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看着展翔眼中的泪,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肯那我自己去。”展翔拄着拐杖跨出门往外走,他知道芸生刚才在哪间。
“主子!”白远赶紧跟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芸生听到身后脚步声马上回头,压低声音问。此时的芸生也已换上了夜行衣。
“不要扔下我。”展翔抱住了芸生,还好他还在这里。
“对不起,大少爷。”白远也不是拉不住展翔,但看展翔的这样,他也实在不忍,况且主子这一间也算安全。
芸生刚想让白远拖也要把展翔拖走,但看着展翔望着自己的眼睛,又开不了口了。算了,不知道刘道通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再来,人在自己身边也好,能随时应变。免得有高手把暗室破了,被劫走就来不及了。
“好,那你听话。坐在那边的椅子别动。如果我出去,就把椅子转身,你在里头另一间也能看见些许。”芸生抚了抚展翔的背道。
“好。”展翔听话地走过去坐到了芸生侧旁的木椅上,望着芸生。
再看屋檐上。
都已经亮出家伙了,还能不打吗?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谁派你们来的?”刘道通在动手前压低声音问。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其中一人冷冷说道。这不就是你们大宋的话吗。
刘道通害死的人太多,让他想起是谁还真不容易。但听他们的口音,不想是宋人。
“你们是西夏来的?”刘道通不确定道。
“你不是早料到有这一天吗。”那人冷笑了笑。
刘道通也笑了,原来他们就是想跟着他找到为白芸生解毒的人,然后利用完自己就磨刀卸驴了,可是……为什么?难不成怕我把展翔交给别人?只怪刘道通作恶太多,弯弯道道心思就多,这回反而害了自己。“那就来吧,展翔你们想抢,也非那么容易。”
芸生听着刘道通的话愣住了,什么叫“抢展翔”?!展翔自己也很不解,他都这样了,他们还来抢他干什么,又是做人质吗?
而那人管他刘道通在胡扯什么展翔李翔,一转手腕晃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波纹亮剑。灵波剑?!刘道通一看那把剑就知道要小心。这剑变化多端,而且身淬剧毒。看着剑身朝自己扫来,就立马挡剑躲闪。虽说自己的宝剑也有毒,但没用。川花堂他们自己能解,展翔也能解。如今只有边躲边逃,看看怎么先脱身再说。
“翔儿,你也听到了,他们冲着你来。你快跟白远走。”芸生赶忙走到展翔身边道。
“那你跟我一起走。”展翔握住芸生的手。
“不行,我要抓住他们的人,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要来劫你。”坐山观虎斗也不行了,自己非出手不可。
“芸生!”展翔晃了晃芸生手臂
“白远,带走!让弓箭手围住桃园和石园。”芸生侧过头看向白远。
“是,主子。”白远一把背起展翔,展翔并没有挣扎,他看着芸生准备拔剑了,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只会让他分心。
“那你千万小心,不要拼命。”展翔依然没有松开芸生的手。
“好。我保证会没事。有危险我就撤。”芸生凑过去亲了下展翔的脸。
“嗯。”展翔红着眼点点头。
展翔被白远背走后。
芸生推了下一旁的书柜,柜身转动。芸生走入柜子后面,顺着眼前的台阶上去。在台阶第十四格停下。拨开手边刚能够到的地方,是一个暗格。芸生伸手进去,扣住里面的拉环用力一拉,随后拨回暗格。下了台阶回到房间。
看到外头房上虽是五对一,但依然拿不下刘道通。眼看刘道通就要走近围墙,翻墙而逃。芸生蒙上脸,抽剑飞身上房。
刘道通刚想抬脚跳墙,又一阵快箭不知从哪儿打来,逼得他只得退后。罢,此路不通,还有别处。刘道通刚一转身,有别于侧方的五人,前面又被挡住了一人。他又是谁?跟他们一伙的吗?是……白芸生!刘道通看向芸生手上的剑,那剑通身流动着一股白光,他曾被这剑伤过,怎能不识!侧边五人追来一看多了个人,也愣了。院落房上,七个蒙面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心中计量。
