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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用手掌轻拍了拍太阳穴：“又来了。”
“什么？”
“呼唤我的声音，告诉我，它就在那里。”
抬起头，眼前黑色的建筑物被严密的防守着，高墙和警戒线，标示着致命的高压电。从树林的地界到墙边大约五百米的直线距离上一马平川，地面还隐约泛着诡异的金属色泽——是金属板，如果踏上去的话，哪怕只是一只猫，脚步声也会震天响。
“嗯……”
蹲在金属板边，十代苦涩地摸着冰凉的板面，思考着突破的方法——总不能飞过去吧，也太显眼了。
“不用了。”
“哎？”不明所以，十代愣神了一瞬。
轰——！！
在建筑物的另一边的夜空中，猛然爆出一团通红的火球！接着又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
十代明白过来了。
走！
当机立断，两人趁着一片混乱冲过了那块金属地板，即将到墙根的同时“展翅”飞跃高墙，静悄悄地在墙的另一边降落。同时，两个身着黑衣的巡逻被尤贝尔迅速放倒，失去了意识。
“呃，他们多久会醒来？”十代思索着是不是要把他们捆起来堵上嘴藏起来，尤贝尔给了他一个毛骨悚然的回答：“放心，永远都不会醒来。”
十代只好无奈地笑笑，心里暗暗地对那两个倒在树荫下，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活死人说声抱歉，立刻跟着已经找到了入口的霸王离开。现在也没时间让他多愁善感了，谁知道这黑乎乎的建筑物里还要有多少人注定将死在他的手里，十代还没有伪善到这份上。
“这里有个入口，没有守卫，有两个监视器探头，门口有虹膜检测。”
地狱小魔传来的侦测结果如上，不算很严密的防守，也不是能够轻易突破的屏障。
“那就不麻烦了，直接进去吧。”
——装备魔法卡。雾状躯体。
这种位于物理界面上的防守完全无法抵御这种异样的入侵，两人轻轻地穿墙而过，飘进了建筑物内部一条偏僻阴暗的走道中。
“是这边。”
一路上的警卫几乎全都不见了踪影，在建筑物另一边的枪声和爆炸声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断过，吸引了大部分警卫前去支援，只有偶尔路过的工作人员和警卫倒霉地被十代和霸王撞上，短短两三秒的交锋就被轻松地放倒。两人几乎是势如破竹地在走道中横冲直撞——
向着终点。
“这里，这个房间里。”
那个自从上岛起，就一直在呼唤着他的声音，就在这个房间里。
故技重施，两人轻轻飘入了房间。
“总算到了……？！！”
刚跨进房间一步，十代突然愣住了，身体传来奇怪的感应让他一瞬间动弹不得……这是……？！
噗——！
这是……什么？
粘稠的液体溅了站在十代身后的霸王一身。
“十代？！”
薄薄的血雾顿时从十代身体的各个部位喷溅了出来，仿佛一瞬间被无数枚钢针刺穿了身体般，
“唔……！”
十代脚一软跪倒下去，身体的外形变得有些动荡，仿佛质量不佳的显像管放映出的图像。接着从十代黑色风衣的背后展开了一副紫黑色的恶魔之翅，尤贝尔的形象由清晰转为模糊的一团，就好像被云雾所包围。
再次凝聚起来的外形是尤贝尔的二阶进化怪兽“尤贝尔…被憎恶的骑士”，而十代的形态跪于龙身之上，两只龙首扬了起来，金色的光球在龙嘴中酝酿——发动了它炸场的特殊效果。
“嘭——嘭嘭嘭！——”
四周的墙壁中传来什么东西纷纷炸裂的爆破声。墙纸和碎屑被炸得四散飞溅，尤贝尔…被憎恶的骑士的反击效果发动，将陷阱拆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呼……”
十代松了口气，跳下了龙背，被憎恶的骑士的形象渐渐缩小，融于十代体内。
“还好吗？”霸王走上前来，口气里倒没有多少担心的成分。十代有没有出事他最清楚，仅次于十代本身。
“啊……没事，我大意了。”重新启用了雾状躯体的魔法卡，十代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只是异色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有激光陷阱，难怪没人值守。还好我不受战斗伤害，陷阱破坏只会让我进化……”
十代吓得顿时噤声了。
我……也许不该这么说？十代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霸王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呃，不，我的意思是说……”
呜，怎么办，词穷了！
“……”霸王沉默了一瞬，淡淡地开口：“你应该向尤贝尔道谢，她救了你。”
十代揪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赶紧点了点头：“……嗯，没错，我失礼了。”
第八十五章 ——您……来了……
嗯？
谁在说话？
十代四处望望，这个房间里的防御陷阱已经被“尤贝尔…被憎恶的骑士”的特殊效果炸了个干净，可疑物体少得可怜，而最为可疑的当然就是位于房间中央的小平台上，腾空漂浮着的诡异物体了。
“难道是……？”
