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原则是凡事先礼后兵,自己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个和气生财,没有一来闹腾就和人家对上的道理。
滚刀肉却不领情,冷哼一声,斜睨了苏若离一眼,冷冷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还能做得了三元堂的主。只是这次碰上的是兵部侍郎家,不是寻常人家,由着你们一手遮天!”
听他话里带刺,苏若离也不客气了,撩唇轻笑,“哦,无凭无证的话也敢信口开河吗?敢问这位爷,我们三元堂的药,害了哪些寻常人家啊?我们可是大夫,医者仁心,只有从阎王殿里拉人回来的,可没有昧着良心做事儿的。大管家,这话还是不说的好!”
她轻言细语、细声慢气地跟那管事斗着嘴皮子,却把一边儿的李忠给吓坏了。
姑娘的胆儿太大了,没看见那个一脸横肉马脸拉长的家伙攥紧了拳头?再说下去,万一他一个拳头挥过来,就苏若离那样的小脑袋瓜子估计一下子就裂开了。
滚刀肉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小姑娘给噎得回不出话来,那张马脸憋得通红,面色难堪,眸中泛着狠毒的幽光。
“姑娘这是想恶人先告状喽?只是也得问问我们侍郎府答应不答应才是?既然药丸是你们家的,我们少夫人吃了就出事儿了,自然得找你们家才是!”
他阴冷地说完,大手一挥,那群早就撸袖子等着的下人就狂涌上来,预备着要砸烂三元堂。
看着那群人赤红着双眸冲了上来,苏若离知道自己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
没办法,既然文斗不行那就武斗吧。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苏若离交握着的双手悄悄地打开,从椅子上款款站了起来,朝着那群正往前冲的人扬了扬手。
滚刀肉不知道这小姑娘又有什么要说,本想着不理她,可待到他看到苏若离手心中的那黑乎乎的一丸,不由愣了愣。
这死丫头片子又拿了什么东西?
脚步不由就停在了那儿,盯着苏若离的脸,滚刀肉阴冷一笑,“怎么?还有什么花招?”
“认识这个东西吗?”苏若离笑得灿如春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肌肤胜雪,莹润光亮。
一双灵动的大眼里更是含着一丝淡淡的讥笑,“当年,在清泉县,这东西曾经把胡人炸得不敢攻城,保住了一县百姓的性命!”
滚刀肉在京中也算是个人物里,又是兵部侍郎府上的外院管事,多少还是听说了当年胡人围攻清泉县的事情的,闻听面色不由一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所谓的“炸弹”吗?
听说当时清泉县的县太爷还是诚国公家的小公子,那时候县城被胡人围得密不透风,后来还是他长兄去给解了围。
只是胡人一直没有攻进去,因为当时县城里有一种神奇的东西,让胡人不敢靠近。
滚刀肉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有些寒冷,双腿不可抑制地抖起来。
后面的人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还以为苏若离随便拿了一丸药出来吓唬他们呢,纷纷推搡着询问管事为何不让他们往前冲了。
滚刀肉眸中的恐惧随着苏若离的靠近越来越浓,终是吓得啊呀大叫一声,往后退去。
苏若离抿唇微微地笑了,依然往前走去,“反正你们也不会放过三元堂,若是这铺子被砸了,我后半辈子的好日子就没了。不如,大家来个同归于尽,一同葬身于三元堂吧!”
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深深地震撼了那些人,他们这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人死在这儿。
虽然不知道这威力到底多大,可看到滚刀肉的神色时,他们才明白这小丫头所言非虚。
不等苏若离再往前走,滚刀肉已是吓出满头大汗来。已经退到了门口,退无可退,他终是回首大吼了一声,钻入了人群,挤了出去。
苏若离望着他那狼狈不堪的背影,笑不可遏地拍拍手,“不过是个怂包罢了,还想着出来找茬,等回家找你娘吃口奶再来吧?哈哈……”
对付这样的人,苏若离干脆也动了粗,脏的臭的不介意都往外喷。
那些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彪悍地比男人还吓人的女人,哪里还顾得上砸烂三元堂?
还是先保住小命好了。
那群人退出了门外,还没站稳脚跟,就听身后一阵马蹄声踏地而来,似乎是朝着三元堂来的。
那些人惊惧回头,就见一个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大的男人端坐在马背上,面容冷峻如霜,手里的长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他们疾飞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男人是谁,他们的头脸上都挨了鞭子,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三元堂门前顿时跟滚开的粥锅一样,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滚刀肉饶是身手厉害,在地上滚了几滚,也没有躲过那仿佛生了眼睛的长鞭,左肩头上被甩了一鞭子,才上身的那件赭石如意祥云纹的棉袍子已经开了花,露出雪白的棉絮来。
他红了眼,双眸泛着嗜血的光芒,恶狠狠地从地上捡了一条长凳就窜到了那匹乌黑油亮的黑马前,对那个骑马的人怒目而视。
“阁下是谁?怎么还未照面就打我的人?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吗?”
