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的时候丝毫没有脸红,也不需要脸红。
毕竟,他虽然因为流动性太大几乎要被算入失踪人口,然而户籍没换的话就还是当地住民,加上他那个老哥离开多年,完全没回木叶的痕迹,实战强过他的人还真没有,所以这样说也不会错的。
而听见这个,所有人都吓得张大了嘴:“不可能……”
见他们诧异那样,男子嘴角一撇。他举起自己的刀:“看见上面的族徽没有?”
村民们便紧紧盯着那族徽,见是一个红白色的团扇的标志。
团扇族徽,这代表了什么?
因为是最偏远山区的人,他们对这大名鼎鼎的族徽是一无所知,所以表现茫然。可是终究还有人认出来了。
“这么说,您是宇智波家的人了。”
说话的人声音苍老沙哑,年岁不小了,而听见这声音,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了道路,其中还有人恭敬地去扶。却见是一个须发都苍白的老人。见人来扶,老人只是稍稍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随即走到了男子的面前。
黑发男子看他气度不凡,应该是村子长老。而老人看着他笑道:“虽然是穷乡僻壤的老头,可老夫也算见过世面。只是不知道,阁下是宇智波佐助,还是宇智波鼬?”
听见这话,黑发青年的双眼即刻凝聚起来,他紧忙道:“你看见过宇智波鼬?他在哪里?”
老人却停了几秒,只是点头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宇智波佐助了。”
***
很遗憾,老人没有见过宇智波鼬。他只是根据刚才青年对名字的反应,判断出这个黑头发黑眼睛,还穿着黑色衣服,身上总是有酒气和烟味的十九岁男子,是宇智波佐助。
说起来,佐助过去也并非过着少爷的日子,可是他很洁身自好,也注重品性修行,从来不沾染那些污染心境的玩意。由是像现在这样一身酒气烟气是从来没有的。而这里面的缘故,如今也少有人知道了。只是这个老人蛮厉害,一眼看透了。
“说起来,那场大战,不容易呢。感谢你们村,还有漩涡鸣人救了大家。”
火光幢幢,老者坐在火堆中央,同时围着他的还有其他村民,而男子坐在他对面。
漩涡鸣人?
听见这个名字,阿木脑海中首先想出来的,不是其他,就是黑发男子当时宝贝万分的相框。那相框里唯一的一张照片,似乎成为了解释一切的源头。那个微笑的金发少年。
“后来听闻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真是可惜。”
老人有些叹息,而阿木和咖啡色头发的少女纷纷瞧向黑发男子,却见他的眼里虽然跳动着篝火的光亮,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唯一的表情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件事情,我不想讨论。”他这样说。
老人察觉这个叫做宇智波佐助的男人似乎很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忆这段,便道歉:“老夫好像谈了不该谈的东西。真是对不起。”
他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不,没有什么。”
这之后,话题立刻变更。老人和村民都纷纷地对着这位男子表达了感谢之情,而他只是略微点头回礼。
“这些强盗被捉了,真是痛快。”
“可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强盗头子萨安娜还没有被捉到,她会不会回来找?”
“怕什么?咱们这里有第一大忍者村最厉害的忍者啊。”
那里众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黑发男子只是喝了一口热茶,道:“先声明,我不是来这里帮你们除害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应该很快就要走。”
这话在村民中引来了不安。他们彼此面面相觑。
也是。强盗们被打了一顿,本来就可能引来同伴报复,他们还在想对策。如果这男人说今天就要走了的话,他们的村子就彻底完了。
只是,就在他们觉得不妙的时候,佐助看着手中杯子里的茶水,道:“不过大概也没有这么快,替你们收拾摊子的时间还是有的。算是答谢你们收留。”
这句话叫众人展开了笑颜。阿木也朝着黑发的宇智波佐助憨厚地咧嘴笑,而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继续喝茶。
有的人说宇智波佐助变了。其实从这件事看出他骨子里还是没有变的。嘴上冷漠,心里热心肠,至少这几年是这样了。死去的那个人教给他的东西,他还是不会这么忘记的。
天黑了,这个破落的村落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安眠的夜晚。第二天,黎明的曙光才照亮一片树林,黑发男子便出现在了这里最高的山顶。他坐在地上,掏出了手中的相框。
照片中,那笑盈盈的人的眼睛里全是快乐,心情再烦闷,佐助只要盯着他的笑容,心中就会好很多。
虽然失去他的痛苦也会增多。
“五年都快要过去了。”
每当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他都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而那回忆越美好,他心中的悔恨和伤痛就越深。
