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花痴着,堂屋里,罗氏和顾梅娘又嚎起来。
顾章和苏若离连忙把饭菜端过去,罗氏一看,自己只有一碗清粥和一小碟粗盐萝卜丁儿,气得立马就拍了筷子,“想饿死老娘吗?你个下贱不要脸的小蹄子,这是明目张胆要灭了我们母女了。”
顾梅娘也跟着哼哼唧唧地乱骂,两个人饿了一夜,脸色都很难看。
顾章的脸上凝了一层霜,越来越冷。
苏若离却好脾气地笑了笑,“你们身子还很虚,一下子不能吃太饱,清清淡淡地调理调理肠胃,慢慢地也就好了。”
“呸,调理你娘的肠胃?”罗氏开骂起来,虽然饿了一夜,但是肚子不疼了,倒也中气十足,骂人的本事更是不减反长。
顾章头疼地把饭菜往炕桌上一墩,拉了苏若离的手就到锅屋里去了。
他娘和二妹如此不识好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吧。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娘非要处处针对丽娘呢?
二妹其实就是棵随风草,关键还是他娘的态度。
他就纳了闷了,明明丽娘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他娘为何就这么容不下她?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是他疑惑,苏若离也很莫名其妙。
都说婆媳是对天敌,可发脾气也总得有个理由啊?哪有这样不分黑天白夜逮着就骂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好不好地她拔腿就走,看他们能耐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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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镇上一逛
顾章陪着苏若离就蹲在灶口匆匆地吃了早饭,收拾了碗筷之后,他干脆带着苏若离上山砍柴去了。
苏若离自然是乐得跟着他,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沿着村后的一条羊肠小道来到了山上。
顾家村村后是莽莽的群山,一眼望不到边。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各种禽鸟野兽来往不绝,自来就是顾家村村民们生存的依靠。
顾鸿钧没病的时候,可是顾家村数一数二的打猎能手,一家八口人,不用种田单靠他打猎都能过得滋滋润润的。
顾章打小儿就跟着他爹上山打猎,这些年下来,那功夫也日益见长。虽然顾鸿钧瘫在了炕上,好在顾章已经十六了,算得成人了,一家子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肩上。
罗氏若是踏踏实实地带着儿女往前奔,其实这小日子倒也不难过。
两个儿子都大了,能撑得起这个家养得起弟妹了,无奈罗氏的心思好像不在居家过日子上头,也不知道她成天闹腾为的是什么。
不到一上午,顾章就打了一大捆柴禾,逮了两只野兔和两只山鸡。足够一家子吃好几天了。
午饭吃得就是野兔山鸡肉,只是家里只剩了一把黑面,勉强贴了一锅饼子。
下午,顾章就要到镇上去买柴禾,好换些米面来。
苏若离灵机一动,也要跟着去。
顾章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反正家里有娘和弟妹在,爹爹也有人照顾,也省得她在家里受气了。
苏若离欢天喜地地收拾了一番,就跟着顾章出了门。
罗氏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狐媚魇道的,就知道迷惑男人,下流胚子!”
苏若离装没听见,兴高采烈地走出了篱笆院。
来到这里已有好几天了,接二连三的事儿闹得她无暇顾及外面的世界,今儿出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有些收获呢。
离顾家村最近的镇叫清泉镇,约莫十几里山路好走。不过对于这些山里人来说,倒也习惯了,不觉得有多远。平时,顾家村的村民们拿些皮子、打些柴禾,到镇上卖了换些米面酱醋、针头线脑的。
顾章和苏若离一路上歇了两歇,才走到了镇上,苏若离已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其实要不是带着他,顾章完全可以不歇息的。
来到了镇东头,把柴禾卸下来,顾章让苏若离坐在扁担上喘口气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皮囊递给她,原来里头装了凉开水。
真是个细心的人!
“等卖完了柴禾我们再去药铺!”顾章望着这小女子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汗珠,忍不住抬手给她擦了擦。
正好,她额头上有一缕碎发落下来,他也自然地给她抿在了耳后。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仿若行云流水,似乎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其实也确实没什么不妥,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
只是苏若离心里有些别扭,是夫妻没错,但是她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
这要搁在现代,绝对是早恋!
况且,他们之间,至少她认为,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她还没有敞开心扉接纳这个少年,他就对她如此地亲昵,让她真的难以适应。
耳尖到底红了红,苏丽丽有些好笑,自己一个成人的灵魂,怎么会被一个少年给蛊惑了呢?
淡定,应该淡定!
