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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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婚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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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艾德里安习惯了扮演说话的蘑菇。他明白有些问题只能当事人自己解决。
  对付克莱斯特不难,提防逃跑就够了,艾德里安早就知道什么时候要放养,什么时候该上镣铐,只是现在才付诸实施。眷恋并没有预想的那么淡,这让他欣慰些许。
  新的检查结果周四出来了,克莱斯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病理性变化,艾德里安便带他出院,比起医院,还是共同的住处好些。
  下午的天气还算怡人,但交通阻塞烦闷。
  “我们先去买些东西再回家,”艾德里安向前望去,阻塞的马路望不到头,“为了庆祝你出院,我来做点菜。你想吃什么?”
  艾德里安十几岁的时候倒是很会做烩菜和肉类,他短暂的几段独居生活因此不那么乏味。可惜随着职位的提升,烹饪的技艺自然而然地衰退了。
  “随你方便,”克莱斯特揉揉眼睛,身体的不适让他数日没有安眠。
  车子在公路上缓慢移动,艾德里安查看GPS,轻巧地绕过抢行的路人,驶进超市停车场,他本想去更远的蔬果市场,但这家超市的净菜更方便,还能买些别的东西。他取了临时停靠卡,缓慢行驶,查看地下停车场的LED滚屏,绕行半圈后,找到一个车位。
  “指定一道菜吧。”
  “不,我什么都不要……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狼狈地住进医院,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控制得很好,”艾德里安把车子倒进车位,“因为你没有逃跑。还有比这更好的进步吗?”
  这倒是真的,克莱斯特最近很少有逃走的念头,他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地好转了,过程痛苦,结果渺茫。
  “这很……痛苦,”克莱斯特艰难地说。
  “我理解。这次你挺过来了,以后也不成问题,”艾德里安搂住伴侣,贴上他的额头,“我明白你很少关注自身情绪,可一味把它按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你得对自己坦诚。”
  “我不理解。我自己、你,所有的事情……我有办法处理日常事务,但是,”克莱斯特懊丧地转开脸,“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回忆和情绪,在这个问题上,恕我不能服从你的命令。”
  “我从来没有过、也不能命令你控制自己的回忆。命令只能限制行为,不能控制你的感情。”
  “它能。”
  “它不能。控制感情的命令不再是命令,而是奴役。”
  “这种高深的道理还是你明白。”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你陷在负面感情里,自然不会去想。”
  “我倒想给你留点什么正面‘感情’,但是我做不到,起码现在不行……”
  “对于你的感情,我有的是耐心等待,因为你对自己保持着严格的自律,”艾德里安亲吻伴侣的嘴唇,温柔地鼓励他,“你一直在修正自己的行为,这非常人能及。我相信你。”
  “我不可能为你的野心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克莱斯特的目光落在车内的挂饰上,“我不能为你提供直接的好处。而且……你可以找个更合适的情人。”
  “我要你的爱,”艾德里安疲倦地回答,“怎么样?”
  “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经受的不同命运让我们的爱变成了角斗场,爱得比较少的一方把持着主动权和掠夺的机会。”
  “我可没想占你的便宜,”克莱斯特瞪着对方。
  “你爱我吗?”艾德里安问。
  “不。”
  “看,你这个掠夺者。到婚礼上可别这么说。”
  艾德里安调笑地说,在克莱斯特的额头上响亮地吻了一下。
  “够了,我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和任何人。”
  克莱斯特烦闷地摆摆手,推开车门想跳出去。艾德里安抓住克莱斯特的手臂,把他拽回车里。
  “这件事我们就以后再谈,你先冷静下来。”
  “我没问题,没问题,”克莱斯特擦擦额头的虚汗,抓住艾德里安握着他胳膊的手,“如果我们要保持什么关系,这么住着就得了,你非要结婚?你认为我能帮你保住什么?呕——”
  还没等艾德里安把话说出来,克莱斯特蹬开车门,再次呕吐起来。听起来像办公室邮件里的段子,艾德里安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艾德里安把洗净的甘蓝放进滤水筐,各类新鲜蔬菜装在五颜六色的筐里,整齐地排成两行,让人心情愉悦。定时器一响,他赶紧往锅里填进蔬菜。克莱斯特把浴室的防滑凳拿到厨房,坐在艾德里安脚边拆各种调料的包装。
  “你要这个基地是出于什么目的?”克莱斯特问,“我可不觉得现在适合造反。你有人员,有钱,现在要个基地。是人都会怀疑你想造反。”
  “事情必须秘密进行,”艾德里安打开水龙头,冲洗菜板。
  “不过,基地的钱是哪儿来的?”
  “你都说了,造反,造反需要支持者。”
  “那你还在代理人的角色上,你要怎么做?”
