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领着那几个人已经绝望了,这个时候,城门上的守军更不会开门了,因为胡人已经接近他们,他们就算进去了,也免不了和胡人厮杀一场。
他们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骂爹骂娘骂奶奶。只要想得到的都骂了出来,骂得苏若离都瞪了眼:丫的,这个时候不去厮杀。还有心思骂人?
顾章一人一骑已经逼近前来,胡人紧追其后,那箭跟雨一样纷纷朝他打过来。
也不知道顾章用了什么身法,那马儿忽左忽右,竟然堪堪地避开了这密集的箭雨。
只有苏若离看得清楚,他走的是“之”字路线。记得以前他说过,上山打猎遇到大型猛兽的时候。不能直线逃跑,要迂回,省得很容易就被动物追上。
她眼中含着热泪。嘴角已是上扬起来,这家伙,总是那么聪明那么有办法,活学活用!
眼见着连胡人都冲过来了。苏若离就推了景三一把。“快让他们开城门!”
景三虽然不赞同,但自从见识过苏若离临危之际救了清泉县好几次,又救过大人的命,对这小女子就恭敬有加起来。
此时见苏若离厉声喝命,他只好让士兵们去开了城门,一边也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苏若离则一手一个简易霹雳雷,点着了引信就往城楼下卖力地扔去,还不忘了大喊一声。“我操你胡人姥姥的,让你尝尝老娘霹雳雷的滋味吧。”
而顾章此时已经快要被胡人给追上。箭囊里的箭已经用尽,一时胡人倒也伤不了他的身,但他就算是入了城,也把胡人给引了进来。到时候,清泉县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也不知道这清泉县有多少守军,自然没有数。
想着哪怕舍了自己这个身,也不能让清泉县的百姓们受苦,顾章就掏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剑,一勒战马,就预备和胡人来个你死我活!
正在此时,头顶上一声娇叱传来,让他必死的心顿时活了过来。
那个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让他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伸手入怀一掏,除夕夜临走前,苏若离送他的一个纸包儿赫然在手。她说,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拿出来的。
如今正是千钧一发,也该用得上了。
他把那纸包往胡人跟前一扔,正往前扎堆想要抓人的胡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还有人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可是一个喷嚏还没打完,轰得一声响,如同一个惊天巨雷,一团火球爆出来,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巨大的火球惊吓得胡人的战马仰天长嘶,横冲直撞,阻住了后头的人马。
这玩意儿,竟然这么好用?
顾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手背揉了揉眼。
城楼上呼呼地又掉下了几个物事,恰恰就落在胡人堆里。
已经被炸药给吓怕的胡人,一看到这些东西,自然是认得的。顿时就跟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和顾章之间就隔开了一段距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空喊着,“顾章,还傻愣什么啊?快跑啊。”
与此同时,城门发出一声吱呀的沉重声,顾章惊醒过来,忙应了一声,“离儿,我来了。”打马飞奔而来。
苏若离则和守城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扔简易霹雳雷,满天的牛皮小袋子燃着火星,就跟下了一场流星雨。
底下副将领着那十来个人早就看傻了,见顾章闯了进去还混不自知,直到上头喊了声,“再不进来就要关城门了。”
胡人跟在后头也想闯进来,无奈被那炸药给炸得乱了队伍,到底望门兴叹,悻悻回转。
直到进了城,再看看身后那两扇黑幽幽笨重的城门关上,顾章才来得及摸一把脸上的汗。
刚才和胡人厮杀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才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浸透了。铠甲下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粘腻地难受。
可是他来不及去洗漱,面前的惊喜让他忘了这一切。
跳下战马,他冲着城楼就跑过去。
刚才他在城外,就是听到那声熟悉而又温暖的喊声才有了战斗下去的意志的。
虽然不知道苏若离为何来了清泉县还被困在这城中,但是他满心里想的不是这个,只要想想能和他的离儿在这儿见面,他的整个心里就跟填满了一样。
他恨不得自己立马生出一双翅膀,好飞到城楼上,立刻、马上就见到她!
