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才知错在哪里,可惜左护法已经将你们逐了出来,已经是晚了。”
老四大悔,捶胸顿足道:“是二十四误我!”
“老四为何如此说?”那妖急声问道
老四叹道:“我一开始便是想撵那些孩子下山,言语间对长老们颇有不满,二十四听了笑道:既然要做,那就做大的,外面要杀这些孩子的可大有人在。”
他此言一出,便有妖问:“你说是二十那厮故意引了我等,就是要驱逐我等下山?”
老四无力的摆手:“是也好,不是也罢,为今之计得先找个地方安身是正经,还好我提前让人在小破城里弄了个院子,少不得去那里住些日子,等我们去了再细细的想来,这事我觉得有蹊跷,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下山了?”
一十二人相互扶持着去了,那送人下山的峰主们神色复杂,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惊疑。
此时白斛站在万骷堂前,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四位长老并一个右护法道:“如今万骷山已今非昔比,当年那人让我看护万骷山,又将你们托付与我,时至今日已有两万年,这两万年来我不问世事,一心想等那人回来,将琐事交与你等,可你们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将这万骷山搞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四大长老并右护法垂首而立,一副我错了,你惩罚我吧的样子。
百斛恨声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不是答应他看护万骷,而是看护你们四个,还有你这只上蹦下跳的兔子。你们说,自打你们出世到现在,你们可做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养着你们四个,不对,是五个,我的心都操碎了,你们可替我排解过一件事?
这些人类的孩子,养便养了,又不好好管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那是些性命,不是万骷山上的野猫野狗,那些娇嫩的生命是需要呵护的,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这山上的哪一件事我若不管就出事,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还要我管到哪一日?到我不能动的时候?”
那兔子讷讷道:“那哪能?”
百斛喝道:“你说什么?”
兔子一惊,差点跳起来,忙摆手道:“我说您哪能到动不了的那天,您是伟大的天狐,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天狐大人,您不会老的,嘿嘿,不会的,不会的。”
百斛瞪眼,那兔子立刻闭嘴。
高高在上的左护法化身絮叨的老婆婆,从四大长老幼年的尿炕糗事数落到偷了谁家妖精姑娘的肚兜喝了他酿了几百年的酒都抖落了出来。可看那四人,你拉着我的衣襟,我拽着你的衣带,竟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可见是被训惯了的。
老龟干脆就地化出了原形蹭到了百斛的跟前道:“您坐下说,站着累得慌。”
百雉忙过来将右臂化成翅膀帮着扇风:“您热了吧。”
百舍端着杯茶,颠颠的过来道:“您喝茶,喝完了再骂。”百斛拿起那茶杯一口将茶喝尽,茶叶都倒在他的头上道:“给我学做事!我立的长老不是要端茶递水的。”
百舍那张千年不变的冷脸上此时满是谄媚的笑,也不擦满脸的茶叶,忙不迭的答应:“一定,一定。”
百虎看着百舍那一脸的茶叶噗嗤笑了起来:“让你献殷勤!”
话音未落,头上已经挨了一记:“我还没说你呐,你倒是先跳了出来,那就先拿你开刀,去白泽的画像前给我跪上三月。”
“哎!”百虎答应一声,颠颠的过去跪了,百舍和百雉三个见了,也忙跑过去跪下。
兔子看了看,也委委屈屈的去了,其实她真不是万骷山上的妖,她是只玉兔好不好,非要在万骷山上混着,唉!这居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滋味不好受啊!可谁叫她受人之托呐!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兔子是为谁来的?
☆、前缘定 同床共枕一梦行
百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眼中带着一丝怅然,这四个活宝!这万余年的等待,还好有他们陪着,也解了不少寂寞。那兔子的来历他始终没能查到,可见她的来历不凡,既然对万骷山无害,他也懒得理会。
百斛看着那画像,良久才道:“今日的事你也看了,如今我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我若不把他们赶下山,以后还指不定又有谁跳出来说三道四。孩子们做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养着他们也是想你快些回来,这事容不得质疑。若是他们直接找上小虎几个挑战,我自然得看着,可是他们竟联合了外人,这是我不能忍的。
今日他们能联合外人抗议小虎几个做的决定,明日便能联合外人破了万骷山,觊觎山下重宝。这万骷山是你托付给我的,我自然不能让外人觊觎,所以我惩治了几个,给山上的妖精们看看,我要告诉他们,我的话就是这万骷山上的规矩,违逆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白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霸气?”百斛的脸上忽然带着一抹自得的笑意。
底下跪着的五只撇嘴,不带这么自恋的!