【佐助,你怎么了最近?】
【……】
【喂,你这家伙,干什么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喂……干什么这样!】
【变弱了。】
【什么?】
【和你在一起,我变弱了。】
想起这些的时候,十九岁的宇智波佐助急急地喝了一口酒,甚至打湿了他新换的整洁的衣裳。他眼里有一种强劲的力度,似乎是痛恨,似乎是烦躁,好像要将一些不痛快的回忆彻底推出脑瓜。
早晨喝酒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可是如今只有冷酒才能浇灭他的刺痛。也只有酒后发出的热能烘干他潮湿的心。这种热度很必要,否则他将不能再坚持下去,不能看,不能走,不能维持冷漠的面孔来隐藏伤痛。
【我快好了,佐助,不要担心我。已经完全不难受了。】
当年金发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离他去世也不过才剩几个月了而已。明明面色已经憔悴而苍白,声音也那样虚弱,他还是握着他的手,笑着这样安慰他,而关心战斗的他对一切都无知无觉,还相信他说的每个字,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可以,就能让他好好地活下来。
“喂,吊车尾,来责备我一句看看。笨蛋也好,白痴也好。骂一句。”
看着照片,毫无预兆地,他就这样说了一句。可是照片里的人只是笑看着他,什么回应也没有。他的手有点抖,慢慢地摸上了照片里他的脸。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了,照亮了四周了,树林里渐渐喧嚣起来了。可是这种生机带来的快乐却感染不了他。他只是摸了摸那照片的人的笑容,慢慢地闭上眼睛。
战争结束很久了,安宁的生活也过了很久了,当然,那个曾经深爱他的以及他所爱的人,也离开他很久了。
☆、又梦
人生,一场游戏一场梦,游戏结束了,梦却还在继续,这对于有的人来说是幸运,而对于有的人来说,或许是不幸。
只是梦见了也是好的。
轻合双眼,回忆闪耀在梦的眉间,静静地,轻轻地,远远地。
他眼前忽而呈现一片雨过天青的蓝色天空,葱郁繁茂的森林,此时阳光足,空气也很好,黑发少年背着金发少年越过高高的树,好似鸟儿一样前行,轻巧灵敏地穿梭。
“咳,咳咳。”
胸背相贴的久违温暖并没有让黑发人享受多久,背上那人止不住的咳嗽叫他的心悬了起来。
虽然那人刻意压制这种咳嗽声,可是显然他很不舒服。
“喂,吊车尾,你没有事情吧?”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金发人那不自觉抓紧自己肩膀的手。因为病痛长期折磨,他的手已经瘦得能看见青筋,长久不照阳光,让原本麦色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无色。此刻这只手抓他的肩膀抓到骨节发白,于是佐助意识到,他其实现在非常难受。然而他却笑着轻声道:
“还好……”
可才说完,他又咳嗽两声,连呼吸都开始喘,佐助蹙紧眉头,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刻意停在了一片犹如碧玉一样的湖水边。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花草很香,风也清凉,叫人忘却烦忧,正适合休憩。将背上的人扶到树下,黑发少年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巾,又掏出了水壶。
“所以都说今天不要出门了。过两天更好一点出来不可以么?”
这话里头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心。可金发人靠着树坐着,被骂了却依旧在笑。
“不行啊,……再躺下去我就发霉了。齐藤婆婆说了……叫我尽量多出来走走。”
白色的毛巾浸入清澈的水中,水面映照着黑发人的面容。他的眼里少了那种凌人的冷漠,多了许多的担忧。只是他站起身的时候,眼里又变得傲气。
“齐藤良子这个老女人的话最好别信。和药师兜那个混账东西有关的人,我都不信。”
“知道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救了你哥……也曾经救过我。……能原谅就原谅了吧。”
“你心太软了,笨蛋。”
金发人被责备,却轻轻地笑
“嘛……人也有自私的时候……可以理解的。”
对于这句话,佐助没有回应,他只是走到他眼前,将手里的湿巾递过去。蹲下身,他摸了摸鸣人的额头。
“有点发烧……啧,这里风这么大,出来走真的好么?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他自言自语地这么说,言语里有焦虑,鸣人感到额头他手的温度,听着他不满的语气,抬眼瞧着他,不自觉地咧嘴。有些幸福的。
佐助见了很奇怪:“笑什么?”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佐助,回来了呢。”
这话叫他一怔。
树林里头一直都很喧闹,可不晓得为什么这时变得安静了。风甚至也停止了。
他看着眼前鸣人那比湖水还要清澈,比天空还要蓝的眼睛,不自觉地回避,只是低头去拿水壶。
“什么回来不回来的说法。……啰嗦。”
“我真的很啰嗦么?”