芸生想了想,朝对面五个人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刘道通,再指了指石园的反方向。几人会意,不管来人是谁,只要能帮他们一起杀了刘道通就成。刘道通哪干,白芸生肯定是熟知这里,看来是想合着这几人把他逼往绝境。刘道通立刻扔下霹雳弹,轻功点房瓦,朝着芸生指的反向直奔石园逃走,芸生在烟雾中捂鼻笑了笑,今天你就葬身石园吧。随后提脚快速追了上去,假装追赶。其余五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石园。这是翔云阁里看上去最冰冷枯燥的一个院子,里头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展翔是从来没来过,也从来不知道有这里。芸生望着刘道通脚落石园房梁,冷笑了笑,停下了脚步。
刘道通看到前方果然有条出路,心中大喜。可是脚下一落,再一望这院子就知道上当了。他不敢轻易抬脚,因为他脚下方才突然陷下去了一格。回头一看,白芸生正持剑在不远处看着他,其余五人也在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刘道通深吸一口气,眼扫院中那些似动物似花朵的一块块奇石。左二狮子,正三海棠,右七梨花……待我闯出这里,你看你们能耐我何。刘道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精心设计冲霄楼,差点害死司马真爱徒白玉堂,如今会有一天,自己反陷在司马真的奇石阵中,难逃翔云阁。而后头追杀自己的白芸生,还正是白玉堂的侄子。一报还一报,这世道多么公平。
其余五人看着刘道通提身起脚的刹那,底下数块瓦片就即刻向上飞弹而起。老道纵身一躲跳入院中,按照方才的数数,“蹭蹭蹭”点石而行。果然那些石头在他脚下纹丝不动,院落也丝毫没什么动静。
老道暗笑了笑,可是就在他快出这石头阵时,芸生伸手打出一块飞蝗石,击中了一块酷似鲤鱼雕石的鱼眼。只听“砰砰砰”地几声巨响,刘道通面前的数块巨石瞬间弹起朝他方向砸来,“啊!”老道大惊失色,喊出一声,本能踩石原路后撤。芸生又一抖手扔出一把柳叶刀,直飞狮子口中,打断了里头的绷簧。“嗙嗙嗙”,中间有一落大小不一的石头纷纷陷了下去。刘道通见脚下一沉,抬脚借力未落的奇石再撤。
眼看就要撤近走廊之时,芸生十成功力扔出自己的宝剑斜劈下巨型虎石的头颅。只见虎头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落进了不知是深是浅的坑里。刘道通看着那把插_进一旁猫石中的白光宝剑,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周身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正当他想重新起身时,“嗙”“呯”“噹……声质不一的一阵巨响从四处而起,刹那整个石园在往下塌陷。此时的刘道通踩哪块石头,哪片青瓦都没用了。
这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感谢被他害死的师祖陈传,刘道通使出老人家传授的一招轻功绝学,提上一口气,七八成功力纵身跃起,轻点空中四溅的碎石飞瓦而行。这招他并不轻易使出,因为要用力全力憋气而行,十分伤身,再遇敌手便无力还击。
芸生看着刘道通的纵起的身影,也的确佩服他是成名多年的剑客,有着一身高强的本领,可惜……没能用在正处。其余五人看着这一切都快傻眼了。少主看看刘道通,再看看侧旁房顶那人,敢情他是这座院落的主人,对这里如此熟悉?刘道通今晚应是来找人的吧。少主突然想起了刘道通说的展翔,想必这位就是吧,没想到身手如此利落,家院各处又布置精密至此。
决不能让你跑了。“弓箭手!”芸生一声令下。
在刘道通奋力点碎片而逃时,空中乱箭齐飞。在一般情况下,这些对刘道通来说简直毛毛雨,就算不能全部闪躲也至少不会中要害位置。但这时他若一散心力就会坠地落坑,不闪则万剑穿身而死。刘道通心一横,十成功力踏半空断而气,双手贴两侧,将自己身子如抛物般高高投出。
