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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庚丑与牛辛丑面面相觑，“这，小的并无听说任何事情…大人可是听了什么谣言？”牛辛丑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脑子里溜达了一遍两人近日所为，并无做过任何大到足以让老大露出这般脸色的坏事啊~
自家的手下撅起屁股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何况那么醒目的面部活动，牛头怒道：“饭桶！去把那等怨气所聚，执念所集而生者的名册取来，我们一家家查找，若真有什么差池，便割了你们的舌头下酒！”
“是是！”牛庚丑比较老实，闻言吓得立刻捂住大嘴，朝放卷册的地方跑去。没过一会，又两手空空地跑了回来。
“大人，名册实在太多，足有一间屋子，我拿不来啊。”在牛头发火前，牛庚丑连忙答话，说完又把嘴给捂住，眨巴着铜铃大的牛眼博取同情。
泠忍笑道：“鬼使大人，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去找吧，多一人便多分力量，也可早日安心。”
“有劳二位了。”牛头和马面不好意思地致谢道，留下牛庚丑继续守卫，带着机灵些的牛辛丑往存放卷册的库房走去。
的确如牛庚丑所言，房里的卷册塞得乱七八糟，堆得满满当当，蛛网密布，尘埃乱舞，牛头马面的脸一下黑了：“平日是谁负责打扫整理此处的，人呢？”
牛辛丑弱声道：“大人，上一个在这里做事的阴魂，入轮回已有200余年，一直没找到愿意接替这职位的新鬼，上面也没有指派人过来就职，您也晓得，让我们和马面的兄弟们打架还可，这细致活儿委实非力所能及，于是就变成眼下这境况~”
“……那就是说，如果已经有人离开了，也没有记录？”泠捂额苦笑，“那得整理到几时啊？等整理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殷泽芝却沉得住气，他的眼睛迅速扫视比对着房间的每一处，忽然向靠东的一侧书架走去，手指挑开两本貌似天生就七倒八歪在架上的泛黄册子，取出其下掩盖着的一本，略翻了几页道：“不用找了，这里的痕迹还很新呢。”他展示着被撕掉好几页的卷册，看来是个狡猾的家伙，撕掉的几页间隔空得很开，每张纸上都记载十个以上的姓名地址，就算他们能有办法还原被撕掉的资料，也得耽搁许多工夫。
“三哥是怎么看出来的？简直火眼金睛！”泠钦佩地问道。
殷泽芝的话不无调侃之意：“幸亏这里人迹罕至，所以撕毁册子的家伙再怎么掩饰还会留下一些与周遭不同的细微痕迹，我尚能勉强辨识一二，省却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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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上是“玩忽职守”的牛辛丑傻笑两声：“那牛头大人，既如此我和庚丑能不能将gong折罪？”
牛头被他气乐了：“再多嘴多舌，就派你去给孟婆打下手！”
“小的知错！”牛庚丑终于安静了下来，孟婆一向以脾气古怪和实力莫测著称地府，为她打下手那可是件苦事~
线索在露出一点端倪后再度中断，泠有些郁闷，心底又有几分佩服这个对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做起来并非如言说之时那般简单，劳心劳神，再三推想，都未必能够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讨厌那家伙，总觉得每条能够被发现的线索，都是他蓄意留下的漏洞，其目的是等着观察线索中断时对手懊丧的表情。
【能够被攥在手心里的线索，大概只有那几个玉杵一样的布阵法器了。】泠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找师傅问问，但师傅比三哥可难对付许多，若他老人家见了之后不许自己冒险乱来，那可不是像三哥那样，撒个娇道个歉就能赖过去了，不同意的话也许还会被关起来，让清风师兄、明月师兄他们看守着~
泠猛摇脑袋：【算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去麻烦师傅的好~】
众人以为他是在苦恼线索的事，殷泽芝安慰地提议道：“我们去枉死城的街市上逛一圈，也不算是白来了。”
“那买来的东西能带回阳间吗？不会回去之后都变成纸糊的假东西吧~”泠边说边不好意思地问道：“还有，三哥带钱了没？这里不会只能用冥币吧！”
几不可见的，殷泽芝的身影僵硬了一下，眼神往牛头马面身上那么一轮，马面立刻热情道：“小兄弟太客气了，这点小钱，我和老牛还请客得起！”
“就是就是~若真要计较这些，当年三太子帮助我二人的大恩大德，才是难以回报的！”听了牛头的话，泠下意识地看向殷泽芝，对方微微颔首：“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马面认真道：“对三太子而言，或许是不足道的小事，对我和牛头，不啻再造之恩，永世难忘！辛丑，带着两位上仙好好逛逛枉死城，所有的花费记到我的账上。”
泠在枉死城中最大的感受可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苦中作乐，也许菩萨建造这座城市是为了给苦海中的他们一个安全的方舟，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假装还是正常人的生活着实有些假得可悲，但从这里的小吃零食就可以看出来，诸如人血糕、眼珠糖葫芦等造型悚然口感逼真的食品，算是对这样生活的嘲讽吧~
