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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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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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她倒要看看他们花了大价钱收购了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别以为喝几罐子就真的能起死回生了,没有剂量,没有别的治疗手段,也照样会死人的!

    没有了咸菜卤子,苏若离照样有新招,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三十多个孩子的高烧都控制住了。

    她又一一地交代每个孩子的家人,该怎么注意口腔清理和身体护理,该怎么注意饮食治疗……

    一直到日影西斜,才算是忙完了。

    她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跟灌了铅一样,瘫坐在一张椅子上,再也不想起来。

    顾章默默地走过来,端了一杯温开水递到她唇边,眸中满是心疼,轻声道:“你都忙了半天了,喝点儿水润润吧。”

    苏若离跟那些患儿家人解释交流,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话都说不出来,接过水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吓得顾章忙顺着她的后背安抚,“慢些喝,还有呢。”

    喝了满满一大瓷碗的水,苏若离才觉得四肢百骸重新有了活力,滋润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嘴,把瓷碗递给顾章,抬头冲他一笑,就要起身。

    天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他们可没有银子住客栈去。

    两人刚要离开,刚才那忙得团团转的坐诊老大夫就引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中年汉子过来,那人走近前来,面含笑容,双手抱拳,客气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能不能留下来?”

    顾章面色一冷,话一出口,“她是我娘子,我们家离镇上远,得趁天黑回去,晚了,就没地方住了。”虽然镇上有个表姨,但早就不来往了,顾章也不想厚着脸皮去打扰人家!

    谁料那汉子一点儿都没有在乎他的态度,面容越发大盛,和颜悦色地介绍着自己,“我是三元堂的掌柜的,刚才见这位姑娘医术高超,想留姑娘在这儿住一晚,我们好切磋切磋……”

    顾章暗暗冷笑:什么切磋啊,分明是看中他家娘子的医术了吧?

    不过留不留,切磋不切磋,这要过问他家娘子才行!

    顾章别看是个古代的少年,但是从来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凡事和苏若离都是有商有量的,从来都不替她做主张。

    于是,他低了头,一张俊脸就俯在苏若离的头顶,温柔似水地问道:“离儿,你答不答应?”

    三元堂的掌柜眼见着这少年变脸如此之快,眼眸中不由玩味大增。刚才一听要让他那小娘子留下来,对他还横眉冷目的,这会子跟这小娘子说话,语气竟是如此地温顺。

    他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

    不仅见识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还看到了这小姑娘的相公在他面前竟然如此温柔!

    苏若离环顾了一眼三元堂的大厅,真是人满为患啊。那些患儿的家人生怕孩子有什么反复,并不离开回去,看那样子,一个个都打算要住下来了。

    几个患儿家人一听三元堂的掌柜的如此看重眼前这小姑娘,再加上这姑娘确实有法子让孩子退烧,他们也不舍得让苏若离离开了。一个个跑上前来热情地邀请着苏若离,“姑娘没地方去就到我家吧,我家里屋子多,给姑娘腾一间最好的。”

    “姑娘到我家吧,晚饭请姑娘到聚仙楼吃去!”聚仙楼是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这人倒是财大气粗!

    苏若离抿唇笑了笑,才道:“不必麻烦了,我走了也不放心这些孩子,只要掌柜的给我安排一间屋子住就行了。”

    三元堂掌柜的听了这话大喜,一叠连声地让人去收拾屋子。

    又请顾章和苏若离先随他到后院里吃些东西。

    苏若离虽然不知道这掌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人家这做法比起和轩堂那个强买秘方的胖掌柜的容易接受多了。

    她回眸对顾章一笑,两人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相跟着往后院里去了。

    和轩堂,后院一间精致的雅室里,胖掌柜的杨成躺在一张雕花红木躺椅上,正晃晃悠悠地哼着曲儿,眸子阖上,似是睡着了一般。

    门帘轻挑,一个灰色的身影溜了进来。杨成反应出奇地灵敏,竟然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瞪圆了那双被白胖的脸给挤得只剩一条细小的缝隙的眸子,双目炯炯地问道:“看明白了吗?”

    那灰衣老者赫然是前堂的坐诊大夫,听问,腰又往下弓了弓,显得更加谦卑,“回掌柜的话,小的假装病儿的家人,那小丫头扎的穴位都看明白了。”

    “很好!”杨成捻着并没有胡须的丰满的下巴,喜笑颜开,“等明儿和轩堂就挂个牌子出去,说咱有独家秘方,能治小儿的病。看那丫头片子还有什么妙招!”

    那灰衣老者跟着陪笑了几声,两个人又细细地谋划了一番,方才离去。

四十一章 夜半病患

    镇上以及附近人家的孩子,不少都得了脑炎,患儿的家人纷纷抱着孩子来到了镇上。

    三家药铺也挤得人山人海的。

    和轩堂在门口高高地挂了一个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独家秘方,妙手回春”!

