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约一盏茶的功夫,见展翔微微睁开眼,却脸颊冒汗,面色发烫。“翔弟,你感觉怎么样,大夫马上就来。”“大哥,我……我这是……怎么了?”展翔醒来,无力地问道。“你中了那女淫贼的药了,忍耐一下,马上就会没事。”展翔听了点点头。芸生轻轻为展翔擦去汗珠。展翔觉着自己身子越来越热,跟火烧了一样。身体难言的欲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他咬着牙侧过身去,不让芸生看到如此难堪的自己。芸生望着展翔开始发抖的身子,知是那采花贼的药开始起作用了,心里着急,不断望向门口。自己虽然也对这种药的解法略知一二,但迷药各有不同,解药也不一样,等下弄错了药,更适得其反。只是这大半夜的,要请大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展翔攥紧了被子,下嘴唇已被咬出血来,浑身抖得不成样子。芸生看着展翔的模样,狠狠捶了下床边,那女淫贼实在是可恶,一想到她掳走展翔后可能干出的事,芸生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呃……”展翔痛苦的发出一些破碎的声响。芸生想起什么,见状拉开被子扶起展翔,抬手将真气一阵阵过给展翔,望能压制些展翔体内的药性,这种时候,只能试上一试了。片刻后,展翔果然是舒服些了,身子也少抖了许多。只是这两股气在体内冲撞,让原本就没有习过武的展翔顿时又如被撕扯般痛苦。“翔弟,翔弟,你怎么样?”芸生看到展翔稍稍平复后又满脸痛楚,觉着甚是难受心疼。不禁紧紧搂住展翔微颤的身子。
“大夫,快里边请。”家人把大夫领进门。芸生立刻放下展翔,让大夫诊治。幸得这大夫也算是有经验,江湖上来求过医的也不在少数。替展翔把过脉之后,开了个方子,芸生让家人速去抓药。这位中年大夫随后打开药箱,取出数枚极细的银针。“你帮我按住他。扶住也行。”“是。”芸生想了想还是半搂过展翔的身子,让人靠着自己最安全。
“噗……”施针片刻后,一口鲜血从展翔口中吐了出来。展翔随即昏了过去。“翔弟!”芸生看到地上的血吓得不轻,立刻看向大夫。“还好你方才用内力镇住了药性,否则这药全然入了体内,人也就废了。”“那方才……”“这口血吐了出来,过两三盏茶的时间人便能醒来,放心吧。只是毕竟是中了药伤了身子,醒了以后还是要休养一段时日。”“谢谢大夫。”芸生总算舒了口气。送大夫离开后,芸生便守着展翔床边。望着展翔红晕逐渐退去的脸颊开始阵阵发白,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和难过。如果自己不是一时大意,展翔也不会这样。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嗯……”展翔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感觉四肢无力,身体如被抽干后的力竭。“翔弟,你醒了。”芸生抚了抚展翔的额头。看到方才擦过药的唇边还是留着些血丝,心头就是一紧。“大哥……”展翔想伸出手,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没事了。药在温着,我让他们端来。来人。”“是。”“把药拿来。”“是,大少爷。”
芸生从家人手里接过药碗吹了吹,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一手扶展翔坐起,搂过展翔瘫软的身子,一手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展翔嘴边。“大哥……这……”这岂不是比共乘一骑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那的。快喝。”芸生不由分说地把汤药喂进展翔口中。展翔觉得,自己的脸又烫了起来,就着方才体内还没退去的那种难言的感觉,还是觉着身子也跟着发烫。“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等你稍稍恢复些了再上路。”