苏若离扔完了手边的一个简易炸弹,拍了拍手就神情自若地沿着石阶往下走。
刚才真是太紧张了,这会子想起来真是后怕啊。想顾章单独一个人,是怎么一路和那些胡人厮杀的。
才刚走了两个石阶,就被下面一阵风给卷着裹足不前了。
她驻足抬眸一看,顾章正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两个人一个站在上面,一个站在下面,就那么痴痴地相望着。
当然了,对于顾章来说,那自然是痴情一片了。
而对于苏若离,也就仅仅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和顾章两个是夫妻不假,可是既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情。在她的认知里,和顾章只能算是一个很亲密的朋友,还没有发展到把他当做情人的关系上。
两个人凝视了片刻,苏若离就忍不住咧嘴笑开了,快步冲了下来,来到顾章面前站定,惊喜地叫道:“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儿见面啊?刚才那一幕,真是吓死我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关怀,听得顾章心头一暖,低哑着嗓子就问了出来,“见到你真好,我还以为此生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呢。”
“怎么会?”苏若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给你那东西可是稀世珍宝啊,打胜仗不见得指的上它,但是自保逃命还是绰绰有余了。”
顾章知道她说得就是那包粉末儿了,刚才他已经见识到那东西的威力了,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你那东西叫什么啊?”
“这个嘛,我给起了个名字,叫霹雳啪啪雷!”苏若离顺嘴胡诌着,也不管顾章听得懂听不懂。
在冷兵器时代,这个东西简直是神勇无敌了。虽然比起前世真正的炸药要差好远,但是也能炸得胡人哭爹喊娘不敢近前。
其实若是就此发展下去,苏若离说不定还能研究出更高深的来。可是她也想过了,这东西若是真的发展壮大了,还不知道给那些野心的政治家带来多少好处,到时候,生民涂炭的是老百姓。
那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了?
她决定,就到此为止了。能保得住清泉县城她就满足了,至于扩大疆域版图,那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儿。
当然,她不知道她这举动以后给她带来了多少麻烦,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这又是后话了。
却说顾章见了苏若离,只恨不得上前好好拥她入怀,狠狠地亲上一番。
在军中历经生死,炼狱般地生活了几个月,他已经磨砺出来了。
眼前的少年,双眸明亮有神,虽然经过一夜的厮杀,但是那张坚毅俊朗的脸上丝毫不见疲倦。
如今的顾章,早就和山村那个朴实的少年不同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物已非,心境也不同了。
苏若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只觉得他身上的男子气概越来越浓,好像几个月不见,他已经成熟了好多一样。
见他身上都是血迹灰土,苏若离就指着城门底下的那处伤兵战,笑道:“我带你先找个地方洗洗,吃点儿东西吧。”
顾章此刻只想和她在一起,当然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个人下了城门楼,一路迤逦前行,正遇上刚进城的副将一行。
他们一夜奔袭,虽然没有和胡人正面遭遇,可心惊胆战了一夜,也是又累又饿的。
见顾章和一个小女子走在一块儿,就有人开玩笑,“想不到你在城里还有这等艳遇啊?这才一进城就有这么美貌标致的小女子来接应呢?”
顾章想想昨夜这些人冷酷的嘴脸,不想理他们,错开身拉着苏若离就往前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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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横生枝节
顾章拉着苏若离错开身子不想理会这些人,但是那副将可不想轻易放过他。
当时他为了报一己之私故意以违抗军令来辖制顾章,想让他死在胡人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除掉了心头大患。
谁知道这小子神勇,那么多的胡人竟然还让他给逃脱了,这要是让这小子活着回去,到大帅面前那么一说,还有他的活路吗?
副将进了城,没了危险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
此刻见顾章牵了一个小姑娘的手,对他那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顿时憋了一肚子的火,马鞭子刷地一声就朝顾章兜头甩过去,“臭小子,别他娘的不识抬举。见了本副将竟敢不行礼,你眼里还有没有军法了?”
他斜瞪着一双牛眼,眼睛里满是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顾章。
顾章头也未回,只一把揽过苏若离,另一只手半空里就抓住了鞭梢,狠狠一拽,那副将差点儿跌下马来。
他那一张下巴方方的国字脸紫得差点儿撑破了脸皮,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给他脸,让他在下属面前出乖丢丑。
他气得腮帮子上的肌肉急速跳动着,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阴沉沉地一笑,“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大帅手底下的副将,若是不把老子放眼里,信不信老子治死你?到时候,大帅也帮不了你!”
言下之意,告诉顾章不要太嚣张张狂了,人家可是副将。就算大帅宠着你,但是事关职位高低,大帅也不会管你的。
顾章一路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霜雪雨。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山沟里出身,一向憨厚老实,虽然在路上被小校他们那般糟蹋,严寒冬日睡地上,饭都是残羹冷炙,有时候还没的吃。睡在马号里对他来说算得上享受了。
为了能早日回到故里,见到离儿和家人。一切的苦和累,他都能忍。可是到头来,他落得什么了?
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想要他的性命,想要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他还得不能反抗。
经了这一出,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些人的威胁谩骂了。他信的是自己的拳头。
没有这双过硬的拳头。大帅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保护不了自己,更何谈保护离儿了。
自那件事儿以后,顾章已经对什么都看轻了,在军中,该有的礼节他有,该有的尊卑观念他也记得。
随同这个副将前来清泉县,他不过是动作快了些,省得副将一嗓子吼了出来。让胡人听见了。
为了十来个人的性命,他没有想那么多。可最终他换来的是什么?
