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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去而复返
海峰那小子也是精神十足地督促着船员们，很快一切准备停当，众人将捆缚在岸边舶船绳柱上的缆绳解开，收起船锚，放下排桨，在海峰的指挥下，福船慢慢地开始启动。
因为福船进港的时候是横在码头上停靠的，这时候只要转一个小弯就能驶向离开嵊泗港的水道，完成转向后，船上的主帆缓缓地落下，由操帆手控制着受风面，只要吃到风，船速就能提升上来。
正在众人看着主帆慢慢地放下来之际，忽然一名船员从船尾处跑了过来，对着赵磊喊道：“东家！东家！你快来看，后面有艘小船跟着我们，速度很快，快要追上来了！”
赵磊闻言心中也是些疑惑，这时候怎么有船跟着自己，于是带着海峰和罗芳柏一起来到船尾甲板，这一看之下，船后面大约五十米处还真有一艘很小的小船正在向自己这里靠拢，因为水道里风力不振，因此对方只是靠划桨的速度倒是还要稍稍快一些的。
小船明显是冲着自己的船而来，赵磊心中有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索性让海峰下去吩咐将福船减速，他倒是要看看这后面小船上的来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小船来得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距离福船船尾不足十米的地方，这时候站在高处的众人已经能够看清小船上的人，赵磊只看了一眼，眼角就一跳，这条小船上除了四名桨手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人，赵磊刚开始看着眼熟，后来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晚上来自己船上偷袭自己的那个女子吗？
“操！这小娘皮怎么又来了！”赵磊心中也是奇怪，这女子昨天走的时候是撂下过一句我还会回来的话，但赵磊一直以为她只是放放狠话而已，却不料还真的又追了上来，也不知道这次来又是做什么。
“喂！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来了！？”赵磊朝着下面喊着。
那黑衣女子也不搭话，脚在小船的甲板上一蹬，身体向上一纵，竟然很轻易地跳上了福船的甲板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了赵磊一眼，撇了撇嘴说道：“本姑娘昨天说过会回来的，本姑娘说话算话，这不是又来了吗？”
“这是我的船，这里不欢迎你！”赵磊可对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只凭主观臆念就能拔刀子相向的女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
“哼！本姑娘就是不下去，你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再打一场！”
“操！老子没空跟你瞎搅合，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不过你要是在船上捣乱，我可不客气！”
赵磊还真没看出来这黑衣女子也是痞赖的一面，他也不想跟对方过多纠缠，再跟她打上一场倒是没什么，但这样没有意义的战斗，赵磊也是懒得去做，而且船只要急着跑海，哪里有功夫跟这疯女人蘑菇，于是撂下这句话后，再也不去离她，吩咐海峰让船加速。
黑衣女子见赵磊不理她，也不在意，挥手让小船回去港口，自己则悠然地呆在甲板上，好像这艘船本就是她自己的一样，让众人看了只摇头。
这黑衣女子的身手众人是知道的，这时候连东家都不去搭理他，谁又会没事招惹她，于是个个如同见着瘟神一般，离开她远远的。
黑衣女子哪里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但她也不太在意，只是靠在船舷边上吹着海风。
米娜是船上最后一个起身的，这妮子晕船晕得厉害，这一上船一晃悠，就又觉得很不舒服，来到甲板上时，见昨天偷袭赵磊的那女子竟然又来到了船上，心中也是非常吃惊。
但跟赵磊他们不同，同为女人，她直觉黑衣女子这次来并没有敌意，于是上前攀谈了起来，她一个女人在都是男人的船上本来就很无聊，这时候有一个同性的女子出现，让她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凑着一起也差不了多少，黑衣女子本来见没人搭理自己，虽然脸上没有什么，但心里也是很无趣。这时候有个女孩上来跟自己说话，顿时也没有对赵磊时那副模样，两人一来二去的竟然混熟了，倒是像有了很长时间交情的手帕交。让赵磊看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心说这女人怎么变脸跟翻书一样。
对于黑衣女子赖在船上不肯走，赵磊其实也没有太过反感，这女人身手相当不错，而且颇有几分侠气，到时候有起事来，比如遇到倭寇什么的，还可以借上一把力，因此赵磊也就懒得再去管她。
福船载着一船的海盐以及众人，终于出了嵊泗海港的水道，来到了去往北方的近海航道上，因为风向不对，因此船只的速度也提不上来，就这样向北行驶了三天，赵磊估摸着自己的船已经来到了山东外海，至于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因为船上并没有六分仪，也无法准确的测量出来。
海峰作为船老大，其实也涵盖了一部分领航员的职责，因为商船本来就小，船员水手也就那么十几个人，因此福船上本就没有领航员一说，都是靠海峰依靠航海经验来把控海船的前进方向的。