“啊——”刘道通从高处坠下,身中三箭,摔落隔壁紫竹园,庭院周围,冬末的紫竹林稍显凉意,在冷风中沙沙作响。
芸生见状轻功而行,也落在院中。西夏五人一看,少主想了想,这院落群虽凶险,但有那人在此应是无妨。且此时不杀刘道通,更待何时。
“刘道通,是时候我们该做个了断了。”芸生的白霞剑已埋石园,他一抖袖口抽出青龙。翔儿,这老毛贼害的你废了双脚,今天我就用你赠我的宝刃,帮你报仇。
“刘道通,你杀我父亲,毁我堂门。我们也一起结束吧。”少主那人灵波剑一指刘道通。
刘道通死也不会知道,自作聪明地去惹了清风派和川花堂,害的人家两边清静多少年后再遭人死门毁,而自己,也将受死在两派的镇派宝物之下。
刘道通用剑撑地而起,“就凭你们?”刘道通咽下口中一口痰血,冷冷笑了笑。眼角扫向西夏那人:“原来是你爹死了,我若说不是我你信吗?罢了,嫁祸这种事我也做得多了。你爹毒死杨宗保,李元昊肯保他,早晚也会被大宋高手杀了的。”
“什么?!”杨将军被毒死了?!芸生吃惊不已。李元昊……那他们……是西夏人?!芸生突然想起了来时遇上的那一批,不知是与不是,总之等下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你胡说!我爹从来不轻易下毒,也不涉及朝中事!分明就是你诬陷与他!”少主那人见刘道通满口胡言辱没死去的父亲,握剑愤慨不已。
芸生暂且也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一抬青龙,先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说。
“哼!谅你们也不能奈我何!”刘道通把剑一横。
这时芸生和少主同时嗅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芸生总觉得这种味道哪里闻过,再看向刘道通的剑,对!就是在刘道通一剑刺他胸口的时候。而少主对这香味实在太熟,看着刘道通的剑身反着一层诡异的白粉色,他冷笑了笑,还说没杀我爹,没偷我家毒药!这毒遇血浓香,跟自己现在剑上淬的怀瑾香一样。
“刘道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刘道通,看剑!”两人同时出手这就紫竹林大战疯妖道。
院中这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三把宝刃嚓嚓嚓各处划过,带出的流光在月光下照地人睁不开眼。那些随从见两位出手快索,武艺高强,自己插不上手,就不要硬上,到时反倒添了倒忙。白家的护院看着白远,依旧拉弓待命。
刘道通平日里仗着自己武艺高,又有宝家伙在手,遇上强敌也不怕。但今日他经石园一战摔进紫竹园时已元气大伤,再加对手两位年轻人手中也是千年强兵。剑刃相碰,“呲呲呲”火花四溅,而且白芸生手里的那把七寸青锋,居然把他的道一宝剑硬是刺劈出一个缺口,自身却丝毫未损。真是人外青山楼外楼,宝家伙也分一二三等。
刘道通看着着急,脑子也逐渐失去冷静,开始犹如穷寇困兽般疯狂扫剑。人被逼到绝路,往往已无所顾忌。少主手里的灵波剑胜在波纹剑身,一剑刺出,几道剑光恍惚而来,让人分不清真假。芸生青龙虽利,却终究亏在刃短,如未专门练过一套短刀术,就无法扬长避短,发挥最优。打到四十多个回合时,三人已各有负伤。刘道通看着芸生流血的右脚,牙一咬,杀了你白芸生,我也算为我徒弟报仇,也让开封府那群人一辈子不得好过。只见刘道通一个低身转脚刺向芸生侧方,少主见有空挡一剑直刺老道肩头,“啊——”没想到老道未躲也未收剑挡开,反而咬紧牙关更猛力刺剑,芸生立刻退后躲闪,却不料老道更疯了一样,红着眼不管肩伤疯狂刺来。
少主一看不好,刘道通的剑上有毒,他没带那种解药,如今身在宋境一时也不可能配出。要是白芸生死了,他自己不但会被困在这院群出不去,且也无法一力抵挡发疯的刘道通。少主一脚点地飞身而上,朝刘道通背后就是猛刺一剑,谁知被刘道通挥身一甩,剑走空。看着刘道通的宝剑马上要砍向白芸生时,少主心一横,提身一个飞旋挡在了白芸生面前,被刘道通从身后一剑刺穿右胸,“少主!”“少堂主!”
