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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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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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咝溜一声。
  咝溜又一声。
  吴贵探着身子在炕棱上端起另一只黑老碗,但端在手里没有马上去吃,只是呆呆地看兰花,看着兰花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便把目光移到自己端着的那只黑老碗,嘴等在碗沿上,也没看碗里盛的是什么饭,像饿狼吞食一样,呼噜呼噜几口就吃到碗底。
  吴贵不吃了,并没有放碗,而且把嘴等在碗沿上,用两只眼偷偷地看坐在后炕上吃饭的兰花,兰花也用同样的方式看他。吴贵有些不自然,慌忙低下头,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然后把碗往炕上一放,用手背将嘴一抹,伸腰展胳膊地打了一个饱嗝。
  兰花把黑老碗放在光席片炕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扎势的吴贵。吴贵很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把他那条不听使唤的瘸腿挪移到炕棱下,探着身子在门圪崂拿起拐棍站在脚地,看着兰花说,我过去了。

生命河 第二十六章(2)
兰花没吭声,眼痴呆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过去了。吴贵又对兰花说。
  兰花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仿佛这窑洞里只有她一个人,手在嘴里掏着饭渣。兰花在嘴里掏挖得很上劲,不一会儿,手里就提一串不大不小的菜团子。兰花像欣赏一件稀罕东西一样凑在眼前仔细地看着,看了一阵,又把那条肮脏的菜团子送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起来。
  院子里刮起了风,风刮得院子里的东西发出一阵阵杂乱无章的声响。兰花和吴贵目光一齐移到了黑乎乎的窗子上。窑里渐渐暗了起来。
  兰花赶紧走到后窑掌,寻得一瓶老麻子油给灯钵里添了一点,麻油灯一下又亮了很多。吴贵看着兰花给麻油灯里添了油,便对兰花说,我过去了。
  兰花仍然不吭声地提着一瓶老麻子油从窑掌里走进去。
  吴贵见兰花根本不理他说的话,便拉开一扇门,刚要从门里往出走,一股风就从门里窜进来,把炕棱上放的那盏老麻子油灯一下给刮灭了,窑里顿时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兰花啊地叫了一声,几步就跑到正要从门里往出走的吴贵跟前,一把抱住吴贵,气喘吁吁地。
  吴贵浑身麻木了,血在头顶上一扑一扑地,他本能地推开兰花,但他推兰花的手一点劲气也没有。他颠着瘸腿,挪转了身子,低头看着抱他的兰花,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气味从他鼻子里窜进去,撩拨得他心猿意马。他忘却了一切,把抱他的兰花一把按在炕棱上,两片热乎乎的嘴唇紧紧地粘在一起,兰花在他的身下不停地扭曲着,嗷嗷直叫,叫得他心里发痒。吴贵一阵狂吻,吻了兰花的额头,再吻兰花的眼睛,兰花像挣扎不动的一只小羊羔羔,一个劲地在他身下嗷嗷地叫唤,这叫唤更加鼓起了他战胜兰花的勇气和胆量。他一把扯破兰花衣服上的扣子,在兰花胸脯上一阵疯狂的摸揣,他觉得那两只肥胖的*,就像两只活奔乱跳的兔子,抓住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抓住。
  兰花蜷缩在吴贵的身下,任凭吴贵乱揣乱摸,丝毫没有反抗,当她痴迷地希望吴贵能够更加深入地嗷嗷直叫时,吴贵一翻身从兰花的身上栽到脚地上。他的手触到了他那根拐棍,他一骨碌从脚地上翻起来,跌跤马趴溜出门,趔趄到他住的那眼窑里,把门死死顶住,他顺着门板软绵绵地溜到脚地,眼泪便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
  外边仍然刮着风。风声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哭。他屏气聆听,这才听见兰花在隔壁窑里哭的声响。他扶着门扇从脚地上站起来,走到炕棱跟前,连灯也没点就疲惫不堪地倒在炕上睡着了。
  吴贵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狗叫声中惊醒,他以为天已大明,赶快从炕上爬起来时,窗子上仍然黑乎乎一片。院子里依旧刮着风,而且风中还有雨点滴在地上的声响。狗在这时候像疯了一样咬得惊天动地。从黑龙寨的村头一直咬到了上圪渠李天胜家那里,越咬越凶,咬得一扑三阵。
