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
终于两人憋不了气,双双冒出水面,却已挤在一堆,武灵玉登时发现自己被毛盾抱着,窘羞得又往水中钻去,逃回酒桌那头。毛盾却痴痴地笑:“美人啊,我快被你迷死了。”
武灵玉除了窘还是窘,不得已猛泼水过来,逼得毛盾潜入水中,她借此机会逃出水面,直躲入房间,再也不肯出来。
待毛盾从水中冒起,佳人不见了。愣了两眼,随即呵呵笑起,直道:“过瘾就好,过瘾就好!”
抓起酒壶,猛灌美酒,亦是过瘾就好。
好不容易,武灵玉利用真力把衣服弄干,毛盾也喝得七分醉意,眼看已是黄昏,今晚是走不了了。
李平还特地送来毛毯,让两人睡得舒服。他本想逃逸,但想起毛盾在自己身上下的符咒,他实在也没这胆子冒险一试。
深夜中,武灵玉倚向窗口,晶亮明月高悬,倒映碧绿池湖中,美得让人心动。
回望熟睡毛盾,她的心亦是甜蜜温馨。
真是让人难忘的天狐之旅啊。
夜更深,美梦却更甜。
夜照样深。
冷月高悬。
花弄情倚在揽月亭,看似在赏月,其实她在等那位大法师。
四更天已过,天空才掠来一道青影,花弄情心下一喜,说道:“是法师吗?”
那人手持拂尘,胸挂太极图,自是道士没错,他轻功甚高地连翻七八个斤斗,平落花弄情面前。
他八字眉一挑,颇为花弄情半透明纱袍里边的胴体所吸引。
花弄情习惯地轻笑,顺便耸起胸脯,几天细心治疗,淤血早已退去不少,又换来迷人肌肤,她哆声道:“法师,我美吗?”
“不错,长得不错,国色天香。”老道士缩着目光。
“如果法师愿意,我……”
“可惜啊!可惜!那道士欣叹不已:”早在三十年前贫道准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但贫道已修行快一甲子,若沾了女色,一切修行岂非毁于一旦?贫道还是无福消受啊。“
“有这种事吗?许多法师还不是结婚生子?”
“那叫术士。”老道士揪着山羊灰胡,轻笑道:“道行高低在于法力,法力高低在于修行,修道人和术士不同,故而往往法力高于术士,全在于守身,清心寡欲啊!”
“法师好定力,小女子只好来生再相许了。”花弄情收起媚态,又问:“毛盾呢,他才修行多久,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法力?”
“那全在于他拥有至宝阴阳镜的结果。”老道士道:“只要夺得此镜,他一无用处。”
“原来如此!”花弄情恍然,一时间又已轻视起毛盾:“您觉得要如何收拾他才万无一失?”
老道士反问:“他真的在此?”
“前几天又出城,不过他跟二小姐一起,迟早会回来。”花弄情稍稍担心:“他的摄魂术实在厉害,我被他摄了五天才醒过来。”
老道士冷笑:“雕虫小技,不足为奇,贫道自有办法收拾他。他想了一下:”我看你还是装疯卖傻,把他骗住之后再伺机抢他的阴阳镜,只要此镜一到手,任他插翅也难飞。“
“要是他还没回来就先再施法术将我摄住,那我岂非再次受制?”
“放心,贫道今夜前来,未逮到毛盾不会离开。”
“您不走了?那我就放心多啦!”花弄情欣笑不已:“我看你还是先把我那儿子灵魂给收回来吧!”
“不成。”老道士说道:“那毛盾贼得很,一有异样,他立即会察觉,这不易使他上勾,唯一办法就是保持现状,就连贫道也得易容改装,免得他认出而先行开溜。救你儿子之事,先逮着毛盾后再进行如何?”
花弄情并无意见:“随法师意思,我只要能制住毛盾,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老道士亦是狠声道:“不错,贫道跟他亦有不解之仇,这才是我来找他的最大原因。”
花弄情欣笑不已:“咱们可是同仇敌忾,自当共同努力啊,可惜你就喜欢修行,否则你我必定合作得更为融洽!”