“你!”芸生被惊住了。“快……快杀他。”少主口吐鲜血,跪倒在地的瞬间,把自己的灵波宝剑塞进了芸生手里。芸生接剑,趁刘道通还未能将兵刃抽出少主身上时,曾经跟自己同样的位置,狠劲一剑刺向刘道通左胸口。刘道通赶紧松手侧身,谁知芸生的腕子一翻,剑身依旧直没妖道体内。刘道通抬脚踹开芸生,点住自己大穴,捂住左边胸膛,还好方才有躲,离心脏还有不少距离。只是,这时忽然从他胸口飘出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少主侧躺在地,闻着花香味笑了。
刘道通知道糟糕,在芸生的接连进攻中,单手抵挡,另一手抬手服下三颗药丸。这药虽是他自己剑上之毒的解药,但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别说,果然有点效。不但有效,犹如回光返照般,让他刹那充满疯力,而且忽感脚下犹如神助。
原本刘道通已无力再轻功纵上一旁紫竹林稍,这时只见他身轻如叶,轻脚一飘晃身林中。“哈哈哈~你们能奈我何!哈哈哈~”刘道通失心疯地邪叫声回荡紫竹林。
芸生转身快速封了少主大穴,这时随从都已上来。“他马上不行了,杀……杀他。”少主紧握芸生的手。“我知道。”芸生一点脚追入紫竹林。
“哈哈哈~”刘道通仰头大笑,轻踩竹叶,魅影身飘。芸生掏出所有飞蝗石和袖箭飞刀,“啪啪啪”“嗖嗖嗖”地朝刘道通的方向全部打了出去,“啪——吱——”“啪——吱——”紫竹一根接着一根折断,留下的断竹身斜露着尖锐锋利的竹尖。见脚下的竹子一根根倒下,刘道通笑笑,刚想继续踩叶飞出紫竹林时却不想,又是左脚小腿一麻,宛如被灌石铅,身子这就从竹林梢狠狠摔下,“吱”“吱”,落地的瞬间,被两支尖利断竹从背后贯插小腿和腹部,“啊……”一声凄厉惨叫从林中响起。
芸生看向刘道通,双手抬起,一手青龙,一手灵波,同时挥出。“啊……啊……”随着两声惨叫,刘道通左右两肩被一双宝刃钉在了林地。
“等一下!”在芸生一步步走近刘道通时,少主被随从扶了过来。
芸生转身看向少主。
“你不用再动手……看着他死。”少主捂着右胸,喘着气道。
芸生点了点头,站在了原地。
“哈哈哈~”只见刘道通眼神放空,望着紫竹林顶端依旧大笑着。不久后,他却开始浑身抽搐……“啊……啊……呃……”痛苦地直瞪双眼,张大嘴巴。仅剩一条能动的右腿疯狂地蹭着地面,双手握拳狠抓地上泥土落叶。
“就算我爹不是你杀的……也是……你给惹来的……祸……”少主看着刘道通在怀瑾香下痛不欲生,“况且……你还有流离香在身……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芸生走上前,看着那狰狞如厉鬼的扭曲面容,拔下两把宝兵器。“抬走!去通知三叔和五叔,然后秘密送到开封府。”芸生道。
“是!”白家护院这就把刘道通的身子和腿从竹子中拔出,抬着四肢出了紫竹林。
谁知此时那刘道通真是来了回光返照,挣脱一手,极力朝自己胸前一掌……众人只见妖道的尸体如被撕裂般碎散而开,飞溅得周围人个个一身一脸血。
“把头颅包上,四肢包起。送往开封府。”芸生一擦脸上血迹,咬牙道。
“是!”“臭老道!”“妈的,弄得我一身腥臭。”在白家护院的抱怨和唾骂声中,刘道通的分尸被一一抬走。他与开封府的十几年的恩怨仇杀,也一同随之入土。
“主子。”白远上来道。
“翔儿怎么样?”芸生问。
“展少爷很安全,就是很担心主子。”白远道。
“明天埋了这片竹林,从此隔开。去把将军府剩余的全部紫竹移到最西边菊院。”
“是,主子。”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