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苹连忙将沙龙系好,打算离开这里。
就在她偷偷离开前,忽然听见沙冽浪与阳阳的对话——
“该死的!你什么人的生意不做,竟然做她的?!”沙冽浪极力压低声量,但仍可闻出浓浓的烟硝味。
身高大约有一七八公分的阳阳,索性将刚才的精油往自己的颈子上擦擦抹抹,彷佛对沙冽浪的威胁一点儿也不在意。“我说老板,我的爱人,我敬爱的大哥,哪有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
“她就不可以!”沙冽浪的声音隐隐闪动着危险的火光。
阳阳笑了。“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沙冽浪为了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这事有点奇怪,却也有趣。
忽地,“他”将手臂攀上沙冽浪的肩头,“大哥,我只要一个答案,如果你的答复令我满意,我就放了她。”
“你找死!”沙冽浪一把拉下阳阳的手臂。
“大哥,打从我下定决心由男人变成女人时,就已做好早逝的准备。”阳阳认真地睇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打从小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别取向,“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人,和沙冽浪相认之后,他帮“他”完成了变性的愿望。
只是,今日的“他”已是个女人了,为何大哥还会像男人般地提防“他”?难不成这个霍伯小姐是大哥非常重视的女人?
沙冽浪听阳阳这么一说,心头一怔。很少人可以体会变性人的苦,更何况阳阳还是他的“弟弟”!
虽然今日的“他”顶着女人的身体,甚至灵魂也是个女人,但他还是不愿意“他”碰香苹。
偏偏这些话他不能、也不想对“他”说。
“你爱上她了吗?”阳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大哥故作淡然的黑瞳,大胆推测。
躲在一旁偷听的香苹,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们是兄弟,也是“兄妹”!由于他们之间的对话涉及她,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也许在她心灵深处,仍盼望这个来自地狱的撒旦,能够对她有一丝真心。
沙冽浪突然以香苹不懂的泰语回复阳阳的疑惑:“她是我的女人,没有爱与不爱的问题。只要是属于我撒旦的女人,没有人可以碰她,就连按摩也不可以!”
阳阳突然掩口大笑,眼眶却有些泛红,顺势凑近沙冽浪的胸前,“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不动她。”
缓缓离开他的身边,阳阳有些哀伤地低语:“哪一天我才能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情人?”
沙冽浪浑身一凛,心头感到一阵拧疼!
“他”是他的亲兄弟啊!即使“他”现在已是个女人,他还是无法把“他”当女人看待。
香苹完全听不见他们最后在说什么,也不想再听下去,于是从侧门悄悄地出去,搭着先前的车子迅速离开。
香苹离开沙冽浪兄弟之后,在司机的护送下,来到该岛最热闹的夜市。
她已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逛过夜市了,今天能够逛普吉岛的夜市,也算是个特别的经验。
在这里,她看到各式各样的酒吧、泰拳表演、各类极具地方色彩的首饰、服装,以及名牌仿冒品……等等,应有尽有。
忽然,她看到一家贩卖儿童服饰、用品的小店,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她失神地走了进去,怔怔看着一件雪纱的小礼服。
女店员见状,开始推销:“小姐,你真是好眼光,这件衣服是从美国进门的,原价是三千铢,我算你二千五怎么样?你女儿穿起来一定很漂亮,保证像个公主。”
女店员说着,已经为她拿下那件小礼服,并取下衣架,准备包装。
“她没有小孩!”忽然,一道邪魅的声调冷冷地插了进来。
那冷冽的声调,吓落了店员手中的衣架,也将失魂的香苹唤醒,她缓缓转过身凝视着他。
沙冽浪望着她,俊美的脸扬起一抹邪魅的笑,以着两人才懂的中文说道:“除非你想和我生一个。”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逗弄她?这不是他的个性!那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算了,她不懂,也不想懂。不发一语地,她往外走去。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双手放在裤袋中,一脸悠闲。
她越想越不对,“你不是答应我,今晚不打扰我的吗?”
“我是没有。”他依然潇洒地跟着她。
“那为什么不让我按摩?”她侧过头反问。
“那里不干净。”他随便找了个理由。
“原来你开的店也不干净?”她讽笑道。
他怔了下,她听了多少他与阳阳间的对话?!
“对任何事与人随时保持警觉,对你只有好处。”他并未针对她的疑问提出解释。
“好!不谈按摩,那么你现在跟着我,又是怎么回事?”
“普吉岛的夜一如纽约的夜——不安全。”他还是没正面响应她的问题。
“那又如何?”
他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继续往前走。因为他也弄不懂自己反常的举动——跟踪她所为何来!
