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实在悔恨自己不走大街偏走小巷,他决定装糊涂到底,“你是谁,我不认识,我也不是你所认识的人,退开,否则休怪我教训你!”。老弟别装蒜了,连老朋友也能忘,真不够意思!“
江海猛盯他,想更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李平也不愿躲闪,免得像做贼心虚。
“再说一遍,让开!”
李平再次推开江海,大步跨去,他得想办法摆脱这混蛋,或许给他一些银子,但摸向腰际,可恶,身上碎银早放在布包中一起交给毛盾,现在连给赏都不能。
“老弟啊,就算发达了也不必冷落好友啊!”
江海从他摸腰际动作看来,更肯定这油水捞定了。
“你真的不想活命!”
“老弟何必呢!我现在落难,你有的话……”
“让开!否则我叫官差!”
“何必呢?大家兄弟一场嘛,我要的不多!”
“这巴掌如何?”
李平猝然狠狠掌他一巴掌,打得他东倒西歪,他似乎很满意这效果,就像他把毛盾那巴掌还掉一样,心头觉得泄恨不少。
“去打听打听大爷是谁,容得你在此勒索!”
吐了一口口水,李平已扬长而去。
江海被打得莫名其妙,楞跌地上:“难道我真的认错人了?”
失望而不甘心地爬起:“不可能啊,太像了……”
瞧着李平背影,他实在不肯认输:“会是谁?叫我去打听,他会是哪号人物?”
反正也没钱可赌,只要有榨出油水可能,他岂会放过,虽然希望不大,他还是跟在李平后面,远远的,却跟得牢。
李平自从遇上倒霉事这后,他不敢再转小巷,改行大街,被人笑总比再遇上倒霉事好。
行走中他还不时回过头,还好江海已不见,他终也能安心回去。
江海呢,他仍不死心,追到大街,一有机会即找人打听,群众见他衣衫脏烂,又似好几天没洗澡,一股酸臭味道冲鼻,避之唯恐不及哪有心情回他话。
不过,他却问对人了。
原来毛盾也在暗中跟着李平,在发现江海之事后,他绕个道,找机会已拦向江海。
“你认识那人?”毛盾当面即问。
江海反而瞄眼:“你又是谁?”
“我不是谁,路过的。看你四处打听那人才好奇过来问问,你可要小心了,弄个不好你准掉头。”
“这么严重?”江海摸摸脖子,似考虑要不要探下去。
“他就是金武堂少堂主。”
“什么?”江海似被抽了一鞭,硬是不信:“不可能,他叫李平,几年前还跟我一起混过,怎么会成金武堂少堂主?”
“你真能确定他叫李平?”
“嗯!动作,说话都像,我不会认错。”
“那,这个李平后来如何跟你分手?”
“他勾上青楼妓女之后就退隐山林,好像在天狐山开客栈吧,”江海苦笑:“哼哼,凭他个性。准把好妓女当摇钱树,她挨不了几年的!”
“那女子呢?可有名字?”‘“这么多问题!”江海瞪眼:“青楼女子不叫小红就叫小青,有什么真名!”他忽而目露贪婪:“不过你能给我一点好处,我什么都说。”
“你这个人真是见钱眼开啊!”毛盾哧哧笑着,“会不会见利忘义呢?”
江海干笑迢:“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钱才是我的一切,要不要,不要我要走了。”
虽说想走,手却摊得那么长,确是个死要钱,毛盾还是把方才从李平身上得到的碎银抓出手,轻笑道:“世上没有你们这种人,天下就找不到好人。”
“怎么会?我该属于坏人嘛?”江海抢走银子,说话更实在更兴奋多了。
毛盾轻笑着:“没有坏人,哪来好人?就是你们坏才能衬托出别人的好,不对吗?”“对极了,有道理!”江海哧哧笑着:“其实我也不全坏,有钱也能变好人,你不是要问那个妓女的名字,呵呵,其实我早告诉你了,她就叫小红,开封怡红院的、你满意了吧?”