柴禾很快就卖完了,只得了五个铜板。
这也是目前的市价,顾章捏着这五个铜板,有些不知所措。这几个铜板仅够买二斤杂合面的,连一小袋盐巴都买不起。
望着行人如织的大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瞅了瞅那个一脸欢欣的小女子,他有些神伤,本想带着她到街上好好逛一逛的,只是囊中羞涩,只好让她白来一趟了。
卖完了柴禾,顾章背着苏若离采摘的药材来到了镇西头的一家叫“和轩堂”的药铺。
药铺里只有一个伙计站在柜台后,靠门左边摆着一张黑漆书案,后头坐着一个六十多花白胡子的老大夫。
两个人进去之后,本来正打盹的伙计听见脚步声立即抬起了头,一脸木讷地望着两人,淡笑着招呼,“两位好,是请医还是问药?”
这药铺的伙计素来规矩如此,不能想起他行业那样,太过热情,毕竟来药铺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顾章顺手把背上的药材袋子卸下来,顿了顿,朗声道:“我们不看大夫也不抓药……”
那伙计的眼皮立马耷拉下去,门边坐诊的老大夫本来还倾着身子想听个仔细,此时也懒洋洋地靠在了官帽椅的椅背上了。
“那你们来想干什么呀?”那伙计眼皮一翻,有些不屑地道:“我们这是药铺,不是乐善堂!”
敢情当他们是来要饭的乞丐了?
顾章面色一沉,就要说话,却被苏若离给扯了一把,“我们是来卖药材的。”
笑话,不看病不抓药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吗?开药铺还少了收药材的了?
这伙计明显是认衣不认人,狗眼看人低!
听闻是卖药的,伙计的脸色倒也不难看,只是瞄了一眼顾章身旁的布袋,懒洋洋地问道:“都是些什么药材啊?”
顾章不懂,拿眼去看苏若离。苏若离忙答道:“野菊花、山藿香……”
还未说完,伙计就冷冷地打断,“我们这儿不收这些廉价不值钱的东西。”
什么?开药铺的收药材还分三六九等?什么叫廉价不值钱的药材?这些药材虽然常见,但是作用可不小啊。
苏若离不由气得一滞,“那什么不是廉价不值钱的?”
她倒要听听这伙计的口气有多大!
“那可多了,你听好喽……”伙计有板有眼地掰着手指头数着,“人参、鹿茸、何首乌……”
“停,打住!”苏若离头疼地做了个停住的手势,“好药有好价,这跟收不收我的药材没关系啊?再说,你这里光卖好药也不行啊,好药也不能包治百病的啊?”
门边那老大夫先前闭目养神,压根儿就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朝苏若离看过来。
伙计被苏若离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本想着用那些名贵的药材吓走这两个乡下土包子,没想到倒被这小姑娘给弄卡壳了。
他脸红脖子粗地一挥手,恶声恶气道:“本店就是不收你的药材你待如何?”
苏若离也不跟他废话,拎起地上的袋子转身就走,还不忘撂下一句,“镇上又不是你一家药铺,你不收我找别人去!”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正往门口走的他们,迎面却碰到了四五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朝门内冲进来,还不忘大喊着:“大夫,快救命……”
顾章眼疾手快地拉住一门低头往外冲的苏若离闪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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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独家秘方
那四五个抬门板的大汉冲了进来,直奔门边那坐诊大夫而去。
若不是顾章拉着苏若离飞快地躲在了右边,怕是要被这些人给撞一下。
由于顾章用力过大,速度过快,苏若离的脑袋直直地对着他的胸膛撞过来,撞得她头昏脑涨眼冒金星,揉着脑袋直嘟囔。
顾章已经十六岁了,身高已经长成,而苏若离年仅十二,比他矮一个头还绰绰有余。
如今撞到他怀里,他顺手就揽住了她,恰好到他胳肢窝那儿,窝在他的胸口,柔柔软软的,似水一般,说不出的奇特。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幽香,萦萦绕绕地钻入他的鼻端,他的下巴抵着她乌黑的发丝,可以看得到她头顶可爱的发漩……
这让让血气方刚的他,差点儿没有喷出鼻血来。
苏若离却只顾着疼了,压根儿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顾章定了定神,才发现这小丫头的头被撞疼了,立时心疼地扒开她的手,替她揉着,“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两人正“你侬我侬”的时候,就听那坐诊老大夫忽然沉声道:“你这位病人老朽看不了!”
苏若离脑袋一偏,从顾章手掌里滑了出去。
啥么毛病治不了啊?
天生的职业敏感让她一听到疑难杂症就迈不动步子了。
对面那四五个大汉顿时就脸红脖子粗地叫嚷起来:“大夫,您发发慈悲吧,大哥都是为了我们才受的伤,您不给治,我们就跪在这儿不走了。”
说着,几人齐刷刷地一齐跪倒在地上,动作整齐划一,似乎受到了训练一般。惊得那老大夫和伙计眼珠子差点儿都要掉下来了。
苏若离的小心肝也震惊了一把。
什么?