  “只要给够钱,招募来的士兵不会在意为谁而战,我需要可靠而有能力的中层管理者,”艾德里安拿过离他最近的一筐卷心菜,“目前我们的人手足以支撑基地,只要资金链不断,什么都好办。”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除了你,”艾德里安侧身笑了笑,“什么问题都是钱的问题。”
  克莱斯特低下头,想到自己先前惹的麻烦,不由愧疚起来。
  “切棵菜,”艾德里安将卷心菜倒在案板上。
  克莱斯特站起来,把防滑凳往角落里踢去。从刀架上随意抽了把刀。
  “那把是切肉的,”艾德里安及时纠正,“选右边第二把比较好。”
  克莱斯特换了刀,横过卷心菜按住它,一刀切掉根部——真是斩首的手法,刀刃砸在案板上发出骇人的声音。他摊开菜叶,笨拙地继续下刀。艾德里安从背后为伴侣系上围裙,握住他的手。
  “叠起来,”艾德里安说着,把散开的菜叶叠成几垛。又停住菜刀,帮克莱斯特摆出恰当的下刀手势,带着他把一垛菜叶切成规律的形状。
  “指节顶住刀背比较安全,”艾德里安解释说,“切第二垛。”
  克莱斯特照做,切了两三棵菜后刀工就娴熟多了。
  “你会做什么菜?”艾德里安拿了另一块案板处理肉类。
  “什么都不会。”
  “你的刀工好过我认识的主妇中的三分之一。”
  “什么……她们要是经常杀人,也会和我一样……”
  “那么你就是在这件事上有天赋。”
  多了个帮手,晚饭就来得比平时早。克莱斯特很满意自己的劳作,但另他更惊讶的是伴侣的手艺。冷盘可口,烩菜的配色和甜度都恰到好处。与其说合胃口不如说合心意——艾德里安深知他的口味。
  “下次能再多做些甘蓝吗?”克莱斯特傻乎乎地问。
  “厨房里还有一棵,我去看看。”
  “下次,下次,”克莱斯特赶紧拦住艾德里安,“不过,这些菜太好了。”
  “你喜欢?每周五为你做一次。”
  “不不不,太麻烦了。”
  艾德里安笑了笑,把果汁饮料打开。
  “根据日程,十一月初我们会有个空挡期,大概在十一月三日到七日,”艾德里安起身把果汁倒进克莱斯特的杯子,“我想把婚期提前,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干什么?”
  “夜长梦多,”艾德里安注视着伴侣,眼角叠起得意的纹路。
  “什么?”
  “好好想想,我的小动物。在适用不同法律的地区,你还怎么履行伴侣义务?”
  “别闹了,”克莱斯特拿起餐巾,“我们不过是玩玩。”
  艾德里安放下餐具,双手交叠在桌上,这是办公事的姿势。他很少在家里展露威仪,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你认为我是会用婚姻和家庭开玩笑的人?”
  “你是会逢场作戏的人。”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
  “你认识我二十六年,别给我没意义的回答。”
  “……我最想忘记的人之一。”
  艾德里安赶在克莱斯特起身离开之前,把他按回椅子里。
  “为什么?”
  “如果说我有什么事要带到坟墓里,恐怕就是它了。这个问题的本质,是我对世界的不信任,”克莱斯特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婚姻、家庭都是可亵渎的东西,你喜欢是你的事,我不会投身其中。”
  “这不是你的错,”艾德里安感到手中传来的颤抖。
  “诺伊拉特是个混蛋,做了无数可怕的事,可他的眼光不会错,”克莱斯特平静地摔开艾德里安,罕见的痛苦在他脸上扭曲地浮现。
  “他一直认为你是个良才,他告诉过我很多次……事实证明你是……他要我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一切都要和你一样,否则他绝不会像父亲对待儿子那样对我,而是像对待一条野狗……所以他让我去读指挥学院……从来没人教过我该怎么成为另一个人,可谁愿意生而无能?我不能让他为我骄傲,不能让他爱我,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恨你们,你们所有人,既然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喜欢我,还怎么能指望外人?你所谓的婚姻和爱,不过是奚落和嘲笑。现在你满意了?”