    这一招果然出奇制胜,傍黑时分,和轩堂外头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在那儿等着“神医”治病呢。

    和轩堂因为治病的方法与别的药铺不同,要价也不菲,一个患儿竟然要五两银子。

    这让一些家里贫苦的人家没了希望,只好转到其他两家药铺子碰碰运气!

    夜半,寂静无边。一轮下弦月若隐若现地躲在云层后面,像是害羞了一样。

    除了打更的梆子声,整个清泉镇都似乎融入这浓浓的夜色之中了。

    忽然,遥遥地,一阵沉钝的马蹄声咚咚地踏着这静谧的大地,由远而近疾驰而来。

    睡梦中的人们不以为意地翻了翻身,咕哝几句又陷入沉睡。

    清泉镇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往南一路直下就是京都,南来北往的人们都从此过,镇上的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今晚的马蹄声注定不寻常,听声音足有几十匹,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本以为马蹄声会穿镇而过,却不料在镇上就停下了。

    接着,不少离得近的人家,就听到和轩堂的大门被人擂得跟敲鼓一样,夹杂着还听到几声不耐烦的吆喝声。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左邻右舍的也没人起来看看,反正药铺嘛,大半夜的定是有急症的病人来了。

    果不其然,和轩堂的伙计打开门一看门外那架势,就惊得眼珠子差点儿吐出来。

    门口停着十几匹高头大马,上面端坐着十来个一色儿黑衣劲装的大汉,中间卫护着一辆双驷大马车。

    门口那个敲门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穿一领宝蓝夹纱衫子,白白胖胖的脸就像发酵了的馒头。

    伙计看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就想笑:这个范儿,跟他家掌柜的倒有几分相似。

    因为时常夜半碰到病人来问诊,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规模,但伙计也是习以为常了,带一丝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不知道这位爷是抓药还是瞧病?”

    “瞧病。”那中年人颇有气势地挥了挥手,当先推开门就挤了进去,身后几个黑衣大汉快速地奔到马车前,只见暗夜里闪着碧莹莹的光的车帘子被一只嫩白的手给挑开了,马车两边挑着两盏大红的西瓜灯,光亮映在那只手上,显得如梦似幻。

    伙计张大了嘴巴顾不上说话,就见从马车里头出来一个容长脸儿、一身水绿衫子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先踩着下马凳下了马车,转回身又轻言细语地对马车里头的人说道:“夫人,把小少爷递过来吧。”

    伙计倚着门框已是愣了,眨巴眨巴细长的眼睛,暗暗咂舌:敢情这还不是个正主儿呀?光看这女子比镇上的李大官人家的婆娘都俊上不知道几分啊。

    几个黑衣大汉早就眼神飘向了这个伙计,眸光跟刀子一样射过来,吓得那伙计一个激灵:人家大户人家的女眷也是他这等人能看得吗?

    他忙往后缩,陪笑道:“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和坐堂大夫去!”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去。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一身贵气的中年妇人,梳着元宝髻,插金戴银,穿一领月白对襟纱褂,外披一件黑地金线薄披风,怀中抱着一个大红包被,里头看样子是个孩子。

    那妇人眉头紧锁,在丫头和婆子的簇拥下,径自进了和轩堂。

    胖掌柜的杨成和坐堂大夫早就听了伙计的禀报,已经候在大厅内了。

    见了这么尊贵的人儿,饶是见多识广的杨成也来了精神。

    这样出行的阵势,敢怕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吧?要不,就是从京里来的?

    他眨巴眨巴那双细长的眸子,急颠颠地上前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夫人,夫人这边请!”

    就把那妇人迎到了大厅旁边的一道山水花鸟十二扇屏风后头,后面有一张雕花黄杨木的贵妃软榻,正是供身份尊贵的人歇息用的。

    那妇人并未开口,由身边的婆子代为回答:“我家小少爷从昨儿起就高烧不退,一直昏睡,至今还未醒过来。听闻你家的大夫有一手独家秘术,不知道可否治得了我家少爷的病?”

    坐堂大夫身着一件灰色长袍,背有些驼,在人面前永远显得谦卑恭谨。

    听到那婆子的话,他忙和杨成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数,满面笑容地对那妇人道:“小老儿祖传秘方,对小儿发烧独有见地。这几天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患儿,无一不是药到病除!”

    “如此,就有劳大夫了。”那妇人紧缩的眉头终于松了松,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缕微微的笑意,把怀里的包被打开,一个满面潮红、呼吸粗重的约莫六七岁的男童紧紧地阖着眸子,躺在了贵妃软榻上。

    那孩子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躁动不安的样子,让那妇人的脸色变了几变。

    灰衣大夫一见这病症,越发有了信心,这几天镇上的孩子可不都是这样的?

    他忙伸过手去搭在了孩子的腕上,诊断了一番,就拿出银针对着孩子的大椎、安眠、人中、合谷、足三里一一扎去。

    这招儿可是他偷偷地在三元堂混在人群里跟苏若离学的,当时他看得真真的,那小丫头片子就是扎的这几个穴位,没多久,那些患儿就退了烧。

    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地等了约莫一刻钟,那孩子还是老样子。

    那妇人忍不住了,不由抬头问灰衣大夫,“怎么还没有退烧?这可如何是好?”

