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们上方的那个车厢,堪堪正达到至高点,从他们的角度望过去,车厢的玻璃上只能映出一个人影,一身亚麻色的呢衣,长长的头发解了发带,披散在肩膀上,脸微微的向上仰着,闭着眼睛。只是从他紧贴着玻璃的姿态,还有那明显被按压在脑侧的手来看,明显在他的前方还有什么在给他施予最温柔缠绵的力道。
“少恭哥……他,他们……”紫英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
忽然眼前的车厢就开始下降,紫英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就被人强硬的扳了过去。他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嘴唇上润湿的触感如潮水将他湮没。
我们在摩天轮的至高点亲吻。
所以,我们一定能相伴携手一生,是不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总算有内容有进展了ORZ我对不起你们。
后续情节俺要好好思考一下,我已经不知道要咋写了,跪……
☆、第五十章
“我还是得继续待在那里,是吗?”紫英半低着头,问着,微微哑了嗓子。
“……对不起。”玄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笔直无际。
“呵。”紫英低低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喜欢说对不起了?”
玄霄微微苦笑,“也许是被你传染上了也说不定。”
“那不好,玄霄,你就是你,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改变。”紫英挺起一点身子,侧过脸,望着玄霄。“你不要为了我改变。”玄霄就该是玄霄,没有什么人值得他为之改变,包括自己也不能。因为……他舍不得。
“……”回应他的只能是沉默。
本来他也并没有期望什么回答。紫英不再扯住这个话题,只是将头转向车窗外,在那里,远处熹微的晨光渐渐从地平线下漫上来。
清晨的公路非常的静谧,街上只有寥寥的车辆偶尔呼啸而过,路况是前所未有过的畅通,进入市区后,不到十分钟,便到达了玄霄临近市郊的家。
“吱儿——!”一声尖厉的摩擦声突然划破天际,车子由满满的油门急刹,狠狠地向前擦了两步,堪堪定在原地,轮胎下一片烟尘之气。
紫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猛地向前一推,若不是安全带的阻碍他的额头肯定已重重地撞上了挡风玻璃。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玄霄:“怎么了?!”
玄霄的双眼死死地盯住眼前距离不到十步的房子,沉声说:“不对劲。”
就在他的尾音刚落之时,仿佛是某种响应与证实,独立成栋的屋子刹那扬起刺眼的白光,紫英赶紧闭上眼睛,仍被激得眼睛刺痛眼泪盈眶。
他用手捂住眼睛,在指缝间勉强睁开向前看去,只见一片白光之中,有一个人影,背着光,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那个人……
文阮笑得很灿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以前他经常作的那样。但是此时看去,竟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狠厉暗藏其中,暗芒咄咄。
他笑着和他们挥手,说了一句什么,被车窗阻隔在外面听不见声音,从口型看,像是一句“嗨”。
玄霄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慢慢松开来,向后仰倒在椅背上,头仰得高高的,闭上了眼睛。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呵……竟然是你?”
文阮从外面敲了敲车窗,玄霄按开了锁,于是他从外面将车门打开。
“嗨~”他又说了一句。
玄霄表情阴郁,狠狠地睨着眼前的人。“竟然是你?难怪这几天董事会忽然发难竟能联合禁我三天决策权,原来是你在暗度陈仓。”
文阮笑而不答。
紫英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弄不懂,怎么气氛会突然变得这么尴尬。他抬眼看着文阮:“你在干什么?”
文阮笑弯了眼睛,“紫英,你真可爱。”
“啊?”紫英呆呆地接了一句。
“一般人早该看出来了吧,是你太傻还是太信任我?”文阮半倚着车门,笑容慢慢地变得浅淡了,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
“我这样,当然是反水啊。”
紫英怔怔地看着他,“反……水?”他不是玄家人吗?自家人反自家人?又不是争夺继承权,自家人哪还来这么多尔虞我诈?
文阮冷冷地扯了一扯嘴角,“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故事,你不会真的全信了吧?”
他确实是玄家人的,虽然他平时那副样子看不出一点玄家人的姿态,但此时,他不笑的时候,那种冰冷的凌厉的目光,确确实实是玄家的血脉里流动着的残忍。
“放紫英走。”
玄霄的声音很沉,其实在这种时候应该是勃然大怒才更符合他的性格,可他生生抑下来了。他太明白,这种情况下他发怒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他只是用这种沉重的声音在陈述他的底线。
文阮挑了挑眉毛,“你在求我?”