  “失去你是他的损失,诺伊拉特不适合做父亲。如果他需要一个优秀的儿子,他该想如何亲自培养,而不是把成年人的观念粗暴地扔出来,再把孩子丢进军队不管,”艾德里安扶住他的伴侣,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克莱斯特挣扎着推开艾德里安,说完这些之后,他实在没脸再呆在这幢房子里了。艾德里安只得用暴力把他制住,拖到卧室铐起来,让他离开这里后会发生什么,想想都很糟糕。艾德里安坐在床边,大脑过滤着克莱斯特的抱怨,事情按他的预想进行着,甚至还快了几步。克莱斯特意识到吵嚷只能让他更丢脸,就停止了咒骂了,尴尬的坦白让他轻松了不少。
  “还好?”艾德里安问。
  克莱斯特叹了口气,点点头。
  艾德里安解开手铐,喂克莱斯特喝了杯水,紧接着牵过他的手,毫无征兆地把婚戒取下来。
  “如果婚约让你不适,那就忘记它吧。” 
  然后他取下自己的戒指,松开克莱斯特的手,轻柔地把他推回床上,转身离开。
  克莱斯特连滚带爬地追出卧室,他实在料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艾德里安刚把他从崩溃边缘拽回来,转而又把他送进更为可怖的深渊。
  他冲进书房,艾德里安刚关上书柜的门。
  “还给我,”克莱斯特站在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还给你,再让你陷入惊恐?”艾德里安温和地说。
  克莱斯特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艾德里安回到克莱斯特身边,关上书房的门,牵住他的手。克莱斯特抽回手,抓住艾德里安的肩膀。
  “不,不要这样……它……我需要它……”
  “你依然是我的情人,只不过我们之间再无婚约,”艾德里安伸出食指,轻轻压在克莱斯特嘴唇上,“我遵守你的规则,即使它和全人类的规则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克莱斯特迈进书房,打开壁灯,温和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一角。艾德里安不在的时候,他想看看被剥夺的戒指。克莱斯特打开书柜,寻找暗格的开关,戴了手套的手指小心在书籍间拨弄。艾德里安完全被他带疯了,他已经不指望赢回它了
  书柜共六层,各类书籍按类别严格地排列在架子上。最下层是老旧的文学书,多是四十年代出版的孤本,被包进书皮或真空袋里妥善地保管;第二层是事关他们本行的书籍,一半是战争史和军事教育书籍,一半关于格斗和武器。克莱斯特取出一本,书封面崭新,内页却被翻阅了多次,边角折损,间或写有几行法语和希伯来语的笔记。他看了看,又把它合上放了回去,显然,艾德里安不想让别人读懂自己的意图。
  第三层是文学书籍,多为文字浅显易懂又颇具名望的,如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左右两侧放着少量佶屈聱牙的书籍,品相崭新,如卡尔维诺和乔伊斯。克莱斯特猜测是关系疏远的朋友送的,书籍本身就在他的认知之外了。
  第四层是最容易够到的一层,放有经典的企业管理、财务精算和心理学书籍,想想艾德里安的出身,他看这些让人毫不意外。克莱斯特跳过这层,向上翻去。第五层和第六层是各种小开本书籍、杂物盒和照片。
  他随手翻阅,摸到一本写满计数符号的记事本。噢,艾德里安的魔法书。克莱斯特随便翻到一页,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咒语”后,他失去了兴趣,关上书柜,疲倦地坐到墙角。雷声从身后的窗外传来。
  没多久,一张毯子轻柔地落到他肩上。
  “你在这里,”艾德里安坐到克莱斯特身边,“为了戒指?”
  “不。”
  “我搞不明白了,莱因哈特。婚约让你担惊受怕,痛苦哀鸣。可我们决定忘记它的时候,你又追求起来了。”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来转转,看看有没有零钱掉在这。”
  “你要它做什么?”艾德里安握住伴侣的左手,耐心地重复他的问题,“你想要我的婚约,还是你自己的虚荣?”
  克莱斯特转过脸,他早已习惯半途而废。他从未进入过亲密关系,无论是和父母还是和情侣。
  “滚开,”他试图抽出手。
  “我说过,即使没有婚约,我们依然是情人。你怕什么?”
  克莱斯特腾出右手,不耐烦地推开艾德里安。
  “看看你,可怜的小东西,”艾德里安轻柔地握住对方的右手,带着他进入更为亲近的拥抱,“维持现状,还是结成配偶。你想要什么?”
  “我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别浪费时间。”
  “别敷衍,想不明白我帮你。”
  艾德里安向前一步,将克莱斯特紧紧锁在怀里,让他的后背顶住窗帘的下摆。两人胸膛相贴,克莱斯特叹了口气,放松身体,依偎在对方怀里。
  “我记得所有的事情,”他说,“好事,坏事,大多是坏事。现在我告诉你,送走你之后,C。L屠杀了我的所有同事。死了的人在噩梦里咒骂我,活着的人不愿意放过我。我后悔了,如果没那么做……”
  他没再说下去。
  “我告诉过你,无论你再问多少次都是相同的回答: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所以我们还活着。”
  艾德里安注视着克莱斯特的细微表情变化,轻抚他绷紧的身体。窗外飘进来暴雨的声音。寒意透过窗帘,贴在他们身上。
  “我们回卧室去,好吗?”艾德里安建议。
  克莱斯特点点头,伸出手臂向艾德里安的脖颈搂去,又收回手。
  “过来,”艾德里安移开身体,温柔地鼓励他,“到暖和的地方去。”
  克莱斯特犹豫着,艾德里安握住他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脖颈。
  “我们这么苦苦相争,为了什么?为了自尊?为了在爱的关系中不落下风、占有对方?”
  “你可说错了,”克莱斯特强撑着,露出些许嘲讽的笑容,“我们只有协议规定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如果没有协议的约束,你能像接受爱人那样接受我吗?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忘记顾忌和毫无来由的仇恨。”
  “不能。”
  “你不信任我,对吗?”
  “相反,我相信你会有不错的事业。”
  “我说过,发展这份事业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要强有力的支持来应对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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