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好久，最后张艺兴听到了低声回答的“Yep”。
笑起来，“那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阿姨再见。”
收了手机，瞥到一旁朴灿烈不可置信的眼神，“灿烈，我要走之前，也想跟吴凡好好的做兄弟呢。至少能帮他解开的心结，我都会去努力试试。”
我希望看到他开心，而不是每天都皱着眉头，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远处吴凡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张艺兴站起身，把手机放到他手里，脸上的笑容仿佛是春天花开过的原野。
“吴凡，下午请假吧，我们去海边玩。”
海边风很大，尤其是在夏天还没完全到来的5月份。
张艺兴慢慢地走在前面，光着脚微闭了眼睛享受着海风吹过去的感觉。身后的吴凡比他走的更慢，一边走脑子里一边疑惑：按常理来说张艺兴不是应该蹦蹦跳跳的么？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前面静静走的人也停下来了。
张艺兴转过头，眼神真挚地看向身后的人，“吴凡，刚刚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面容瞬间冷峻。
“我接了。”
眼神暗下来，里面积聚了星星点点的风暴，“谁准你接的？”
“我。。。。”
“谁准你接的！”
已经不是询问了，而是夹杂着风声的怒吼。
张艺兴暗暗骂了句法克，本来是想好好说这件事情的，奈何这人完全不给自己机会。内心积聚了一团火，此刻正蓬勃地想要向外燃烧，于是也不怕身高扯起嗓子吼回去，“我凭什么不能接了！”
吴凡眼中风暴丛生，“张艺兴你到底要多管闲事到什么时候！”
“靠！”忍不住爆粗口，“我才没有多管闲事！你不接妈妈的电话就是你不对！”
“所以你就替我接？”吴凡的眼神冰冷，“你以为谁的妈妈都像你的一样么？每天在家里心心念念地牵挂着你！给你打电话！逢年过节在家里等着你回去！给你做饭让你撒娇听你哭闹！你有这样的妈妈，所以就有理由有资格来嘲笑我了吗！”
“吴凡你！”张艺兴气极，咬了牙一拳揍过去，“你混蛋！”
一拳打过来竟然很用力，吴凡偏过脸去颊边是微微的痛，有点不可思议地回头，目光却对上张艺兴带着悲伤和凶狠的眼睛，霎那间愣在那里。
“吴凡你混蛋！”又喊了一遍，声音在风中传得更远，“哪个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儿子！你就一直打结去吧！结死自己然后再结死别人！等到有人对你好的时候就惊慌地逃离，还自顾自地以为自己很坚强很酷，可以承担一切！你幼稚！不就是那么大点事嘛！你撒娇给谁看！你别扭给谁看！”
吴凡呆呆地看着他。
“你妈妈要是不爱你，她会连你的初中同学的动向都关注着吗？她要是不爱你，会想要把身边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说起吗？她要是不爱你，会打电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吗？是！她叫你Kris，以前可能也不常陪着你，又带着陌生的男人回家！但是你想过你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撑起那么多东西有多辛苦吗！你想过吗！她哭的时候你见过吗！你给过她安慰和肩膀吗？如果都没有的话，你，吴凡，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凭什么不接她电话！”
“你该庆幸自己还能让你妈妈感到骄傲！你应该庆幸。。。你妈妈还能每天打着越洋的电话问你在这边的情况！你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等你有一天，不能打电话跟你妈妈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等你有一天，回到她身边跟她说对不起，等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让她骄傲！你就会知道自己当初是有多幸福。。。”
等你有一天，必须回到她身边，跟她说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成为你的骄傲了，你就会知道，现在自己是有多幸福。因为你从不曾，辜负她的期望。因为她对你，还有期望。
吴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接这一长串的说到最后听不懂内容的话。
“你混蛋！”用尽全身力气去喊，张艺兴伸手把高高的人推倒在沙滩上，眼睛里的泪水瞬间涌出来，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你混蛋。。。”
被推倒在地的人惊慌地看着眼前哭的不能自己的人，张艺兴弯下腰自暴自弃的蹲下来，胳膊环住膝盖，伸手去抹自己脸上不停掉落的泪水，嘴里喃喃着却不看对面的人，“混蛋。。。”
吴凡怔怔地看着他，心头生出一种惊恐的心疼，隐隐约约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往那边挪了几下伸手抓住张艺兴的胳膊，“艺兴，发生什么事了？”
张艺兴平常不会这样的，即使是冲自己发脾气，也不会这样情绪失控。
那人哭的稀里哗啦，吸着气声音都在颤，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被抓着胳膊于是反手抓住吴凡的衣袖，紧紧扯住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所依靠。
