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请他们来的那妇人看着二十四已经动不了了,眼睛直直的盯在二十四的身上。
百越笑着给二十四传话:“那个妇人看上你了。”
二十四不悦的声音传来:“好好干活,莫要看不该看的。”
百越穿了一件跟二十四身上一样的衣裳,光着脑袋,端正了神色,金灿灿的衣裳让他看着倒也有几分庄严。
二十四洒水烧符的折腾了一阵,最后道:“贫道已经把盘桓在你家的鬼收了。”
那家里唯一一个看着还算是囫囵的人忙道谢:“多谢道长。”
二十四又拿出三粒丹药道:“这个给你家人服用,管保长命百岁。”
百越轻咳了一声,这怎么跟他在外头看见那个卖大力丸的说法一样啊?
那主人家忙虔诚的接了那丹药,又磕头作揖的说了许多好话,什么真人是个大好人,必将长命百岁,福寿无疆……
二十四听了嘴角直抽,长命百岁?他已经好几千岁了好不好?这是咒他呐还是咒他呐?他面上没了笑容,淡淡的吩咐百越:“收拾东西,回府。”
百越捂住嘴笑,这厮生气了。
那主家大概不知道他为何就发了脾气,捧着托盘出来,里头放着三锭银子,十两一个的。
百越以为他生气就不会拿银子了,谁知他拿起一锭掂了掂道:“不够。”
“啊?”主人家傻眼“不是说做法事收三十两?”
二十四不说话,百越只好道:“你家去世那人的魂魄在家中一直盘桓不去,我们给超度了。那就是超度和法事一起算,法事三十两,超度五十两。第一次做,打个折,收你六十两好了。”
二十四俊脸沉的跟乌云压顶似的,听了百越的话道:“一分不能少,八十两。”
那主家没办法又去拿了五十两银出来给了二人。
百越接过银子摇头,还好这家比较殷实,换个穷家,只怕出不起这银子。
在主家万恩万谢中俩人出门走了,二十四出门的时候嘀咕道:“打发叫花子呐,我做场法事才给三十两!就这一场法事,够他们家吃三辈子的,还觉得亏?”
百越知道他这次做的法事也净了宅,那家里的气场与往日再不同,觉得他还是很敬业的。想想又觉得他有些斤斤计较,想着想着就笑了。
二十四敲着他的光头道:“这个价钱一点也不多,我做的很干净。”
不知是二十四俊美的容颜起了作用,还是他们不畏强权的顶峰作案的精神感动了百姓,更或者是京城就他一家能斩妖除魔的道馆,反正纨绔馆开业后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把个二十四忙的脚不沾地。
就这样忙了一段时间,有外来的道人进驻纨绔馆,也给二十四带来个好消息:“皇城五百里外有个卧龙岗,听我师傅说以前有个真人住在那里,那人的眉间有一朵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可能慢些,所以慢慢看吧
☆、红尘嚣 二妖入住老爷庙
离国皇城外七十里有个地方叫卧龙岗,至于卧过龙还是虫,无从可考。
卧龙岗下有座庙,一亩来地一个大院,只落了三间青砖到顶的瓦房。屋檐下大红的柱子也褪了颜色,变成白红相间斑驳的粉白,难看的很。窗户和门想来当初也漆的红色,也都掉了漆,露出半红不红半白不白的窗户,就像是半老的盛装妇人着了雨,褪去了精致的妆容,只余下华丽的落魄。
庙的门上有个黑底金字的牌匾,黑漆已经斑驳脱落,金字也因年久脱落的只剩下个半个老字和个完整的庙字。但是这里的人却知道,这是个老爷庙,至于是哪位老爷,也跟那卧龙岗卧过什么龙一样,无从知晓。
院子里有个小巧的假山,均是太湖石砌就,假山前面又砌了个小鱼池,不知在哪引了活水,在假山上流动不息。假山上因为有水,也长了许多的植物,虽是没人打理,没有个形状,却也生机盎然。
这样一座庙,用的都是好料,想必当初也是费了心力的,却无人知道为何落到了这般地步。
庙到了这般田地,那香火自然就不怎么样了,那三间房子里,只有一个老道和一个十来岁的童子在守着,也还是三个月前来的,这庙里以前根本就没个庙祝看着。
老道的面目模糊,看不出个年纪,只是那个童子,倒有十来岁的模样,光着个脑袋,正是人嫌狗不爱的年纪。偏老道也不管他,看着他招猫逗狗上树爬墙的惹人嫌也不管他,只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嘱咐:“别让猫挠了。”
或者是一句:“勿让狗咬了。”
来老爷庙烧香的多是老年妇女,都是找这个道人施法的,
今日来的便是一个求道人施法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提着的篮子上面盖着块布,把篮子放在蒲团边上,去上了香,放下几个香火钱,磕个头后问:“道长,我家花花昨儿晚上闹的厉害,您抽空去给瞧瞧?”