要不是根据离儿画的图样做的弩机一直随身带着。要不是离儿送他的纸包儿里的东西威力那么大,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沉尸何处呢?
若是他死了,这一生,就没有和离儿再相见的日子了。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进了城门,这个副将还不打算放过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顾章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山沟沟里的一个穷小子,可也是一条性命,不能由着人说杀就杀了。
紧紧地扯住鞭梢,顾章笑得冷冽,“不知道副将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您想告知大帅,就请自便吧。在下已经劳累了一个晚上,这会子想去洗洗吃点儿东西了。”
全然不把副将的话听在耳里,更不把副将放在眼里的样子。
实指望靠身份压制他,让这小子低下头屈服的副将,发现此事很难。
如今可是光天化日,即使用手里的职权来辖制他,想杀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珠子转了转,他的目光洒落在苏若离的脸上。
这小妞长得可真不赖,虽然眉眼尚未长开,身量也未发育完全,但是就目前这样来看,他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那精致的五官,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再也别不开眼了。那小巧尖细的下巴,微微地扬着,映着一抹朝阳,就像是名家大师烧出来的最精巧的瓷器一样,光滑圆润,精美地令人发狂。
只那一眼,副将的眼珠子就移不开了。只觉得呼吸停滞,身子僵硬,脑子不会转圈儿了。
其实在顾章和副将对峙的当儿,那几个人的眼珠子早就错都不错地定在苏若离脸上身上了。只不过苏若离没当回事儿而已。
顾章窝了一肚子的火,见这个副将恬不知耻地望着苏若离,馋涎欲滴的样子,恨得牙根都痒痒。
趁着那家伙光顾着看苏若离时,他猛地把手里的鞭子一松。
本来两人正绷紧了身子全力扯着鞭子的两头,如今一头失了力,那副将又正盯着苏若离想着坏点子,自然不防备,身子没了牵扯,忽地一下就往后仰去。
那马儿被他这么一倒,吓得前蹄抬起,长嘶了一声就往前飞奔。
副将的身子没有坐正,就往下掉去。偏生他的脚还卡在脚蹬里,就那样斜挂着半拉身子,被马拖着飞跑,随时有可能掉到地上,要么一头栽在硬实的地面上,要么被马后蹄子给踏死。
何况此时天光大亮,城中的百姓听说胡人又被炸跑了,纷纷跑出来观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忽然就奔来这么一匹疯狂的马,马上还拖着一个人。顿时人喊马嘶,东躲西窜,鸡飞狗跳,大人骂孩子哭,一条大街上顿时成了沸腾的粥锅了。
苏若离仰天长叹,我的个老天,这怎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啊?
顾章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松开了鞭子竟然引来这么大的乱子,心下也是后悔不跌。
这个副将不是个东西,惩治他一下也就罢了。可若是冲撞了百姓,就是他的罪过了。
他松开揽着苏若离的手,轻轻地跟她说了一句,“离儿,你在这儿等我!”
不等苏若离点头,他已经把另一个士兵的马牵过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苏若离手搭凉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满眼里都是崇拜:哇,顾章这家伙还真是瞧不出来啊,这马竟然骑得这么好,上马的动作竟然这么利落!
身后忽然有人轻声说了一句,“这人好漂亮的身手!”
苏若离猛回头,却发现李扶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苍白着脸,显得越发瘦削了。
“你怎么出来了?”她惊叫一声,忙转过头去查看他的后背。他身上还裹着一圈儿白纱布,此刻身上披着大氅,也看不到里头的伤势如何。
可是从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苏若离的一颗心都揪紧了。
李扶安眼角眉梢带着暖暖的笑意,情不自禁地就拍了拍苏若离的手,笑道:“我没事儿,听说胡人不战而退,又是你的功劳啊!”
似是玩笑的话,让苏若离的心稍稍地安稳下来。
只不过这两人说话的一刻间,顾章就已经追上了副将的惊马,把他完好无损地救了下来,又把马儿也止住了,此刻已经牵了那匹马驮着那副将回来了。
沿街上,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听说昨夜是这位小哥儿把胡人给打炮的。”几个老百姓站在街边上,交口称赞着顾章。
“刚才看这小哥的身手,那真是百里挑一啊。咱们大周的将士要是都像他,就不用怕胡人了。”
“是啊,哪里跟这个熊包似的,连马都骑不好,还跑来祸害人!”又一人义愤填膺地指着副将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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