“那些孩子在血夜降生,教好了是万骷山的助力,若不好,也只是给人类添麻烦,与你我是无干的,只是那些血却是你回来的捷径之一,这些事你只管放心,我自有道理。我澜玉教出来的人只会为我所用,不能用的……”他顿了顿,底下的五只紧张的想不能用的怎么办,就听百斛带着笑意的声音冷森森的在头顶上飘了过来:“不能用的还留着做什么?吃闲饭么”
那五只觉得浑身冰凉,他们可不是没用吗?这话是给他们几个听的?是不是琢磨着做些事啦?五只妖光顾想自己的心事,却没看见头上的百斛的嘴角翘了起来。
不说这几个大妖的心思,却说百越被二十四带回了他的二十四峰,塞进了香香暖暖的被窝里睡了一觉。正睡的香甜,二十四把他弄醒了,端着个碧玉小碗要喂他吃粥。
百越懒懒的道:“不吃。”
二十四的眼圈就红了,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都睡了三天了,多少吃些。”
百越笑笑:“我吃这些没用的,你也不用装着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我看,我又不是你祖爷爷。”
二十四叹了口气,将那小碗放在了几上,翘着兰花指笑着掐百越的脸:“你这小娃娃,真是鬼机灵。”
百越慢慢闭上眼睛:“让我睡会,醒了就好了。”
二十四点头;“那好,你睡吧,我给你护法。”
百越闭着眼道:“不用,没人能伤的了我,你去忙你的事吧。”
二十四敛目,低低的看着他,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吗?过了许久,他掖好了被角又发了会儿呆,这才端着碗要走,就听床上的小人嘤咛一声:“……玉儿。”
他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听着他继续道:“玉儿,让我抱抱你。”
二十四鬼使神差的化出原形,跳上了床,趴在了百越跟前,百越的小手立刻在被子里伸了出来,搭在他身上,小嘴吧嗒着:“玉儿,你们天狐一族就剩你自己了,要是,要是你再跟着我,那就绝种了。”
二十四听了奇怪,不由的张嘴问道:“为什么跟着你就绝种了?”
“傻子,跟了我就不能娶媳妇啦?”
二十四听了若有所思。
百越在做梦,各种梦境纷至沓来,他梦见一只银白的狐狸叫玉儿,他是天狐一族最后的一只,那是只死心眼的狐狸,一直跟着他,打也不走骂也不走。
百越梦到了战场,还梦见了一个人,那人叫夜珣,那人笑着道:“白泽,来战。”
“白泽,你负我良多。”
“白泽,这只小狐狸喜欢你。”
“白泽,我要死了,我死后你不要再找我。”
梦境转,他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吩咐道;“玉儿,我已将他送入了轮回,以后便再也不相干了,我欠他的都还了,你高兴了吧!”
玉儿泪眼婆娑道:“高兴。”
“玉儿,你替我守着这些将士的尸体,等我回来好不好?”半天不见玉儿回答,他低声笑笑“也是,你还那么年青,让你枯守着这些死人真是难为你了,也罢,我让那四只守着好了。”
玉儿忽然恼了,抹着眼泪道:“谁说我不愿等你来着?谁说的?我,我,我是不想让你离开。”
“好,我的好玉儿,你最好了。”他摊开手,手里有一只小瓶子,他道“这是那四个的魂魄,你去找四只怀孕的野兽过来,你知道是什么对吧。”
百越梦见他将那几个的魂魄并自己的精血打入了怀孕的母虎、一只待产的白蛇和一只野鸡蛋还有一只龟蛋里。
他说着:“玉儿,化出原身来吧,我想抱抱你。”
二十四偎在百越的身边,脑袋顶着百越的头也睡着了,他也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是只小狐狸,刚刚化出人形,走路还跌跌撞撞的,跟在一个小胖孩的身后。他威风凛凛的挺着小肚子叉腰说道:“白泽,我要娶你为妻。”
那个叫白泽的小胖孩笑着点他的鼻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你知道妻是什么么?”
他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很诚实的摇头:“不知道,能吃吗?”嘴角已有晶莹的液体成串的流下。
白泽笑着帮着他擦了口水道:“玉儿,我还是喜欢你是小狐狸的样子。”
他歪着头问:“为何?”
“因为小狐狸不流口水。”
他哭着跑了,边跑边化成了一只漂亮的小狐狸,眼角还往下淌着泪。
画面转,他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很没正行的靠着根柱子叼着根草茎跟一个长相俊美的人说话:“白泽,那个叫夜珣的小子有什么好?”
“白泽,你不要找夜珣了,跟我罢,我勉为其难的娶你好了。”
白泽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脸上划过:“羞也不羞,这么大点就想娶妻了,你知道妻是什么?”