  兰花早被狗咬得吓破了胆,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下炕圪崂,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被角,浑身上下不停地打颤。黑龙寨出什么凶事呀?兰花想。会不会来了强盗或者其它什么?她不知道。她害怕,这院子里就她和吴贵,然而吴贵又顶不上一个人,什么本事也没,白白是个人罢了。她在这时候想起的还是她那男人鬼山,鬼山虽然是坏松,可他还像个男人样子,吃钢咬铁,说把她扳倒放平就把她扳倒放平了,就是有个什么事,她还有个依靠。可是谁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地使兰花胆战心惊。

生命河 第二十六章(3)
狗还是咬得惊天动地。兰花知道黑龙寨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不然狗不会咬得这么凶。
  在此时她听不见吴贵吭声一声,好像在这时候死了一样。因此兰花没有一点希望地害怕得慌忙把被子拉得蒙在头上,趷蹴在下炕角里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她多少希望吴贵像鬼山一样,在关键时候和她钻在一个被窝里,要是那样,她就不害怕了,心里也不会这么慌慌地跳。但是兰花知道这是梦想,吴贵没那胆量,你看他把她按在炕上还不敢那样,胡折腾一阵就害怕得筛起来,他哪里还敢钻在她的被窝里?世上还是有松人哩,给他个机会他都不敢,还敢叫他干个别的?
  兰花钻在被窝里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恨吴贵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你他妈的是个人还活着的话也该出个声,老娘不相信这么大的响动你坏松能心平气静地睡着,而且连臭屁也不放,你这坏松还是人……
  兰花万般无奈地在被窝里骂吴贵,吴贵连一点也不知道。吴贵像一根木头摆在土炕上,听着惊天动地的狗咬,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吴贵木然地在炕上睡了一阵,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便从土炕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坐在土炕上,两眼死死盯着被他顶严了的那扇门。
  忽然,垴畔上滚下来一块土块,很响亮地掉在鬼山家院子里。紧接着,院子里仿佛有人故意把烂锅盖、碾棍、担子、桶弄得忽啦乱响,吓得兰花钻在被窝里眼泪汪汪地颤抖不止。
  吴贵的胆量并不比兰花大多少,在石马坬村子里,他是再也无法忍受那些耻辱才弃家四处流浪的。虽然这些年里,他以寻吃为生,谁也没把他当一回事,也没有无故拉到批判台上去挨整,但他心里很胆怯,不敢窜到大一些的村子里去要饭,只溜到一些偏僻的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他明白,一旦谁知道他是一个背着反革命黑锅的人,可想而知自己的处境和下场。因此他都是沿着小路一瘸一瘸地朝前走,也不向年轻小伙子问路,十分谨慎地观察着他所接触的每一个人,从来是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就很快躲开。
  他害怕意想不到的厄运会无情地降到他的头上,他分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狗在黑龙寨这么厉害地咬,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是胜领着人抓他来了。他们抓他是有一定的理由,一则他身份不明,行踪可疑。二则鬼山不在,他和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女人住在一个院里会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狗既然咬得这么厉害,一定是他们在风雨飘摇的夜里来抓他。
  吴贵害怕得连炕上也坐不住了,慌忙从炕棱里溜下去,偷偷钻到灶圪崂,在灶圪崂里缩成了一颗*,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看见刀光火影中,李胜端着枪一步步朝他走来。他想躲开,但他跑不动,李胜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两眼闪着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跟那狗日的拼个你死我活,但他的腿好像谁给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怎么搬都搬不开。
  吴贵完全没有了一点希望地闭上了眼睛叫李胜随意撕割。当他再睁开眼看李胜时,李胜已经站在他的跟前,距他仅仅有一步那么远近了。
  李胜一手端着枪,一手叉着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而且露出一副狰狞的笑脸使他看了就像看到了一个妖怪。
  我造你八辈子祖宗!