吴凡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狠狠钳制再放开，一遍一遍有湿润的疼。看着这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嘴边想要再问一遍的“发生了什么事”被吞下去。伸手搂住张艺兴的肩膀，轻轻地把人带到自己胸前近似拥抱地环住，大手摸上头顶把脑袋压到自己肩膀山，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败给你了。。。张艺兴，为什么好像你说的话都对。。。”
“想哭就哭吧。”
“哭完了，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吴凡面无表情地坐在张艺兴面前。
张艺兴左翻右翻翻出纸巾擦脸，声音一抽一抽还带着哽咽，“反正就是这样子了。。。我。。。大概两个月之后就要回去了。。。”
扬起唇使劲地往上勾了勾，努力要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啊，这样我去看你们的演唱会的时候。。。”
“张艺兴。”吴凡淡淡地打断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凉薄，“你大概是忘记了我们第一次在医院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了吧。”
张同学眨眨眼，愣神，“啊？”
俯身向前，抓住他的肩膀，逼着人直视自己的眼睛，“我说过，你张艺兴痛的时候跟谁笑的一脸灿烂都没关系，但是跟我吴凡，不许。”
被捏住肩膀的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还有，”吴凡的眼睛眯起来，漆黑的瞳孔里射出深邃的光，“这种事情发生之后，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不是问句，也不是感叹句，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张艺兴却觉得好像被攥住了心脏，有点温馨有点感动也有点微微的恐惧。吴凡一眯眼睛就表示他要生气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两年了他怎么会不懂得，于是低着头积极承认错误，“我那是。。。。”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让我当着你的面，对着你跟你说，吴凡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到最后了，我必须要在舞台下面仰望着你，这种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吵架也好，冷战也好，疏远也好，可是我没有设想过没有你一起走下去的日子。
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能理解吗。。。
一只大手摸上他的头顶，带了点力度轻揉着，搞乱他本来就没什么发型的头发。吴凡垂眼看他，预料中的责骂和情绪激动并没有出现，只是微张了唇从嘴巴里飘出一声叹息。
“张艺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某人抬头，紧张巴拉又有点赌气地回答，“不用说啊，反正我也快要走了。。。”
“闭嘴。”干净利落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却不再是往常一样的不耐冰冷，带了点被小动物搞的有点心烦的意味，吴凡按着他的头，“长脑袋是用来吃饭的吗！昂！我的重点在我竟然是这群人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个傻瓜。我不接受什么没办法对我表达这种乱七八糟张艺兴时的理由。还有，理事是说两个月后确定会解约了么？”
眯眯眼睛，努力地回想，“就算不是，那也差不多了好像。。。貌似是说有80％的可能性。。。”
“那就对了。”吴凡扬了扬声音，“公司一般是不会把事情说绝的。所以你现在在这里伤春悲秋感叹人生交代来交代去不觉得自己很傻么？”
“哎？”
吴凡看着张艺兴充满了疑惑的眼睛，因为刚刚哭完所以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很像一种动物，是什么呢。伸手把这个人放在身边的手拉起来，“说到80％，就是说你还有20％的机会。公司不可能无缘无故换人，更别提解约，我们可以用这20％的机会去争取去拼。”
“哎？”
眼前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呆愣了很久，最后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怀疑声，“这几率。。。根本是相当于没机会了吧。。。“
吴凡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他低头想了好一会，抬起头的时候眼光里多了释然，“老实说艺兴，我现在心里怕死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关于这20％能不能成功。”
“我一想到，你要离开或者我们不能一起站到舞台上去，就会觉得以后的练习生日子会毫无意义可言。”
他习惯了面无表情，所以即使刚刚那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心中有巨大的轰鸣声，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面瘫模式。然而掩藏在那一副面孔之下的，是他飞快地转换着不同的心情，从茫然到震惊，从失落到难过，从伤心到假装坚毅，从坚毅到冷静地寻找方法去改变。
“我们的胜算很小，”吴凡扬了扬唇角吐了口气，“但是总要一试。”
“因为我不想你离开。”
张艺兴微微扬了头，看见那个人眼里闪动的光。
可以吗？
这样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面，可以吗？
为了自己更为了别人，可以吗？