芸生边喂边说。“对不起……”展翔觉着自己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都怪我太疏忽大意。没想到那贼人贼心不死,还敢回头再来纠缠。”想到这里芸生就气的关节直响。“那……会不会耽误大哥的行程?”“没事,我早几日晚几日去开封都无妨。你呢?”展翔也摇了摇头。“那就好,你安心休养。大哥就在一旁。”“可是……”“不许可是了,快睡吧。”芸生让家人倒了杯温水,给展翔过了过口,便把展翔放躺到床上,掖好被子。自己则拿着扇子和剑,坐在展翔对床的椅子上运功调息。展翔喝下药后觉着头一阵昏沉,昏昏欲睡。只是睡前微睁开眼时,印入眼间的那一袭白衣,让自己有些湿了眼眶。
第二日。展翔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芸生也没有叫他,中午让店小二把自己的饭菜送到房中。对展翔寸步不离。
“大哥……”展翔醒来后微弱的声音唤到。“你醒了?我命人去打水,帮你洗漱一下,会精神些。”芸生坐到展翔床边说。“什么时候了。”“已经午后了。”“大哥,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展翔看着芸生微微浮肿的眼眶说。“我没事。你饿了吧,我让店家把饭菜端来。”随后芸生边转身吩咐守在门外的家人,让店里把清淡些的饭菜端上来。
“总算不是大鱼大肉了。”展翔看着眼前的食物微笑道。“你就是身子骨差,恢复起来才慢。”芸生看着展翔依旧发白的脸颊,轻声责备到。“昨夜……究竟是怎么了?”展翔觉得自己似乎只是记得一些片段,身体的力气已被那些难忍的疼痛折磨殆尽了。
“那女淫贼又回来了。你中了她的药,她想掳走你时被我截了下来。你体内药性发作,我虽用内力给你震了下去,但还是伤了你的身体。”芸生拿起鱼丝粥,边吹边说。“大哥……我……我自己可以。”见芸生又要喂他,展翔实在是说不出的困窘。“那好吧,你自己吃,我帮你托着。”芸生见展翔一脸窘态,也不勉强。
用过饭后,芸生让展翔喝下药,继续休息。自己便在一旁翻起展翔的随身带来的医书。“如果那些毒药和解法我都能记住,昨天的药,大概自己也能解了。”展翔搂着被子轻声说道。“那些贼人用的药有些都偏地很,况且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说过吗。”就昨天他快晕过去的样子还想医治自己,芸生想到这里便笑了出来。“大哥取笑我。”“没有,我哪敢取笑你。快睡吧。”芸生走到床边,把展翔拉了拉被子。“大哥……要不,你也来躺一会儿吧。”展翔说完也没敢看芸生的反应。芸生愣了下,随即笑言道:“我睡相不好,你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我睡你一旁只怕会把你踢下床去。”展翔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乖乖闭上眼。怎奈已经连睡许久,这会儿虽无力却也无法即刻而眠。
展翔睁开眼看了看芸生。芸生望着展翔的样子失笑着,命家人取来一个约摸两尺长的精雕木盒。讲扣锁打开,里面是一支淡翠绿玉笛,笛身精雕着数朵幽兰,兰花之叶蜿蜒盘旋,笛尾处挂着一尾缎白云锦丝绦。整支笛子玲珑剔透,一看就知是不可多得之物。芸生将笛子放到唇边,轻轻吹起。笛声婉转美妙,清远悠扬。展翔怔怔凝望着眼前那儒雅英气的脸庞,及那一身雪白衣装,再加这低头吹奏时的温文风雅……自己和自己的心,就这样在琴声中逐渐沉浸下去,逐渐睡去。
一曲终。芸生望向展翔的睡颜,又低头看看了手中的玉笛。这是他第一次吹起这支笛子,临行前母亲的话语犹在耳旁。如今这番,又代表什么呢……
用过晚饭入夜后。芸生命安排家人暗地守在外院和里院,自己守在房内。昨夜晚间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否则他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展翔见芸生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睡前眼间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一抹温柔的笑。这一夜,展翔睡得格外舒好。