“满意。李平呢?他又是什么出身?”
“难啦,像我,一懂事就被丢在街上,哪知哪个是爹,哪个是娘?我看也是妓女生的,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不知江海说的是苍凉还是得意,他只喜欢掂着手中银子有多重。
“李平真的像那个人?”
“当然,否则我岂会认错,”此时换江海紧张兮兮了:“他真的是金武堂少堂主?”
“不错,所以你最好少打他的歪主意。”毛盾拍拍他的肩头:“好好赌啊,看你印堂发黑,可别把命赔掉了!”
“呸呸呸呸,少触我霉头!”
江海还是嬉皮笑脸送走毛质,毕竟财神爷总是伟大:“以后有关李平的事,我随时想多点线索提供给你,有空常来啊!”
向毛盾招招手,他又兴高采烈地挤入巷中,去翻他的赌本。
毛盾则跟踪下去,事情似乎越来越有眉目,看样子不久即可查个水落石出。
李平刚回到天龙阁,阮月仙早准备替他接风,但茶水都末倒进杯中,她已发现那黑眼眶。
“怎么回事?”温柔而关心的话听来十分受用。
“别说啦,被揍的。”李平自行坐上八仙桌,提着茶壶即猛灌嘴巴。
“谁敢揍你!”
“还有谁,那要命的毛盾。”
“他发现你的秘密?”
“发现还好,我也不用挨揍!”李平灌满一大壶,将茶壶放下:“他是找我比武,知道吗,比武,然后就把我打成这模样。”
“可恶!”阮月仙替他打抱不平。
“又能如何?谁叫我技不如人!”李平心生倦意:“我看现在能骗多少银子算多少,我实在挨不了这些人死整活整!”
阮月仙闻言又自哆声了起来:“怎么了,这样就泄气啦?武功可以慢慢练啊,人可千万不能跑,否则准会出大娄子。”
“我又不是真的武向天,还会出何大事?”
“你不是,人家可认定你是,你一走,金武堂准乱得七荤八素,再加上武灵雪和银灯联关系,等于全天下武林都在追杀你,你自信能逃得掉吗?”
李平一楞,这可是严重得很,他只好又泄气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会烦成这模样?”
阮月仙瞄了过来,荡笑道:“想想金武堂的一切,还有我,你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了。”
李平总是躲不掉她这一关,当她腻上身之际,他必定又亲又抓,将她抓得淫吁吁,直到这口气接换另一口气时才可能停止这要命的纠缠。
“毛盾得到了你的纸条?”
“嗯。”
“他有何反应?”
“还没有反应,我就被揍了。”李平抿抿嘴唇:“还有一件事更严重。”
“哦?”
“我在街上碰到以前的老友。”
“他认出你了?”阮月仙颇为紧张。
“我极力否认,还赏他一巴掌。”
李平将遇上江海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这地痞倒是活得不耐烦了!”阮月仙怒骂两句,随后已考虑对策,不久道:“别理他!你只要别再走巷子,就算碰上,装迷糊就行了。”
“不行啊,这家伙眼里只有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
“他很有可能前来敲诈。”
“他敢?”阮月仙瞄眼:“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别忘了你是金武堂少堂主。”
“他知道我身上伤痕。”
“好啦,看你吓成这副德行,怕他泄密就找机会干掉他!”阮月仙冷笑:“凡是妨碍我们计划者,都不能让他活着。”
“说的倒容易,在太原城杀人,不惊动官差才怪!”
“你不是说他会前来勒索吗?那就等他来好了!”