实指望兵部侍郎的头衔能吓得这骑马的人屁滚尿流,可那人却端坐如初,冷冷地睥睨着那群狼狈不堪四散逃奔的人,齿缝里挤出了一句阴冷的话来,“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在这儿捣乱,敢对我的娘子不敬,我一概打得他满地找牙!”
一听这话,滚刀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人就是杀入胡人腹地凯旋而归的西征将军,才被皇上提升为正三品的怀化将军啊?
方才那小娘子就是他新娶的娇妻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护短,还没问清楚是非虚实就先给他们每人来了一鞭子。
滚刀肉咽了口唾沫,兵部侍郎家的门第自然要比这小子高多了,可是这小子听说杀人不眨眼,若是被他给惦记上了,那日子还能好过了吗?(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三章 就是护短
可今儿这个亏不能白吃了,就算他是怀化将军又如何?也总不能在天子脚下胡乱杀人吧?
滚刀肉想了想底气又壮了起来,手里的那条长凳故意在顾章的马前抡了两圈,方才狠声道:“将军,您家夫人的丸药让我们家少夫人吃了滑了胎,我们不过是来问一声的。将军怎能如此不讲理?”
顾章好笑地挑了挑眉,看来这人不给他点儿厉害是不知道怎么做人了?
当即冷冷一笑,性感的薄唇徐徐地吐出一句话,“不知道你家大人想要如何讲理?若是真想讲理就衙门里见,没见着带着一大群人朝这家伙气势汹汹来讲理的?莫非是你家大人看不起我顾某,故意来欺辱我的娘子来了?”
这话步步紧逼,让滚刀肉不敢承认更不敢犟嘴了。
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那张马脸立时就堆上了笑,也顾不得肩头上露出的白色棉絮,只是小意儿笑道:“将军说笑了,这事儿我们家大人怎好和将军上衙门?既然将军来了,那小的就不打扰将军和夫人见面了!”
他急巴巴地说完,挥着手就要跟着那些下人偷溜。
却被顾章的长鞭给勾住了右手腕,他无奈地回过头,心里吓得砰砰乱跳,面上强笑着,“不知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顾章却一点一点儿地把他拉近,直到他靠近了他的马,他方才贴着他的耳边冷冷笑道:“回家告诉你们大人,就说有什么事儿冲着我顾某来。我若是躲一躲就不是男人!别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找我娘子的茬儿!”
滚刀肉如今被这个煞神给吓得光想着先逃回去再说,不管他说什么,他都连连点头。
好不容易顾章松了那长鞭。他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望着那群狼狈不堪远去的人,苏若离从前厅里走出来,靠在门边上,抱着胳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顾章。
顾章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苏若离面前,笑了笑,却只是问道:“想不想骑马?”
苏若离压下心头的不安。瞧了一眼那高大黑亮的大黑马,那马儿还不听地扒着地,时不时地喷着响鼻儿。
一看就是匹好马。
这马据说还是顾章从胡人手里缴获的。如今成了他的坐骑。
心里有好多的疑问当着三元堂的人也不好问出来,苏若离也只好点头,“好吧,我们出去溜溜!”
说着。已经迈步走向了那高头大黑马。
顾章在她后头莞尔一笑。也忙跟了上去。
心里却笑翻了天,这丫头胆子怪大的啊。他这匹黑马可是烈性的马,寻常人都不敢靠过来的,没想到她倒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他连忙大步跟上,抢在她前面,省得大黑马不认她伤着了她。
谁料到那大黑马看到苏若离时,并没有发脾气,反而还友好地把那硕大的马脸往她脸上蹭了蹭。惊得顾章差点儿没有合拢嘴,高声叫道:“离儿。你知道吗?我这马儿就连陈牛儿都不敢靠近,没想到它却这般对你!”
苏若离被那大马脸给蹭得脸上痒痒的,东躲西藏咯咯直笑,听了顾章的话,若有所思道:“这马儿通人性,定是知道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顾章一想,十分有理,当即笑着拍了一下马头,“大黑,真有你的,连这个都知道!”
话落,已是翻身跃上了马背,一把搂过苏若离的腰肢,就把她给抱了上去。
外头风大,顾章伸过胳膊要把苏若离给揽在怀里,却被苏若离给拒绝了。她窝在他坚实的怀抱里,脸儿已经红透,冷哼道:“没看到那么多人啊?”
顾章回头一瞄,果然,几个坐堂大夫和伙计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就连李忠,也偷偷摸摸地朝这边儿溜过来。
他双眼微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吓得那些大夫和伙计忙缩了脖子,各干各的去了。
苏若离眼见着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那些人,不由嗔道:“你这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了?”
