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跟其他的人接触一般都不是很深,浅尝辄止,虽不是君子,但是情谊真的与白水无异,淡得很,更何况是与陌生人同床共枕,想当然是非常的不习惯。不过有小豆子这个润滑剂在中间调节,倒也没有太多的尴尬。
房间就只有一张床,很一般的普通雕花木塌,睡两个人倒是没有问题,小豆子占地儿不大,睡中间的话也不会显得很挤,而且小时候的习惯让他喜欢挨着人睡觉,那就更省地儿了。
“你睡里头吧!”林木觉得以自己这两天的状态而言,床根本就是摆设,若是让他睡里头,肯定会翻来覆去影响其他人的睡眠,索性留在外头,要是睡不着了,还能坐起来发发呆什么的。不过,这一提议很快就遭到反对,“我向来都是粗手粗脚,睡觉自由得很,你若让我睡里边,动弹不得,那不就是想憋死我嘛!”
好歹向阳也是个“客人”,都这么开口要求了,林木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只得收拾好自己脱了外袍往爬进床里头。
“晚上注意点,可能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出现!”虽不确定是不是冲着他们父子俩来的,注意点总是好的,向阳趁着小豆子已经睡迷糊了,悄声跟林木打个招呼。他向来混迹军营,对于江湖不甚了解,周遭气息杂乱,来者底细一概不知,一切小心为好!
016。抓坏蛋
子时刚过,鸡鸣声起,客栈外恰好一阵阵喧闹,黑暗中向阳蓦地睁开双眼,一双利眸直勾勾地看着窗外晃动的人影,轻手伸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兵器。最终那两个人影蹑手蹑脚停靠在门口,交头接耳了一阵,似乎在捣鼓些什么,隔着门板,向阳看不真切。
正欲翻身起坐,一只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襟,回头一看,林木不知道什么也清醒了。屋内没有烛火,透着外头微弱的光线,只见林木摇摇头,示意着让他继续躺下,不要轻举乱动。向阳不解,看了看林木,又扭头看了下门口,耸耸肩,然后只手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兵器包在怀里,轻轻侧躺了身子。
合着眼,侧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向阳的心思绷得紧紧的,不料,一个冰冷的物体逼近脸面,睁眼一看,才发现那是林木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脸上的肌肤,那冰凉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干嘛?”向阳无声地开口,一双黑眸瞪得老大,即使在黑暗中,都是溜圆溜圆的,似是狼崽一般,闪闪发光。
林木抬抬下巴,将拳头再次凑近向阳面前,然后松开。向阳低头,只见他掌心里躺着一颗暗色的药丸,倒是没往毒药方面想,他记得小豆子说过,他爹爹在药物上有些研究,看情况,估计是怕外头的两个宵小之辈使阴招,想让自己多点防备吧!
向阳顺势张着嘴,示意林木将药丸塞进去,哪知林木两指捏着药丸,一直在他鼻尖晃悠,时不时地戳上他鼻子,就是没送进他嘴里。刚开始,向阳以为是自己嘴巴张得不够大,再加上屋内光线暗林木看不清才导致药丸一个劲地往鼻孔跑去,于是更加卖力地张大嘴巴,结果咧得都快能塞进两个鸡蛋了,还是没吃到,不禁有些纳闷了:到底还让不让人吃呢!
向阳的反应林木都看在眼里,瞧着他嘴巴越张越大,竟有种在逗某动物的错觉,心里头满是笑意,也没道明真相,似真似假地继续忽悠,总算某人自个儿反应过来了。
药丸还停留在鼻端,纳闷过后的向阳思绪回归正常,鼻子轻轻嗅了嗅,才发现这黑乎乎的小丸子味道挺不错,还带着股青草的芳香,颇有提神的功效。
向阳挤挤鼻子,见林木微微颔首,瞬间顿悟过来:敢情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拿来吃的啊!亏得他还嘴巴还张得那么开,张了那么久,得了,老脸都丢尽了!
要不是黑灯瞎火的某些细节瞅不着,否则林木一定可以看到向阳那张并不白皙的脸上燃起了一丝红意。
见药丸闻得差不多后,林木将手撤了回来,小豆子睡得很香,吧叽了一下嘴巴,迷迷糊糊喊了句“爹爹”,而后翻了个身子抱着向阳的胳膊呼呼入睡。
向阳轻轻动了动身子,怕等会儿行动不方便,便偷偷把胳膊挪出来,将用布包裹起来的兵器塞给小豆子继续抱着。
屋内很安静,向阳林木两人又是清醒异常,在听到门栓喀嚓响一声后更是全身戒备。屏住呼吸,向阳从步伐中已经听出来者并非高手,冲着林木眨巴了眼,那意思“放心”。
不知是真听出了向阳的暗号,还是林木自己也发觉来者不具威胁,两人很是默契地对视一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仍旧闭眼假寐。
来者在离床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了脚步,正在向阳犹豫该不该出手时,其中一个嘀咕了句:“不是说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么?怎么是两个大的?”