“和过去一样。”
“哈哈,这大约……只是因为……心里高兴吧。看见关心我的佐助……就觉得时间又回到了最开心的那阵子……”
这些话叫他心里头触动。
再抬眼瞧着鸣人,见他虚弱的样子,佐助不自觉地抹平了他有些凌乱的刘海。
“喂,吊车尾。”
“什么吊车尾的……干嘛总这样叫我……”
“我说正经事。”
“……?”
佐助望了眼天,苍穹如此高深莫测,却又如此美丽。他眼里映入沁人心脾的蓝,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对我还是喜欢的?”
这句话很轻,却很清晰。风轻轻地扫过地面,树影从两人头顶晃过,又晃过湖面。安静与喧闹,彼此交替着,人心却是不停地颤动着的。
“……”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佐助的眉头微微一抬:“你敢说你最开始喜欢那个男人的时候,心里没有和我赌气的想法?你当时喜欢鼬,是故意气我吧?所以,你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孤注一掷的。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厚脸皮过。
他以为马上会得到反驳,可是没有。
等了很久没有回应,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喜悦。他眼神颤抖地瞧鸣人,却见鸣人看着他,咧嘴道:“事到如今……说没有,搞不好是骗人的……”
这句话叫佐助猛然一怔。鸣人微微一侧头,翘起嘴角笑道:
“毕竟你知道,过去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还有机会……如果当初你没有走的话……嘛,真想一辈子都一直和你在一起。
毕竟只有你对我好,总以为会幸福的。”
这句话重重地击入了佐助的心里。他望着金发人蓝色的眼睛,被风吹得眼里发湿。
四周的风声越来越大,卷走一切尘埃,而他眼前的人却依旧笑着,晴空下,温暖地犹如三月的春光。
“大哥,喂,大哥,醒醒了。大哥。”
身体还沉浸在无法自拔的心酸中,忽而就有人摇醒了他。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的面孔。
少年头上扎了头巾,手里端了一个瓷碗。见他昏睡不行,露出无奈之色。
“大哥,大哥,这个是醒酒汤。你昨天晚上又喝了很多,老姐看你醉得睡了一天,怕你出事情,特意给你做的,喝一点吧。”
少年很有活力,说话的嗓门很大很响,笑起来嘴张得老大,是个很有精力的小家伙。黑发男子稍稍坐起身,抓了下有些凌乱的黑发,显得有点烦躁地闭起眼睛。
“吵死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接过了醒酒汤。毕竟昨天喝的那些是有点多了,不是很舒服。
“喂,大哥,去走走吧。这里空气很好,散散心什么的。”
佐助眼也没抬,喝过一口汤后,道:“你哪里看出我不开心?”
叫阿木少年听见了,笑道:“大哥,开心的人怎么可能和你一样喜欢一个人喝闷酒?昨天长老和你说了过去的事情后你回来足足喝了几十瓶,还不是不开心?”
对于这话,黑发男子不置可否。他走到桌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镜子里的他面容有一点憔悴,具体说来,应该是黑眼圈有一点深了。说起来十九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人生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可是他仿佛已经走到尽头般,沉溺烟酒,一脸沧桑。外人看来,真是浪费了这么一副好模样。
“话说大哥,我想问你件事情哦,照片里头的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
绿头发的阿木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少年。一般人于这张照片都不会多问,因为从佐助的态度看,他们也晓得这是不可问的,可偏偏只有这个少年毫无察觉。
“喂,大哥。”
见问了,对方却没有回答,阿木缠着他追问,佐助却只边洗脸边毫无感情地问:“今天几号了?”
“啊?”
“我问你今天是几号。”
阿木随后忙掰起指头去算。
“1;2,3……啊,大哥,今天是10号了,10月10号。”
听见这个,黑发男子的眼中一紧。
他草草地洗完自己,便马上推开门出去。才出门,一股笋干的味道冲入鼻孔,有点呛人。他挥挥手,扫去那味道,同时四处打量外头,皱起眉头道:“喂,小鬼,你们这里附近有没有卖拉面的地方?”
“哈?拉面?”
***
“热乎乎的拉面啊,有没有人想要来一碗?”
“来一碗。”
“哟,客人。什么味道的?”
“味增的。”
“好嘞。”
“加两个鸡蛋。”
“好的,客人。”
“再加一只螃蟹。”
“哟,这么丰盛。好的,客人,要不要再来一块猪排?”
“好。”
卖拉面的地方说起来也很简陋,只是幸好这里还有。不是什么名手之作,佐料也好像有些偷工减料,可尝了一碗味道还不错,于是他又叫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