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贵不再吭声。李正荣不仅是排长，毕竟还长他一辈，他从小就习惯受李正荣管了。
山坡上的敌军已经发现先锋全都被消灭了，他们犹豫着不敢再上前。但后面督战队的机枪还架着，又不敢向后退。只好慢慢地向前蹭，李正荣见敌军进展缓慢，就让一些枪法好的战士瞄准射击。射击是这群小战士的强项，因为在拼刺刀和投弹方面他们比不过别人，就都在射击上下功夫，枪法好的较多。但李正荣只是将枪法最好的几个挑出来，让他们向敌军瞄准射击。李正荣自己也操起步枪，向敌人开火。山坡上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几乎每响一枪，敌军中就有一个人要倒下，而且这些人都是经过挑选出来的重点人物：各级军官或老兵。由于敌军的冲锋枪在射程上不如步枪，在远距离上只能任凭枪响人倒，对敌军心理打击极大。敌军再不敢向前，原地找到一些地形来隐蔽，完全停止进攻了。
后来得知，由于敌军整个战线处在由下向上仰攻的的不利地位，因此敌军损失惨重，不得不等待后援的到来。
阵地后面，四方面军的后方人员集中迅速通过土门要隘。几天以后，所有人员通过完毕。红军占据了从镇江关、片口、北川、观音梁子、千佛山、茂县直至汶川一带，与敌人不时地发生激战。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1）
三八七团被从前线撤了下来。
李正荣感觉还有能力再坚守一段时间，他问连长为什么要撤退，秦浩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说要到指定起点集中，有新的任务要执行。
部队到了茂县，开始了短期休整。战士们这些天连日作战，破旧的军装整天沤在汗里血里，又沾满了尘土，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连里要求大家尽快整理个人内务，一些在战斗中造成的轻伤，要清洗和换药。
在完成了初步的休整后，李正荣才知道，部队要配属第三十军一起行动。由三十军政委李先念和九军军长何畏带领，西进小金川地区。任务是扫清敌人，迎接中央红军。李正荣不禁心里兴奋起来，早在当儿童团的时候，许为新和苏凤都跟他讲过：在江西，是共产党中央的根据地。那里的红军比四方面军要多得多，那里的红军是闻名于世的*红军，也就是一方面军。朱就是朱德，毛就是毛泽东。这半年来，部队里总是听说一方面军和党中央就要到了，我们要去迎接。今天真的要出发了。
李正荣的消息是从以前认识的原师长的警卫员郑皖西那听来的。由于师长作战时牺牲了，他被调到方面军指挥部警卫排，现在是副排长。李正荣带着几个人上街检查执勤时遇到了他，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遇到了。郑皖西悄悄地告诉李正荣：张主席说要迎接三十万红军进川。李正荣说：“我知道了，你看标语都到处贴了！这可太好了。我们有十万，加上中央的三十万，这就是四十万了！我们红军个个都不怕死，四川军阀全部都加上也不是对手。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郑皖西神秘地说：“要真是这样你也不用问我了，看标语就行了！”李正荣不耐烦地说：“到底还有什么？少费话！”郑皖西将两个指头伸出来，李正荣叹了口气说：“你怎么总这样！”李正荣从身边的李芳武那里要来了一支烟。本来他们排没人抽烟，上级也从不下发。其他班的成年战士有人抽烟，有时上级分发战利品时会发几盒香烟。但李芳武自己想学着抽，就用一条多出的毛巾与其他班的人换了一盒，刚拿到手就被郑皖西看到了。李正荣将一支烟递给郑皖西说：“快讲吧！”郑皖西说：“徐总指挥说‘恐怕中央红军没那么多！’我听其他领导私下议论，有十万就不错了！”