阮月仙看来一副胸有成竹样子,李平也就没了主意,毕竟一切计划都是她一手包办,自己只不过是配合她罢了。
由于李平受伤,他倒有借口留在天龙阁养伤。
四天以来,一切似乎都那么平静。
李平终于尝到贵族生活,拥着娇妻,喝饮美酒,更有数不尽即将到手的钱。他幻想着若真能永远下去,那该多好。
但,这还得经过一番努力才行。
江海果然如李平所说,为了钱,他几乎不择手段。
毛盾先前给的银子早在两天前就已输光。两手空空之下,他脑筋仍然转到了这位看来似老友的金武堂大少爷,说勒索倒也不敢,他只想要点银子。
于是乎两天前输光那个晚上,他已开始守在天龙阁附近,希望能奇迹般地碰上李平,完成银子收入。
然而等了两天,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他决定亲自拜访,或许从女子身上下手会容易些。
他找向大门,看到警卫,只递出一张字条:“有人传话,请交贵少奶奶。”说完转身即溜。
守卫倒是疑惑谁是少奶奶,但想及里头只有一个女子,反正传不对没事,若是重要事而耽搁误传送,责任恐怕得由自己承担。
于是他仍把字条传给阮月仙。
“我有你丈夫的秘密,想知道结果,请送百两银子过来!”阮月仙念着那字条,冷笑不已:“这家伙果然来了!”
李平为之紧张:“他胆子果然大得可以,连金武堂都敢动!”
“也许没你说的大,否则他不会向我下手!”
“我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探探他消息,看他知道多少再做定夺。”
“你以为他只勒索一次,这家伙会像吸血鬼跟着我们不放。”
阮月仙道:“别急,一切有我处理,他既然指明要我出面,我就去会会他,你等我的消息。”
说着她已动身,李平已无主见。只说声一切小心,停留在屋中怔仲不安。
江海虽然留了会面地点,但他还是躲在暗处亲自监视阮月仙出门,乍见其美艳姿色不禁被其所迷,大叹李平艳福不浅。
眼看阮月仙快转入街道口,他才赶忙追上前去跟踪,直到认定无任何危险,他才敢出面叫人。
“是夫人吗?”
只是黄昏,街道过往人潮不少,不过江海仍选了一处本是摆面摊而未开张的堆积角落向阮月仙招手。
“你就是?”阮月仙也认出李平所说他左嘴旁那颗黑痣。
江海轻笑道:“正是在下,夫人好美啊。”猥琐的脸容已露出地痞最惯有的轻浮。
阮月仙并无特殊反应,淡笑迎过来:“字条是你写的?你说我丈夫有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当然是大秘密,”江海已伸手表示要银子才说话。
阮月仙媚眼一扫:“也许你想说他是假的吧,你的事,他早告诉我了!”
“他敢告诉你?
“我们之间无话不说。”
“那……他一定连你也骗了。”
“你怎么一口咬定?难道你真的有证据?”
“我知道他身上伤疤。”江海逼急了还是说出关键:“他屁股有道×型伤疤,那是他有一次偷东西被人割的记号,你是他妻子,一定见过吧!”
“有吗?”阮月仙疑惑道:“我好像没见着!”
“一定有!”江海倒真怕没有,那自己唯一勒索的借口将消失。
阮月仙深深瞧了江海一眼:“你三番两次威胁我丈夫,无非是为了那百两银子,老实说,银子我是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别胡乱指责我丈夫是假的,这对我们实在伤害太大。”
江海光闻及那银子可能拿成,一颗心已怦抨乱跳,一百两啊,几乎是他前半生所有的收入:“其实也是为夫人好嘛,不过我现在是手头紧了些,所以才想跟夫人借点盘缠。”
阮月仙摆出一副同情脸孔:“好吧,银子我借给你,但为了让你明白我丈夫并非你所说的人,你可愿意跟我回去验明正身?”
“要到你家?”
