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尸体僵硬的姿态,无不控诉着法西斯在这里的暴行。
林俊一进入到隔离区,就看到街道边停着些卡车,很多红军战士正在给幸存者分发食品;在街道两边临时设立的医疗点,红军军医、医疗兵同部分有医疗经验的犹太医生、护士在帮助病患。
林俊走进一间医疗室,看起来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商店,每张简陋的病‘床’上都躺着至少两个人,都是瘦得皮包骨头。显然由于设备和人手不足,现在能够立刻得到治疗的都是这些濒临死亡的重患,那些病患很多都双眼无神,显然解放的喜悦都一时难以驱散他们心中的茫然与绝望。
一名医疗兵正给一个大头娃娃一样的小孩脑袋上cha完吊针,一看就是严重营养不良造成的后果。小孩手里还拿着一小块没有吃完的面包,不过边上的军医已经不让他继续吃:再吃会死人的!
“要热汤,硬面包他们的胃已经很难消化。”林俊对着军医说,“‘药’品够吗?”
“勉强够用,元帅。不过这些人身体机能都非常虚弱,可能很多都坚持不下来。”军医脸‘色’也不好看,显然这里的情况超出了他来之前的预计。
一个看上去近五十来岁的犹太人在林俊进来的时候也在帮忙,其实这个人的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的至少年轻十岁。‘胸’口挂着听诊器,一如其他犹太人一样面如菜‘色’。林俊问他:“你是医生?”
“是的,普伦雅科夫元帅。我原本在亚舒奈乡村行医,去年底给送到了这里。”犹太医生俄语说的还很不错,而且也认识林俊这个大名人。
“整个隔离区原本有多少人?”林俊示意他坐下回话,看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很难统计,不断有新的人给送来,又有人给运走。法西斯基本上每周都会从火车站拉一两千人来,有时候更多。而且每星期都会***一批,完全就看德***官高不高兴,有时候就是一个上尉来隔离区里,一指一条街,然后整条街的人全部被赶到街上打死,他们称这个是清理。”
“去年底还一次‘性’运走了差不多一万人,具体去哪里不知道,有可能送‘波’兰了。”
显然,从医生的话里林俊能够听出他已经见惯了生死,这些话就像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因为死亡时刻就在他们身边。
“执行的是党卫军?”
“管理隔离区的是德国警察,不过党卫军有时候也会参加进来,不一定。”
说着说着,医生突然掩面哭泣,“都死了,全家都死了!儿子病死了,是饿死的,我没吃的给他,也没有‘药’。我是个医生,一个没有‘药’飞儿子治病的医生!妻子和父亲也死了,给打死的,那天要不是我在街对面给人看病,我也要死的,可那个人也死了,我没有‘药’给他,就只能用热水,我没有‘药’……”
林俊没有打断医生一时失去控制的自言自语哭诉,而是静静地坐在边la'
好一会,犹太医生才恢复正常,用袖子擦了擦脸,“对不起,元帅,我失去控制了。”
医生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为自己的失态在道歉,林俊点点头表示理解,“一切都会变好的。”
“医生,那这里不仅仅是有原本就居住在维尔纽斯的犹太人,还有从立陶宛其它地方送过来的?”
医生点点头,“还有极少量从‘波’兰边境送过来的,我就见过几个‘波’兰人,不过很少。对了,警察局里边应该有大体的名单,就在前边那条街,拐个弯再过100米就到。”
“警察局?”林俊有点疑问,看了眼边上的红军军医,“元帅,德国人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由犹太人自己管理的警察系统,里面的警察也是犹太人。上午我去过那里,后勤处在那设立了救援指挥部,那些犹太警察也在。”
“德国人晚上根本不进来,就守在出入口。”犹太医生补充了一句。
林俊站起身要离开,军医觉得还有必要说两句:“元帅,幸存者都说那些犹太警察人还正直,不是法西斯的走狗。”
林俊转过头,“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说完离开医疗所,沿着街继续往前走。
警察局,在战前这里就是个警察所,大概德国人是为了省事,就沿用了下来。
不断有人进出那扇‘门’,两块‘门’板都给卸了下来,昨晚被踹坏后觉得碍事,今天gan脆给拆了。出来的人一见到戴着高筒皮帽的副统帅过来,连忙敬礼。
林俊只是点点头,走进了警察局。
闹哄哄的里边有不少人,有几个大嗓‘门’正在吼着分配任务,听着都是食品调配和继续向上头要援助的事。
林俊刚进来,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名上尉向林俊报告这里的情况。
林俊看到了所谓的犹太警察,穿着别扭的***,其中一个自己刚才进来时正同一名突击工兵在说话。
听了一段,上尉介绍那名上士军衔的突击工兵,还有边上一个背着突击步枪的中士。
“就是这两人在想战中带领小分队最先进入隔离区,突击工兵17团的托济奇上士和23步兵师的科杰利尼科夫中士。”
林俊点点头,没去问他们怎么发现这里的。
托济奇和科杰利尼科夫指挥的小分队作为最先发现这里的人,被各自的上级暂时安排在了隔离区里帮忙,结果在忙得晕头转向的同时,肚子里的怒火是快到了要爆炸的地步——如果这会有个德国人被他们抓住,非得直接打爆脑袋不可!