  吴贵失去了理智地朝端着枪的李胜身上猛扑上去,他的头重重地撞在灶火口上,血流不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生命河 第二十六章(4)
幻觉中的吴贵,按着头上的血口子,仍然慌慌不安地趷蹴在灶圪崂发抖。
  风,依然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着。雨,依然大一阵小一阵地下着。
  吴贵一手死死地按着额头上撞破了的那道血口子,悄悄抬起头,耸起耳朵想听兰花窑里的动静。然而他听不见,兰花现在不知正在干什么,好像她很安然地睡着了,一点声响也没有。他想鼓起勇气去看一下兰花,可是他又不敢出去,他觉得院子里正站着几个人等着他这个反革命,那几个人也许正为找不见他这个反革命而在院子里焦急不安。他能就这样让他们捉住么?不能。如果他不是为了活着,根本不会来到黑龙寨的鬼山家像死狗一样缩在鬼山家空窑里躲避灾难。他想看一下兰花的念头很快打消了,静静地钻在鬼山家空窑的灶圪崂里不动。
  此时黑龙寨村子在几声狗的惨叫声中陷入一种死寂,风也在这时候好像停了,天地间寂静无声。
  天亮的时候,吴贵从灶圪崂里怏怏地爬起来,胆战心惊地走到前炕边,悄悄地爬在窗子上,透过一格破窗仔细地观察着鬼山家院子里的动静。院子里,一只烂锅盖平展展地躺在当院里,墙根下堆了许多稀柴烂草,雨滴淋在锅盖和稀柴烂草上,湿漉漉的像狗尿。
  院子里没有什么使他心惊肉跳的情景出现,于是他壮着胆子从前炕上溜到脚地,拄上拐棍,把严严实实顶住的门掀开,先把血淋淋的头从门缝里探出去,四下里打量了一阵,觉得十分安全时,他才不慌不忙地开了门,走了出去,把院子里的湿锅盖捡起,放到鬼山家院子的那垛破墙上,扭过身,朝兰花住的那眼窑门上看了一眼。
  兰花窑上的门一动不动地紧闭着,吴贵站在院子里,有意识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咳咳!一声。
  咳咳!又一声。
  兰花像死去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吴贵再也沉不住气了,就一瘸一瘸地走到兰花住的那眼窑门上,刚准备用拐棍在兰花门上敲,门突然一下开了。兰花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恼凶凶地看着他。
  吴贵看见兰花像个女妖一样,不由地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身不由已地朝后退了几步。
  吴贵觉得兰花很凶,不像女人,在兰花身上他寻找不到一点女人的温柔和微笑。他感到有些胆怯和害怕,如果不是他手里有他那根拐棍支撑,说不定早栽倒在兰花家院子里了。吴贵尽量使自己平衡地站成一线,仍然讨好兰花似地给她露出一脸的微笑问兰花,你起来了。
  兰花看着他,并不理会吴贵对她的问候,习惯性地把手伸到头上,把她零乱不堪的头发理了理。
  吴贵觉得在兰花面前很尴尬,想躲开兰花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但兰花那双眼睛像把他吸住一样地使他动弹不得。
  吴贵想打破这种僵局,还是面带微笑地对兰花说,昨晚上,怎……
  吴贵还没有把话说完,硷畔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吴贵惊得慌忙转过头,看见李天胜家婆姨玉兰疯颠颠地披散着长长的一头秀发从硷畔上跌跤马趴地跑上来。吴贵还没来得及仔细地观察这位漂亮的女人,就被玉兰用钳子般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而且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什么,他连一句也没有听清。
  吴贵想拨开玉兰拉他胳膊的手,但是玉兰扯得太死,他扳不开。
  死人了。玉兰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终于说出了她要说的话。
  吴贵不知道玉兰怎了,好好的,猛一下就变成这个样子。

生命河 第二十六章(5)
死人了。玉兰又冲他喊了一声。
  玉兰喊叫这一声时,完全失去理智地在吴贵身上乱扯乱挖。
  兰花看见玉兰撕拉开了吴贵,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便一溜从门里进去,害怕地把门死死关住,说什么也不出来。
  玉兰仍然不停地撕扯着吴贵,吴贵有些招架不住地被玉兰险些弄倒在院子里哭笑不得。