说来也巧,向阳是背对着外面睡的,小豆子跟他挨得非常近,几乎是睡在他怀里的,被子那么一盖,就剩下个脑袋顶在外头,被向阳身形那么一挡,还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林木一听到小孩,整个人都绷直了,与此同时向阳飞速一脚将其中一人踹翻在地,另一个则被他一手掐着脖子。
林木不知从那里摸出一个毛茸茸的耳罩给小豆子戴上,顺便再将他往被窝里塞了塞,见那小小的鼓起一团看不出有人的痕迹后才起身亮了油灯。
不甚明亮的灯火下,林木见来者不像一般偷袭或者宵小之辈那般身着夜行衣及蒙面,反倒是一袭普通壮汉的短衣打扮,心中满是疑惑,想了想微微蹙眉:这么明显的手法,会是哪位的杰作呢?
向阳打小这事遇多了,利索得很,不需林木交代当即眼神一狠,手脚双双使劲,屋内便响到俩人急促的呼吸和不断的咳嗽声。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那人拎了起来,因怕吵醒还在酣睡的小鬼,向阳压低声音问道,“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各行各业都有自家规矩,不透露雇主是最为基本的一条,林木见俩人畏缩着就是不开口,心下自有计较,“只要说出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我们定放二位一条生路。”
林木蹲下身子,直直盯着被踩在地上的那人,很是平静地说出条件,“当然,怎么选择是你们的决定,只是我家兄弟最讨厌背后耍阴下**这下三滥的手法了,一般落入他手上能全身而退的真心不多,结果如何还希望二位好好考虑!”
音不高,平平淡淡的没啥起伏,然被抓的两人皆是感到一股寒意,不觉哆嗦了下。闻言,向阳恍然大悟,那药丸原来是解**的啊!尴尬之余泄愤地加大力道,且很配合地扯动左边嘴角哼笑了两句,大有一副“你们有种就试试”的挑衅架势。
骨头喀喀响了几声,脆生生的,显得格外吓人,地上那人抬头一看,同伴的脸色呈灰青白色了,赶紧哀求道,“轻点!哎哟喂~轻点!我说我说!”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带着一个五六岁小娃娃的年轻人。之前有人给消息说他们出现在镇上,我们哥俩找了好久才知道是住在这家客栈,可那老板是个老糊涂,自己都不清楚客人住的哪间房,我们怕惊扰到其他人才用**一间间找过来的。谁知道又找错了,唉!”偷鸡不成食把米,还碰上大麻烦了!
“找他们做什么?” 向阳原本还想着其中或许有些误解,这下好了,真的是冲着林家父子来的了!
“这个不清楚,只晓得那人给了我们帮主很多钱,说是想找老朋友聚一聚。”
既然有心隐瞒,林木自是不会承认自己可能就是要找之人,不过他可不会天真到去相信有人会以这种“好心”方式来请他做客,打草惊蛇,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向阳接收到林木传来的无声讯息,立马松开手脚,不再理会,而后故意推着林木的肩膀往床那边走,末了,还恶狠狠地朝两人瞪眼,“看什么看,既然知道找错人了,那还不赶快滚?再敢打扰老子休息,看我不扒了你们几层皮!”
017。探情况
向阳制造出整个房间只有他和林木的假象,还假意依照要求不情不愿地放开两人。
想想,觉得还是不过瘾,为了表示自身被打搅的愤怒,气呼呼地放下狠话后往里走了两步,然后立马又回头各踹了他们一脚:“叫你们到处放**!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踹人这事向阳平日里没少干,干脆利落直接将人送至门口,倒是苦了那瑟瑟缩缩的两人:就在他们以为脱险成功,正松一口气时,不料又遭到大脚的袭击,惊吓之余倒吸了几口凉气,好在慌乱中还是听明白了向阳话中不打算追究的意思,赶紧灰溜溜夹着尾巴连滚带爬过了门槛。
向阳关上门,回头见林木已经把迷迷糊糊的小豆子从被窝里扒拉出来了。似是刚刚被吵醒,小豆子眼睛眯眯的,想睁开却又抵不住瞌睡虫的侵袭,挣扎了一番嘟嘟囔囔地喊了句“爹爹叔叔”,而后朦朦胧胧的眼皮子又搭合上了。
林木重新侧躺在里侧,伸手将小豆子揽在怀中,轻轻拍打背部安抚,状似无意的低声道,“你猜这法子能忽悠住他们吗?”
“兵不厌诈嘛!管他呢!”向阳站在床前,低头看了眼这对年轻的父子,耸耸肩,自个儿也躺上了床:“刚刚这两个没啥本事,估计只是被送出来试探的,忽悠不忽悠没什么区别,倒是其他人……”
翻了个身,想起客栈里莫名涌进来的客人,叹气,可别全是来找他们父子俩的就好了,又或者,能被忽悠住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林木沉默了片刻,“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不过也谢谢你!以后能帮上忙的尽管说!”这个时候说抱歉,本就是马后炮,林木自己也知道,但还是有必要申明下立场,他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份人情他一定会谨记的。
向阳没有作声,想起最初的那碗面,不由得抽抽嘴角:他该大方豪气地拍拍胸脯说没关系么?不过,牵扯进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要回家的,走一路,玩一路也没啥大区别,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吧!