林俊示意托济奇kao近点,问他:“这些犹太警察怎么样?”
“报告元帅,根据其他幸存者的说明,这些犹太警察大部分是由德国人指定的,少量自我推荐,我们发现了大约30多人。不过并没有几个有劣行,这几个。”说着他指了指边上那个,“像马丁,是被街区推选出来的,地下反抗组织的组织者之一。”
“我们还发现了他们原本准备反抗法西斯的武器,有几个自制燃烧弹和一把转轮手枪。”说着托济奇停顿了一下,“元帅,请允许我拿出那支手枪。”
林俊示意可以——除了卫队成员,其他人在元帅面前拔枪,在任何场合都是非常不符合规矩的,要获得元帅的同意,当然这也是让边上卫士引起注意。
在元帅面前随便掏出把枪来,正常人都不会那么gan,因为那样掏枪人的结果基本上会很倒霉。
托济奇将cha在‘裤’兜里的手枪倒着‘交’给林俊,林俊拿过来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沙皇时期图拉兵工厂生产的标准型纳甘。”
是把转轮。
问那个马丁,“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马丁现在还神情‘激’动,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苏联副统帅,还是为刚才林俊对托济奇的问话——他听得懂俄语,那话可决定着他的生死。
“一个老人夹在皮箱夹层里带进来的,不过他去年就死了,病死的。后来因为德国人在搜查房子时发现了一枚遗留在箱子里的子弹,还杀了整整一个街区的人。”
马丁回答的小心翼翼。
“元帅,马丁和其它几个我们碰到的犹太警察还曾经给我们带路,马丁还参加了战斗,很英勇。”说着想了一秒,“隔壁街区也有个犹太警察局,不过那些犹太警察都已经死了:昨晚我们进入隔离区后,让他们的犹太邻居从屋子里拖出来打死的。”
这就很明显了,是走狗恶棍,根本不需要红军去甄别,老百姓自己就会行动起来。
林俊把转轮手枪递还给上士,“留着吧,当个纪念。”
这下托济奇非常高兴,这等于是元帅送他的纪念品,意义重大。
林俊又询问了在医疗室里问过的类似问题,马丁作为犹太警察,知道的要比那个医生多不少——不过他们这里只有自己统计的隔离区居民人数等资料,由于不断有人死亡,加上恐怖而平凡而***,只有个大概的情况。
“这里人口密度太大了,容易引发疾病,要尽快进行疏散。“林俊脑子里想着:不过现在这里千头万绪,战斗还在眼跟前爆发,这事还得缓一缓。
隔离区里来自立陶宛各地的人都有,这疏散起来工程浩大,不能急于一时,要慢慢来,先让这里的人能活下去。
林俊又询问了法西斯对于管理隔离区的一些方式,除了不定时“清理”和每天都有的死亡外,不说严冬里的燃料,德国人单单用控制粮食这一个办法就能彻底掐死隔离区的生存命脉!
“吃的很少,德国人给隔离区的食物还不到勉强养活着里边一半人需要的,他们是要慢慢饿死我们。所有人都营养不良,来得晚一些的人还能‘挺’一段时间,时间长了就是不生病、不给打死也是在慢慢等死。”
德国人当然不会给“劣等民族”足够的粮食,不然也不会搞什么隔离区了。
“你们呢?”林俊问了句。
马丁连忙回答:“按照分配比其他人多一些,大概每天是其他人定量的一倍,但我多出来的那份都分给一起住的其他人的小孩了,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马丁吓得脸都青了一截,苏联元帅这话还真是要命!
“勉强能够活命的食物就能让人成为野兽的帮凶,隔离区!”林俊心里想,这是无奈造成的悲哀。
“不用担心,不是要找你麻烦。”这话让神‘色’恐惧的马丁心里安心了些。
“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这下马丁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这时林俊已经转身,边上的阿廖沙一推他示意跟上。
可怜的马丁就像要被即将压上刑场处决的死囚犯,浑身都在颤抖。边上的兰德斯科奇有点看不下去,对他说了句:“元帅不是要去问你的邻居,你是不是把吃的分给他们,放心吧,就是要看一看你们的生活环境。”
林俊作为一名元帅,哪有闲心去验证那个马丁说的是不是实话。就像兰德斯科奇说的那样,就是想实际了解一下犹太人在隔离区里的现实状况。
可怜的马丁,真是给吓坏了,连这个也想不明白——能明白嘛,可怜的人。
哥萨克拉了一把马丁,“往哪走?”