海峰也只能辨认出现在船只的大概位置，方正都是在正确的航线上，也没有必要特地靠岸询问，但大约的位置还是能够估计出来的。
去往北方的商船和跑南方的商船比起来数量就要少上很多，这一来北面物产没有南方丰盛，二来这里离倭国的九州大岛比较近，也是倭寇最为活跃之地，在这条航线上更容易遇到倭寇的船只。
一般跑北方的商船都会结伴而行，赵磊并不怕倭寇，也就形单影只的一艘海船就开始闯向北方。
这一路直到山东海外，竟然出奇地没有遇到一艘倭寇的船，让赵磊还颇为失望了一下，在赵磊的眼里，倭寇已经从凶横的海盗变成了闪耀着珠光宝气的财宝一般。
第239章 船上鼠患
只要能够遇到一船倭寇，获得的战利品就不比走一船的货物差多少了，而且还可以得到明国的声望，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颇为平静，只是遇到了两队商船，赵磊也无法判断上面是否有冒险者的存在，他也没有想要跟对方有什么交集，于是让船只远远地避开。对方似乎也没有在意一艘小商船的到来，因此也算是相安无事。
到得第五天早上的时候，海峰在船头用千里镜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次回报给赵磊说，最多傍晚时分就能到达山东的对外贸易海港——登州港，问赵磊是否要进港。
在和海峰以及罗芳柏闲谈中，赵磊知道登州港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特产，虽然港口有铁料出售，但同样因为是官营性质，并不是随便谁都能做这种生意的。
不过因为北直隶、河南中原一带都比较缺少粮食，如果只是做粮食生意的话，倒是可以在嵊泗到登州之间跑商，这里粮食的需求量非常的大，而且因为粮食的特殊性，税费也比其他的商品要低得多，有很多海商就是跑粮而发达的。
登州港比较有名的特产还有大豆、棉花、棉制品等，但这不是赵磊的目标，而且他船上装载的也不是粮食，因此去到登州港没有太大的意义。
从登州一路往北横跨渤海就能到达金州港，也就用不了一天多时间，船上反正补给还比较充足，赵磊于是决定不入登州港，而是直接向金州港进发而去。
“你们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遇到倭寇啊？”黑衣女子一路上跟米娜已经混得很熟了，这时候见赵磊这么一艘小船就敢在这片倭寇经常出没的海域大摇大摆地航行，心中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在船越过去往登州港的水道后，偷偷地向米娜问道。
“呵呵，李姐姐，倭寇虽然猖狂，但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再说有我大哥在，即便遇到倭寇，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船队，一艘两艘还不放在心上，你就放心吧。”米娜笑着回答，在之前的闲聊中，米娜询问过对方的姓名，知道这黑衣女子叫李晨雪，因此就管她叫李姐姐了。
“妹妹，我承认你那大哥武功怪异也很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倭寇又凶残的很，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们以前已经遇到过两次倭寇了，都被我大哥杀得人仰马翻的，我大哥说倭寇也就是欺软怕硬的主，真要对他们狠点，他们也就没有那么猖狂了。这不，我们还杀了数十个倭寇，在嵊泗城还用几十把倭刀换了好多银两呢。”米娜笑盈盈地说道，随即这丫头也是眼珠子一转，指着李晨雪笑道：“这不，现在我们船上还有你李姐姐在呢，你身手那么好，到时候就算是遇到倭寇，姐姐总归不会时而不管的，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妹妹休要笑话我，姐姐这点微末的功夫怎么能称得上一个好字呢。”李晨雪被米娜夸得心里也是非常受用，但嘴上还是要矜持一下，于是看了一眼在另一头正在用千里镜观察海面情况的赵磊，想到自己竟然败在这人手里，不由心里有些不服气。
但现在不同往时，她在同米娜的交谈中，已经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对方，虽然他们确实向阉党买了盐，但并不是替阉党卖力的奴才，只是普通的海商而已，自己半夜偷袭了对方，而且还失手被抓，已经是引以为耻辱了。这时要是还不知羞的再次硬要向对方挑战，对于她来说可抹不开这个脸。
不过听身边这妹子的话，她忽然想到既然不能直接再挑战对方，但要是海船遇到倭寇，拿倭寇做个比斗的筹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到时候只要自己能比他多杀几名倭寇，也就算是自己胜过一场。
想到这里，李晨雪竟而有些期待前面的海域能够尽快出现倭船的影踪，可惜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上，却是连一角帆影也看不到，不由心中大叫没趣。
这时候在一边用千里镜观察着海面情况的赵磊，心中竟然也在为找不到倭寇的影踪而感到失望，这一刻，这两个人竟而有些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
正在此时，一名船员从翻板上钻出了夹舱，来到甲板上，上来就跑到赵磊身边，气喘吁吁地对赵磊说道：“东家，不好了……”
赵磊回首一看，见是兼职负责船上生火煮饭炒菜的船厨工谢老四，这是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汉子，之前海峰早就将船上的所有船员都介绍给赵磊过，加上船上也就那么十几个人，呆得时间一长，赵磊也就基本上都认识了，其中一多半的名字他也能叫出来。
