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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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婚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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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恋狂。”
  艾德里安童年的照片少得可怜,除去他从克莱斯特那里找到的,就只剩下三张,堪堪填满相册的两面。值得庆幸的是,他参军后的照片多了不少,但多数是合影。
  “这张是毕业典礼,我和我的室友,记住他们的脸,或许能救你的命。”
  克莱斯特缓慢翻阅相册,后几页的照片经过巧妙的处理,比艾德里安本人看上去更为容光焕发。如果不去揣测拍摄发生在什么情况下,倒还称得上可人。翻阅两遍之后,克莱斯特选定了一张身着休闲服装的单人照。
  “我要这张,行吗?”克莱斯特问。
  “当然,”艾德里安取下照片,塞到克莱斯特手里。
  “谢谢,”克莱斯特说着,解开裤子,掏出尾巴。
  “在那之前,”艾德里安打断了他,“你为什么愿意寻找照片而不是我本人?”
  “不知道,你能先出去一会吗?我要撸完。”
  “如果你有恰当的理由,明天你可以在家办公,到时你想撸多久就撸多久,想对着谁的邮件撸都没问题,”艾德里安总是擅长抛出诱惑,“只有一个条件:告诉我理由。”
  “这个,”克莱斯特挠挠头,“照片不会跑,而你会。”
  “我需要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是个活人,可只存在于我的回忆里……”
  “和我在一起是否让你感到快乐?”
  “比自己住要好点……好不少。”
  “我想你需要更进一步的帮助,”艾德里安提出了建议,“我认识个可靠的心理医生。”
  “我试过,结果不佳。”
  “不佳?”
  “你所说的我对自己说过无数次,可我听不进去,医生也感到苦恼……”
  “你会好转,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得到你想要的安宁,”艾德里安重复他的观点。
  “你总有这么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愿有那么一天,不过……我已经说了实话,你现在可以出去吗?”
  新的毛病,新的障碍。艾德里安依言离开阁楼。
  等克莱斯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他先是一惊,然后检查了闹钟,根本没响过。桌上有张便笺,是艾德里安留下的,让他根据邮箱附件的平面图收拾书房,在住处等待家具送货。手机里也有同样内容的短信。
  克莱斯特打开电脑,根据平面图把书房里的组合柜搬到地下室。强忍着没再次把自己灌醉。
  下午两点,送货工人搬来一架相当时髦的转角工作台,浅灰色的桌面和立柜,银色镶边,桌子下方横排有四个带锁的抽屉。还有一个刺眼的蓝色转椅。和旁边艾德里安用的深色实木书桌构成了强烈反差。
  桌椅的样式让克莱斯特心动不已,如果他有个家,也会这么布置!他好奇谁会搬进来,似乎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克莱斯特安置好全部家具、核对清单,给艾德里安发了短信:东西到了。
  得到的回复是:把你的东西放上去,在家做完今天的工作。我晚上去迪拜,下周回来。
  克莱斯特联系法碧安娜,确认今天的工作,但对艾德里安的命令,他没有全部照办。他周六还是去看了房,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却没有马上搬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八天之后,艾德里安和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办公室,这是个头发棕色、皮肤白皙、个头矮小的年轻人。当艾德里安介绍这位叫尼科西格尔的新同事时,不难想象他在上级那里遭遇了多么粗鲁的事情。机构的平行结构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发生了相当的改变。克莱斯特不太关心,他想的事情只有逃跑、逃跑、逃跑,不过这回多了临走前的交待,起码他把离职申请写出来了,只等时机合适。
  艾德里安为法碧安娜带回两套化妆品,给其他男士发了些烟酒。中午回住处放置物品时,又额外给了克莱斯特一打成人影片。糟糕的体贴。
  “那个尼科和西格尔上校什么关系,”克莱斯特问。
  “蒙蒂的侄子,”艾德里安打开书房的门,转角桌上空无一物。
  “我把他弄走?”
  “不用你,交给丹尼尔。”
  “我搞得来,那蠢货就坐我旁边。”
  艾德里安未置可否,走进书房,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指。他的书桌依然光洁,而转角工作台上留有薄薄的灰尘。
  “两个星期他绝对滚蛋,那个年纪的蠢货会干的傻事多去了,”克莱斯特补了句。
  “你才认识尼科不到十二个小时,就知道他是个蠢货了?”
  艾德里安转过脸,罕见的严厉表情吓得克莱斯特往后跳了出去。他们没再说话,收拾好东西返回机构。
  下午三点,艾德里安把克莱斯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临走前我告诉你什么?”
  “什么?工作?我做好了。”
  “看看你的手机短信,我告诉你什么。”
  “我删掉了,为了保密。”
  “好,”艾德里安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发件箱,“‘把你的东西放上去,在家做完今天的工作。我晚上去迪拜,下周回来’,记得吗?”
  “一字不差。”
  “你的东西呢?”