顾章搔了搔头,嘿嘿地笑了,也就是在苏若离面前,他跟个小绵羊似的。
其实这个样子的他,让苏若离有些陌生。当初顾家村那个憨厚的少年可没有这么狠辣的样子。
可能是在疆场上磨砺出来的吧?
她默默地想着,也不想过多去追究了。
顾章放辔而行,很快就穿过了闹市,两人一骑朝城外而去。
出了城门,外头一阵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苏若离直发抖。
顾章忙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拉过自己身上那件黑色大氅把她紧紧地裹上,这才埋怨出声,“看,冷了吧?要是早钻我怀里还会这么冷?”
苏若离白他一眼,没有好气,“那么多人,我怎么好钻你怀里?”
顾章听了好笑,这小女人还这么害羞啊?
刚才在三元堂门口,远远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那个“炸弹”一副要和那些人同归于尽的样子,可真是吓死他了。
他生怕这小女人一怒之下真的会做什么傻事儿,恨不得当时身上生出一对翅膀来,飞过去。
后来见那群人果然怕死,一个个都退了出来,他才放了心。赶过去,二话没说,照他们头脸就是一顿鞭子。
敢逼得他顾章的女人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他绝不会绕过他们!
离儿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娶回来,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又怎能由着这些人来欺负她?
在顾章内心澎湃激昂的时候,苏若离正惬意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这怀抱的温暖。
这还是她头一次好好地体验着窝在这个男人怀里是什么感觉,那种温热舒畅,让她有些贪恋地嗅了嗅鼻子。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香味。只有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若说非要形容一下,她觉得,就跟阳光的味道一样。
和他贴得这么近,她的头靠在他的身上,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就像是进攻的鼓点,沉重有力。
这一刻。她只想卸下所有的坚强,好好地做一回小女人。
身下的马儿走得并不快,马上的两个人也失去了时间概念,好似去春游一样。只管往前游荡。并无目标。
过了年,天儿一日暖似一日,路边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那是初春的希望,没过几天,就会,蔓延成一片绿茵。
苏若离动了动身子,舒适地换了一个姿势。扬着脸儿看着这张日渐坚毅成熟的面孔。
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他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稚嫩。如今的他,眸光坚定,似乎所有的困难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一样。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护短,护得有些不可理喻?
这样的他,岂不是会落更多的口实?若是将来积少成多,那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做这个怀化将军吗?
心里这么想的,苏若离也就顺口这么问了。
刚才在三元堂的时候,人多嘴杂,她不便相问。如今到了城外,这条官道上除了稀稀落落的几辆车马,并没有什么人。
她倒是要弄个明白才是!
虽说他现在已经成熟,可鞭打侍郎府下人的做法,还是有些欠妥当啊。
定了定神,苏若离对上他那双璀璨坚毅的眸子。
顾章也正看着她,两个人视线相撞了下,他才淡淡笑道:“你也知道,一味地软弱只会让别人更加欺负你,左右我有个杀人如麻的名声,不用白不用,吓唬吓唬他们也好!”
顿了顿,他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再说,他们胆敢欺负我顾章的女人,就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望着他一脸的霸道护短,苏若离哭笑不得。
这人,以前还真没发现他如此斤斤计较呢。
她眨巴了下眼,轻声问他,“你这人,无疑和侍郎府结了仇。虽说你如今已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可根基未稳,脚还没站住,就这么跟他们硬着来,到时候被人家给钻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苏若离拧着眉,一脸担忧的样子,着实取悦了顾章。这个小女人,竟然这么为他着想啊?
此生,为她肝脑涂地也值得了。
垂下眸子,他低了头,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喟然一叹,“你说得对。我这么做确实树敌不少。不过,若是我谨守本分,那些人也不见得就老实了。”
这话倒是话中有话,苏若离抬眸,脸上写满了疑问。难道顾章发现了什么?
她也觉得今儿事出突然,特别是那锡罐被人给动了手脚,就预示着这不仅仅是一场医闹风波,背后,怕是有人暗中捣鬼吧?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眨巴了几下,苏若离已是想明白了,“你是说,这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碰到顾章带着欣赏的眼神,苏若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这般栽赃陷害?
隐隐约约地,苏若离心里已是有了数。
这人,跟她有仇,而且还是个大手笔的人物,不然,怎会指使得动兵部侍郎?
就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了?
顾章知道苏若离一向聪明,一点就通,带着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他们两个细细地分析起来。
这件事儿只能是暂时过去,怕后面还有大头呢。
而顾章也悄悄地告诉了她一些实话,如今他们虽然成亲,可皇上心里怎么想的,他们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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