  侍卫们心里一凛,彼此顿时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要是没事也就算了,要真的有人嘴快抖出去了,他们几个人内部,到时候非得你死我活一番不可。
  
  长安没有拿自己的马刀,他的右手腕即使接上去了,也依然在隐隐作痛。
  
  无论华沂再如何小心,阿叶的医术再如何高,天生的也始终是天生的。没有那样大的力气,非要使用那样的力气,身上总是会有暗伤。
  十年前,长安随华沂护送仙草的时候,手腕也被大力震脱臼过,接上以后过了片刻就活动自如……现在却是不行了。
  没过多长时间,长安的右手就肿了起来。
  
  他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在路上的小溪水里面浸湿,然后就这样冰凉冰凉地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用来消肿镇痛。
  而后,他的左手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把不过巴掌长的小刀,刀刃打磨得极薄,锋利得仿佛人手还没有贴在那刀刃上、就已经能被刀锋割裂了那样。
  长安用几层细牛皮,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首尾都用铁片夹住,纵然这样,一小节刀刃还是割破了牛皮,微微露了出来。
  
  小刀在长安手指中若隐若现地翻来覆去旋转,他的手指也仿佛已经灵活到了极致,指间满是茧子,手指修长有力,稳极了。
  
  他就这样,一路亲自到了卡佐传信回来的时候描述过的地方。
  长安效仿那疯子,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慢慢接近着主帐,随后在距主帐不远处的一个丘陵小坡上找到了一棵枝叶茂盛的老树,他便敏捷地蹿了上去,将自己隐藏在树枝之间,悄悄地往主帐那里望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卡佐的事,主帐附近巡逻搜索格外森严,人来人往分外热闹——特别是那些神出鬼没的侍卫。
  他们一个个竟然真的像是会走的木头人一样,彼此之间擦肩而过,都是一声不吭。
  路遇了其他人,这些侍卫也依然是头也不抬,步履沉重地排成一个排,好像一群听从指挥的笨重僵尸。
  
  长安极有耐心地在树上等着、看着。他选的地方距离主帐不是很远,有时候绕得远的侍卫会巡视到这边,兽人的五官敏锐得要命,他因此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草惊蛇。
  他就像是一条等着狩猎的狼,极为专注,又因为这份极度的专注而显得格外有耐心。
  
  长安这一藏,就整整藏了一天一夜没有挪过窝,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看见一个大约有两三岁的亚兽幼童摇摇晃晃地跑进了主帐。
  
  长安正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不一会,便只见一个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男人,从帐子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那个孩子。
  男人一出现,所有巡逻的、执勤的侍卫全都像是木鸡被钉子卡住了一样,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面朝他行礼。
  
  只见小孩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神情懵懂,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很快又被男人小心地给拿了出来,小孩不干,便闹了起来,男人只好抱着他玩举高。
  
  这情景十分温馨,可是没有人欣赏。
  
  周围巡逻保护的侍卫依然是眼观鼻鼻观口的木然,而远处的长安完全没有在意男人的动作——他的目光盯在了那人的脸上。
  
  脸颊较瘦,深眼窝、高鼻梁,薄嘴唇,下巴线条硬朗……这人长得竟然十分像华沂。
  
  长安这时才想起他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华沂那个弑父杀兄十分独树一帜的二哥,便是名叫荆楚!
  
  他几乎有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对着小孩一脸慈爱的人就是华沂说的那个人?
  对小孩这样有耐心的男人,会做出灭自己满门的事来?
  
  长安想象不出。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过来,在荆楚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只见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一顿,嘴角还翘着,眼神却已经先冷了下来,整张脸上有种不曾在华沂脸上出现过的、特别的阴郁感。
  
  男人似乎想了片刻,随后轻柔地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身后的奴隶,临走的时候又细心地把孩子领口的衣服扒拉整齐,这才摆摆手,叫人送他下去。
  
  小孩前脚走,后脚一个担架便被抬了过来,上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长安忽然一激灵,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被抬上来的人,手中的小刀越转越快,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差点就跳下树去,单枪匹马地直接冲过去。
  
  他甚至想着,反正那些目光呆滞的侍卫还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一个人又怎样,照样能把他们全宰了——因为长安一瞬间便看出,那被抬上来的人,就是卡佐。
  
  然而他肌肉绷了半晌,牙关都咬得紧紧的,到底还是没有冲动,稳稳地藏在树枝间,看着接下来的事。
   

80、卷四 
 
  只见荆楚弯下腰;仿佛研究什么似的研究了卡佐一阵子;卡佐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已经昏迷了。
  然后荆楚抬起手弯了弯手指;旁边立刻有人端来一盆凉水;“哗啦”一声;往卡佐脸上一泼。
  
  长安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寒战,握着刀柄的左手背上青筋暴起。
  荆楚一直盯着卡佐;大概是见他清醒了;便又凑上前来,低声问了句什么;卡佐半晌没反应;就在长安以为他没有清醒的时候;卡佐的头忽然艰难地离开了担他的架子,一口唾了出来。
  ……只可惜离得比较远,准头有限,没喷中荆楚的脸。
  
  荆楚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冷淡地吩咐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走进了他自己的帐子。
  
  那些木头一样的人便又将卡佐抬走了。长安目光往旁边一扫,正好没看见附近有巡逻守卫,于是迅速地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一路蹑手蹑脚地缀在那群人身后,一直追过去了。
  
  只见这些人往主帐附近的一个小丘陵附近走去,穿过了一层林子,长安极小心地尽量不碰到那些树枝,防止对方听出动静来,好在他只有一个人,身形较削瘦又十分灵活。
  跟了足足有三刻的工夫,他看见卡佐被抬进了一个山洞中。
  
  洞口不算巡逻的人,一边一个守卫便站得笔杆条直,目不斜视,严格地检查了抬人的人手中的令牌,才将人放进去,整个过程中,既不看卡佐,也不看抬人的,仿佛他们就只认识令牌不认识人。
  长安侧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了片刻。随着那几个抬人的从山洞里走出来,长安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他再次尾随那几个抬人者走进了少人的林子,将小刀叼在嘴里,单手攀爬过树干树梢,像一条会动的影子一样,很快赶上了那四个人,先放过了前两个,随后忽然从天而降,一挥手,便像是轻柔地摘□上的落叶一样,抹了一个人左后方那人的脖子,随后执刀的手去势丝毫也不凝滞,在右后方的那人还没来得及转头来看的时候,便将带血的刀尖送进了他的喉咙里。
  直到此时,第一个死的人才倒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长安一抬手上的手,圈住一个人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借力双脚离地地转了个身,手中刀狠狠地趁着另一个人还没张嘴之前砍了上去,刀锋未至,刀刃已经将那人脑袋掀了大半,脑袋几乎是在脖子上转了整整一圈,危险地连着一个角,摇摇欲坠地悬挂在了脖子上。
  而与此同时,长安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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