“我是来度假的,不想和闲杂人等纠缠不清,所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她冷声道。
“这句话不需要再说第二遍!”他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
“你只会威胁人!”她怒道。
“你只会逞口舌之快。”他反唇相稽。
她一怒之下,不再理会他,快步走向不远处刚刚停车的地方,打算让司机载她回饭店。
车里的司机看见她身后的沙冽浪,马上下车,恭敬鞠躬,“浪哥。”
“你先下班,我送她回去。”沙冽浪命令道。
“谢谢浪哥。”司机连忙坐进车里。
香苹还没来得及叫住他,那司机就已开车离去了。
她气得随便钻进一家首饰店,指着玻璃柜内的东西,胡乱发泄着,“我要这个,还要那个,还有——”
沙冽浪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似地,任她为所欲为,等她指累之后才出声:
“这柜子的首饰全都包起来。”他顺手抽出一叠泰币,“不用找了。待会儿送到天使之夜度假村来。”
店员简直笑得合不拢嘴,频频道谢。
“还要什么?”那目光是冷中带炽,潜藏的情火似乎隐隐被牵动。
“我要你离——”
他以食指抵在她的朱唇中间,“不要再说下去,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简直是魔鬼!”她气急攻心地咒骂。
“虽不中,亦不远矣。”他转身率先离开该店,她则认命地跟着他往外走。虽然她仍气着他,但她也很实际,司机走了,如果她没跟着他,她是没办法回饭店的。
“还要不要再逛?”他并未因为她的刻意冷漠而对她不理不睬。
“没心情了。”她故作冰冷状。
“那好,我送你一程。”他说得简单。
她连谢谢也说不出口,又恼又无奈,直问自己是怎么了。
沙冽浪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立刻按下通话键。几句对话结束后,他旋即拉起她的手,快速离开。
她一时不能反应,边跑边叫:“你在干什么?”
“别问!快上我的车!”他也不多作解释。
她隐约觉得有事,而且可能很难应付,于是乖乖地跟着他奔跑。
还好,她平日有上健身房的习惯,否则这种跑法,她不累死才怪。
才这么一想,刚才他们逛的那家店突然爆炸!
“这——”她喘着气縿续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辆黑色奔驰嘶地一声停在他们的面前,沙冽浪连忙将她塞了进去,也以最快的速度上车,“走!”
司机倏地驶离现场,完全远离刚才的危机与混乱。
乎稳的车速中,香苹松了口气问道:“这事和你有关?”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沙冽浪已恢复原有的镇定,波澜不兴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说什么?!我几乎被炸死,为什么没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火大地对他大吼。
他转过头,看着那张因愤怒与奔跑而泛红的脸,突然伸出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右颊。
“没有我的首肯,没有人可以取走你的性命。你、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你以为你是上帝?!”
他摇头轻笑,“我是撒旦。”
她又气又拿他没办法,只好将头别向窗外,不理会他。
“待会儿,我们不回度假村,直接去——”话未竟,就被她打断。
“我哪都不去,我只要回度假村!”她偏偏要和他唱反调。
“那里也成了魔鬼之域。”他刚才已得知他和她的房间,均被有心人士夷为平地了。
“什么?!”她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我曾死过一次,那次之后我就发誓,没有人可以再动我分毫,否则我会以他们无法承受的方式讨回公道。”今儿个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表示他身边的“卒子”有了异心,他绝对会抓出他的!
死,便是对方必须付出的代价!尤其那人还敢动他沙冽浪的女人!
“你——你混黑道?”她讶问。
“你说呢?”他突然笑道。
举凡和利益有关的,好人也会被黑道缠上。更何况他的事业体那么庞大,怎么可能不和黑道沾上边?
香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了解他,他对她而言仍是个谜——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今晚好好休息一晚。如果你真的想在普吉岛多玩几天,也许我可以安排。”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在险境中,他竟然还有心思为她安排旅游行程?!
他只是耸耸肩,“我也是来度假的。”他并未透露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呃……”她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总是令人捉摸不定,让她无所适从。
第五章
香苹在沙冽浪的安排下,住进了阳阳所经营的SPA休闲中心,结束刺激的一天。
穿著短裤的阳阳,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谨慎地引他们进入该中心最隐密的住房。
“大哥,这是你的房间,霍伯小姐就住在你隔壁。”阳阳说道。
“嗯。”沙冽浪双瞳闪着兄弟才有的默契。
“霍伯小姐,请随我来。”阳阳继而转向香苹,仍然笑脸迎人。只是少了一分对客人的应酬,多了一种认同与接纳。
“谢谢,你可以叫我香苹。”她跟随阳阳的脚步往前走。
“好,香苹。希望我大哥不会有异议。”阳阳突露怪异的表情。
“这是我的名字,我想他管不到这里吧。”她有些抗议地说道。
阳阳笑了。真是旗鼓相当的一对!