“泠儿你吃得嘴冒油光，说这样的想法真没说服力~”殷泽芝取笑道，泠故作生气地别转脑袋：“我可是很严肃的~”
“先擦擦再说吧，嘴角都是糕饼碎屑。”殷泽芝边笑，边举着帕子为他擦拭干净，泠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向对方，但见殷泽芝一脸理所当然心满意足，心里的不对劲却不敢冒头了~
【大概这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但还是很羞人呢！】泠做贼心虚地低下头，还好辛丑被打发走了，不然被看到了这情形，他一定要杀鬼灭口，这么想着，却感觉到似乎真的有人在盯着他们看。
泠恼怒地朝视线方向瞪去，刚想说些什么，殷泽芝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那个相貌清癯的老人恭敬行礼道：“比干老大人一向可好？”
泠的大脑在封神榜那块转啊转，终于想起来者是谁：【原来是有七窍玲珑心的那位啊！】
这位殷商末年的大忠臣，对于哪吒这当年的西岐小将非但毫无怨色，反倒像个长辈一般和蔼：“小三又是来找菩萨的？你母亲的下落还是毫无线索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回来晚了，才写了一千多字，因为是有关联的，就直接更在旧章里了，明天补更~————————————————————————————————————————————本文的小攻三GG是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滴~（笑）这文真是和三牵扯得没完没了~三公主三圣母三太子三娘……貌似唐玄宗李隆基也是三郎吧？本文都可以改名叫三三记了~话说大人们很多都是想多星人的说~话说妾身也是的说~话说妾身最近又开始想多了，因为焦大侠演的那个神农，让我真想吐槽编剧导演们是不是打算让大侠把中国有名的神话传说人物都演一遍啊~虽然还是很喜欢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剧集，但莫名会有种除了大侠外再过几十年演神话人物要后继无人青黄不接的懊丧感（再过几十年我都是欧巴桑了还担心个毛啊~）
☆、第 41 章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前面一张昨天补了1000多字，别漏看今天这章字数不多，因为感觉好像放了个大雷，有点不敢往下写了，等你们的反应看了再说~
殷泽芝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那么多年下来，我和哥哥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比干爷爷，你说我娘到底去了哪里？我有时会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是不愿再见我们，所以故意躲起来不让我们找着呢？”
“哪有不想见自己孩子的母亲？姒娘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孩子，她又素来将你们三兄弟视作心头肉，”比干安慰道，哪吒的母亲殷氏，乳名唤作姒，算是他堂弟的女儿，所以哪吒叫他爷爷也是自然，“也许你只是一直找错了方向，用错了方法所以才没找到她。”这话纯是安慰之语，让人心里好过一些罢了~
泠也忙不迭地保证道：“三哥莫要着急，以后泠也帮你一起找娘亲~”他心里想想，有些惭愧，三哥那么多年不懈地在寻找莫名不见的娘亲，心里肯定不会比他好受到哪里去，却还一直那么坚强，有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安慰，与三哥相比，自己真是个自私的小人~以后一定改正，三哥想要什么，自己一定都去帮他找~
“谢谢。”殷泽芝听了二人的话，心情好过了些，比干却摸摸胡子调侃道：“老夫说十句，看来也比不过别人说一句呢~”他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流转。
“老爷爷这话说得不对，三哥说的是谢谢，不是光谢谢泠，也有在谢老爷爷呢！”泠煞有介事道，“所以老爷爷的十句，比得过我的一句。”
比干和殷泽芝都不禁笑了起来：“小友说得有理，是老夫说错了。”冲比干略带腼腆地笑笑，有些担心给这位老爷子太稚气的感觉——天晓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的名字，可是白露泠泠的那个‘泠’字？”比干突然问泠道。
“是。老爷爷认识我的吗？”泠觉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些疑惑与恍然并存的模样。
比干掩饰道：“不不，只是觉得会选择这样一个字作为名字，有些奇怪。小友，可愿让我替你看看掌纹？”
殷泽芝笑着推泠过去：“爷爷的卜术虽无文王八卦那么出名，却也是高手。”再说那么多年的鬼做下来，比干就是随口诌个两句也是□不离十的~
泠有些犹豫地把手掌摊开，对于算命，总是有种畏惧，觉得算出来的东西，不相信可能会应验，但相信了又像是因为太过迷信命运才导致应验的——到底哪个是对的呢？
“泠小友想算什么？”比干太师的话，从杂乱的思绪里插了进来，泠一阵心血来潮，道：“可否卜问亲长？”
“且容老夫试试。”比干两手托住泠的手掌细细端详，越看，越是满脸讶色。
殷泽芝有些心里打鼓：“比干爷爷，你看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泠小友，怕也是不寻常人吧？”比干微笑，“令尊令堂，必然神仙中人。”
