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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张仲文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发出指令,于是他就真的笑了。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张仲文觉得自己的身体上似乎被按了一个表演运动程序,他管不住自己的肢体与表情了,他先是低下头,颤抖胸口嘿嘿,然后脖子沿着一个他不能理解的轨道缓慢扬起,呵呵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眼睛变得一高一低地在转,转了几下之后他又很轻松地摇了摇脖子,然后舌头都从口腔里弹出来哈哈。但是这复杂曲折的笑声是他的声带从来不曾演奏过的旋律,出口之后扩散飞扬的很远很远,可以震动空气,刺激周围至少一百米内所有活体生物的各种神经末梢。
“啊——”海美志惊颤地转头,双手捂胸,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三步,勉强站定,恍惚中她似乎觉得看见平地起了一股旋风从张仲文那标直的双腿间吹起,摇曳纷乱的火光照出他地面上影子,看起来也真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把你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张仲文觉得自己两片面颊僵硬不能动了,但是眼部区域以上的肌肉表皮却格外地灵活欲动,他觉得他压低了眉毛,在保持眼眶不阔张的情况下瞪大了瞳孔,张嘴了,说话了:
“真正的废物,是只会学人穿衣打扮涂脂抹粉逛大街唬小孩的瘪三——例如你,耿利荣。人能不是摆出来的,人狠不是说出来的,你要是不靠着你那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嘴哄得你这个胸无二两脑无一筋的干姐姐开心,你混个屌毛的黑社会啊,你知道社会在哪儿么?神龙会,青龙堂,笑死人了,要是不靠着你爹给你发的那点儿零花钱过日子,你去公厕里看大门人都嫌你那鬼样子的丢人现眼憋住屎尿路不想进去。不过,没办法,你是这个毛会里最二嘴巴最大的饭桶,一个脑残粉等于五十个黑,你这种吨量级的脑残粉简直就是埋在神龙会里的火药库!我随便丢俩根火柴棍就把这满池子的虾兵蟹将都炸上岸了吧……哈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组织上派进共富县,打击扫荡你们这些社会渣滓的的卧底公安战士,是的,我就是传说中的,仙女教母!第三代!青魔法仙女教母!”
张仲文不紧不慢张弛有度的叙述中充满了戏剧表现力和一种叫做妖气的东西,一般影视剧里公安战士们揭露身份的时候应该不这么说话,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一个黑社会大佬安插进公安战士队伍中的超级反派在向正义与法律叫号——不过这不重要,张仲文说话的表情和方式震撼到了不远处的耿利荣,也震撼到了海美志,及周围四处的许许多多人——其中不乏真的认知张仲文的共富县县民,他们的共有心声就是:这娃不是我们认识那个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可是一鼓作气心清气爽说完这些话的张仲文心里顷刻泪流成河……打肿脸充胖子把自己打青了,于是就是青魔法仙女教母对吧?不要随便扩充人物设定啊,你他妈不是不喜欢这个连载的嘛,现在怎么办,坑了吧!
“他妈的,你真是啊?”结果海美志闻声突然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张仲文心里一瞬间划过这样的声音:我真不是!
但是他却突然笑着一扭头,19度歪嘴,露出一点点虎牙,对着海美志又柔和又稳健地说:“嘘——小美别怕,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的。水晶鞋丢了就丢了吧,明天我再送你一双就是了。”然后狰狞阴险地抖眉毛。
“这,这你都知道的?”海美志面色苍白地尖叫了。
张仲文心里泪如海潮翻涌:这他妈什么文化水平的黑社会啊,一点儿幽默感也没,很明显,那是在说你海美志是灰姑娘啊!暗喻,暗喻你们懂不懂啊。话说回来也不赖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会这么贱。
“因为我是仙女教母啊,我什么都知道。”
张仲文已经不是嘴贱的问题了,而是全身都在发贱了,他说着说着开始踱步,用阴沉而又深邃的眼光扫视火光外的男女老少们——如果今天聚集来这里的神龙会员们不是刻意在准备妇联活动,那还这真是一个性别比例很均衡的黑社会。话说回来,心疯狂了之后,眼界也开阔了,视力好像也变好了,他在广场上围聚中的人员中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呢。
原来,他在城乡结合部信用社一半的同事都站在浮雕下,至少他看见了多半,多少要他觉得惊诧的是,还有带着孩子来的!
