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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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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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未落,顾墨的脸色变得雪白起来。他心里忐忑不安,看了一眼苏若离,强作镇定,“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的,大哥才刚被抓走,怎么能再抓二哥呢?”

    嘴头上虽然这样说,可眸中的惊恐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苏若离冷冷一弯唇,把顾梅娘从桌下拽出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吓有什么用?”

    顾梅娘吓得上下牙齿打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苏若离给摁在了椅子上,直喘粗气儿。

    苏若离撩了筷子,起身往外走,“你们莫要惊慌,我去看看!”

    门闩拉开,苏若离顺手握在了手里。

    门外,一个身穿水红绣折枝梅花束腰小袄、烟紫色百褶裙,头戴明晃晃的一点油簪子、手里甩着一方雪白的绫帕的妇人,正伸着头四处打量。

    苏若离眼睛半眯着,打量了半天才认出这人是谁来。

    “哎哟喂,这不是一别三个月、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的婆婆吗?”苏若离怪腔怪调地喊着,笑得邪乎乎的。

    好家伙!还以为门外又是什么官军呢,弄了半天原来是罗氏那老骚娘们儿回来了?

    看这样子,敢情在外头过得甚是滋润的?瞧她穿的戴的,应该傍上大款了吧?

    罗氏也上下打量了苏若离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指了指这座黑瓦白墙的房子,“这,这是咱们家?”

    多日不见,苏若离已经大变样了,从以前刚进顾家门的那个黄毛丫头,变得白里透红亭亭玉立了。眉眼也已渐渐长开,再加上那通身的气派,说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

    她今儿身上穿着年前扯的大红绫缎做的紧身窄褃袄,一条黑色撒花瘦腿棉裤,勾勒得削肩细腰,身姿窈窕。

    头上雅青的发披散着,只用一根大红的锦缎松松一束,说不出的恣意俏丽。

    罗氏乍一见了这么一个尊贵高华的小娘子,哪里还想得到这就是她嘴里口口声声骂着的“小蹄子”啊。

    只是她来到顾家村,先是回了一趟家,见家里的草房子都被压在雪底下了,多亏了桂花嫂子给她指点,说是顾章带着一家都搬到了新房子里了,她才找到这儿来。

    看到这村后白雪皑皑中屹立的大瓦房,她惊得下巴颏子差点儿掉下来。

    她儿这么能干?她走后三个月就盖了大瓦房了?

    顾家村,除了里正家。似乎这是独一份吧?

    罗氏惊喜交加,惊得是没想到自家儿子赚了这么多银子,这所房子怕是得十几两银子了。不比她在城里李大官人家里住的房子差啊。

    喜的是,儿子的就是她的,这房子,她自然也有份儿。

    苏若离就见她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不由蹙了蹙眉,特意纠正了罗氏的话。“这是我家,不是咱们家!”

    这骚娘们儿这个时候回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罗氏听她喊了一声“婆婆”。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清丽无双的小娘子是谁了。

    刚才心里打着小算盘,罗氏也没听得出来苏若离话中的讥讽,只是横了苏若离一眼,冷哼一声。问道:“章儿呢?他娘来了。怎么也不见他出屋?”眼睛直勾勾地只管盯着院子里的屋子看。

    “婆婆来得不巧,顾章他……”

    一提起顾章,苏若离就觉得心里跟着了火一样烧得慌,顿了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他年三十晚上被官兵带走当兵去了。“

    “什么?章儿被抓壮丁了?”罗氏在城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外头已经翻天覆地了,要不是李大官人一家要到乡下避难去。她还不舍得回来呢。

    乍一听儿子被抓走了,吓得她身子一趔趄。就歪倒在大门上。

    “我可怜的章儿呀,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娘还没见上你一面呢,你怎么能就走了呢?”罗氏拍膝打掌地嚎起来,那架势,就跟顾章已经没命了一样。

    我的个老天!苏若离对着灰白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婆娘回来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这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先嚎上了。

    清了清嗓子,苏若离不得不提醒她,“婆婆该去看看公公了,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又摊上顾章的事儿,这会子……”

    还没等她说完,罗氏一双桃花三角眼立马竖起来,跟刀子一样对她恶狠狠地瞪过来,“小贱人,你是怎么照顾的?”

    这还赖上她了?

    苏若离感到好笑,罗氏这样的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不要脸到家了。

    这可真应验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啊,苏若离可真服了这老娘们儿了。

    她抬高了下巴,腮上带笑不笑地斜睨了罗氏一眼,傲气地挑了挑眉,“哟,婆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公爹吃我的住我的,我哪儿伺候地不好了?”

    在罗氏怔楞的当儿,苏若离逼近了几分,紧紧地盯着罗氏那张敷着厚厚一层铅粉、经了刚才眼泪冲刷活生生地在鼻子两侧冲出一条沟儿的脸,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地砸下去,“婆婆在外头逍遥快活了几个月,可曾想过家里的公爹和孩子?可曾知道顾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支撑得起这个家?”