无聊地伸出指头戳了下小豆子软乎乎的屁股,小家伙迷迷糊糊扭啊扭,扒拉开他坏事的指头,钻啊钻,整个人都躲进了被窝里头。
林木难得没有阻止,就那样淡定地看着,大有一种“随便怎么玩”的架势,只不过在小豆子蒙头之后顺便将人轻轻又抱上来。可怜的小豆子在睡梦里头老是梦见有只大公鸡在啄他的屁屁,还一直用大翅膀捂着他的脑袋,黑呼呼的,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像是玩够了,向阳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笑咧咧道,“算了,看在包住包住,还有小豆子陪玩陪·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那么多了!”
向阳说话的语气让林木松了一口气,向阳愿意搭把手,他着实安心了许多。又是沉默了许久,久到向阳打着哈欠快要睡着的时候,林木开口了。
许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向阳的气场太过强大,林木很自觉地让他充当起决策者,“打算是明天一早动身,还是窝几天探探情况过了风头再走?”
“啊哈~等等吧!若还是这个局势,这一走恐怕正好当了靶子!”向阳打着哈欠,捞起被子将三人一盖,还顺手拍了拍,“睡觉睡觉,想那么多也是枉然,明天再看看吧!”
林木原以为睡不着,结果在向阳不大不小的鼾声中也泛起了困意,似是不忍打搅三人的好眠,后半夜的客栈显得格外安静,至少对他们来说,半点影响都没有。
第二天,向阳让林木小豆子继续在被窝子里躺着,自己一个人下楼晃悠了大半天,不出意外没有见到夜袭的那两人。找了张角落点的位子坐下来,手里摩挲着出门前林木塞给的碎银,向阳纠结了会,告诫自己这个银两是保护费,是自己应得的,不是施舍的,绝对不是……
成功说服自己后,向阳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神清气爽地叫了壶酒,一边自饮自酌,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带刀的,佩剑的,抡着斧头锤子的,摇着纸扇的,中年人,年轻人,还有几个腰上别着手帕,手里拿着兵器的姑娘家。
云国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苛刻,年轻女子出门只要有家人陪伴即可,甚至女子可以入学,还可以习武。
入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件奢侈的事,大户人家会请先生上门教导,一般人家的话若疼爱子女则会选择将其送至女子私塾,至于那些贫困人家,学不学是一回事,譬如村里的乡亲们,若非是因为有他这个免费先生,别说是女娃儿,就是男孩子都不一定有上学堂的机会。至于女子习武,虽说不禁止,但这等苦事,鲜少会有长辈认同,那通常是江湖儿女或者武门世家的事了。
向阳从小到大守规矩的时候不多,这些基本的常识都是在后来军营里听其他人闲扯扯出来的,印象还比较深刻。军营里面年轻力壮的莽汉子多的是,成家立业也不少,一年里头,难得有机会回家一看,闲暇时大伙儿瞎扯扯,东说说,向阳时不时也去凑凑热闹,不端架子性情好,倒是收获了不少。
甚至还有人说,像他“王爷”这种身份,一定要配个有才识的夫人,眼光决不能太浅,而要跟上他“大元帅”的脚步,夫人一定要会武,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一句话——“文武双全”!
书在不多,够用就行,向阳这点并不强求,他也不反对女孩子学武,强生健体这个是基本,关键时刻还能够自保,但前提是能安安分分的,跟他家老娘一样,稳得住台面不说,还能够为家人分忧,绝不能像个刁妇般,仗势欺人,处处惹麻烦讨人嫌。
所以当看到几个姑娘家气焰高涨地拿着兵器坐在一桌时候,横眉冷对地冲着周遭摆脸色时,且恶意推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小二哥,他忍不住皱眉了:什么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018。老掌柜
问话的声音不算大,但对于满屋子的武功人士来说,偷听起来并不费力,且,一听到问话,众人皆是假装不经意地吃着饭喝着酒,动作幅度却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经意就错过了某些重要信息。
向阳位置偏僻,纵览全局,将一屋子人的反应接收眼底,当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木头究竟是干了什么坏事,拉下这么多的仇恨?这仇人排成排,估计都能上战场了!得了,要是一伙人全部涌上来,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想象中木头带着小豆子被一群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被步步逼紧等待自己去救助的可怜模样,向阳忽觉任务艰巨,硬生生地转过头,将火热的视线全部武力集中在老掌柜身上,双腿也挪了个方向,若是情况不对,随时准备撤退。
掌柜的抬抬头,默默收起手里头的算盘,脑袋朝大厅扫了眼,不经意与向阳的视线在空中相接触,还没等向阳暗示些什么,老掌柜摇摇头,摆摆手,“没来过。”
“此话当真?”年轻女子手中的长剑轻轻叩击在掌柜算账的柜台上,明明是一袭白衣轻纱,看似仙女般气质飘飘,说的话和做的事却是咄咄逼人。
老掌柜畏惧地往后退了小步,眼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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