他们家楼下看台球厅的谢铁驹,他长得很像一只猩猩,也很惆怅地蹲在地上,叼着一个烟卷,愣愣地瞪着他看。
“哼,老子潜伏在共富县二十年,何止掌握你们神龙会从事的各种违法犯罪肮脏交易各宗买卖,你们会里的高层内幕各种连你们的会员也不能知道不可知道的丑事秘闻我也写了好几十小本呢。我今天来到这里可不是故意被逮住的,我是单刀赴会来的。老少爷们今天聚得这么整齐不容易,不如听我说书啊,走进科学啊,新闻联播啊,我想,你们心里也有各种谜团各种黑账想要被解答被清算一番吧?”
突然他听见了脚步奔跑的声音。
“你知道个屁,你个傻逼!”
在耿利荣的怒喝声后,他瞥见了地面上跳起的黑影,接着他觉得他的屁股上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向前一倾,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来人,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不许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把他绑到路灯上去。等我们收拾完了会里的叛徒,再慢慢严刑拷打这个仙女教母,要他说个够,叫个够……”海美志愤然怒喝。
黑社会果然是黑社会,旁边跳出来的几个人凑到张仲文身边先是对着他的后背和脑袋几记老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后他就被几层胶布糊住了嘴,然后就把连拖带跩地弄到了靠近湖边围栏上的路灯前。他原本手臂就被反捆,所以这次也就是上了一条麻绳把他的脖子和腿绕了一个花叉,整个人死缠在路灯柱上。来捆绑他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谢铁驹,在丈量他身后的尺寸的时候,张仲文觉得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根貌似是铁丝的硬物。
然后谢铁驹就和另外一个人站在路灯两边,门神一样地站定。
按照电视里演的那样呢,张仲文觉得自己应该利用那个纤细的硬物磨开系住自己双手的绳子——但是说起来很简单啊,他嘴上会敢说不等于他就是真的是反黑卧底公安战士什么的,他从来就不是任何战士,他也从来没被捆过,他用手指夹着那个铁丝刚刚尝试挪动一下,结果铁丝就掉到路灯后围栏下的湖里去了……其实别说是铁丝了,就算给他一把刀,他没有那个技巧和耐性能反手割开系住手腕的绳子,充其量就是把自己的手上割得血呲呼啦。现在唯一能让他脱逃的手段,也就是魔法了,例如他手指一抖放出仙女粉尘的晶光各种绳索翩翩脱落什么的,不幸的是,他不仅仅没有仙女教母的代号,他也不是仙女、教母、和仙女教母中的任何一种。
大概是被打了几下,所以他觉得他头脑清醒了很多,刚才那个会给他下指令的要他装逼说胡话的神,好像也被打跑了,无声消逝,毫无动静了。
但是黑社会还是黑社会,而且看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的样子。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黑社会们目前的主要兴趣和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勉强要说唯二的好消息的话,张仲文通过观察发现,这并不是一伙特别聪明的黑社会。这群人呜呜喳喳地把带着火把的花盆在湖边广场上围了一个圈,又搬来一个四个汽车的备胎,上面放了一把折叠椅,在折叠椅上铺上了大红色窗帘或者床单或者沙发罩之类的东西,于是火圈中勉强出现了一个看似很豪华的座位。海美志在众神龙会员的搀扶下刚坐上去,结果折叠椅就连人带被一起从备胎上向后翻倒,在她的咒骂和嚎叫声中,似乎轮胎和折叠椅及大红布怎么调配都无法制造出一个居高临下感的座椅。最后呢,果然人多力量大,四个大汉站在轮胎上,拽着那质量真是不错的大红布,形成了一个吊床,把海美志兜了上去,她爬在那个床上撒娇打滚了一会之后呢,突然还是觉得不舒服,因为照明火把的燃料很可疑,浓烟挥发度极低,且气味非常刺鼻,刚在火圈中最亮堂的位置中躺好,那四面的浓烟就朝很集中地向她飘过去。