李正荣并不扫兴：“有十万也行啊！中央红军一路打过来，肯定比我们还能打！我们有二十万大军，我看也够了！”郑皖西摇摇头：“你别太乐观，中央红军到这里走了上万里路，累也累死了，不休整几个月，我看缓不过劲儿。”李正荣果断地说：“不会！我们也累瘫过，最多歇两天就缓过来了。”郑皖西说：“可我们哪走过那么远哪！”“有多远？”“从我们渡江到现在走的路，你走二十个来回就差不多了。”
李正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段时间不停地向西走，他感觉都快走到天边了。有人说闲话，说已经快到西天见到如来佛了！可是中央红军却一直走了几十个这么远，那可真是些铁打的硬汉哪！
郑皖西一边吸着那支烟，一边神气地走了。李正荣看到满街都是一些红军抬着羊毛和羊皮去加工，还有一群岁数较大的红军，看起来象是些炊事员，扛着一起炊具向前走。他突然在其中看到了李芳福，赶紧跑上前几步喊道：“芳福大哥！”那人正是李芳福，他看到李正荣高兴地喊了起来：“芳文兄弟，你怎么在这儿！”李正荣赶紧走上前，李芳福却与带队的领导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队伍来到李正荣面前。李正荣赶紧让身边的鲜炳文去通知李思贵来一下。
李芳福告诉李正荣，红军撤出根据地时，他还在总供给部的一个运输队当副队长。考虑到家里也没人了，就要求领导跟着一起撤出来了。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撤出的后方人员太多，炊事员不够，他就去给大家做饭。今天接到了命令，让集中一批炊事员成立临时工作队，由他当副队长。要准备充足的粮食、腊肉、盐巴、炊具，跟着西去的部队行动，与一方面军会合后，要补充到一方面军去，先解决一方面军老大哥的吃饭问题。李正荣也讲了自己当兵改名，战斗负伤的简单经历。正说着，李思贵赶了过来。李正荣让他们爷俩见了面，想让他们说说话，就告辞离开了。
街上也有不少的女红军在来往着忙碌。这让李正荣想起了妇女独立师，听说苏凤已经调离了妇女独立团，不知被分到哪去了，心里有时在惦记。突然他看到路旁一男一女两个熟悉身影，女的是邓小梅，而男的竟是当初进驻来龙乡的孙德盛排长。在家乡解放后，孙德盛就被调去学习，后来分到了其他部队，李正荣再没有见过他。只见邓小梅与孙德盛靠得很近，很亲热地说着什么。李正荣快步地一直走上前说：“孙大哥，好久没见了！”邓小梅被吓了一跳，赶紧与孙德盛分开，转身看到是李正荣，气得用劲打了一下李正荣的肩膀：“你这个傻兄弟，要吓死我呀！”李正荣微笑着向孙德盛敬礼，孙德盛笑着还礼说：“你当了红军，当了排长，我都听小梅说过。可一直没机会见到你。”原来，孙德盛被送到了四方面军的彭杨干部学校受训，学习完后就调到了三十军当副连长，现在他已经是三十军的一位连长了。 。。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2）
邓小梅气恼地问李正荣：“你没事带着人在这儿瞎跑什么？”李正荣笑道：“我们排今天负责街上的执勤，我带人检查一下！小梅姐怎么会在这儿？”邓小梅突然有些脸红，她看了一眼孙德盛，对李正荣说：“我遇到小孙，和他在这儿说说话！”李正荣突然有些明白，他赶紧说：“我就问一句话，马上就走。苏凤大姐和你在一起吗？”邓小梅的脸更红了。本来川北的女孩子皮肤都很白晰，这是因为这里空气湿度较大，日照较少。因此，一旦害羞脸红会很明显。她说：“谁不让你说话了？苏凤带着我和田冬花临时到了川陕省委机关工作，现在都在省委机关干部工作队，苏凤是队长。”李正荣说：“我们就要出发去迎接党中央了，你告诉我她在哪，我去看她！”邓小梅说：“我们也要随队去迎接党中央，一会我带你去找苏凤！”李正荣说：“别！你们继续说话吧。等我走到街那头回来再和你去，你们抓紧啊！”邓小梅又打了一下李正荣：“瞎说什么呀！”李正荣不再吭声，一摆手带着几个小战士走了！