花花是头老母猪,之前那道人也给那猪配过药,保过胎。
那老道穿了件灰不拉几打着补丁的道袍,头上的帽子上也带了补丁,那补丁正正的在额头上,却是簇新的一块布,跟那发白的帽子颜色成了对比。就好似贵人们在帽子前面镶了块玉,他这是补丁,却有着玉一样的效果,人们来进香都要瞧上他那帽子两眼。
如今这老妇人的眼睛就从他那帽子上的补丁落在了他的脸上。那道人不知多久没有洗脸了,也看不出本色,跟那衣裳一样,瞧着都是灰的。三绺山羊胡子也打了结,垂着眼皮,听见那妇人说话,微微撩了下眼皮,却是个三角眼。
嘴唇不见张就发了声:“嗯!施主先走一步,贫道随后就到。”声音就跟个破锣似的,疙疙瘩瘩,听着人嗓子痒痒,总想替他挠两把,给他捋顺了。
那老妇人随手提起篮子,高声大嗓的招呼:“百越,把这些吃食捡了去。”
那个正在招狗的小道童便飞似的跑进来,拿过篮子笑嘻嘻的道:“又让你破费。”便去了西屋
西屋有一铺炕,地上只有一个高桌,上面放着两个瓦盆。那小道士掀了布巾,便把那一篮子的蒸饼倒进其中一个瓦盆里。
拎着篮子给那老妇人,朝着那老道说道:“半盆蒸饼。”
那老道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微微颔首。
老妇人道:“我先家去了,道长要紧着来啊。”
老道见那妇人去了,慢腾腾的起身,吩咐小道童:“看好了家,别让野猫把糕饼啃了。”
这才迈着方步一摇三晃的出了门,明明走的很慢,可转眼间就在偌大的院子里消失了。
那老妇人紧走慢走的到了家,年轻的媳妇见了忙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笑盈盈的道:“娘回来了,给娘道喜了,咱家花花这一窝下了十二个,全活了,个个活泛,真是大喜。”
老妇人的脸上立刻显出大喜之色,双手合十道了:“阿弥陀佛。”
那媳妇笑的嘴也拢不上,道:“娘,是道长施的法,您该念无量天尊才对。”她掩着嘴咯咯笑着又说“您说好好的一个庙住了个道人,这道人还什么都管,连猪生崽也能帮忙,真是乐死个人。嗳娘,您说他是个什么来头?”