第三天。展翔已经能自己起床了,力气也恢复了许多。芸生见状松了口气。这三天展翔觉着自己混混沌沌,汗也出了一层又一层。现在人神智清明了,自然想稍微梳洗一下,让这身子也清爽些。芸生让店小二换了棉被床单,再命人把木桶和热水端进来。展翔长大后就没有在人面前脱衣沐浴过,看着帮他用手试水温的芸生,展翔一阵尴尬。“我用屏风隔着,你有事喊我。”芸生说着朝展笑了笑,退到屏风后面等着。
自己在想什么呀,还担心大哥会看着我洗澡不成……展翔边洗边心中责备,又羞又恼自己。“凉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再加些热水。”芸生隔着屏风问。“不,不用了。马上就好。”展翔听闻赶紧擦拭了下准备起身。芸生想了想还是拎起手边的两个提桶,“啊!”没想到芸生还是提着水走到了近前。展翔赶紧又坐回了木桶里。
“这水里加了药了,你急什么,多泡一会儿。”芸生边说边把热水倒入。却不想展翔两颊已满是通红。照例彼此都是男儿身,就算是一起沐浴更衣也无妨,可毕竟以展翔内敛的性子,还是没有那么能放得开。芸生也没有多停留,倒完水就又回到了屏风后面。
方才虽然满是热气,但那人羞红的脸,纤细的骨架,白皙的皮肤,还是印在了芸生的脑中。芸生轻抚着扇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感觉心底有东西在浮起在勾着自己,想去想,又好像不敢不应该去想……芸生随即晃了晃头,闭上眼深呼吸,恢复镇静。
展翔觉得芸生要是再多倒几次水,自己真就洗不下去了。所以稍微泡了会儿就赶紧起身,擦完身子,穿上芸生为他准备的干净衣裳。“大哥,我好了。”展翔系好腰带,跟屏风后依然时不时走神的芸生说。“哦,好。我让人把桶撤下去。”芸生绕过屏风走到展翔身边,看着展翔滴水的头发就是一皱眉,想必这人是急着穿衣,都没怎么好好擦拭。于是拿过一块干手巾,帮展翔擦起头发。“这天头发不干最容易得风寒。”“大哥教训地是。”展翔只得站着,任由芸生轻手帮他拭干一缕缕发丝。
入夜。展翔见芸生依然在椅子上运功打坐,心里很是愧疚。但不知道再开口会不会还是遭到拒绝,况且……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自己会有些许地畏缩……展翔微睁着眼,看着为自己连守两夜的那袭白衣,实在难以睡着。
“大哥……”展翔轻声道。
“怎么了?”芸生随即睁开眼,走到床边。
“上来躺一会儿吧。你都两晚没有好睡了。”说着身子往里面缩了缩,让出半张床的距离。
“不用了……”芸生刚想拒绝,抬头看到展翔眼中的坚决,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那好吧。”
芸生吹了灯,脱了靴子,躺了下来。扇子和剑就放在枕边,随手可拿。展翔看着芸生终于能躺下歇会儿了,安心地笑了笑。月色照进窗台,折射到床前。芸生侧身就着月光看到展翔的笑,自己也笑了。“怎么还不睡?盖好被子。”帮展翔掖了掖被褥说。“大哥有兄弟吗?”“没有,我是家中独子。年纪相仿的就是老叔了。你呢?”“我有一个喜欢练武的弟弟,还有一个喜欢练武的妹妹。”“是吗,那你们应该很亲。”“亲是很亲,却很难玩到一块儿。”……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像是回到童年跟玩伴在一起说悄悄话一般开心而亲密。
夜深。芸生睁开眼,看着展翔清秀沉静的睡颜。顿时觉得,似乎心被什么正在填满。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夜夜能如此平静安睡,就好。芸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眼前这人那么文弱,却又那样倔强,忍到嘴唇全部咬破也不吭一声。而自己就是想保护他,从树林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就不允许其他人再伤害他。似乎,护他周全,理应就变成了自己的责任。芸生帮展翔拉了拉微微退下的被子,展翔似乎觉得还是有些寒意,便不自觉朝芸生那边靠了靠。这个动作,却让芸生的手僵在了那里。不是因为展翔的贴近,也不是因为自己混乱的思绪,而是……方才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望着这张清明如水的容颜,芸生又觉着似乎心中一片空白。只是伸手轻轻搂住了他,给他一份暖意。从月影西移直至晨光初起,芸生也没移动半分。
