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边走边想,那陆不绝可能只是来看柳婉儿,至于武子威被带走一事,他可能也知道,甚至他也认为花弄情没死,如果真是如此,他明察暗访自是难免,暗地跟踪阮月仙而让自己发现他只是为了证明埋尸者是谁而已,根本不能以此判断为凶手。
至于那花弄情,她若活着回来,那武向天很有可能遭她暗杀,尤其武向天临死时伸出两根指头,可能即暗示“二”二娘之意。
为今之计,只要找出花弄情,似乎一切即将明朗化。
“她躲在何处?”
毛盾甚至怀疑阮月仙是她所冒充,但想及凶手时常跟她作对,这个假设终仍被推翻。
他很快进城,并未及时返往金武堂,而是潜往上次被追杀时躲入一栋民宅的阁楼以取出武子威的生辰八字纸条,见着这朱红纸条,他欣笑不已。
“武子威这小于憋了那么久,现在放出来不知是何结果?会不会变成乖宝宝?”
他急于想证明,于是很快潜出,再返金武堂,直落东光楼,先把祭坛再重新整理,准备收拾武子威这小子。
直到二更,他才开始兴坛,将武子威生辰八字写在阴阳镜上,然后施展法术,烛光下果然渐渐浮出武子威憨楞神情。
他似乎躲在一豪华宅院,那里呈八封形格局,连同地面都有八封纹,有个模糊女子正在照顾他,可惜无法取得那女人生辰八字,自无法瞧清她面貌,毛盾仔细瞧个清,确定是武子威没错,遂拿出那只布偶,相准准地往其臀部插了一针,只见得镜中武子威突然喝叫蹦跳而起,两眼突然放光,似有大梦初醒之感觉。
“这是哪里?”武子威茫然而好奇地四处瞧望。
毛盾暗自窃笑,说了一句:“天庭。”
武子威立即反应:“我在天庭?”他似乎尚未了解只有死人才能上天堂。
突然一巴掌掴向他嘴巴,武子威楞在那里:“你为何打我?”
“还没死,咒什么天庭?”那女子冷喝。
“我打你!”武子威哪听得进,老毛病又犯了,双掌一扬即往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猝然激动:“你醒啦!”这一失态竟然也被武子威甩了一巴掌,痛得她肝火大动:“老娘剥了你的皮!”登时扑向武子威左右开攻打得他哇哇痛叫。
毛盾只想知道那女子是谁,以及想问出地点,急施法术:“快问她是谁,在什么地方?”
武于威受制于法术,顿时已放弃攻击,猛逼问:“这是哪里?
你是谁?“
“连老娘都不认得了?”
“你是谁?”武子威还是那句话。
“可恶,敢情你还未完全醒过来。”那女子一掌又打向他脑袋,想把他打醒,可是一掌下去,他竟然晕倒,那女子吓着:“快醒醒啊!”
然而阴阳镜中幻象在武子威昏迷之际己完全消失,毛盾再也无法了解那头情况。
“看来只有再等半刻钟再玩了。”
毛盾如此决定之后,已把法术暂时撤回,将布偶身上细针给抽出,他只觉得那女子该是武子威母亲花弄情。
她若真的没死,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半刻钟很容易已过,毛盾再施法术,竟然不灵了,不可能啊,武子威生辰八字都写在阴阳镜上,他试了几次,而且都快过了两刻种照样没反应。
怎会发生如此怪异现象。
毛盾甚是不解,除非武子威仍然昏迷,可是那也该有个魂魄感应啊,此时就如泥牛沉海,一无反应。
“莫非出自那栋房子?”
毛盾突然想起那豪华房子四处充满了八卦图,若有人另施法术反制,他这个方法也就不灵光了。
“那会是在何处?”
毛盾觉得凶手随时可能出入金武堂,根本就离此不远,说不定花弄倩藏身太原城中,或而在近郊吧。
他得找个人来问问,于是临急又找人去请武灵雪,快近三更,毛盾还是如此勿忙,她自是认为有急事,套上衣服也就急急赶来。
“你知道这附近何处有一座楼是八卦形或充满八卦图的地方?”毛盾问。
“你发现了什么?”武灵雪问。
“有人也在作法,”毛盾道:“你先把地方想出来可好?”
