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刷的站直身体,肃然的望向某个方向,冷哼一声道:“哼,几个魔修的小崽子,居然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我东大陆子民性命祭炼魂煞!”
“魂煞?”对于杜辰来说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秦朗指着石碑底部解释道:“这就是使用魔煞功祭炼魂煞时留下的,虽然此人想借大火毁掉痕迹,我又怎会看不出来?修炼此功者,多要用活人魂魄祭炼出魂煞,再行吸纳。这原是血炼派的看家本领,多年前也是个魔修大派,后来因为此法着实有伤天和,才被其他魔修门派联合打压,唯一一个修炼至大乘期的高手又在战场上陨落。到了如今,不过剩下三两只小猫罢了。哼,还敢来我道修地盘撒野,真是活腻味了。”
杜辰张着嘴连连点头,觉得秦朗这番话说得实在威武碉堡了。沧海和通心粉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这么细小、又和火灾现场的黑灰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的痕迹,秦朗的观察力该有多敏锐,才能在整个村庄的混乱现场中发现这一线索?这可不是有类似箭头之类明显提示的游戏啊。
两个人自认不算笨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都算是出类拔萃的,然而今天两次三番的被打击,自信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异世界土著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还是早日回地球吧。
血炼派的那几只小猫很快便被秦朗抓住处理了。然而和血炼派弟子抱着相同打算的魔修却并不少,趁着边境混乱,不断有人想要来此浑水摸个鱼。还有些魔修在西大陆被三大门派压着,不大敢乱来,难得结界消失,便打着道魔相争的旗号跑到东大陆来祸害凡人。
一个个凡人村庄因此而遭了殃,正道各门派的巡逻队伍像救火队一样,看到情况就跑过去,却仍有很多时候赶不及,便也直面到了无数的人间惨剧。
这一天晚上,杜辰主动找到了玉枢。
“你找我有事?我以为,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躲着我。”玉枢脸上似笑非笑的。
杜辰没有回答,他低着头看着脚面,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算什么。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听了这话,玉枢的脸上便有些淡淡的,他说道:“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杜辰缓缓抬头,双眼澄澈如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你的计算中是不是?你早就想要打开这座结界,让两边相通,所以你用去见桑田的理由诱导沧海帮忙,你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小约被帝微带走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你当天故意装作不在,就是方便让他们离开,是不是?我们被鹿渊袭击那天刚好你也不在,不然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桑田被抓走?或者说,连桑田被抓走也是你计划好的?”
这个想法已经在杜辰的脑子里转了许久,今天一开口,又一路顺着这一逻辑推理下去,他忽然间仿佛茅塞顿开,思维越来越清晰,自己也越说越觉得心惊胆战。
说到最后,杜辰自己也觉得这假设太过惊悚,许是自己脑洞开得太大。只是嘴巴顺溜得太快,来不及收回,便一脸期盼的看着玉枢,希望对方能立刻否定他的话。
玉枢也不负所望的给了他当头一棒:“哼,你们被鹿渊袭击,明明是为了了却当日白鹿山的因果,又关我什么事?若我想要打开结界,自己随时就可以做到,何必一定要你们帮忙?虚弱状态果然把你的脑力都降低了吧。”
杜辰脸色涨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鹿渊的事情不算,但是——你如果当时在场,我们也不至于那么凄惨。小约的事你总该承认了吧?我知道嘴笨说不过你,但是这样想的绝不止我一个人。连我都能想得到,他们两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只不过他们不好开口而已。麻烦你告诉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玉枢仍是一如往常的微笑着,看向杜辰的眼里却是一片漠然:“真是好笑,凭什么你认定了我一定要帮忙?我给了你们修炼的绝顶功法,而你呢?除了一开始,你可曾帮我找过一块晶石?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现在又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呢?”
杜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无力的开合了数次,半天找到自己虚弱的声音:“我……我以为,你是我师父……”
玉枢冷笑:“在你心里,当真把我当做师父吗?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召唤灵?”