翌日。天微亮。芸生睁开眼,看着臂弯中仍旧熟睡的那人,没有动也没有要吵醒他。只是依旧静静地搂着,让他能多安睡片刻。
展翔醒来之时,日头已照进窗台。微微抬头,是芸生温和的笑颜。展翔顿时脸红了起来。这是童年记忆之后第一次在一个怀抱中苏醒,而且看样子,是自己夜间靠了过去。虽说是兄弟相称,但这般暧昧的姿势,还是不免让人羞赧。“你就当与你兄弟叔长同榻而眠,无需太在意。”看出了那人的不适,芸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嗯。”展翔轻轻点点头。
用过午饭之后。
“大哥,我已感觉好多了。不如我们上路吧。”展翔心下想着也不能再这里耽搁太久。
“没事。你千万别逞强,身子骨最要紧。”芸生明白展翔所想,但眼下还是让展翔恢复过来最重要。
“大哥多虑了。你看我今天能走能跳的。真的已经无碍了。”说着原地跳了两下。
“好好好,你就别折腾了。听你的就是了。”芸生拉住了展翔的胳膊,免得他再胡乱折腾自己。
芸生命家人雇了一辆马车,将备用之物装上车后,扶展翔坐了上去。
一路芸生的马就贴着展翔的马车而行。风吹帘子,车中翻着医书的展翔,在车帘的飘动中,隐约望向那马背上英挺的身影。再想起这几日来两人经历的种种,便不由觉着,似乎自己之前的十七年都平静如水,这会儿人生,才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注:展家,分别为展大爷,展二爷和展昭。
展大爷长子展翔,为展家长房长孙。称呼展昭为三叔。也是本书书胆之一。
展大爷次子展翼,过继展昭。后被送上紫霄宫,与白玉堂之子白云瑞一同在峨眉习武。
展大爷幼女展霞,过继展二爷。
白家,有白金堂和白玉堂。
白金堂之子白芸生,为白家长房长孙,称呼白玉堂为二叔,老叔。为本书另一书胆。
白玉堂之子白云瑞,由白玉堂十五岁那年奉子成婚所生,因天生骨骼轻奇,五岁便被带入武林圣地峨眉紫霄,培养成为上三门后世接位掌门。
第2章 第二章
入秋,开封府,白家当铺。
展翔和白芸生进入开封府跟诸位长辈介绍过后,芸生就要将白家商用印章交给白玉堂。说来好笑,这个白五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缠上这“生意经”。以保护包大人,查案巡守为由,便整个儿将印章塞给了展翔和白芸生。于是这一刻,芸生便在白家当铺里核对着账目,展翔便在一旁清点当品。
“我这儿账目都对上了,你那儿怎么样?”芸生合上账本,来到展翔身边问。“恩,都对着。伙计们很仔细,一样样摆放都很稳妥。”展翔微笑地回答道。“辛苦翔弟了,走,大哥带你去吃饭。”“大哥言重了,一点小忙而已。”“你那么瘦,要如何参加科考。”“这胖瘦跟科考可无多大关联。”展翔不弄明白芸生怎么总觉着自己弱不禁风。
一兰居。
“这家酒楼也是白家的产业吗?”展翔看着这间气派无比新开的酒家问道。“我娘名字中带一个’兰’字,且我也甚爱兰花,所以白家有不少产业都以’兰’命名。”芸生带展翔进来一间雅间,边走边解释道。展翔点点头:“兰乃花中四君子之一,清幽香远,高雅脱俗。”忽而想到了那支玉笛,也是兰花雕身……
雅间。
“听说,这猫鼠斗可闹腾了好一阵子啊。”隔壁有戏谑的口吻传来。展翔和芸生听着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可不是吗,最后没想到这笑傲天下的锦毛鼠居然也入了庙堂,当了开封府的护卫了。”“那不要打起来了。包大人能管的住吗。”“此言差矣。”“怎么说?”“这阵子偶有江湖传闻,听说这锦鼠和御猫……”说话之人将声音越压越低,最后已变成耳语。“是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