等到李正荣检查完执勤，他让其他几位战士从另外的路线继续巡视一下，自己循着原路返回，看到邓小梅在那儿等他。邓小梅让李正荣跟着她走。路上，李正荣说：“小梅姐，你小心了！领导不让私下谈恋爱的，我看你要犯纪律！”邓小梅看到四下没人注意，就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说：“你少管，小毛孩子懂什么？”李正荣说：“我哪管得着？我是想帮你隐瞒。你看你们就在大街上让来往的人都看到了，赖都赖不掉！”邓小梅抱怨道：“我们四方面军就是管得严，听说中央红军管得没这么多。等到和党中央会师，我们这儿的规矩也会改的。”李正荣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急着要去会师呀！哎，小梅姐，你怎么遇见孙连长的？”邓小梅说：“我们常见面，只是每次都说不了几句话！”邓小梅语调有些低沉，显然不太高兴。
李正荣不太懂她为啥要不高兴，他看到邓小梅还是象以前一样背着驳壳枪，就对她说：“小梅姐，我看你穿的用的和原来也没有改变，你不说我也看不出你调到省委了。”邓小梅说：“要求我们各自带着自己的物品报到，最近要在这边建立中华苏维埃西北联邦政府，还要成立少数民族委员会和党的西北特区委员会，我们都临时参加了这项工作。有些象川北解放时，部队同志到地方帮助建立政府。长枪大都上交了，但我们配短枪的都自己带着。”邓小梅又问李正荣是否入团了，李正荣说因为一直打仗，直到前不久才正式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邓小梅骄傲地告诉李正荣，她和田冬花已经入党了。李正荣很是羡慕。
说话间已经到了工作队的驻地，正好苏凤和田冬花都坐在门口在打草鞋，她们看到了李正荣都很高兴，赶紧拉他过来问长问短。苏凤让李正荣站直了，上前与他比了一下说：“你比我都高了，到底是男孩子。这几年没把你累坏，还是长起来了！”李正荣说：“我吃得下，睡得着，不会耽误长的。不过我们排的人大多数长得都不太高！”苏凤叹道：“本来应该在家守着爹娘的时候，却在外面行军打仗，很容易累坏的！”李正荣说：“我们排有一个刚参军不长时间的兄弟，比我小一个月，却比我高多了！”随后他将陈川的事情讲给苏凤她们听，大家听了陈川的武功绝技都很惊奇，说有机会一定要看看这个男孩子。李正荣问了苏凤关于中央红军和党中央的一些知识，这对于他这样缺少文化的红军战士，原本了解得很少。苏凤就给他们一起讲起了最近传过来的一些消息。
苏凤说：“听说蒋介石上一次对中央苏区的进攻非常残酷。中央的军事指挥犯了错误，跟敌人硬拼，结果损失惨重。打了很久，损失非常大。只好撤出了根据地。一路上又遭到敌人的围追堵截，红军的牺牲了很多人。红军部队意见很大，要求毛主席再回来指挥红军。直到红军打到了遵义，党中央在那里开了遵义会议，决定毛主席重新参加到军委会中。后来红军的战斗就顺利多了，都说毛主席用兵如神呢！”李正荣不解地问：“毛主席我也知道，但他究竟是什么领导？”苏凤笑道：“正荣你真不注意学习！毛主席就是毛泽东同志，他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主席，大家就称他毛主席了。”李正荣又问：“那现在是毛主席官最大了？”苏凤道：“那倒不是！党的最高领袖最近听说是张闻天同志，他是总书记。不过我们还没收到正式的中央文件。还有周恩来副主席，朱德总司令。”“我们张主席和他们比谁大？”“当然是张主席要服从中央领导，不过张主席也算是中央一级的领导吧！至少也和前面几位领导差不多。”李正荣想了想：“现在中央红军还有几十万，怎么说也是老大哥，我们当然盼着能跟他们快会师了！不过，我们四方面军尽管反六路围攻时有些伤亡，但还是打了大胜仗。渡江以后，虽然丢了根据地，但红军人数反而增加了。这比中央红军打了大败仗，是不是强多了？”李正荣问的实际上是部队内部相传和争论的问题，其他同志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因为他搞不懂，所以没参加争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一章 迎接中央红军（3）