杜辰闻言如遭雷击。他突然间透彻的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想当然。他自以为情绪和想法都藏得很隐蔽,没想到别人通通看在眼里;他本以为大家都是自己一方的,理所当然应该互相帮忙,没却想过别人从来没有帮你的责任和义务。
他以为玉枢既然有极大可能性附在自己身上,两人相处时间最久,玉枢又一直悉心教导他修炼,两人自然亲近得很,说话做事便很直接。可是他却忘记了,玉枢只是表面上看似温和好接近,骨子里却十足贵族风范,心高气傲。自己表面恭敬,背后轻慢,人家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该有多幼稚?这不是小说或者游戏,这是真实世界。其他人并不是NPC,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怒哀乐,当然也会对他的行为举止产生各种想法。他并不是故事的主角,他只是有几分运气的普通人而已。
两个人都沉默了。在杜辰低头反省自己的同时,一直飘逸若仙的灵体却也木着脸,眼神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杜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对着玉枢一躬身:“对不起,因为我们的时代没有师父这种存在,所以我确实只是嘴上叫着玩,心里面却并没有尊敬你。真的,我很抱歉。”他低着头弯下腰去,第一次真诚的向对方行礼。
玉枢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强自忍耐,眼中神色不断变换。
杜辰保持着这个难熬的姿势停了一会儿,耳边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心里一叹,自己慢慢的直起腰来。他又向对方脸上望去,玉枢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将所有情绪收起,杜辰哪里能看得出分毫,便认为自己没有被原谅,心中更加沮丧。他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便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
“这些天,一直看到各种悲惨的情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修真者互相交战,凡人却无辜受难,一想到这样的局面是我们造成的,我这心里就……他们两个虽然没说,但结界那事是他们亲自动的手,肯定也只会更加难过。所以——我真的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想要知道,你做这些到底打算干什么……就算是欺骗我们也好,至少,给个理由吧……”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了。
然而杜辰今天却注定要失望,玉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你向我索问理由,无非是觉得内心愧疚。可是做了就是做了,难道有了情有可原的缘由,就能够不落因果吗?真是天真!”
看到杜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玉枢又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别处,声音越发虚无缥缈了起来:“放心吧,此事既然是我要你们做的,大半的因果都要落在我的身上。你们不知内情,有什么后果,自然由我一人承担。”
边境的纷争依然在继续。每天都在毫无停歇的跑来跑去救场杀魔修,杜辰三人的心也慢慢变得麻木了起来。如果说一开始还需要用“对方是无下限的杀人狂魔,没有法律制裁我们只好自己动手”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到了后来,在木然与疲惫中,居然也逐渐有些适应了。
他们的团队并非没有伤亡。好几次都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死伤自然难免。沧海每次都条件反射的想要刷血条或是使用复活术,但他还是忍住了。杜辰和通心粉也非常赞同他的选择,连自己受伤也不让沧海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治疗。他们已经不是刚来异世时的莽撞青年了,在目前这样敏感的时刻,如果将治疗和复活能力透露出去,谁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等级虽然在稳步增长着,几个青年原先火热的赤子之心却也开始慢慢凉了下来。这就是战争,虽然只是局部小范围的,但仍然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是不能复活不能重来的现实。
桑田的混乱状态还没有解除,不过等级稳稳的保持在60级上,这样的实力,至少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沧海的心已经安定了下来,异世界已经被他们弄糟成了这幅德性,他们在这场混乱中不是无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凡人就很幸运,还能够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呢?
过了一个月,三人都相继晋升了化神。秦朗和其他弟子们纷纷围观,无不啧啧称奇,杜辰三人堪称他们见过晋升最快的人了。秦朗更是早知道三人底细,一年内从筑基晋升化神,此事世间简直绝无仅有。不过他为人厚道,并没有将此事透露出去,只是向太上长老报告了一声。星贤尊者认为既然是异界客星,自然得有些不同的地方,也只传讯告诉秦朗让他不要声张。
又过了月余,魔修三大门派向正道联盟递来战书,约战中央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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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了实在是抱歉,这两天作者君不争气的生病了,感冒加重转成了高烧,完全起不了床。真是好久没这样生病了,躺在床上浑身难受,感觉好虚弱啊……难道是写主角虚弱状态的报应吗?呜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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