“全是八卦的地方……我似乎没见过……”
“八卦塔也可以,那里也有可能全是八卦。”
“八卦塔?”武灵雪灵光一闪:“南山神庙不就有个八卦塔。”
“南山神庙?”
“城南,燕子湖附近。”
“谢啦!我去看看!”
事不宜迟,毛盾登时掠身而起,闪向屋顶,再闪已消失。
武灵雪怔楞:“这么急?找到什么宝?”她想跟去,可是又怕坏事,衡量一下,还是等明天再问他。
第二十二章 计验伤痕
南山神庙果真在燕子湖西,四处古松苍劲,少说也有百年历史,此庙分前后两殿,前殿供奉诸神让人膜拜,后殿则是修行处所较为清幽,至于八卦塔则在后殿小山丘上,共有八层,平日关闭,至于是否供神只有进过里边者才知道了。
毛盾很快找到此地,远瞧八卦塔灯火闪烁,有若暗夜里的水晶灯,甚引人注目,照理说这地方不易藏身,可是若另有方法也说不定了。
毛盾自是不必跟此庙住持打招呼,他抽出长鞭轻轻打向八卦塔尖,然后攀高想一层层往上搜,从窗口往里头瞧去,第二层和第五层楼阁各坐有老道土在修行,除了蒲团之外,已无它物,倒是地面的八卦图看来十分眼熟,毛盾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武于威藏身之处。
他兴奋不已,更加小心往顶楼探去,六七楼无人,那该是在第八层了。毛盾特别小心,对方要是花弄情,他可得好好应付。
方靠近不及三尺,里头已传来女人声:“法师,他是不是有救?”
一位老者回答:“只要找到他被摄去的魂魄,自能让他康复,不过那人道行甚高,贫道恐怕无法制住他。”
“一定是那毛盾搞的鬼!”那女子恨恨嗔骂。
老道土疑惑:“夫人知道那人是谁?”
“呃……只是猜想罢了。”那女子叹息:“还请法师尽力救他出困。”
“出家人慈悲为怀,贫道自是尽力而为。”
毛盾心下已明白,原来那女子是借着替儿子看病之借口,藏身于此,难怪她会落落大方点着灯。
“到底是不是花弄情?”毛盾还不死心,轻轻探向窗口,先入眼的是一位素灰道抱,头束发髻的瘦瘦老道,他也手举桃水剑在比划,再往里探,一位背向自己的长发青衣女子在平躺小孩身前,她身躯玲珑曲线,瞧来就有那股骚劲。
“花弄情!”毛盾突然斥喝,那女子猝而转身,不是长得妖媚迷人的花弄情是谁?毛盾两眼瞧得发直,做梦都没想到被武向王宰得百孔千疮的花弄情会没死,而且好好地活在这里。
花弄情突见毛盾,更吓得惊惶失措:“你?不好!”她哪还经得大打出手,似小偷被人发现般,心念只有逃,猝而抄往地面抱起武子威,弹丸快箭般冲射另一头窗口。
“别逃!”毛盾岂能让她走脱,长鞭一挥,笔直地已卷过去,眼看己沾上花弄情衣衫,岂知那老道土竟然奋不顾身地挡住前头还一副拼命地斥喝:“小小妖孽也施法害人,贫道饶不了你。”
“走开!”毛盾懒得跟他解释,一手拨他落地,就要掠窗猛追岂知那道士当真拼命猛揪毛盾左脚迫得毛盾出不了窗。
“老道你想死不成!”
毛盾经这一耽搁,眼看花弄情已消失松林,气得想教训这个昏老道。
“无量佛,施主杀气重,该多积阴德,何苦向那孤苦无依母子下毒手呢?”