十代回头看看霸王，他给自己使了个“你去看看”的眼色，就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不动……就是不动。
好吧……
十代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小平台蹭去。
“那个……是你，叫我？”
嗯……没反应？十代疑惑地歪着头想了想，绕着那个小平台转了半圈。
“喂，还活着吗？”
——老大！！你怎么才来啊！！
震耳……欲聋……
十代赶紧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好似在脑海深处直接炸开，就算捂住耳朵音量还是丝毫不减。
“给我闭嘴！太吵了！”
——……
——……是，老大……
那声音又变得唯唯诺诺了，明明是个年轻的男声却哀怨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十代这下算是明确了，发声物体果然就是眼前这个飘着一上一下浮动的羽毛小雕像——
“好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把我拉过来的？”
——老大！我差点就要被他们分尸了啊啊啊啊啊啊……！！！
“差点害死我了混蛋！”少跟我强调客观理由！十代往后退了一步：“……等等，别套近乎。我应该……不认识你。”
一口一个“老大”，十代可是不认的。
——呜呜呜呜，我是……呃，容器。被你们称为真实之羽的容器。
“容器？”
——是的，真实之羽是神的武器，其本身是不具实体的，你们所见的实体就是我，但我并不是真实之羽，只能算是它的……呃，房子。虽然……因为给它当了上万年的房子，我也生成了自我意识，多少也有了点力量，才能和您交谈。
嗯……发声器官到底在哪里呢？十代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枚小雕像，难以置信它居然真的有思维和意识。
——真实之羽的本体现在正寄宿与您体内，老大。
“为什么？明明有房子不住，跑我这里来？”
我不是开旅店的啊！
……这句话，好像霸王什么时候曾经也说过的……
呃，思维习惯果然还是越来越像他了。
——因为容器要被破坏了，现在可不是神话时代，真实之羽空有强大的力量面对这些无知弱小人类的威胁时，却连自保都做不到。
这声音不知是在嘲笑着屋主，还是在嘲笑它自己。
当年如何风光地被人类顶礼膜拜，谁想神话时代结束之后风光不再，居然落得只好卷铺盖仓皇逃跑的下场。
人类太可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
——然后……真实之羽它就就找上您了，悄悄潜入您的体内避难……
十代的脸色阴沉下来：“就算是要住到我这里来，至少也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吧？我想我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不管怎么说，这是基本的礼仪吧？哪有这样擅自乱闯的？”
这么说体内的那些杂质果然就是……
——对，是擅自，如果可以的话，我代替它向您道歉……
“为什么要‘代替它’，让它自己出来。”
“霸王？”
被揽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里，十代一侧过头，那双澄金色的眸子烁烁发光，以示它的主人十分恼火：“叫它出来。”
——不，实际上，它已经出不来了。
“哈？”十代一愣，什么叫出不来了？赖着不走？尤贝尔的火气也蹭蹭蹭地往上蹿，十代几乎要拽不住她了。
——是的……当时，它在您的体内，发现了不协调的存在。
小雕像转了个小小的角度，就好像是转过头去看十代身边的霸王。
——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就把这种不协调驱逐了出去……请相信我！真实之羽它绝对据对没有恶意！我保证它绝对不是什么坏蛋！它以为……！
以为……
小雕像的声音在霸王刺眼的严酷目光中渐熄，但还是小小地咕哝了一句差点让十代笑出来。
——以为你被鬼上身了……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把我的主体驱逐出去了？”
补完了这句话，十代有种想要深深扶额的冲动。难怪伊西斯小姐说到关于真实之羽雕像失窃的时间和毕业邮轮之旅的时间吻合，让他下意识地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太巧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和霸王莫名其妙被分离了，变成两个个体。
——是……虽然真实之羽它并没有恶意，但这已经被定性为杀人夺舍的恶性事件了。然后就遭到了处罚……呃，就是你们说的“天谴”。它的意识被消灭了，仅仅只能以单纯的能量形式留存下来。
“难怪这些杂质中没有丝毫意识活动……这么说，那几次能量的骚动是你干的好事？”
——啊……我什么都没做！虽然有时候情绪波动的话会影响到您……毕竟我和真实之羽的能量是同源的……那些人类想把我碾碎了复制出无数个“我”，之前我还能抵挡一阵子，渐渐就有些吃不消了，如果您还不来救我的话我就要被大卸八块了啊！……但是这些力量全都归您所有了，您也不该抱怨什么了吧……