苏凤说：“要是就从你说的胜败上讲，四方面军做得是要好些。但四方面军也是在中央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我们的一切功劳都要归于党，要团结在党的周围，这样我们才能克服局部困难，不断地取得新胜利！”李正荣似懂非懂地说：“嗯，我们听上级的，上级就是党了！”苏凤看了看李正荣：“你说的也对，但也不全对！这对于你这样没读过书的干部，能有这样的认识也就行了。还是要注意多学些文化！”李正荣说：“时间太少，我上次记住的字，下次就忘了，还要从头学起。”苏凤无奈地摇头：“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只顾打仗，在这方面就是不用心！不过我告诉你，中央红军有没有那么多人，现在还不一定。要我猜，可能不会有那么多！要我看，不管他们人多人少，远道而来困难会很多，一定需要我们多帮助！张主席指示我们‘要拿出全套派头来，不要丢了自己的脸！’所以我们就是省下自己吃的用的，也要让中央红军有回到家的感觉！”
又坐了一会儿，李正荣就与她们告别了。
迎接中央红军的部队向小金川地区前进。苏凤接到了上级交给的任务，要她带领工作队的同志，为红军两大主力会师赶排些文艺节目，在会师庆祝大会上演出。苏凤赶紧安排了一些同志抓紧做出计划安排，白天行军，晚上组织排练，工作非常辛苦。但想到就要实现红军两大主力会师了，大家的情绪都很高。
三八七团位于整个行进部队的左翼的最前边。在行军时，也经常能听到前方传来的枪声，但一直没有与敌人接触。六月初的一天，红军向守在懋功的敌军邓锡候部发起了进攻，歼灭了上千敌人，占领了懋功，随后又攻下了达维。
李正荣所在的三八七团被留在了达维镇做守卫。除了站岗放哨以外，他们全体开始为迎接一方面军的同志做准备，主要的任务就是打草鞋。李正荣除了在连里代班查岗外，就回到排里，同战士们一起打草鞋。
打草鞋这种事，川北农村的人几乎人人都会。常用于打草鞋的材料自然用稻草最多，如果有布条做主要原料，那会更舒适耐用。也有用麻做原料的，不过成本会更贵，因此普通乡民很少用得起。如果能在主要的受力部位用少量的麻线或麻绳，则在不增加太多成本的情况下，会使草鞋更加耐用。李正荣全排的战士除了少量年纪较小的以外，基本上都能很熟练地打出草鞋来。长途行军后，能够坐下来打草鞋，也是一种休息。最近的作战比较顺利，后勤条件也还好。战士们情绪都不错，大家一边忙碌一边闲谈。
先是副排长何洪福对大家说：“听说中央红军在中央苏区时，粉碎了蒋介石的许多次围剿，是毛主席和朱总司令指挥的，大家都把他们叫*红军。这次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很快就要到了！”邓小牛却说：“我听军部的人说，中央红军撤出了根据地，毛主席得病了，红军损失很大。一直到了遵义，毛主席又出来领导打仗，才摆脱了敌人。”李芳武问道：“中央红军为什么要到四川来？”何洪福说：“这你都不知道！我猜想是和我们四方面军汇合，这样我们力量就大了！”鲜炳文问道：“副排长，中央红军有三十万人吗？”何洪福不说话，停了一会说：“听说中央红军就快到了，到了你数数不就知道了吗？我想既然是中央红军，一定比我们多吧！” 李芳武说：“听说根本没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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