    现在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地哭,才知道大儿子被人家给抓走连面儿都没见,早做什么去了?她懒得看她这副丑恶的嘴脸,想哭想嚎,死外头去!

    罗氏被她问得张口结舌,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小蹄子可是她的媳妇儿,怎敢这么跟她说话?

    心里有鬼的罗氏,被苏若离一语给揭穿了心事,又羞又臊,生怕她张扬出去,等她反应过来,开始色厉内荏起来,“小贱蹄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她一边骂着,一边直起身子,也不哭自己的儿子了,更不去看屋里的顾老爹,对着苏若离就一扬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贱人,老娘不过是到表妹家住了几日,就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别是章儿走了,你想野男人了吧?今儿老娘要不替章儿教训教训你,就不姓这个罗!”

    苏若离咯咯笑着躲了过去,罗氏扑了个空,身子去势太猛,眼看着就要扑到廊下的石阶上。

    苏若离也不想看到她血溅当堂,这可是她的家啊,罗氏要是磕破了脑袋死在这儿,那就大大不吉利了。

    她飞快地伸出一手,抓住罗氏的后心只那么一拽,罗氏就狼狈地跌坐在院子里。

    她笑嘻嘻地拍着手,嬉皮笑脸地对罗氏扬了扬下巴,“婆婆,我看你姓不成罗喽,干脆跟我姓算了!”

    气得罗氏爬起来就要跟她拼命,这时候,耳房的棉帘子一响,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未完待续。。)

七十五章 盛气凌人

    顾墨和爹、弟弟妹妹见苏若离出去开门,都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了,胆战心惊地等着最坏的结果出现。

    顾老爹更是抖着手指指着顾墨,嘴里呜噜呜噜的,说不清什么,但是顾墨从他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是让他快点儿跑呢。

    顾墨不由苦笑,自己能跑到哪里?他不像大哥身上有些功夫,身手敏捷。他一个文弱地还称不上书生的人,又怎能躲得过这些官军的追捕?

    何况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跑了,家里的爹爹怎么办?弟弟妹妹怎么办?大嫂怎么办?

    万一那些人龌龊不堪,对大嫂和二妹不轨怎么办?

    一霎时,他只觉得自己长大了,能为这个家分忧解难了。

    只可惜,他没有大哥那么顶天立地,凡事还不敢出头,还没有大嫂一个女子的胆子大!

    正焦虑愤懑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嫂的说笑声。

    顾墨不由纳闷:大嫂在这村里也不认得几个人,这是和谁说笑呢?

    他好奇心升起,挑开帘子往外看去,就见大门口倚着一个浑身上下绫罗绸缎一身艳色的人。

    他的眼不由一下眯了起来,三个月没见,这个人,他还记得那么牢那么清,恨不得都刻到了骨子里了。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这个人没有回过家,没有想过弟弟妹妹爹爹和他!

    这年都过完了,她却回来了。她还知道回来么?

    肺腑间。有一股浊气升腾,冲得顾墨眼眶子发酸,一股酸热咸咸的东西快要决堤而出。

    他狠狠地忍着。手抓住棉布帘子死命地捏着,若不是他手劲儿小,这帘子都能被他给捏出一个洞来了。

    那个人,脸上擦着厚厚的铅粉,嘴唇涂着大红的唇脂,正和大嫂横眉竖目地说着什么。

    渐渐地,顾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了。

    原来他娘出去逛了三个月,回来还是那副德行啊,依然对大嫂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若不是大嫂。他们一家人能过上这样富足的好日子?若不是大嫂,估计这会子他和爹他们还不知道冻死在什么地方了。

    罗氏可以昧着良心说话,但是顾墨做不到。大嫂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见罗氏口出狂言。扬手就去打苏若离,顾墨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偏偏苏若离已经躲了过去,还把要撞到石阶上的罗氏给拉了回来。

    顾墨冲过来的时候,罗氏已经跌坐在地上了。他恰好就冲到了她的身边。

    吃了亏丢了脸连嘴皮子上都没有占到便宜的罗氏,心里那个委屈啊。就好像一个馋嘴的孩子没有要到糖一样,恨得她心里痒得不行。

    看清来人是顾墨之后,她一把就抓住了顾墨的手。狠命地就往前送,“老二。这小贱蹄子见你大哥不在,使着坏心打我,你快给你娘打回来。呜呜……”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要把水给搅混的样子!

    苏若离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看罗氏,只跟顾墨说道:“既然她回来了,就扶她去看看公爹吧。”连一声“婆婆”都不想叫了,她才懒得在这儿跟她抽风呢。

    顾鸿钧这么多天不见罗氏,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子了。他又不能说话,就那么闷在心里,这身病还不是因为这个?

    罗氏回来,赶紧让她去看看顾鸿钧才是正经!