玉儿的心忽然不敢跳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留在脸上的触感,让他心里悸动,他喜欢白泽,喜欢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
画面继续转,夜珣堕入了魔道,带兵征伐天界,所向披靡,有好几个天神陨落,九重天上乱成了一锅粥,后来白泽自动请命。
夜珣见白泽来了,笑道:“你终于来了,那我就成全你。”
神魔大战的结果是夜珣自刎,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更想不到的是他死前竟将魂魄打散。
玉儿一直讨厌夜珣,如今他死了,他没有感到轻松,他感到的只是恐惧,他预感到,夜珣死了,白泽也不会独活。
天狐一族的预感非常准,夜珣死后,白泽竟拼了一身的修为重新为他聚齐魂魄,逆改了天命,又将夜珣的魂魄打入了轮回。
他抱着白泽坐在那些死去将士的尸体旁,听着他安排后事,他不想让他死,可是他已经是油尽灯枯。
他说:“玉儿,你替我守着这些将士的尸体,等我回来好不好?五千年,五千年我就回来。”
二十四愣愣的听着,他从没想过这个会说会笑的人会死,他不能接受,他愣住了。没等到他的回答,白泽苦笑道:“也是,你还那么年青,让你枯守着这些死人真是难为你了,也罢,我让那四只守着好了。”
他忽然醒过神来,他又哭又闹:“谁说我不愿了,谁说的,你说什么我都愿去做。”
他不是不愿是不舍得他走,他不知道五千年他要怎么过,他舍不得,他流泪了,以至于哭醒:“我不是不愿意,你说的我都愿意,你不要离开,不要不要我……”
二十四哭醒了,眼角尚有泪滴,他卧在百越的身旁,头下的枕头湿了一片,他轻轻的抬头看了看百越,他的眼下也是一片湿。
二十四自打有了记忆便常梦见一个叫白泽的人,他的所有梦境都与白泽有关,只是没有今天梦见的多,那个梦里的小白泽,那个小小的胖子,恍惚间跟躺在床上的小人重合在一处。
白泽说让他在这等他,他等了五千年,可是白泽依然没有回来。他睡了醒,醒了睡,沧海变桑田,那些昔日的神将变成了森森白骨,可白泽,还是没回来。
他等的不耐烦了,将这部分记忆抽离出来,放了点精血在上面,他恨恨的想,既然他不回来,那他就忘了他。
二十四知道,他是玉儿对白泽的记忆,那记忆带着玉儿的精血在万骷山上飘荡了许多年,后来阴错阳差的入了一头怀孕的白狐体内,他就被生了出来。
出生的时候那记忆全被封闭,在他有了灵智以后才一点点的记起来。他修炼的非常快,可是他就是不想在万骷山上呆着,他在山上呆着压抑。他游荡人间,他期望找到那个叫白泽的人,可是他在人间游荡了许多年,他没能找到,后来他又回了万骷山。
被百斛强按着在立誓碑前起了誓,被管着也不能自由下山了,这让他深以为恨,日子也变的荒唐起来,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都放在那看着,一个也没洞房过。
二十四化出人形,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百越,用唇轻轻的触了触他的额头,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不是白泽?”
作者有话要说: 百恒还小,以后会好些
☆、伪弄雌 金光灿烂二十四
百越睡了些日子,百恒费尽心力打听到百越的踪迹,又爬山涉水的到二十四峰来找百越。
百恒来的时候二十四正在穿衣赏,有妖精通报给他,他摆弄着玉带勾想了想,眯着眼睛道:“让他等会儿。”
这一会儿,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百恒见到了盛装的二十四,身披一件孔雀蓝团花的缂丝外氅,里头是件绯红色的长袍,那长袍上用金线绣的大朵牡丹花,非常绚丽耀眼。
头上绾了高高的发髻,插了有十来根金灿灿的簪子,又左右各插了一根玉搔头,后面的簪子如孔雀开屏一般在脑后闪着金光,玉搔头上的垂珠晃的人眼花缭乱。额上却勒了条金色绣花嵌绿宝石的抹额,两鬓贴了花黄。
这一身金光灿烂的富贵打扮晃花了百恒的眼。
那描画精致的眉眼,娇美艳丽的红唇,让百恒惊愕万分。他只是听说二十四是只狐狸精,怎么传言有误?他这打扮看着像是孔雀精啊!
惊愕之余,百恒躬身施礼:“峰主好,我来看百越,给您添麻烦了。”低头间,一股子浓香钻进了百恒的鼻子,他强忍着没打出喷嚏来。起身的时候偷着往二十四的身后瞧,却没见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二十四拿着帕子掩着鼻子,眯着狐狸眼看百恒,那是个漂亮的少年,长的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的,只是没见到想见的人,脸上微微流露出失望之色。他心中暗自道:修行还是不够的,还没练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
“知道添麻烦了还来?”他娇笑着说,但是话语一点也不客气。
百恒微愣,他不知道二十四为何对他这样态度,自忖没有得罪过他,只是听说他不怎么着调,不管怎样,礼数周全了他也挑不出什么。这样想着,他躬身道:“学生听说那日百越受了伤,心里担忧,求峰主让学生见他一面,也好放下心来。”
面前的少年彬彬有礼,长相讨人喜欢,没有一丝不妥之处,任谁也会心生好感,可就在二十四这不行。他不喜欢,就因为这长相,他看着就不舒坦。
二十四心道,他才走了那么几日,百越就跑去跟他睡,这可不行。他翘着兰花指捏着帕子掩在鼻端,轻声慢语的道:“百越伤的颇重,自来了还未醒过,你见了也是白见,他又不能与你说话,奴亦是心忧,生怕有个三长两短。”说着,美丽的眸子里便含了泪,凄然欲滴的模样。
百恒弯着腰,没看他的表情,只是担忧百越的伤势,听他的话心里大急,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