    灰衣老者有点儿心慌,当时他可是亲眼所见,苏若离施针过后,患儿很快就好转的。

    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只是当着这些人,他不敢露出丝毫慌张,故作镇定地吩咐伙计,“把我配制的独家秘药取一盅来!”

    伙计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跑到药房里取了一盅黑乎乎的药汁,用托盘托了,双手捧着递给了大夫。

    灰衣大夫接过,用鹤嘴壶给那孩子灌了下去。众人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儿,不知道是什么药,不由得狐疑地看着躺着的孩子。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灰衣大夫安慰着那妇人,“夫人耐心等候。‘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少爷烧成这样,没有几个时辰是不会好的。”

    那妇人一想也是,于是一行人就在室内室外候着了。

    足足等了一夜,黎明时分,大街上渐渐地有了动静,各家店铺下板子开门的声音接踵传来,那孩子尚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反而呼吸更加粗重,面色更加潮红,身子抽搐地更厉害了。

四十二章 砸自己脚

    那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控制住,反而愈加严重了,竟然口吐白沫起来。吓得那贵妇人和身边的丫头、婆子惊叫连连。

    那灰衣坐堂大夫也慌了手脚,额头上的汗珠子黄豆粒一样大,簌簌地直往下落。

    一边慌乱着让伙计再取药来,一边扎煞着手不知所措。

    杨成一见这阵势,心里也直打鼓。先前不是好好的吗?来药铺的几个孩子都退烧了,人家出了五两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怎么一碰到这孩子就不灵了呢?

    他悄悄地把坐堂大夫拉到一边咬耳朵:“这是怎么了?不是一样的治法吗?”

    坐堂大夫神情恍惚,结结巴巴地答道:“没错儿呀,那丫头针的就是这几个穴位,当时我可是看得的的真真的。先前在那几个孩子身上不也起了效用了?”

    杨成撮着圆润无须的下巴颏子沉默不语,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向人家解释。

    屏风后头却忽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杨成和坐堂大夫腿肚子直打转,直觉告诉他们要倒霉了。

    还没等两个人腿软骨酥地走过去,就从外头蹿出两个黑衣劲装的大汉来,两个人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拎起杨成和坐堂大夫的衣领,就往屏风后头一掼!

    “噗通”两声,两个人跟一摊软泥一样跪在了那贵妇人脚下。

    那贵妇人眉眼安详,神态宁静,若不是她眼皮子红肿,压根儿就看不出来刚才那声哀嚎是她发出来的。

    她瞧都没瞧眼前地上不停磕头如捣蒜的两人,只静静地问道:“不是说有独家秘方吗?怎么一夜过去了反而加重了?”

    声音婉转低沉,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杨成的腿肚子却直打转,后背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上那件酱紫府绸的长袍粘腻地贴在脊背上,难受地要死。

    他砰砰磕了两个头,连忙辩道:“夫人息怒,容小的禀来。小少爷这病明明瞧上去和其他孩子一般,大夫用了一样的针法退热,不知为何就是退不去!”

    事到如今,他只能据实回答。他本就是个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人,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推脱责任才是他的强项,再大包大揽下去,估计这些人不会绕过他的。

    坐堂大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听着头顶上那不怒自威的声音,脖子赶紧往下一缩,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镇上其他的孩子都是这样治好了,唯独到了小少爷这儿就不行了呢。”

    “这么说,是我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喽?”那妇人声音冷了几分,似乎一把长剑一样,朝他们的身上扎来。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坐堂大夫连忙摇着双手否认,“只是其他的孩子都好了,小少爷怎么就不行呢?小的,小的……”

    他吱吱呜呜的,到底也没有好意思说出自己不行的话来。

    那妇人气得面色大变,吩咐丫头:“把少爷抱走,另请高明去!”

    杨成一听这话,心头大喜,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一群瘟神!

    正要起身把人送到门口,就听那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妇人头都没回地冷冷吩咐,“砸了这家药铺,省得害人!”

    一个大汉就应了一声,身子往上一跳,就把门口挂着的那个“独家秘方,妙手回春”的木牌给拽了下来,扔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几个黑衣大汉跳进屋子里,对着柜台就是乒乒乓乓地一阵砍,里头的药柜给推倒了,药撒了一地。

    杨成打开药铺子还没人敢这么闹事儿,虽说这些人衣着华贵,看起来来头不小。但是他身为地头蛇丁点儿亏都不吃的性子,哪里受得了?

    当即就嘶吼一声,对着后堂喊道:“人都死绝了吗?还不出来?等着人家拆铺子啊?”

    就听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响,从后堂里奔出十来个手持木棍、身强力壮的伙计打扮的人来。

    那妇人听见动静回首一望,唇角不由冷冷一笑,对着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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