船小，船上的人也少，因此船上的岗位并没有特别的明确，不像一些大船，船上就是上百数百口子人，什么大副二副、这个长那个长的分工明确。
在赵磊脚下这艘海船上，船员们一般都是身兼数职，而这个谢老四也就是这么回事儿。有事的时候他可以上甲板帮忙操桨或者操帆，闲下来他就是船上的厨师，负责在海上给大家伙儿做饭炒菜，人少活也不多，平时也是个挺低调个人，赵磊上这船跟他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五句。
这时候这谢老四突然跑到自己面前大叫不好了，让赵磊也是感到是不是真出什么大事了，于是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谢老四，你先把气喘匀了，好好说！”
谢老四也是跑得急，一口气没喘过来，这时候听东家这么一喊，心中也是一惊，一口气长长的舒出来，这才感觉好了许多，连忙说道：“东、东家，不好了……船上闹耗子了……”
“船上闹耗子了……？”赵磊一听也没觉得怎么样，这耗子哪里都有，可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耗子，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第240章 紧急靠岸
“是的，船上闹耗子了！我昨天看放在角落里的几个吃剩下的地瓜怎么被啃了，就有些怀疑船上可能有耗子了，只是手里忙着后来就给忘了。”
“刚才我正想要去做饭呢，这一打开存水的水桶，就见着里面掉了三只很大的灰耗子，这些该死的老鼠把好好的一桶水都给整得没法喝了。”
赵磊一听这耗子都掉水桶里了，还把水给污染了，这可是个大事情了。
船上带的淡水本来就不多，几天消耗下来，也就剩下两大桶了。其中一桶就是放在做饭的舱室中的，现在一桶水被耗子污染了，剩下一桶淡水显然已经够不上让这一船的人用到金州港的。
“除了水被污染了以外，粮食有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在边上听着的海峰也插了进来，他是老跑海了，这跑海路时船上闹耗子可不是小事情，要不把鼠患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很容易让老鼠啃光了粮食，污染水源，这可是大事情，近海航行还好一点，要是远洋航行的时候，那可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一个处置不好就要祸及一船的人了。
更甚者要是船上闹起来鼠疫，那就绝对是一个灾难了。船就这么大，到时候谁也跑不了，因此这鼠患可不能小瞧了。
“粮食方面倒是还好，只有放在外面的一些地瓜被耗子给啃掉了，米缸和菜缸因为都用石头压得严实，因此倒是没有被耗子光顾过。不过这淡水现在只剩下一桶了，可不够我们用到金州港的。而且，船上鼠患这么严重，不及时处理也不是个事儿啊！”谢老四着急的说着。
海峰见东家对鼠患重视不够，于是上前跟赵磊解释了下，这才引起了赵磊的重视，他以前出任务时上过好多次海船，但那时候都是机械大船，各种防护措施都很严密，船上即便有老鼠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因此他一直没有将小小的老鼠引以为祸患。
“东家，这船上闹耗子可不容易清除，虽然我们船上也有耗子药，但那玩意儿见效慢。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船舱所有的门都开着，然后将船封闭起来，然后用专治鼠害的药熏，这样熏个一个晚上，船里的耗子也就差不多都能死光了。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靠下岸，顺便还可以到岸上补充些淡水。这也好过再转航回去登州港了，您看？”海峰想来想，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给东家一个建议。
赵磊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没有必要特地再赶回登州去，既然船上有灭鼠药，那就找个地方靠下岸，边灭鼠，边去岸上找水源补充些淡水，然后就可以继续向金州出发了，这也不太耽误时间，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得到了东家的首肯，海峰连忙安排转舵改向，因为船一直是贴着海岸线不远的航道上行驶的，要去往沿岸还是比较的方便，渤海湾也很平静，一直也没什么大的风lang，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远处漫长的海岸线。
因为风向的关系，海峰让人收起了一半的主帆，并且放出了排桨，海船不疾不徐地行驶着，这期间赵磊一直在用千里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渤海沿岸这里虽然也有许多良港，但在这个世界里还都是没有开发的原始状态，没有导引，在并不熟悉水文情况的沿海贸贸然靠岸，很容易使得船只搁浅，要是撞到海底的礁石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渤海沿海还是有许多渔户们自行搞出来的小渔港的，虽然不一定能停靠大船，但只要有渔港，船只想要靠近岸边也就方便了许多，因此赵磊这时就是在找沿岸是否有渔港。
当他举着千里镜望向西北一角时，突然一股股烟柱映入了千里镜的镜片内，他连忙将千里镜往下却因为视线被挡住的关系，只看到一片荒芜的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