老妇人沉下脸来:“莫要胡说,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
那年轻的媳妇忙低了头,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跟着那老妇人去看自家的花花母猪了。
此时那老母猪躺在窝里,那道人也不嫌腌臜,正在给母猪施法。手里拿着一柄快秃了毛的浮尘站在母猪跟前拂来拂去,那母猪的眼里带了感激,哼哼的更大声了。
刚下来的小猪崽子已经在母猪的身下开始拱着找咂吃了,十来个都活泼的很。
那老妇人只见那道人轻轻一迈,便在三尺来高的猪圈墙上迈了出来。她忙上前道:“老妇人已经叫媳妇去备斋饭,还请道长不要客气。”
那道人捋着胡子道:“这样,不好吧?”他指的是刚才人家已经送了蒸饼给他。
老妇人笑道:“不过是一顿饭,道长可救了我家花花大小十三条命。”
那道人又捋胡子,许久才道:“也好,那便叨扰了!还请施主去把我那小童也叫了来。”说的很坦然,完全没有一点拖家带口吃大户的自觉。
那老妇人家有小孩,听了他的话忙说:“奶奶,我去叫。”
那孩子兴冲冲地去了,过了一会人,低头耷拉脑袋的回来了说道:“他不来,说要在家看着野猫,莫要让猫叼了蒸饼去,等道长回去时给他带点新鲜菜就好。”
晌午,那道人果然在老妇人家吃了饭,乡下的吃食简单实惠,大碗的土豆炖豆角,蘑菇炖小鸡,韭菜炒鸡蛋,凉拌西红柿。现在园子摘的苦瓜,切开去了瓤,薅一把小葱,劈几个生菜叶,摘两根顶花带刺的小黄瓜,抄一碗农家自己用黄豆抄炒制的大酱蘸着吃。
道人灰扑扑的脸上看不出年纪,却是好牙口,一口苦瓜一口刚出锅的贴饼子,一口小葱一口黄瓜,咬的咔咔响,吃的香甜,并不去吃那小鸡炖蘑菇。
老妇人笑呵呵的道:“难为道长喜欢吃这山乡的饭食,多用些。”
那道人嘴里含了饭,含糊不清的道:“以前还真没吃过。”
吃过了饭食,老道说道:“我瞧着你们也不大喜欢吃那小鸡炖蘑菇,就舍了我吧,我那小童倒是爱吃这个。”
外头伺候的媳妇撇嘴,怎的这样不讲究,还讲连吃带拿的?谁说我们不爱吃这个?这不是还没吃呢吗?
那老妇人却连个愣也没打,紧着吩咐媳妇:“把那小鸡炖蘑菇给道长装一大碗拿回去,挑肉装。”
老道又在他们家的院子里转了转,指点了几处风水不当的地方,这才拎着满满一篮子菜一步三晃的回了老爷庙。
老爷庙里,那小道童已经点好了火,等着那道人回转。那道人进了屋问:“吃过了吗?”
那小道童撇嘴:“还没,等你回来,再不回来我可就饿死了。”
那道人笑道:“你早已辟谷,饿死可不容易。”看着道童撅嘴,他在篮子里拿出那碗小鸡炖蘑菇道:“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我在桌上没吃,他们家人想来也不得意这口,我就都给你要来了。”
小道童这才笑嘻嘻的接了过来,伸手抓了个翅膀子咬在嘴里,啃完了才道:“不是人家不爱吃,是你不吃,所以人家也没好意思吃。”
那道人笑着拍他的脑袋道:“就你精。”
道人吃饱了去睡中觉,那小道童啃完了一碗鸡肉,外头也有孩子招呼了:“百越,上山去不?”
小道童笑着答应:“等我啊!”
那道人眯着的眼睛微微开了个缝道:“上山小心些。”
那道童笑嘻嘻的说:“放心吧,我在山上长大的,还怕这些?”
那道人眯着眼睛又去睡,外头百越已经和几个孩子风一般的往山上去了。
这道人就是出来玩的二十四和百越,那日听说卧龙岗后便来了此处,进来便察觉到气息不同寻常。二十四的心里暗惊,能瞒过他的眼睛的妖物可不多,可他也没见着人。自打他们便在此地住了下来,那妖气就不见了。二十四也不着急,在储物袋里拿出了家伙事儿,竟有常驻的打算。算来他们来了也有三个月了。
百越走后,二十四躺在炕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只听的耳畔有人嬉笑:“真真是个奇事,都能渡劫成仙的大妖,却在我这儿窝着,难不成我这庙就这样好?”