老道人似乎以救着花弄情母女而大感得意,无量佛又念了三四句。
毛盾气得可以:“你懂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那女子是武林的女魔头,我正在为武林除害啊!”
“她是魔头?不像,”老道不信:“那是你欲如之罪!她如此仁慈怎会是武林中人?”
“我是真想宰了你,她不是武林中人怎会凌空飞出数十丈高塔,你昏庸得可以!”毛盾气不过,一拳已捶得他那发髻扁了下来。
那老道登如被抽了一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真的是女魔头?”
“反正你也不是武林中人,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让开,我得追人去。”
“施主见谅,贫道得问清才能让你离去。”老道还是拦向窗口,简直是死硬驴脾气。
“等你问清,太阳早从西边升起,我还追个屁!”毛盾一拳又敲得老道人矮坐地上,凌空一射,终于逃出这老道纠缠。
老道人连遭两拳,发髻已被砸断,只剩灰发扁如蛋饼,他甩着头想醒脑,爬起来瞧着夜空,黑茫茫一片,哪还有两人一些影。
不是混江湖的他也不禁说了这么一句:“江湖果真险,处处充满杀机,啊!”
他也不知将来若再有女子求助,他该不该伸援手?无量佛念了又念,却念不出什么名堂。
且说毛盾追向松林,然而花弄情又非简单人物,她岂会露出破绽,他知道希望不大,还是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直到五更天快亮才收手,嘴中仍不停骂那浑道士,错把好人当坏人,使得他错失良机。
“如此也好,弄清花弄情身份,也算是颇有收获,回去再设坛,从武子威身上下手,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心里有了底,他才取道返往金武堂,既然花弄情已现身,此后目标将是以她为主,得好好计划才行。
他很快回到东光楼,祭坛如旧,只是蜡烛早熄,烛泪流得遍地都是,他没心情整理,习惯地倒在地头即唾,足足耗了一夜也够他累的了。
可是天方亮,急于想知道事情的武灵雪已前来探看,忽见毛盾,本不想吵他,可是毛盾感觉有人逼近,已然张开眼睛。
“是你啊!”毛盾惺松坐起,揉着发红眼睛。
武灵雪不忍:“回房睡吧,别累坏了。”
“哪次不累?”毛盾轻笑:“是来告诉我发现谁的头发少一撮?”
武灵雪摇头:“想问你忙了一晚,可有收获?”
“呃……有。”毛盾除了武向天死亡消息之外,他没有再隐瞒什么的必要,何这况是惊人大发现:“你二娘没死。”
“她?”武灵雪脸色亦变:“她还活着?”
“嗯。”毛盾道:“我原本也以为她死得其所,没想到几个月过后竟然复活了,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有过人能耐,二是有人冒充她,不过我见着她时,她则跟武子威在一起,所以冒充的机会将不多。”
武灵雪甚是不安:“她现在何处?”
“可能在太原城附近吧,看她那样子是恨死了金武堂的每一个人,你们最好小心些。”
武灵雪冷斥:“她把我爹伤成这模样,迟早我都会找她报仇”玉牙一咬:“我这就去调派人手,务必找出她的下落。”
毛盾想想也好,金武堂人手多,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找要来得划算:“不过你最好以找寻武子威为借口,免得走漏花弄情没死消息,弄得大家心头不安。”
“我省得,我这就去跟陆叔商量。”
说着武灵雪已快步离去。
毛盾但闻“陆叔”,心头一震,正想阻止,武灵雪却已走开,他摊摊手,算啦,许多迹象显示陆不绝并非自己先前所想那种人,尤其他细心照顾柳婉儿实在令人感动,若无真凭实据,他实在不愿再怀疑人家。
被这么一折腾,他睡意已去大半,换来是肚子咕咕叫,倒是该进食时候了,心念方起,双脚自动往厨房行去。想及几年前为偷烤鸭而认识师父老柴房,以至于落得今日这种局面,他已然摇头直笑,际遇弄人实非自己所能控制。
到了厨房,凭他毛盾两字在金武堂颇吃得开,那大厨还亲自迎接想弄一顿丰富可口佳肴以侍候。毛盾倒还念旧,仍只要来一只烤鸭,一壶老酒,靠在老柴房住处前头那张长板凳就这么吃啃起来,每啃一嘴就是美丽回忆刺激一番。
“不知师父去游到哪里了!”