“就在斜对面,第二个楼道4楼。”
前边看到两个穿着军装、拿着相机的人,林俊对着一招手:“你们和我一起上去,看看这里的住房。”
那两个倒霉蛋胆颤心惊的跟上,刚才在大‘门’口那顿呵斥的‘阴’影,加上看到的那些尸体已经让他们的心脏很有压力。不过这下是变聪明了,没有拿着相机拍林俊,老老实实跟在后边。
卫兵们先上去一半,守住了各个楼梯口,登上古老建筑狭窄的楼梯,穿过一段有些‘阴’暗的过道,林俊来到一扇开着的木‘门’前。
刚才经过了几扇开着的‘门’,能够看到里面有几个犹太人正在吃饭,当发现自己这些人经过,都看着——有人高兴有人害怕。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马丁指着里边说。
四个卫兵已经先进入房子,不过没有赶出里边的人,只是做好警戒,让他们都在边上站着。
这是个几十年前造的三居室套房,虽然楼有些旧,但估计原本的主人应该经济条件不错:林俊看到了墙上那些华丽的墙纸,客厅相对比较大,应该是套立陶宛中产阶级的住房。
这里地段在战前应该说很不错,这套房子穷人是住不起的。
不过这会里边的情况很挤,连客厅边上都放着好几个地铺卷,显然晚上有人就睡在客厅里。客厅另一边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皮箱,地面打扫得gangan净净。
林俊四下里看了看,每个房间里都应该住了不少人。
“这房子住多少人?”
“32个人,那是我的房间,我和妻子、儿子和另外一家五口一起住。”
兰德斯科奇在边上问了问那些站立不敢动的住户:马丁是住在这,还是个好人。这倒不是林俊问马丁怎么样,那些人一直就在说马丁如何如何帮助人,在他们看来是因为马丁的原因大人物才会来这里来看看。
厨房里放着红军分发的粮食,有不少,按人头分配的,都集中放在一起。这也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一直就在吃“公共食堂”一样的饭,艰苦条件下团结互助,今天还是按照老规矩在执行。
所有房间虽然拥挤,但都很整洁,犹太人似乎到了哪里都会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很勤劳。
“可怜的犹太人呀,被打压排挤***了这么多年,这苦中求乐的‘精’神还真是让人佩服。不过常常逆来顺受,也算可悲。”
林俊心里有点感触:这个民族一旦自立,这对于艰难困苦的承受能力和韧‘性’也是超长的,不过这会还没有以‘色’列,犹太人还是个没有单独属于自己的**国家的民族。
问了问房子里其它成年住客他们都从哪里来,果然除了马丁是本地人外,都是来自立陶宛其它地方。这一个屋檐下就住了七户人家,以前gan什么的都有:男的有一个自称银行家的家伙,一位桥梁工程师,一个裁缝,两个原本机械加工厂的技工……
林俊真搞不明白了,苏联这会什么人都缺,恨不得多出个几千万能gan活的人,各行各业都要,可这法西斯却在对这些宝贵的劳动力进行***!
希特勒和希姆莱难道不明白劳动力对于战争的重要‘性’吗?他们应该懂,不过幸好没有利用起来:整个二战法西斯至少***了600万以上的犹太人,这其中有多少是劳动力?
折合成战斗力,抵得上几个集团军!
那个希特勒是个全世界都知道的极端种族主义者、反犹主义者,林俊曾经在希特勒的《***》中看到他宣称:雅利安人的最大对立面就是犹太人。
希特勒把犹太人看作是世界的敌人、一切邪恶事物的根源、一切灾祸的根子、人类生活秩序的破坏者!一直以来欧洲人对犹太人就持有成见,而历史其他民族的排挤恰恰铸就了犹太人的特质,使得他们聪明起来、坚强起来,在困境中顽强地繁衍生息,而且成了欧洲富裕的代名词。
***教认为耶稣的12‘门’徒之一犹大为了30块银币把耶稣给卖了,是犹太人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这造成了***徒们在情感上对犹太人的仇视。德意志民族的民族主义思‘潮’狂涨,原有的宗教情绪在现实利益冲突的‘激’化下,使人们本来已有的反犹情绪更加‘激’烈,从而加剧了对犹太人的仇视。
希特勒上台也利用了这一部分民族情绪,他的“仇犹反犹”观点迅速成为了这股社会情绪的主导。
十多年前经济危机严重打击了德国——而部分犹太富豪却趁机大发其财,而这些大发其财的犹太人绝大部分在战争前就离开了欧洲,留下的是犹太人中占了大部分的普通人。
纳粹党打着民族主义和国家社会主义两块招牌,宣扬德意志民族是优秀民族,把犹太民族视为劣等民族。各方各面的原因结合到一起,造成了法西斯对犹太民族毫不留情的“清除”——为了这些理由抹掉一个民族,这希特勒的理由看似也算充分了。
不过在林俊看来,法西斯不仅仅是在杀犹太人,而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连其他很多民族都杀——一边劳动力不足,另外一边工厂化杀人。
“法西斯还真是个矛盾的产物!”
就像在隔离区,除了在大‘门’外附近有一个小型服装厂生产德军军用雨衣,有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