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啊?竟然要跪在这儿不走?
苏若离大为好奇,顾章也不由抬眸看向这几个大汉,只一眼,他的眸光就闪了闪。
这几个大汉孔武有力,拳头如钵,体型彪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那昏迷过去的病人怕不是寻常的受伤吧?
顾章不由扯了扯苏若离,“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卖了药材好买点儿米面回家。”
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待得好,谁知道下一刻这些人会不会发了怒找事儿呢?到时候他怕苏丽丽一个娇弱的女子会吃亏!
苏若离正听得兴起,琢磨着这人到底什么病不能治,哪里肯听她的?
她反手握住顾章的手,轻笑道:“不急,听听看,到底是什么病?”
顾章此时的魂儿早就飞了,哪里还听得到她说的什么?
他低下头去看那只反握住他的大手的小手,柔嫩白皙,只是指腹间有点儿粗糙,想来是嫁过来在他家做活儿做的。
他心里漫过一丝疼痛,刚要说什么,却被对面那老大夫的话给盖住了,“对不住了各位,老朽真的无能为力,各位还另请高明去!”
几个大汉已经跪在了地上了,听了大夫的话磕头如捣蒜,非要让那老大夫出手不行。
老大夫急得满头大汗,扶又扶不起来,躲又躲不开。
只是这病症他真的束手无策,病人右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整条腿青紫肿胀,若是不切掉这条腿,性命怕是难保。
只是他平生只会给人把脉开药,哪里做过切腿的活儿呀?别说切腿了,断条胳膊吓也把他吓死了。
他一个小镇上的大夫,也就看个风寒发烧之类的小毛病儿,哪里做得了这个?
他急得连忙朝柜台后的伙计使眼色,伙计只好过来劝说:“几位爷,你们莫要耽误了这位的病情,还是到城里去请高明的大夫看看吧。”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呸,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干什么来搅混水?我们哥儿几个奔波了一夜了,大哥眼看着不行了,再送到城里不等死吗?”
伙计刚才对苏若离的凶焰一点儿都没有了,唯有拼命地点头赔罪,恨不得把自己那小腰给折断!
真是狗眼看人低,惯会欺软怕硬!
苏若离不知不觉就悄悄地来到了那群人背后,踮起了脚往里看。
门扇上,那个昏迷的大汉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双目紧闭,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有些粗重紊乱。
再看他身上,上面盖着的一条白单子被掀开了,露出那条裹满了白纱的右腿,上面是斑驳的血水,散发着一股恶臭!
顾章光顾着大量那群大汉,正暗暗攥着拳头,只要他们一发作就赶紧拉着苏若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不错神就发现这小丫头已经钻进了人群,吓得他顿时出了一身的汗,赶紧上前要拉她回来。
正在争执的大汉们猛一抬头间就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大哥的门板旁,正低了头盯着大哥的那条腿看。
几个人眸中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这,这姑娘是太小不懂事儿还是故意的呀?他们大哥身上只着了一条亵裤,如今白单子掀开了,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头,那可是**裸的啊?
那个姑娘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那儿看?
是没见过男人光着身子吗?
顾章此时已经迈进了人群,就去伸手拉苏若离,一边还不忘陪笑道:“娘子,快回去吧,这有什么好看的?”
几个大汉更是面面相觑,这小相公长得可不赖啊,这小娘子没理由这么喜欢看男人光着的身子啊?
苏若离却一挥手打掉了顾章伸过来的手,回眸朝那些大汉笑道:“你们大哥的病不难治!”
此话一出,只听闻屋内一阵抽气声。
顾章吓得更是脸色都变了,他的小娘子只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啊?
这人分明受了很重的伤,连这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她竟然敢夸下海口?
她是不是觉得成亲那天救活了他爹,她就是个大夫了?她这些不都是从小儿在娘家那儿见到过的吗?
几个大汉先是眸中一震,接着一亮,也顾不上去纠缠那老大夫了,齐齐地把苏若离给围在了中间,“姑娘,你有什么好法子?”“姑娘,那你快给大哥治吧?”
旁边的老大夫面色难看,刚刚还满头大汗的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不爽,咳嗽了几声,才不耐烦地朝苏若离喊道:“丫头,该到哪儿待着就去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添乱了啊。”
笑话,他一个六七十岁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人都治不了,这小丫头敢说这病不难治?这不是在下他的台吗?
顾章想要阻止苏若离却发现已经阻止不了了,话已经出口,人也被几个大汉给热络地围了起来,他只能默默地攥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万一这些人真的不利于她,他就要大打出手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得过这几个人!
苏若离笑得轻松愉悦,长长的弯月眉微微上挑,对那几个大汉柔声细语道:“几位大哥先别急,待我去取独家秘方去!”
原来有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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