对于花弄情的性暗示,花道士只有淡笑几声以应对,毕竟自身法力才是最为重要。
两人随又谈些如何对付毛盾方法,不时传出笑声。
就连此时的月亮瞧起来亦特别讨好,还会发笑呢!
“大师暂时就住在秘室中,以免泄了身份。”
“尽随夫人安排。”
花弄情当下引领老道士往那金凤亭行去,在这里也只有这么个秘室,虽然毛盾已知道,但暂时藏身,等他回来再想办法安顿老道士亦不失为目前最佳处理方式。
“大师可别乱动其它东西,因为……咱们很可能利用它来捕捉毛盾,而毛盾却曾经进入过。”
老道士频频点头:“贫道自会注意。”
说话间已抵地头,花弄情很快将秘道启开:“里头早备好酒莱,若不够,我随时会送来。”
老道士又是几声谢意才步入里头,花弄情将秘道带上,方自面对天空发出狠厉般怪笑,移步去了。
老道士则往里头走,在发现秘室安排不赖于高雅客房,他才赞赏花弄情并没冷落自己。
他将肩负法袋置于桌面,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四下走动并探探环境,在左床铺上发现一面铜镜,正好派上用场,挽袖拭往镜面,使得它更形光亮,反照人影也就更清楚。
“该是易容时候了。”
道士瞧着镜中自己不放,想着该如何易容才算恰当,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胡子上,这该是他特色,当下拿出利刀将蓄留山羊胡剃个精光,另把灰长眉毛也给剪短,如此一来竟然年轻许多,他颇为欣赏自己。
“一心想练个返老还童,没想到一剪下去竟然修了二十年功力,年轻了十岁,难得难得。”
摸摸脸颊,他甚满意自己长相,不过若再长两根尖牙齿,倒有些像鼠类。
为了伪装彻底,他干脆将道袍、道帽给脱下,换上一般百姓衣服,若眼光别再闪闪亮动,很少人会发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切弄妥,照了镜子也算满意,他才阴森冷笑:“明年此时将是你的忌日!”
目标当然是对毛盾而发。
可惜毛盾还在陶醉温柔阵仗中。
就此,老道士默默等侯猎物回来。
足足等了六天,毛盾回府消息方传出。
花弄情第一个紧张兮兮已赶来:“怎么办?如何收拾他?”
“老道士仍镇定如常:”别露痕迹,你照样装痴,我躲在隔壁秘室,等把他骗来之后,咱们再合力将他逮住。
“要是他不肯进来呢?”
“那只好另想办法了。”
花弄情眼看时间不多,立即将石亭恢复原状,想来个装疯买傻,可是自己一向精明惯了,想装白痴,总觉得不易传神。
这容易会被瞧出破绽,想请法师再收魂,却又怕法师突然背叛,自己岂不大吃暗亏。想来想去,只好服下具有迷魂作用的药丸,药量调到恰当,如此稍带昏沉,装起来倒有点像了。只是像喝醉酒,心神很是不能集中,想以此骗人,行吗?
她希望毛盾别太贼才好。
毛盾当然贼,半路已放掉李平,要他安分守己扮假人,以免阮月仙起疑而把他杀了。李平性命攸关,他不认真都不行。
随后毛盾领着武灵玉已回返金武堂,第一个喜讯即是传给落落寡欢的武灵雪,她一直伴在父亲旁边照顾。
可是武灵玉似乎不喜欢见父亲,找人把姐姐叫回玉竹轩。武灵雪当然关心妹妹,一有消息也就赶了回来。
“哥哥没死!”武灵玉迫不及待将消息传给姐姐。
武灵雪并无多大震撼,因为她早把李平当作哥哥,不知其中曲折故事,她倒希望听及哥哥把阮月仙抛弃,恢复他本来面目,那才是天大好消息。
武灵玉对姐姐稍带冷漠反应很不满意,又写了字条,“哥哥还活得好好,你不用难过。”
武灵雪似乎不忍,摸摸妹妹秀发,轻笑着点头:“我知道。”
亲情传过来,武灵玉感到安慰。毛盾已看出状况,伸手推向她给她暗示,武灵玉登时明白过来,立即往腰际口袋抓去,拿出预先写好哥哥如何失踪以及李平假冒之事的字条交予姐姐手中,催着她赶快阅读。
武灵雪拗不过妹妹,终于打开,这一瞧,整个脸都变了:“我哥哥是李平假扮的?”