毛盾颇有念师之情,可惜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都不易,但每当危急时,他都及时出现,会不会老跟在自己背后?方想及此,毛盾贼眼已东膘西勾四处屋脊树梢,很似乎希望能发现踪迹什么的。
结果呢?却见那些厨子惊惊慌慌像见着什么大人物级东溜西窜。毛盾正感不解,那陆不绝则已经从厨房例角慌张寻了过来,以他副堂主身份,岂是常常能到厨房走致动,难怪会吓得那些厨子惊惶失措。但陆不绝竟然如此慌张走来,不必说一定有事了。
他远远地瞧及毛盾,一张绷紧的脸总算松懈下来:“少侠在此,害老夫逛了一圈。”
“您找我?”毛盾起身想藏收酒壶及烤鸭却无处藏,只好干笑。
“少侠尚未用餐?”陆不绝心生歉意:“金武堂招待不周,请原谅。”
“不关你们事,我喜欢……这么啃板鸭,”毛盾干笑:“有点习惯了,您找我有事?”
陆不绝点头:“有关大小姐方才所提……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毛盾想来也是为了此事,他当然愿意和陆不绝交谈:“您方便就行。”
于是陆不绝四下张望,发现左侧二十丈远那里有三株百年古松,下边有石椅,它正好独立于庭园中,该不怕有人窃听:“就到那儿吧!”
“好啊!”毛盾欣然答应,随即跟在陆不绝后头走了过去,两人行至该处,陆不绝四下一瞧,但觉满意,才请毛盾坐下,想想,自己也坐下来。
他轻轻一叹:“想必少侠都知道了?”
毛盾故作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陆不绝似早决定要说出一切:“有关花弄情之事,少侠想是从婉儿姑娘那里查出的吧?”
他既然说了,毛盾只好点头:“我去过了,多谢副堂主代为照顾。”
“唉!都是苦命人,能帮多少是多少……”
毛盾想想,问道:“上次在乱葬岗想必也是副堂主吧?”
陆不绝默然点头。
毛盾想再问,却又临时收口。因为他觉得不该对他咄咄逼人。
“少侠鞭法实在了得,”陆不绝还是说了:“老夫差点被你撕下面罩。”
“副堂主为何要如此装扮?”
“该从少堂主变样开始……”陆不绝轻叹道:“也是阮月仙进人本门以来,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所以暗地展开一连串调查,却一直查不出阮月仙来历,实是无能……”
毛盾道:“其实阮月仙是个十分厉害角色,想查她底子并不容易。”
陆不绝点点头,沉默一阵又说:“她表面温柔却心存心机,根本就是个老江湖,可惜少堂主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实在让人无法料及,这并非他的为人,可是事实俱在,不得不叫人相信,我一直末放弃追查阮月仙机会,故而那天晚上仍旧暗中跟踪,没想到少侠也在后头,以至于差点发生误会,当时那情景,老夫又怎能跟你碰面,只好选择避开一途,一切误会还请少侠见谅。”
“哪儿话,是人总难免误会,但说清楚就没事了,”毛盾欣然一笑,随即又问:“那些恐吓纸条全是你写的?”
“正是,老夫为了制造假象还弄了男女两种笔迹。”陆不绝道:“第一次是直接撞向东光楼,第二次是利用开会时机放在少堂主椅子上,我跟你相隔而坐,很容易暗中下手,可是似乎没瞒过少侠……”
“瞒过啦!我也弄不清是您下的条子。”毛盾欣笑:“您唯一破绽是鞋子上的红土,才让我盯上的。”
陆不绝喔了一声,往布鞋瞧去,红土虽已掩去,却换来黑土色,这不就表示自己去过田地?他窘困一笑,如此错误竟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