“我同三哥相交，这点不是很难猜。”泠调皮地眨眨眼，比干继续道：“只是，你父母之缘浅薄，对也不对？”
泠的脸迅速地抽动了一下：“对。”如果他没有天生带着前世的记忆，怕是父母的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遗憾被比干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心里终究是黯然的。
殷泽芝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爷爷可有化解之法？”
“若到抉择取舍之时，且多问问本心。你究竟想要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比干的脸上带着岁月沉淀的睿智，“毕竟你就算骗得了天下人，终究骗不了自己。”
“那样的决定如果可能伤害到我重要的人，我怎能去盲目追随所谓的心意呢？”泠反驳道，“心意这种东西，说变就变的。但是重要的人，伤害到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那么，你又喜欢‘如果当初我这样做的话，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的后悔吗？”这反问，让泠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三哥，比干爷爷这样的老人，怎么会在枉死城呆了那么多年呢？他根本就不想怨气冲天的那种鬼么~”道别了比干，泠忍不住向殷泽芝打听道。
“爷爷他在等帝辛，也就是纣王。纣王摘星楼自焚之后，自觉对不起一干因他而死的老臣忠臣，虽然是应了天命，不必受罚，却选择蹲在十八层地狱接受万年惩罚来自我赎罪，除了比干爷爷，商容丞相，甚至天上雷部的闻仲老太师，都在等他走出心结，毕竟在比干太师他们看来，纣王最后的失道，自己也有劝诫不力等的过错，所以纣王不愿离开地狱，比干爷爷也就呆在枉死城陪着他。”
“有点不明白。”【君臣之情啊，感觉很复杂的样子~和企业里的领导与下属，是很不相似的概念呢！】泠放弃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又问道：“那三哥，牛头马面又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帮过他们什么忙呀？”
“前世欠债，今生要如何抵？”
“做牛做马——牛头马面曾经是欠债的人类吗？那又怎么会成了幽冥使者？”
见泠好奇地瞪圆眼睛，殷泽芝也就放缓脚步，反正地藏王菩萨的讲会一开就是几个月，耽误不了，与他细细说来：“那时幽冥初立，难免规矩欠缺，事务冗杂，不由顾虑不周。牛头马面前世欠人之债，用那十几二十年的寿命，为债主做苦工也就完结了，不曾想他二人机缘巧合，无意学会吸收日月精华而化妖长寿，但灵智同稚龄童子差不多，只能继续煎熬苦工；而那时人妖界限混沌，普通的凡人对妖怪根本没有什么了解，债主虽然有时也觉得自家这牛马太长寿了些，但换新牛新马，是一笔不菲的花销，他乐得省钱不多思考其中古怪。”
“那要是牛头马面再这么傻愣愣活下去，不是要给几代人做苦工了么~好可怜~”泠叹口气，“但三哥既然有故事，接下去必然有急转直下的情节吧！”
“没错。”殷泽芝颔首，“又过了几年，债主所在的村子，来了个神棍，本事有那么几分，但只能吓唬吓唬凡人，骗点钱而已。他一眼认出牛头马面已经化妖，虽然是最低级的妖怪，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档次最劣的妖丹换了钱，也够他在凡尘花天酒地一阵，计上心来，便去恐吓债主一番，唬得他不仅愿意把牛头马面送给神棍‘降妖’，还倒贴了好一笔钱答谢。”
“太可恶了！”泠对这个不厚道的神棍很是义愤填膺，“坏事做尽简直，这样不留余地，迟早要遭报应！三哥三哥，你后来教训他了，对不对？”
“多行不义必自毙，何须我出手？”没等泠表示不满，殷泽芝迅速说完故事，“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装冤魂索命吓唬了他一下，这家伙果然做过亏心事，那点微末法力驱逐不了我，怕得屁滚尿流，丢下牛头和马面就逃走了。我就这样救下了牛头马面，顺手把他们带去地府。地府没有及时发现他们已经还债完毕，是地府的失误，加上那时地府也欠缺人手，阎王就为他们开启灵智，化形后成了鬼使，到了今天大概也有千年了吧~”
泠听了结局，忽然笑眯眯道：“三哥，你虽然有时候凶凶的，但其实人真的很好呢！以后三哥说的话，泠一定听从！”
“多话。”殷泽芝训道，再看到泠一点不怕，只是不住对他笑，也只好无奈地重新加快脚步，让小家伙没空再说那些令他不好意思的话了。
“三太子，泠公子，教主吩咐，请二位单独前去见他。”目连尊者与地藏王菩萨的化身之一，婆罗门女在菩萨的居所外合什行礼。
殷泽芝一挑眉：“讲会已经散了？”这倒是让他意外之极。
尊者微微笑道：“菩萨说两位快来了，便请万鬼退下了。”
“那么三哥，我先进去？”泠征询地看向殷泽芝，对方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在目连尊者与婆罗门女神秘的笑意下，泠有些忐忑地走进了门内。
“…于一切时，一切处，随身口意，所有作业悉当观察，知唯是心，乃至一切境界，随心有所缘念…”那温柔的女声，让泠莫名地熟悉，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呼吸也越来越重，泠跑了起来，朝那声音发出地方发狂地奔去。
泠看着那熟悉的温润眉眼，温婉笑容，忽然心口疼得厉害，眼泪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