“顺便取银子,我没带在身边。”
江海是有些怕,但百两银子实在诱惑太大,他终也点头:“好吧,谁叫你先生如此像我朋友,我实在有必要证明一下。”
“那请吧。”
阮月仙表现出妇道人家不宜抛头露面之态,很快地转身离去,并未瞧及江诲是否跟上,但她明白这家伙只要有钱可拿,任何龙潭虎穴也敢闻“
江海果然跟得紧,发财梦与不祥齐上心头,但发财梦仍是重些,他情不自禁。
阮月仙很快引领他进入天龙阁,经过守卫也没敢问,因为主人办任何事,他们都无权过问。倒是江海连连拜礼打哈哈,惹得守卫斜眼相视。
守在阁楼里的李平乍见她把人引来,吓得浑身不自在:“这婆娘在搞什么花招?”一时没主意,干脆先躲起来。
阮月仙果然落落大方请他进入屋内。
江海心生怯意,也被阮月仙落落大方的态度慑住。但一踩入里头,又被一大片绣有青龙黄地毯以及皇宫般豪华雕梁所迷惑,这里随便一样瓷器或鸟屏风都可能让他吃一辈子。
“好豪华啊……”
江海东张西望,简直进入宝窟般惊叹不已。
“这些都是先人留下来的、请坐。”
阮月仙把他引到常用的八仙桌前,那儿随时摆着酒菜,江海光闻及酒香,喉头即猛吞口水而痒了起来。
“想喝两杯?”阮月仙立即替他倒酒。
江海的确想喝,但他还是忍下:“不妥吧,我是来搬银子的。”
“有何关系,我还想跟你闭聊呢!”
阮月仙深情一笑,故意掠了一下头发,在她举手间,衣服为之蹦紧,那坚挺的胸脯立即凸显出来,正好面对江海眼睛部位,简直是要命的挑逗。江海已忍不住抓起酒杯,咕噜地一口灌个精光,说话已显得结结巴巴:“不知少奶奶要聊什么?”
“当然是有关我丈夫之事,”阮月仙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你是说勒索你丈夫?呢,不不不,你是说你丈夫很像我朋友这件事?”江海大拍胸脯:“放心,昨天除了我,没人知道,我可以发誓。”
“我相信你。”
“那银子呢?”
“我马上拿来。”
说着阮月仙已往隔壁房间行去。
江海立即躲向门缝想偷听,岂知木门突然猛力弹回打得他鼻子生疼带发红,他闷痛想叫却又把声音吞忍下来,赶忙走回桌前,偷喝几杯酒,想借着酒掩去红鼻子窘状。
“好痛……”他边揉边喝。
阮月仙拿出一口小箱子,对于江海种种她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莲步移来:“相公,这些该够了吧,您点点看。”
箱子往桌上一放,盖子一掀,白花花银光四射早打昏江海,他像抚摸女人躯体般抚抓着银子,这比抓着什么都来得过瘾跟实在。
“银子,真的是银子,足足有一百两啊!”
激动之余,无法自制地猛灌美酒,他似乎有些醉,有些眼花。
“你数数看对不对?”
“对啊,没错啊……”江海认真数,但数到一半就乱了。
阮月仙似在开他玩笑:“错了。好像还少了一锭,你还是数清楚的好!”
“真的吗?……别骗我喔……。”
江海又重新数,但数不了一半已软趴桌上,似已醉倒。
阮月仙轻笑着,又自叫声“数错了!”江海立即会抽起身子叫声“是吗?”,然后抓模几下银子,还是沉趴桌面。
“简直是死要钱!”阮月仙嘲笑两声,转头轻叫:“出来吧!”
紧张不安的李平这才从另一房间走出来,他急道:“你疯了?
在这里杀人?“
“总比在外面好。”阮月仙冷服一瞄:“放心,他还死不了,只是中了迷酒昏迷不醒而己。”
“可是既然来了还留他做什么?”李平心中也是矛盾,他只是想处理掉那烫手山芋。
阮月仙又白了他一眼:“你得了失心疯不成,一下子说东、一下子说西,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