她不相信,全身已抖抽起来。
毛盾点头:“正是,我们已查清。”
“可是,他为何跟哥哥长的如此相像?”
“巧合吧,人类品种千万,一两个长得相近,也算不了什么。”
武灵玉急急拉扯姐姐要她高兴才对。
武灵雪心念一转想,终于满意欣笑起来,感激地望着妹妹:“我说嘛,哥哥怎会是那副软骨头,看到就有气,原来是别人冒充的!那李平实在该死,非得把他抓来治罪不可。”
毛盾道:“改天吧,李平也只是受利用者,现在动他,未免引起阮月仙等人疑心,那更难叫她们现出原形。”
“照少侠意思呢?”武灵雪问。
“那阮月仙是有阴谋而来,可惜我们猜不出她的来历,又不知她是否有同党,尤其花弄情又涉及谋杀你哥哥,咱们何不来个隔岸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武灵雪虽同意,还是斥骂花弄情:“这恶毒女人,连哥哥也暗算,活该遭到天谴,一夜之间变成白痴,否则我真想杀了她!”
毛盾不便说出花弄情之所以如此乃出于他之杰作。轻轻道:“咱道土这行最信的还是因果报应,花弄情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姐妹好好聊,我去看看她到底有多严重,看看报应还够不够?也好替你们多报点仇。”
说着,不打扰两位,径自溜了出去。
武灵雪瞧他背影,感慨良多:“这些日子多亏他了。”
武灵玉笑得更甜,扯向姐姐双手拉往池边,两人又如同童年时期聊得甚是开心,尤其话题转到毛盾身上,武灵玉总是露出情怀般发亮眼神。
毛盾当然幻想得出两人在聊什么,但此时他对花弄情更感兴趣,边走边想着花弄情的皮肉伤好了吗?是否如白痴般口水直流满地?是否脱光衣服大跳脱衣舞?
越想越有趣,很快地也就抵达金凤阁,照样一脚踹开大门,长趋直入,还不停叫着:“花夫人,花姑娘,花妹妹你在哪里啊!近来可好啊?活得还快活吧?”
声音灌来,樱花丛中的花弄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没昏也知道自己在扮白痴,自是不能回应。还得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死缠一只落难蚱蜢,双方打得火热。
毛盾叫了一圈,终于从她那笨儿子口中得知有个女的在花丛,他也就摸了过来,乍见花弄情还是一把呆,他已讪笑不已道:“花姑娘在研究地面为什么长草啊?”
“这臭小子!”花弄情暗骂一句,还得装出痴笑,口水都快流出来:“蚂蚁打蚱蜢……”实在想不出自己也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毛盾也凑了过来,欣笑道:“当然是蚂蚁赢了。”
“不懂……”
“让你懂,我这聪明人还能混吗?”毛盾把她拉向石亭:“那没什么好看,咦,伤好得差不多了,你有保养啊?”
花弄情心下一惊,不得不逼出口水,装得更像白痴:“姐姐有来……”
“谁是姐姐?”
“姐姐……”花弄情只会这两字。
毛盾心想大概是派来照顾的,待会儿再查一下也就算了:“这姐姐也真行,把你保养得那么好。上次把你打的疼不疼?”
“不疼……”
“这么耐痛?”毛盾不信,又自手刀切向她肩头。
花弄情但觉重棍敲肉,病得肩肌抽麻,她恨不得啃了毛盾,却得装出不痛傻笑脸。
“当真不疼?”毛盾已呵呵笑起:“我真服了你,百炼金钢,达到练武人梦寐以求境界,不容易啊!”