“放紫英走。”玄霄又说了一遍。
文阮眯起眼睛与玄霄对视,却发现对手实在难以捉摸,那眼睛里一片沉黑,看不出那到底是愤怒还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他偏开了眼睛,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明白吗?我不会对紫英怎么样的,与其放他在外面乱跑不如放在我那里反而更加安全。”
许久,玄霄才慢慢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虽然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信任这个人,可他有些悲哀地发现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起身准备下车去,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准备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
他转过头,紫英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里去,坚定的,执着的,纯净的目光,深深地刻进他的眼里。那是他的紫英,再不是那个纯洁无知的小绵羊,已经成长得更好更勇敢更能独当一面,却永远都是他的紫英。
玄霄突然笑了,他反手握住了那只绷得紧紧的手掌。“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永远都不会的。我们才刚刚立誓要携手一生的,不是吗?”
紫英的目光一瞬间变得迷茫了。
玄霄凑近他,在他的耳边,用他一贯的自信的傲然的语调说:“相信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手掌又紧了一紧,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
是啊,他会来的。紫英这么相信了,他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好像总是这样没有任何条件的。只是相信他能做到,就是这样。
玄霄的背影消失在一辆黑色的宝马里,那辆宝马从他们的身边飞驰而过,带起一片的尘土飞扬。紫英的肺不好,捂住嘴咳了两声。
文阮就一直靠在他的车门边,看着那边车子远去的方向,再没了之前的凌厉,却是有些怅然的感觉。
“文阮……还是要叫你玄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把我送回中国来就是为了要钻玄霄的空子?和我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我是不聪明,但也看得出来这些其实并不是那么必要,不值得你花费那么多时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紫英的声音很疲惫,却没有太多震惊和痛苦,他像是一个厌烦了的孩子,只想快快地摆脱这一切复杂的纠葛。
文阮似是怔了一下,黝下了目光,抬头又是挂上了那种懒懒的笑容,避重就轻地答道:“何必在这种时候提这个名字呢,难道是想讽刺我?紫英倒是狡猾了许多呢。”
这应该是一句玩笑话的,可紫英并没有笑,他只是垂着眼,慢慢地说:“文阮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你叫玄霆,才会这么做吧。”
半晌沉默。
随后紫英闻到一股诡异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头脑一炸,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文阮收起那副笑容的面具,望着倒在座椅上的紫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竟是有些哀戚与自嘲的味道。“不,你错了。是因为我叫玄霆,更因为……我叫文阮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刚刚来到2012的时候更下了这一章。
不知为何,之前的元旦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但这一次,对于逝去的2011,我是真的非常的舍不得。
也许是因为对于时光更加珍惜了的缘故,我非常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并真心希望这些能一直持续,即使我处在辛苦的高三,这一点也没有改变过。
絮絮叨叨了很多和文无关的事,恩,就当是一个文科生通病的伤春悲秋?(我也总得小清新一次对吧。)
关于文写到这里我已经很无法驾驭了,商战什么的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所以写出来非常的幼稚与滞涩,要是瞎了大家眼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ㄒoㄒ)/~~
☆、第五十一章
意识回笼的那一瞬间,紫英抑制住了生理的本能,没有睁开眼睛。
但仅是闻着空气中那熟悉的薄荷柠檬的熏香的气味,就能知道自己现在的处所和自己过去几个星期所在之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那间屋子,那个房间,那个他很久以前与现在都生活过,感受却截然不同的地方。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呢?”他对着一片黑暗发问。
黑暗里传来两声低笑。“也许是因为无聊吧。”
“你不是刚接手了玄氏?怎么会无聊?”
“啧啧,紫英没看过小说吗?真正的老大都是不需要自己出手的,那些杂事自然都有马仔去帮他办好,他只要负责享受就好了。”
“你说你坐在这里,是一种享受吗?”
“是啊。”
“文阮。”紫英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是沉静的颜色。
“什么事?”文阮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笑脸,微微凑过身子去。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紫英忽然发现这张虚伪的笑脸,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从前并没有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笑得这么虚伪做作令人厌烦生倦了呢?
文阮捂着被打红的半边脸,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的模样。
“紫英,玄霄对我说过,你也曾这样打过他一巴掌。”
紫英一怔,淡淡道:“没想到他曾经信任你到如此程度。”连这种私事都能与你分享。
文阮却是失笑摇头:“你真是太不了解这个男人。”
紫英无言,眉头微蹙似是疑惑。
“你以为他会信任谁到交心的程度?除了你,他怎么还会。他在我面前扮演的,不过是个炫耀者与警告者的角色罢了。他说,你看见了,紫英发越大的脾气,证明他心里对我越是放不下;他越是气我,就说明他越是爱我。你还要再抱有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听听,多么傲慢的人,明明他要托我照看你,却还要这样不留一丝情面地打击。是他太笃定我对你的心意,还是他根本没有想过我会有胆子背叛?”