最后她发狂了,挥掌狂扇了好几个人,包括耿利荣,最后她也累了,熄灭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火把,比较沮丧地将就地坐在没有轮胎垫高度也没有红布造华贵的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生闷气。
但是阵型还是排列好了,一窝窝一球球的神龙会员以海美志为12点或者6点,在唯一亮着的两个路灯下排了大半圈。接着张仲文就看见,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个两个……笼子。
确切地说,应该是从宠物店里弄来的装大型犬类的铁笼子。
很明显,每个铁笼里都捂住嘴捆着塞着一个人,分别是安娜与黄勇健。
“呸!本来我准备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要怒斥这个淫妇毒妇一番!但是被你们连个龙椅也搭不好的东西一搅和,本会长突然没有心情了。这个淫妇和她奸夫联手谋害我的事情你们都很清楚了,我也不宣判了,反正我也一定要处死她。来人,把这个淫妇给我丢进湖里浸死!先让我爽一下!”
“会长,且慢,你不是还要当着安娜的面,要她亲眼目睹你用你的外科手术技巧,切掉黄勇健的外生殖器,也就是他的鸡巴之后,才把她丢进湖里浸死的嘛?”耿利荣站在海美志身后,边给她按摩着肩膀,边热情期待地说。
“呼……对啊,差一点儿忘了。把我的手术器材拿来!护士,护士准备!”海美志翻了一下白眼,得意洋洋地说。
“现在的电视剧编的真是……一点儿艺术原则都没有。逻辑性在哪里?这种傻缺女人怎么可能当上医生的?她真是医生么?……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三角恋情仇爱恨中有一方会动手术切男方的生殖器。”
锦持龙王紧紧地握着咖啡杯,额头上闪着兴奋而又快乐的汗水,伫立在阿含座信息实验室的主屏幕前,投入剧情无法自拔的评论。
“我觉得仙女教母另有其人,这个张仲文肯定不是卧底……除非这是最后一集,嘎吱——”梳洗之后神清气爽的以利大妈叼着一枚天龙酥油饼也激动紧张地说。
“你们不觉得那个耿利荣的演员很像亲王嘛,但又绝对不是亲王,哪里怪怪的……但是那个海美志真的就是我们的美持族母本人本色出演的吧。唉,她和英持总监关系真的有那么差嘛?”律持龙王捏着一个茶杯遥遥叹息。
壬尧龙女叼着一根烟卷(电子戒烟仿真器具),缓缓走道屏幕前,幽幽地说:“我很喜欢这个男主角唉……可惜,我们的世界里的材料不是这么组合的,唉。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嘛,在这个信息节点上,那个张仲文是我们的世界里耿鸣和亲王各自所有生存材料重新组合出的一个人,那个耿利荣,也是这些生存材料重新组合出的一个人,他们俩的家世成长经历外貌性格思维方式情绪取所有客观凡人能够承担的部分,除以二,分装了。就像一瓶香奈尔五号和一瓶六神花露水,混合在一起之后到分装到了新的没有发票没有证书没有包装的两个酱油瓶里。男男不能生子,即便生子那也是第三个不同的人。这剧里的张仲文和耿利荣就是我们的亲王和耿鸣完全合体之后又再次分装的产物,我把我的世界给你,你把你的世界给我,两个人的世界合成一个世界,我们在这个世界里谱写一个共同的故事……这才是最终极的合体,最终极的结婚,最终极的付出一切,不过我瞧着吧,也是最终极的悲剧!别的不说,我觉得换了我们谁,也组合不出还君熊猫这么倾国倾城的电影和代号叫仙女教母的公安卧底。我经过数据分析发现,那是一个经济文化法律道德发展全面奇葩的社会,比我们还奇葩,真的,相对而言,我觉得我们真龙五族把中华文明管理的很好,秩序井然地欣欣向荣!”