十代捏了捏拳头，压抑着想要把它捏碎的冲动，也不知道这种冲动来源于自己还是即将进入暴走状态的尤贝尔：“如果不是因为尤贝尔的存在，我当场就会死的吧。”
反被驱逐出主体的灵魂，能不能回去还是二说，说不定会就这样消散在空中。毕竟灵魂也是能量的一种，没有强到一定的程度的话就无法凝聚。
而身体没有了灵魂，如果不是霸王还留在那里成为重要支柱的话，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就会死去，变成尸体，接着腐烂。
就好像那个时候一样……
“既然这样我还不能抱怨几句？”
——……
——对不起。
这个声音无比认真地道歉，十代也一时语塞，自我反省起来了。
我是不是语气太重了些？
第八十六章 小心地捧下那枚可怜地喊着疼的小雕像，十代发现，的确和记忆中、资料上的形状稍有区别，小雕像委屈地告诉他，自己被那些人类磨掉了好几个边边角角，心疼肉疼的。
“走了，找离开这个岛的方法。”
十代将小雕像揣进口袋里，跟着霸王跑了出去。就在十代和小雕像对话期间，霸王也没有闲着，他那些在世人面前无法现形的部下们成了最优秀探子，在三分钟之内四散开来各自记录建筑物的内部构造，再次送到主人手上的情报就组合成一楼二楼的平面图，顺便还标上了守卫的所在和巡逻的预估周期。
“目标？”跟在后面跑的十代拽住了恶刃魔，问道。
——十代殿下，在五楼天台，有六架直升机正在候命，有大约六十人正准备登机离开。
恶刃魔也将情报汇报给了十代，十代点了点头，霸王让小魔他们继续向上对楼层进行调查，当他们来到二楼时，就连整个楼层的守卫力量也都撤走了。
“哼，逃得真够快的。”霸王虽然习惯性地谨慎感知着四周的状况，但没有任何活物留存的迹象。
十代抬起手腕看了看电子表的显示：“时间不多了，虽然只是预估，两个小时已经是所谓‘时间不够’的极限了，而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很快，两人和将他们护在中间的精灵们，冲入了三楼的走廊，前面地狱小魔一路做着向导——
——这边楼梯的向上走道被两道铁门锁住了，考虑到强行突破需要时间，我建议走另一边的上行通道。
当机立断，霸王在出口处右转冲向地狱小魔指向的房间。 十代暗暗心惊，那是一间布满了监视屏的房间，却布置得好似小型电影院般的放映厅，中央的大屏幕和四周各个小屏幕上依然播放着岛上各个角落的景象。有些镜头中除了绿色植物以外空无一物，有些则被暗红色的血迹覆盖，特别是中央大屏幕上闪烁的画面，一副血肉横飞的惨状。
显然，这里刚才还有人，空气中还弥留着烟味和人体的温度。在紧急撤离之后，现场还遗留下了不少被物主忘记带走的随身物品。
只是匆匆一瞥，位于二排沙发座的扶手上，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物体落入了十代的视线中……
那个是……？
但十代无法停下脚步了，霸王见十代有的步伐减缓的趋势，担心他体力不支，一把就握住了十代的手腕将他拽出了那个放映厅。
“还好吗？”
“嗯，没问题。”
十代的回答让霸王稍许安心了些，语气平缓而坚实，没有脱力的迹象。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多少有点在意。
——哼，很快这座岛就要被炸了，就算有在意的东西也很快就会变成飞灰。
——……
霸王好像理解错了十代得意思，但十代也没有坚持要回去看看。的确，时间不够多了，十代只希望是他看错了。
来到天台前的铁门，霸王“轰”的一声撞开了铁门，从出口处涌来的飓风顿时将两人硬生生向后推了两步。
直升机螺旋桨的“啪啪”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当两人顶着风赶到平台上时，好几架直升机早已腾空而起，向着西北方向的陆地驶去。只留下了一架，正停在那里等着它的最后一名乘客登机——
魁上。古尔斯坦。
“站住！”
十代远远地掷出这句话。
那边，魁上闻声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十代和霸王。
“哼，又要逃跑了吗？”
霸王哼了一声，上次决斗魁上卑劣的临阵脱逃让他大开眼界，也万分不爽。
“啊啊，是啊，霸王殿下，你能阻止我吗？”
挑衅似的发言，魁上登上了直升机的一级台阶，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有了反应、立刻向前一步的是几乎被魁上无视了的游城十代：
“哼，尽管上去吧。”
十代笑了，笑得很干净，没有一丝阴霾。
“然后，这架直升机很快就会被击落，坠入红海变成一堆海洋垃圾的，我保证。”
——啊啊，老大！就是这个家伙！狠狠地教训他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雕像在十代的口袋里也不安分起来了，十代隔着衣料敲了敲小雕像示意它安静，不要插嘴。
魁上愣了愣，这样的威胁倒是让他有些顾忌，转头去和直升机的驾驶员吩咐了两句之后才乖乖地走了下来。
“叫住我，想要做什么呢？霸王……还有十代。”
即使先手被抢了去，魁上依然维持着作为英国贵族出身应有的风度。他拉了拉帽檐，将脸掩藏在一片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