  “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放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我给出的任何文字信息都是命令,文件、电邮、短信,”艾德里安收起手机,“你入职时发的员工手册上有说明。”
  “我抗命了?”克莱斯特扶住身后的沙发,“长官。”
  “对,这是公事。”
  “公事?是你公私不分,你就不该让我收拾家里的东西。”
  “简而言之,你没有正确地整理宿舍,明白吗?”
  “你什么毛病?”克莱斯特提高了嗓音。
  “是谁没有服从命令?”艾德里安问。
  克莱斯特没反驳。
  “你曾经是个不错的游骑兵,但在我面前无法控制情绪,对此我们都有责任。我希望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宿舍、‘游骑兵’,亏你想得出来这些稀奇的东西,”克莱斯特嘲讽地说。
  “你要说私事?好,”艾德里安示意克莱斯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我们同住到现在,衣柜里没有半件你的衣服,洗漱用具全是一次性的,每月只和我吃两顿饭,就连游戏机也没见你玩过。你真的是出于爱才和我住在一起的?”
  “这和工作毫无关系。”
  “机构是需要稳定的场所。我怎么能指望一个毫无自我意识的、漂浮不定的幽灵来赢得办公室斗争?”
  “你当然有更好的人选,”克莱斯特的眼神里透出诡谲的喜悦,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找出辞职信,“其实我也早有打算,我不适合为你工作。”
  艾德里安接过,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
  “如果你无所改变,逃到哪都毫无区别。逃走本身也不能给你带来任何改变。”
  “记得找人和我交接工作,不过杜兰德少校有文件存档,”克莱斯特站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
  克莱斯特的脚步停了半拍。
  “你在害怕什么?”艾德里安问,“怕我?怕诺伊拉特?怕过去的阴影?”
  那不重要,克莱斯特想着,刷了门禁卡,门禁发出报错声。他不耐烦地回过身。
  “让我出去。”
  “你在害怕什么?”艾德里安从椅子上起身,重复了他的问题,“我不可能经历你经历的所有事情,但我想帮你。”
  克莱斯特望向艾德里安的办公桌,出于安全考虑,这个房间的门禁系统设计得相当特殊,必须由艾德里安确认人员或者设定固定时间,门才能开启。面板位于桌子中间靠右的位置,到达那里需要越过茶几和一组沙发。
  “上校,别逼我,快开门。趁我还不想伤害你,”克莱斯特拔枪,打开保险。
  “中尉,你想为自己赚一个出去的资格?”艾德里安解下领带,“用拳头。”
  克莱斯特把手枪放到茶几上,走到沙发后面停住。艾德里安站到他对面,两人间距不到半米。
  “准备好了?”艾德里安问。
  克莱斯特挥出一记勾拳,艾德里安看准他的出拳方向,侧脸闪过攻击,挥拳格住对方的手臂。他比克莱斯特高那么一点,大概1。57英寸,手臂也长一点——于是这拳砸到了克莱斯特的下巴,使得对方的反应慢了半拍。第二拳打在克莱斯特的右胸上,把他整个人砸得转了半圈。艾德里安向前一步,别住克莱斯特的右腿,把他按得贴到墙上。
  “动手,”他贴着克莱斯特的耳朵,冷冰冰地说。
  克莱斯特没回答,一回合下来他感觉到了重量级的差异,艾德里安比他强壮太多了,他也有点恼火。于是他摸索着拔出折刀,抖出刀刃自下而上捅了过去。
  艾德里安倒是松了手——飞起一脚踢在克莱斯特刚转过来的脸上。这一下踢得他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撞到门口的文件柜上,六个空抽屉交叉着滑了出来。
  “我说了,用拳头,”艾德里安拾起折刀叠回,扔到桌子后面,“起来。”
  克莱斯特挣扎着爬起来,他的脑袋撞到滑出的抽屉上——抽屉错落有致,使得他连着撞了三下,显得奇蠢无比。艾德里安看不下去了,没等克莱斯特撞到第四个抽屉,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到沙发上。
  “满意了?”艾德里安捧起克莱斯特的脸,检查他的骨头是否有错位,“你父亲会这么揍你吗?”
  克莱斯特直接一口血痰啐在对方脸上。
  “他不会,”艾德里安从衣兜里取出手帕扔到克莱斯特身上,“他只凭自己的喜好,完全不考虑你什么时候想挨揍。”
  艾德里安转过身,他的备用手帕放在办公桌抽屉里。
  “……当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想被他爱。”
  “闭嘴!”