    顾墨羞惭地望了一眼苏若离,赧然点头,“大嫂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扶我娘进去!”

    说完,就去架罗氏的胳膊。

    可罗氏却不依了。

    实指望自己儿子能为自己出口气儿,把这不把她放眼里的小蹄子给打一顿,最好是甩上几十个耳光,也出出自己心口的恶气。

    谁知道,自己儿子还安慰这小蹄子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什么意思?罗氏自然听得出来,这不是让苏若离那小蹄子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没想到她这一向温文儒雅的二儿子也被这小蹄子给迷惑住了?

    她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才爬起来,拍拍身上那件烟霞紫的裙子,一阵心疼肉疼,这可是李大官人才给她做的裙子啊,穿身上还一水都没洗呢,却因为这小蹄子而沾上了泥水了。

    这口恶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她一把挥开顾墨伸过来的手,呼天抢地就嚎起来,“老天爷啊,你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吧,怎么不把这杀千刀忤逆不孝的小贱蹄子给收了去?她都这么折腾我这做婆婆的,怎么也没人给我主持公道啊?大儿子大儿子被她克得当兵送命去了,二儿子二儿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呜呜,我命苦啊!”

    正想着把罗氏这婆娘交给顾墨好回屋里清静一下的苏若离,脚步已经跨上了台阶就要推开门进屋里了,一听这话,倏地瞪圆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刷地一下转过身来,立在廊下,浅眯着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她这嚷嚷着命苦的人才是命最不苦的人啊!

    此时雪已停,风已住。天地间白成了一片。

    苏若离就那么冷冰冰地站那儿,袖着手,眸子里射出一道逼人的光。

    “想哭到外头哭去,我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家”咬得格外清楚。

    罗氏正愁找不到对手,见苏若离回过身来,就像是饿虎看到了小羊一样甩开顾墨的胳膊就窜了上来,张牙舞爪地和苏若离对视着,“小贱人,你不过是我二两银子买来的冲喜丫头,哪来的家?这是我大儿子的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你的家?”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看着苏若离,终于觉得在这儿比她高一头了。

    冷哼了一声,苏若离懒得看她的神情,眼睛盯着那敞亮的大门楼子,指尖点着院子里的围墙、耳房、厢房。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地看一看,这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哪一件不是我的银子置办的?你儿子有什么,不过是个山里人,上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银子?”

    本来她不想扯上顾章的,毕竟,这人对她那么好。可是话赶话被罗氏给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好就这样说下去。

    “你儿子那么能耐,怎么我没嫁过来之前你们一家还挤那三间小草屋子里的?怎么也不见你们住上大瓦房?你儿子你儿子,什么都是你儿子的。要不是我辛辛苦苦维持着这个家,你们一家老小还有命吗?”

    苏若离也实在是气极了,把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儿都吼了出来,吼得那叫一个痛快啊。

    她从没想过要在顾家人面前高高在上,也没觉着他们住她的房子吃她的喝她的就得低她一等!

    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亲人,接回家里住着那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大家相亲相爱的,这日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无奈罗氏这人总是理不清,非得把她给摘出来,认为她不过二两银子买来的就得任打任骂,想骑在她头上拉屎就拉屎,想把她搓扁搓圆就搓扁搓圆。

    可她苏若离什么人啊?

    身怀医术的堂堂现代穿越人,大好前途一片,银子不愁赚不来,凭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哪,她罗氏凭什么想把她碾到尘埃里?

    罗氏从来没见过这样盛气凌人的苏若离,只觉得眼前这姑娘伶牙俐齿、一脸的傲气,再不是从前那个黄毛丫头了。

    三个月不见,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苏若离的对手了,已经在她面前直不起腰来了。

    耳边苏若离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蔑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她儿子没用。

    她心里不禁就没了底儿。

    自己的儿子她有数,这个山沟沟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出路,除了上山打猎,还能做什么?

    顾鸿钧一辈子勤劳能干,一家人虽然有口吃的,但是他一旦瘫了,家里不也塌了?

    顾章就算有几下子,手灵巧些,可三个月让他弄来十两银子盖一所大瓦房似乎也很难吧?

    她有些心虚地拐了拐一边的顾墨,小声咬着耳朵,“这,这房子真的是那小蹄子盖的?她哪儿弄来的银子?”

    顾墨无奈的苦笑,刚才大嫂的那番话虽然他听得不是那么顺耳,可他也明白大嫂的良苦用心。

    于是他也小声地跟罗氏解释,“大嫂在镇上的三元堂坐诊了,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诊资,人家三元堂掌柜的好心,每次大嫂卖药草时人家都多给些,积攒了几个月也就有了。”

    还,还真的是这小蹄子的银子?

    罗氏一口浊气憋在心窝子那儿烧得慌,瞄一眼苏若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觉得在她面前吃了亏实在是没有脸。想了想,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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