二十四听见似是个女人的声音,娇媚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软,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不能动,他大惊失色。以他的修为,在小云洲的妖界不说横着走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就着了道?
耳畔又听见有人说话:“莫要惊慌,我没有恶意,只是寂寞的久了,过来瞧瞧,不成想就遇见了你这么个俊俏的可人儿。怎么样?我这不错吧,连你也喜欢,可惜了,你若早来些年,这的风景更好。让他们修了庙,破了这里的好风水。”
二十四用的是障眼法,凡人看见的只是个邋遢道人,可瞒不住有法术的人。
他觉得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可他的眼睛睁不开,身子也不能动,只有乖乖的听着。
那声音又道:“你也是闲的慌吧?我见你连母猪下崽的事也管了。”
二十四皱眉,只觉有手指抚上了他的眉,冰凉的触感,他想要甩开,却无能为力,只听那声音道:“这么好看的眉,皱起来就不好看了。”
二十四的的鼻间只问道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心里升起了熟悉的感觉,却忘了在哪里闻过。
心里一时迷茫起来,听的嗤嗤的笑声,心头猛然清醒,气的脸涨的通红,却又无能为力,只拼了力的才说出一句话:“拿下去。”
“咯咯,恼啦!”那手离开了他的眉间,却顺着他的脸向下摸去,一路流连只去颈间。一阵香风袭来,便有肌肤贴在了他的脸上,滑腻冰凉。
二十四心头迷惘,却又恼怒,大骂道:“不要脸!”心中却暗惊,这人到底是何来路?竟不能与之抗衡?
“说谁不要脸?”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屋外传了进来,却是在外面玩的百越回来了。
二十四心中大惊,这个人自己尚且不能应付,若是百越来了,伤他可怎么好?刚要叫百越别进来,却忽觉身上一轻,那个滑腻的感觉已经不再,手脚便能动了。耳旁只听见咯咯笑声道:“真是不巧,那个小子回来了,我先去了,改日再来找你耍。”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这样
☆、寻机缘 七情六欲难归还
百越进屋,并没有见到人,鼻子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使劲的嗅嗅,只觉十分熟悉,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味道?你刚才在骂谁?”
二十四看着一身是汗的百越,想想刚才那人的实力,没想告诉他,便道:“刚才做了个梦。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百越看了看屋内,不见异常,便也不再提这事,只说道:“我来拿样东西,一会儿还要走的。”
二十四问道:“去哪里?”
百越比划道:“山上有俩人头大那样一窝蜂子,狗蛋几个说要掏了吃蜜,蜂窝挺大的,蜜不少,我来拿个木桶去分些回来。”
二十四笑:“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就好,何必跑这么远的路?”
百越心中升起异样,本来他是要在储物袋里拿东西装的,可是有一瞬非常想回来,好像是有什么在召唤他。他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在屋外感觉还很强烈,可进了屋子除了香味,却没了那感觉,只觉心里空落落的。见屋子里确实没人,也不见二十四有何异常,他把疑惑压在了心底,道:“我怕吓到他们。”
说着已经找了个木桶,又仔细看看房内,确认没有异常,这才道:“我走了。”
二十四跟着他出的门来,看着他顺着小路上了山岗,这才回到屋内,坐在靠窗的大炕上闭目打坐。
刚坐了半盏茶的工夫,耳边又听见咯咯笑声,他张开眼来,一缕长发在他的耳边垂下,他感觉有人伏在了他的背上,一只手伸进了他的道袍里。拿手软若无骨,感觉十分滑爽。
二十四十分喜欢这个感觉,可是心里又发腻,不安的动了一下,便见一个人在身后转了过来,只听他委屈的道:“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难道便忘了我吗?”
二十四知道那人还会再来,所以心里戒备着,听了他的话却想,这个人大概是认得百斛的。
直到那人转了过来,二十四见了他的模样心中大骇。只见那人披了一袭大红纱衣,却是个长发飘飘,面目如画的人,只是这人的面目太过熟悉,让他心猛的一跳。那修长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