  克莱斯特叫骂着跳了起来,从后勒住艾德里安的脖颈,打到这份上,他也没什么力气了,沙发的支撑更是分散了他的重力。艾德里安蹲下身,从身体右侧把克莱斯特带到地上,在搏斗中这个动作可以称得上是轻柔而体贴的,像是把珍贵的宝物收进天鹅绒底衬的盒子里,再盖上盖子。
  艾德里安踩住克莱斯特的脖颈,压住他的气管,克莱斯特挣扎着,发不出一个字。
  “亲爱的,我和你父亲不一样,”艾德里安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和唾液,“我会要求你为我服务,也会满足你的愿望。”
  他很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克莱斯特缺氧的脑子闪过最后的理智。随着呼吸的顺畅,克莱斯特确信自己的肢体语言传达出了认输的信息。艾德里安蹲下来,想为他擦擦脸。克莱斯特赶紧向后退去,直到贴上沙发,他惊慌失措地颤抖着,完全吓破了胆。
  “别动,”艾德里安命令道。
  克莱斯特停住了。艾德里安按住他的肩,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你这么伤害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克莱斯特望向窗外,高层建筑玻璃反射的光线刺入他的眼睛,“我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提不上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原因。你想帮忙,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我。不是草率的想法,相同的事情由不同的人来办,是有区别的。这是解脱。”
  “需要死亡才能了结的话,我会帮你,陪你一同去见死神也无妨。但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已经以自己最大的信任来相信你了。我就是这样,我的信任也就这样了。”
  “我不认为这是性格的原因,你以前不是这样。”
  克莱斯特转开目光,一语不发。
  “你是否相信我?”艾德里安问。
  “是的,我相信你……你的事业。”
  “我在问你是否相信我,不是我的事业,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艾德里安注视着克莱斯特,抚平他皱起的额头和眉毛,以轻柔而老道的方式抚摸他。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跳到了不可预料的方向上。艾德里安没去接电话,轻轻亲吻克莱斯特颤抖的脸颊。
  “你愿意重新信任我吗?”艾德里安问。
  “信你个屎,刚才是谁揍我,”克莱斯特推开对方的脸,“别和我说那是指挥官的惩罚,你提诺伊拉特干什么!”
  “不然怎么能听到你的真实想法。”
  克莱斯特无话可说,艾德里安趁势握住他的手,尴尬而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把他的动物拉起来。克莱斯特用了很久才站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杰瑞德弗雷斯杰医生的咨询室和等候室之间隔着一条近十米的走廊,咨询结束后,他把克莱斯特留在咨询室里。艾德里安在等候室里翻着一本时装杂志,见他出来,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
  “你设计得不错,”弗雷斯杰掸了掸领带,“作为患者的监护人,我还是得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克莱斯特先生是典型的边缘型人格障碍,我接触过这类患者,但没有治愈他们的能力。”
  “你之前的患者怎么样了?”
  “我将他们转诊给别的医生,收效甚微。说实话,行业内没人能根治。值得高兴的是,克莱斯特先生的情况算是相对良好的,他可以胜任工作。”
  “我放心了,谢谢你,医生。”
  “你还不能放心,等一下带克莱斯特先生去外科。”
  “他怎么了?”
  “他说前几天摔到了后脑,头晕到现在。我检查了脖子,不确定是什么造成了头晕,我想是脑震荡或者颈椎退行性损伤。”
  弗雷斯杰再次捕捉到了艾德里安的表情:内疚、痛苦、还有抵消表情的肌肉运动。艾德里安在隐藏情绪上做得很好,但对克莱斯特的问题还不能完全藏住。弗雷斯杰抖了抖食指。
  “克莱斯特先生请求睡一会再走,我征求你的同意。”
  “你认为怎么样?”
  “取决于你,他想休息一会而已。”
  “让他起来吧,我想让他早点得到外科诊断。”
  接诊之前,弗雷斯杰思考了很久。他从未接收过互为配偶或情人的患者,尽管离艾德里安向他求诊已经过去了很久。弗雷斯杰自己有过两段功利的婚姻,任何一段都没给他带来好处。这是个改变的契机,但——不行就是不行,他不能摆脱自己的心结。
  从医院回来之后,克莱斯特的表现不那么沮丧了。诊断显示,他的垂体有些问题,脑震荡也有几天了。一个脱罪的理由。他向艾德里安道歉,偿还之前手术的账单。挨揍让他清醒了不少,占不到便宜是小事,技不如人让他怕得要死。借着协议之机半真半假地占便宜的日子要到头了。认怂、还钱,撇清关系,逃走,趁还没丢了小命。
  说到逃走,克莱斯特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可去:他侄子侄女的寄养处,奥尔加女士在莫斯科的家。想到这个地方、他最后的避难所,他又兴奋起来,暂时忘记了被损害的尊严和可笑的无能。他高兴地从住处偷偷溜走,除了手机和电脑,什么都没带,跑到一个小快餐店,在角落给奥尔加女士打了电话。
  结果令他心寒:奥尔加已经再嫁,孩子们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她还让克莱斯特别再寄钱来,她的丈夫伊凡能干得很。
  好吧,这世上再没有谁需要他,甚至连他身后的几个小钱都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蛆虫。旧的议题再次摆上桌面,克莱斯特展开卫星地图,继续寻找他的安息之处。承认自己是个脆弱而平庸的人并不像以前那么困难了,承认也无所谓。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一点钱,这一点钱足够支付去往任何地方的单程票,让最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些。同时他给自己的财产代理人打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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