☆、第一百六十话:“我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事”单人套餐组合:仰望星空、共赴黄泉,最后红衣夜奔
被绳索捆绑在湖边路灯上胶带封住嘴的,半裸体却又披着一个女式花披肩的张仲文,目睹着一群疯狂的暴徒在夜幕下的各种疯狂又弱智的举动,他的心里却一点儿惶恐和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张仲文知道:一个活动的说服力与其参与的人员数量和质量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参与人员的行为与表现也不会因为其热闹与壮观程度就能承担任何实质意义。例如,全县职工计划生育工作大会上的各种演说和陈情对计划生育从来就没有任何帮助,真正起到控制人口降低超生作用的是公安局和计生办联合组织拘捕和罚款。全国最红的电视相亲节目《黄鼠狼给鸡拜年》开播两年了就没有成全出一对合法夫妻,观众们也不想想,一只黄鼠狼或许可以捕捉到一只鸡,但是一只黄鼠狼同时打得过24只鸡嘛?——那台子上站得还不是什么给米就下蛋的抱窝鸡吧,各个都是战斗鸡中的特种鸡好吧,还有一些明明就不是鸡啊,连鸟都不是啊,根本就是恐龙向鸟类进化过程中的某个阶段中的某种凶残狡猾的其造型及生态可以拍成一个系列恐怖片某种肉食性生物吧!她们需要的不是一个高帅富单身情趣男子牵手带走铸就锦绣良缘人家佳话,她们需要的是一只生化危机防暴部队对其进行捕杀!他妈的还什么可惜不是你……是你才出鬼了呢!
总而言之,张仲文觉得神龙会固然声势浩壮观,种种表演也激情投入——但是这一切毫无意义,与他无任何关系。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感受,那就是无聊——要不是嘴被堵住了,他不知道要打多少个哈欠。
他不知道这个海美志与安娜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刻骨恩怨,要让这个海美志想要用某种残忍的手法致安娜于死地——他真的不感兴趣,他也不觉得奇怪。狮子遇见老虎,打架需要理由么,需要么?
安娜这个女人,不是黑社会也胜似黑社会。她作为一个部门的领导,业务与管理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单论人品,她真的是一个复杂多变但是整体恶劣的人。张仲文只从他自己的视听观感范围内统计,大概就能找出十几个有名有姓的活人想要把安娜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而且张仲文也知道他们的动机和心情其实都很理性。尽管安娜对张仲文个人,真的算是奇迹性的不薄,但是从安娜平日里嚣张跋扈欺男骗女的斑斑劣迹来说,作为旁观者的张仲文也真的也无法同情这个赏他饭碗的领导。所以,对于张仲文来说,就算安娜今天真的被用狗笼子沉进湖水里淹死什么的,他想同情也都同情不起来,当然,如果他真的是仙女教母功夫熊猫什么的超能力大侠,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普世价值观,他绝对是会出手相救的——但问题是他不是,他也被捆得死死的呢,不捆他也绝对打不过这么多黑社会,所以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他也只能冷血——说他冷血有点儿不公平,凉着血吧——默默地看着。
至于据说要马上被切掉鸡巴的黄勇健——信不信张仲文是报以极大的期待和热情支持态度想要欣赏这个残忍而又刺激的过程的?
黄勇健绝对是个坏人,这毫无疑问,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可不是张仲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