“来,参观我为你安排的住处,这里很隐密,不会有人打扰。如果你想泡汤,在房门出去之后,往右转就有一间设备豪华、隐密性极高的泡汤室,我保证它可以洗去你所有的疲惫。
当然,你若需要人按摩,我可以将本店最优秀的‘女'按摩师调来为你服务。“他可不敢忘了大哥的警告。
香苹听出他强调的那个“女”字,莞尔一笑,“谢谢你,但你也累了一天,别再忙了。如果我想泡汤自己会去。”
“那好。衣柜内有沙龙,你可以换上它,至于其它盥洗用品,都在屋内及浴室。”阳阳的细心完全不亚于一个真正的女性。“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谢谢你,阳阳。”
他睇着她笑了笑,很想对大哥说,他挖到块宝了。
忽然,灵光一闪,阳阳折回沙冽浪的房间,对他说了相同的话:“如果你想泡汤,不会忘了你常使用的那间隐密的泡汤室吧?我保证绝对安全,而且可以洗去你今天所有的不愉快。”
沙冽浪应了声,算是答复。
阳阳转过身子退了出去,嘴角勾起得意的好笑。
黑暗的木屋中,一名面色森冷的年轻人对着手机冷斥,空气瞬间凝结。
“对不起,我们——没有办妥此事。”对方又惧又恐地说道。
“他人呢?”年轻人冷声问道。
“让他跑了。”对方法怯地回答,“爆炸事件已经引起泰国警方的注意。你……知道,他在泰国的势力很大,所以——”
他当然知道“他”——沙冽浪的势力与本领,可是不干掉他,只怕自己永远没有出头天的一日。
“等我下一次的指示。”那名年轻人不动声色地说。
“是!是!下次我们弟兄一定会办好。”对方连声保证。
“闭上你的狗嘴!只用嘴、不用脑的家伙。如果再搞砸,你也别想在泰国混了。”
“是!是!”
年轻人连听都懒,马上收线,同时取出手机中的芯片,换上另一片芯片,以防他人甚至沙冽浪找到他头上。
一切妥当后,他才从容地走出木屋。
“我想请你为我查一件爆炸案。我怀疑是自己人干的。”沙冽浪拨了一通电话给天蝎。
“好。”天蝎平静的声音传来。
“谢了。钱我会汇入你在瑞士的户头。”
“这次免费。”天蝎拒绝道。
沙冽浪停了半晌,才问:“为啥?”
“我想当年暗杀你的凶手,我并未真正缉获!这些年我仍不断地明查暗访,可是凶嫌很狡猾,总是逃过我的追缉。不过,他就快露出马脚了。所以上案未结之前,我是不会收你的钱。”天蝎首次认栽。
“谢谢你。”对于天蝎的坦白,他对他的评价更高了。
“这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么,兄弟。等你的好消息。”
“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天蝎信誓旦旦保证。
香苹重新换上沙龙,光着脚、拿着浴巾,往门的右边走去。
她太需要泡汤了,再不好好放松一下,她一定会受不了。
一走进泡汤室,立刻闻到满屋子的大马士革玫瑰香和着苹果香味,弥漫其间,一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卸下来。
冒着轻烟的池水,还浮着一朵朵玫瑰、玛格丽特、百合、茉莉、石斛兰的花瓣,浪漫极了。
池子的周围还以轻纱围绕,如梦似幻,彷佛走入古代后妃的专用浴池,让人感到备受礼遇。
放下浴巾,她轻轻地将秀发拢上,缓缓解开身上唯一蔽体的沙龙,滑入水池里。
“呼——”她轻叹了口气,真舒服!
她靠在池子一旁独特设置的躺椅上,闭眼休憩,纤指则不时撩起些水,往身上轻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轻纱被人挑开的声音,倏地睁开眼,只见沙冽浪裸着上身,下身仅以一块毛巾裹着重要部位,居高临下地睇着她。
她吓得直起身子,尖挺的双峰随即暴露于空气中,直到惊觉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她才低头一瞧——
她倒吸了口气,双颊辣红,立时慌乱地钻进水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颤抖的声音泄露出她的惊慌,偏偏浴巾及蔽体的沙龙之前都被她拋得远远的,这会儿她真是又悔又急。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专用浴池?
“我——是阳阳让我来这里泡汤的。你——你不会——”也是阳阳叫他来的吧?
她和沙冽浪的“关系”有这么明显,会让阳阳想将他们送作堆吗?
沙冽浪像是明白什么似地不发一语,索性将浴巾扯下,一脚踏入池中。
“啊!”她错愕地惊声尖叫,因为她看到他的——“宝贝”了!
“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疾不徐地躺到她刚才躺过的地方,闭目养神。
“我是没见过。”因为那时她算是个半盲的人。
闭上的黑眸忽而睁开,也才想起她还真的没“见过”它,但却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打量她——
裸露的香肩、让蒸气熏红的双颊、欲言又止的朱唇,还有那惊惧又故作镇定的双瞳……现在的她就像带着致命诱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