接连又是三四刀砍来,花弄情已被打得连矮三截,她忽而想到毛盾是否带了阴阳镜,何不试探?当下呃闷叫痛,逃了开去。
毛盾怔愣:“会痛了?呵呵,我还以为真的不痛不痒。”招着手:“回来,我还有话问你!”
花弄情猛摇头。
“快回来,敢抗拒我命令?”
花弄情还是不理。
毛盾念了咒语,右手食中指还捏起法诀喝着:“急急如律令!”想逼她回来,谁知不逼还好,这一逼,花弄情竟然逃开了。
毛盾怔愕:“法术失灵了?”很快抓出阴阳镜,再写上花弄情生辰八字,耍了几指,终于再浮现其影像。
他尚未叫“回来”,花弄情已经痴呆走回,一副听话脸容。
“奇怪,老是觉得不对劲?”
以毛盾多年作法经验,己感觉出花弄情不该突然失去控制,然后又突然被摄回,若不是有人从中搞鬼即是自己摄魂之术出了问题。
他甚仔细再重头施展摄魂术,想找出毛病。
花弄情亦非笨蛋,突见毛盾反常不再玩弄自己,想是出了什么破绽,尤其毛盾摄魂术耍来,她已感到头晕,这还得了,若真二度被摄去,这场戏就别玩了。
她得赶快通知地下的老道士,立即按下机关,石亭移开,想往里边钻。
毛盾见状惊叫:“别走啊!”追了两三步,眼看人已逃入秘室,他正巧也耍出绝咒以收魂,只见阴阳镜浮出花弄情明显影子,秘道传来跃撞声,敢情是花弄情被摄魂,一时失足而摔落石梯。
毛盾甚为满意,随又斥笑叫着:“回来吧!”一声,没人,再叫一声,也没人:“不可能!我明明摄了她啊!”
一连四五声都没反应,毛盾不禁疑惑了,到底是法术失灵还是……还是花弄情跌晕,跃断腿了?“
“大概跌晕了吧?”
毛盾当然不肯相信自己法术失灵,也就小心冀冀往秘道来,先在洞口往下瞧,怎会连个人影也没有。他轻叫:“花姑娘出来吧……我来看你啦!”
没反应,声如泥牛沉海。
毛盾总觉得有蹊跷,但他自顾艺高人胆大,仍自把长鞭抓在手中,小心翼翼探了下去。
他边走边叫,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他步落最后一石梯之际,轰然一响,顶头石亭已滑回原位封去退路。
阳光顾失,秘室突然生暗又亮起,这时才感觉出四壁夜明珠淡弱光线,白中带惨绿,似乎已进入鬼屋。
忽而内道秘门一开,花弄情已厉谑大笑现身:“小贼,敢把老娘当白痴耍?今天就是你偿债日子,叫你来得去不得!”
毛盾甚是惊诧:“你不怕我的摄魂术?”
“怕什么,我现在好得很!”花弄情斥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宝!”
“不可能,阴阳镜天下无人能躲!”毛盾直往镜面瞧摸,花弄情影像已消失,他惊愕:“你懂得避魂大法?”
“不错!而且比你厉害!”
“不可能,上次你明明被摄,还被我揍着玩。”毛盾若有所觉:“你找了高手?”
“管你什么高手!”花弄情听及“被揍着玩”已是满腔怒火:“我撕了你——”
狂吼中,双掌齐扬,万钧劲道汹涌而来,迫得毛盾东躲西藏,却又在斗小秘室中避之不及,他只好强逼掌劲挡了回去,手掌有些生疼,显然花弄情己完全康复。
花弄情一招打得毛盾狼狈躲闪,似乎发泄不少怒气,已谑笑不已:“不错,我是找了高手,专为治你而来,今天你是来得去不得。”
话声方落,那老道士已推门而闪出。除了佛坐,他已改头换面,让人瞧不出是何方神圣,他瞧及毛盾,目光为之收缩,冷笑不已,声如尖鼠:“小贼妖,让你多活一年多,实在便宜了你,你是要束手就缚呢?还是要贫道先折断你双手双腿再审判你。”
毛盾一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冷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