最终还是选择把手伸过去，一点点拽近那人的衣服，“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如果说生命就是不断地在与喜欢的不喜欢的事情作斗争。
如果说努力就可以打倒一切。
如果说我一直坚信着那些悉数的不可能。
如果我做得到。
张艺兴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滴落下来，沿着侧脸滑下去。
吴凡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不声不响地递过一瓶水，连续练了一个多小时的嗓子也有点超负荷，干干的不太舒服，于是也不说话。
张艺兴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高个子，愣神了一会就笑了，“傻不傻啊你，rap练这么多个小时有什么用啊。。。嗓子不舒服了吧。”
教主大人歪头看他一眼，转过头不接话。
“哎呀。。。。”张艺兴的声音带着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微喘，语调上扬是带了笑的小顽皮，“Kris哦吧天天陪我练习我真是太感动啦。。。不要对我太好哦~~~~”
“。。。。。”教主大人回望他一眼，嘴角的抽搐表示出内心的凌乱。
张艺兴绝对是个，没心没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皱着眉，吴凡起身坐起来，蹲在张艺兴面前伸出手，“继续。高潮第二段的动作没有练熟。”
“Kirs哦吧不要摆出一张这样的脸呐。。。”
“忘记跟你说过什么了？”
“。。。。。”好吧。。。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吴凡是个要求这么高的老师？
凌晨一点多钟的练习室里，两个身影一个动一个静，在安静的夜里相伴。
那天吴凡霸气凛然地带着张同学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在鹿晗他们的宿舍召开了紧急会议。
如果一定要给这场会议命名，那么就让我们叫它“拯救张艺兴商讨大会”吧。
与会者：吴凡，张艺兴，鹿晗，吴世勋，金钟仁，金文奎，金俊绵，朴灿烈，度庆洙，金敏硕。
金钟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凝重而非倨傲的吴凡，陡然间觉得人生真的是不科学。当他听到吴凡清晰的声音说“前段时间是我不对，我向大家道歉，尤其是。。。鹿晗”的时候，霎时间觉得原来一切都有可能这句话真的是对的。
鹿晗垂了眼睛，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做，吴凡。”
金俊绵坐在他们对面，眼神里透出赞扬，默默地笑了笑。
“额，其实。。。”张艺兴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其实吴凡他不是脾气特别不好的人，真的。。。他有的时候会黑着脸，那一定是因为没睡醒或者闹小孩子脾气呢。。。。他对大家没有恶意的，朴灿烈可以作证的！”
吴凡一句“张艺兴你傻死了乱解释什么啊”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那边的朴灿烈大声地应了一声“对！我作证！”
“。。。。。。。”
“扑哧…………”看着三个人表演着搞笑剧，金敏硕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明显的笑声带动则屋子里的气氛随意了不少，“话说我们现在应该进入正题了吧。”
吴凡无奈黑线的表情立刻恢复严肃。
“张艺兴不可能无缘无故被要求解约的，”吴凡抿了抿唇，“平常跟他比较熟的人都在这，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
“对于公司来说，利益最大化才是最终目的。”鹿晗托着下巴，“现在艺兴在公司里面已经算比较有名声的，没出道的练习生里跳舞最好的除了钟仁就是他，按公司这几年的战略来看，出道并主推的一定是男团或者女团，那艺兴这个角色应该算是必不可少的。而突然跟他讲要解约，只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是，出现了比艺兴跟具有潜力的练习生，尤其是在舞蹈方面。”
“二是，有不可抗因素逼迫公司放弃艺兴。”
“三是。。。。”
“三是，为了做一举数得的事。”一直没做声的金俊绵突然发话，声音笃定有力。
吴凡挑眉，“怎么说？”
微微侧了身向前一点，金俊绵带了微笑，眼睛眯起来，这让他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只潜藏了很久的狐狸，“公司今年太不太平，各种解约打官司闹风声你们也都知道，所以里里外外口碑受损，练习生人心浮躁。这个时候，把要跟艺兴解约的消息放出去，你们猜猜看，公司想要获得什么？”
鹿晗眨眨眼。
金俊绵仰着身子做回原来的位置，笑容继续扩大，“小报媒体通过各种手段得到消息，一番分析之后，至少会得出SM不缺新人这个结论，那么之前的解约事件再怎么风口浪尖，大众眼里的SM还是娱乐业界的常青树，形象受损减小到最低。而公司内部，原来看公司正腹背受敌而动了小心思的练习生们，知道艺兴会被解约的消息，至少也会收收那些小想法。高层很可能是杀鸡儆猴在告诉他们，我们少一个练习生不少，并且想要舍弃你易如反掌。这样的话，基本就不太需要花费精力来考虑内部的人员浮动，很省事。”
张艺兴呆愣中，微张着嘴表示好复杂。
“为什么是张艺兴？”
“那为什么是艺兴？”
同时问出相同的话，吴凡和鹿晗对视一眼，旋即一起看向金俊绵。
俊绵笑笑，“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只是以在这里呆了5年的经验在分析，但是为什么会选中艺兴来做这个人，我还猜不到。”
金钟仁挠挠头，抿了抿唇有点烦躁地猜测，“难道是看张艺兴性格好太好欺负？
张同学好不容易立刻听懂一句话，一个眼神飞过去，你才好欺负呢还有叫什么张艺兴要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