  吴贵让玉兰撕扯得在兰花家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已经累得苟延残喘,气喘吁吁。他没想到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几乎把他折腾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玉兰嘴上淌着血,鲜红鲜红的,是她自己咬破了嘴唇流淌出来的,她那极富神采的两只花眼睛在这时候痴呆得像两颗杂面疙瘩,身上的衣服也撕扯得连羞耻也顾不上了。吴贵有些尴尬地用劲扳着玉兰的手,想让她把他胳膊松开。但他就是把玉兰的手扳断,玉兰也不肯松手。吴贵绝望地朝兰花的窑洞上看,见兰花已经不在门上站了,而且门也被兰花紧紧地关着。
  兰花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得不知所措,钻在窑里不敢出来。起先,兰花还爬在破窗格上看院子里玉兰撕扯吴贵。但她忽然看见玉兰嘴里流出血,就再也不敢看了。
  吴贵实在无法招架玉兰的撕扯,他的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叫玉兰撕扯得更是不堪人目。玉兰捉住了他的袄,嘶地一声,撕扯掉了一片;抓住了他的袖子,嘶地一声,撕扯到了胳膊窝。
  造你先人!吴贵实在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了一声玉兰。
  玉兰听到吴贵的这一声叫骂,猛地一下松开手,呆呆地看了一眼吴贵,便仰着头,东倒西歪地哈哈大笑着从鬼山家院子里走出去了。
  吴贵无法跟一位疯了的女人较量,他不愿再理这个疯女人,刚要从硷畔上往回走,鬼山家坡底下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一位后生,缩头缩脑地看了吴贵一眼,就从鬼山家院子里跑进去。他跑到鬼山家门上,不住气地喊,二叔,二叔,快点,出事了。
  兰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缩在下炕里害怕得连眼皮也不敢翻动一下。
  开门,二婶。那后生要命一样地在鬼山家门上喊着。
  兰花听见门上有人叫她,便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是什么阵候。
  那后生躁了,踹了一脚鬼山家的门,骂说,这一家子大白天把门闩上不怕闷死在窑里。
  兰花在这时候再也装不住了,便溜下炕棱,开了门,见门口站着前村里的星元,就急忙问星元怎了?
  死人了。星元生气地对她说。
  兰花问,谁死了?
  星元说,玉兰家男人李天胜。
  李天胜?兰花惊得面如土色地问,他怎死了?
  星元说,昨天晚上叫人打死了,现在还躺在他家的灶圪崂。
  李天胜确实是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昨天晚上,李天胜从驼城煤矿赶回来,玉兰就觉得她男人脸色有些不对劲,问他,他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催玉兰睡觉。于是,玉兰脱了衣服就钻在了被窝里。
  李天胜也脱了衣服钻进去,搂着玉兰的细腰,这才对玉兰说,驼城武斗得很凶,而且死了不少人,是他们那一派打死的,他也参加了。他给玉兰还说,看来事情越弄越大了,干脆明天你到你娘家躲几天,我明天回驼城。
  玉兰不安地对她男人说,你不能不去?
  不能。李天胜十分干脆地对玉兰说,这是革命,你不打,他就不倒……
  李天胜正给他婆姨玉兰说这一番话时,村子里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狗咬声。
  李天胜觉得狗咬得这么凶,事情有些不妙,慌慌张张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连衣服也没顾上穿,急忙把玉兰塞在后窑掌的架囤里,几个人就踏开了李天胜家的门,冲到李天胜跟前,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李天胜按在灶圪崂打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李天胜在嚎叫声中就不出气了。
  那伙人打死李天胜仍不罢休,在李天胜家窑里见什么砸什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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