紫英睁大了眼睛,他本是以为这两人关系匪浅,不想他们竟是在以这种矛盾的模式相处。
“你……是真的……我……?”
文阮闭了闭眼睛,复睁开,已是敛去所有的嬉笑,冷了面孔。“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我……”紫英揪紧了床单,微微倾身,急切地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想到文阮却突然发难,上身猛然窜起,扣着紫英的脖子瞬间就将他放倒在床上!
紫英直觉颈间一股大力袭来,随即天旋地转,回神已是无法呼吸,还未挣扎就失了所有的力气。他的手无力地扳着文阮强硬的手指,像一只断了水的鱼,张大嘴艰难地汲取几不可透的氧气。
文阮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紫英,你若是站在玄霄那边,我们现在便是敌人,你还是莫太相信我为好,明白么?”
下一秒,禁锢已被松开,好似这么一出惊险环生的戏码,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乖乖地听他说完这句话。
紫英扶着床沿剧烈地咳嗽,脖子上一圈青紫的痕迹。文阮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马上又被他用冷漠掩饰得不着痕迹。
“乖乖地待在这里吧,紫英。伤害你本非我意,但若是你试图逃跑的话,外面虎狼环伺,我可就再没办法护你周全了。”
走出那所属于玄霄名下的房子,文阮坐上车,司机径直将车开到了另一处宅子,不过十数分钟的车程。
与那所房子不同,这里外观更加精致华美,却是戒备森严,门口警卫来来回回地巡视,腰间都配着枪,枪里填的都是实弹。
走进宅里里去,里面空空阔阔,除却几张散落的桌椅再无他物,与别墅外表的光鲜华丽形成鲜明对比。
文阮未在空旷的大厅里做一丝停留,目不斜视,径自走上了二楼,在走廊的最深处,一个类似于储藏室的小房间门口站定。
打开门,一股呛鼻的浓烟逼得他退了一步。
他挑挑眉,对着缭绕的烟雾深处说,“这是新的自杀方式?用烟熏死自己?”
玄霄歪在墙角坐着,叼着烟口齿含混地答道:“商场失意的颓废人士,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样子?”
“怎么会。”文阮在他面前蹲下,从他仍在一旁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直接凑到玄霄嘴边那一支上点燃了,也学他的样子叼在嘴里。“我一直都很爱戴您的啊,老师。”
玄霄斜睨他一眼,“是吗?”
文阮点点头,很是真诚的样子。“这是自然,您看您一叫我回来,我二话不说立马动身回国,公司里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完成得很好,照顾的人也健健康康,该滚的时候马上滚,教训也都乖乖受着,对您是绝对的说一不二。您看,我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听话最孝顺的学生?”
玄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举起手来晃了一晃,手腕上金属的手铐泛着冷光,铁链敲击出清脆的回响。“你爱戴的方式的确是不同寻常啊。”
文阮无辜地笑笑,“您不记得了吗?这是您教我的啊。”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是用怎样轻鄙与不耐烦的姿态,敷衍似的对他说:“敌视一切你所认同的,方是成功之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当年我太小,不懂,您也不肯详说,我就只好自己瞎琢磨。我想,我这么崇拜您,那么您岂不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玄霄哈哈大笑,“当年我就觉得这小鬼愚笨不堪不是可塑之才,先下看来果然是不错。那句话原意是要亲自将自己的一切弱点扼杀,却没想到你能琢磨出这么一个南辕北辙的结果,实属难得啊。”
文阮有些苦恼地敲敲脑袋,“啊,原来是这样吗?我果然是太愚笨了呢,可是……”他眼珠一转,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而讽刺。“可是他们当初是因为我像谁才将我留下来,老师您不知道吗?”
玄霄本一直表现得很是从容,只是听到这话时却微微沉了脸,冷声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可笑的言论产生。”
文阮耸耸肩,“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玄霄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使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躁动起来。他烦躁地将烟蒂甩到对面的墙上去,堪堪正擦过文阮的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热辣的感触。“废话这么多,你可以交待来意了?”
文阮一哂,不答,反问道:“您觉得我闹这么一出,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玄霄嗤笑一声,“我思来想去,还真想不出你这样做到底有何利可图。是,你表面上是拿走了我手里的玄氏,可我手上有的全部也只是明面上的部分东西,金融圈之外的即使是我也是接触不到的。这些一鳞半爪的产业,你想要就拿去玩几天吧,等玄震醒了自然都会回到他手上去。若是他不醒,玄家几十条预警机制到了时机便会启动,那是真正没人能操控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