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容我醉时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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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容我醉时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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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毒的人是冲他来的,但因为他们防范严密,那些人只好匆忙间从井水下手,连累了无辜百姓!他们如何能……如此恶毒!夏夷则紧紧攥着拳头,掐得手心都渗出血来,心像被沸腾的岩浆吞没……太痛了,又滚烫又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不认识他,也不认识那些下毒的人……却遭此横祸!夏夷则闭上眼,就仿佛看到那些问他缘由的眼睛,他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
  下一刻,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坚定清澈。
  还有三个村庄的人等着他去救,没有时间容他自责愧疚!早点赶到就可以多救一些人!
  只是……昨晚不是有人去通知官府了吗?官府的人在哪里?
  赶到第四个村庄时,夏夷则稍稍有些放松。这个村庄与其他几个村庄比起来,人口稀疏很多,村子很大,处于一个山坡,然而井口较少,只有三个,且井口附近并没有几户人家。这种地势下的人家,平时便会打上足够的水,不然来回上下走山路极为不便。
  他很快便将三口井下了结界,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山下不远处一户人家里传来哭声。
  夏夷则脚步一顿,向那里跑去。
  这是一户清贫人家,院子没有篱笆,养的几只鸡鸭都瘦小可怜,屋子破败,房顶的茅草有几处都破了洞。
  哭声是从左边的一间屋子里传出,夏夷则跑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趴在地上,使劲摇晃着地上的人,嘴里哭得凄惨又悲恸:“爹……相公……娘……秀秀……你们醒醒啊!你们不要吓我……”
  夏夷则一低头便看到地上一对老夫妇、一个大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堆挤在一起,被那个女人不断地拉起摇晃,脸色青黑,胳膊和腿有不正常的萎缩,皮肤是长年少见阳光的苍白,脖子和露出的胳膊上都有抓痕,指甲上有血丝……竟然是互相厮打造成的。夏夷则心中一沉,上前急忙拉起那个女人,劝道:“这位大姐,他们都已经中毒身亡,您还是不要碰他们了,以免也……”
  “他们没死!”大姐大吼一声,挣开他的手,护着尸体,“你是谁!你凭什么说他们死了!”
  “在下夏夷则,我……”
  大姐却没听他说话,而是突然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夏夷则看着那几具尸体,不难想到他们的生活:多病的公婆,年幼的女儿,家中唯一可以仰仗的只有身体还算健壮的丈夫,这样的家庭在靠近江陵富庶之地却贫寒至此,绝对是少数。而现在。这个大姐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以后,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该何以为继?而现下失去亲人夫女的伤痛,又该如何平复?
  夏夷则忽然觉得愤怒:世人虽苦,而心有所寄,怎可因一人之念而受莫须有的罪?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恨那个人!
  他上前几步,对大姐稍作解释,便请求道:“大姐,夏某还要赶去其他两个村庄帮忙截住井水,村子里中毒的人数恐怕一时间无法一一核实,可否请您……帮在下去村中查看?若有其他中毒的人,请您记下,然后把情况告诉我朋友。”
  他取出乐无异送他的偃甲鸟,说道:“你把你知道的状况对这偃甲鸟说明清楚,然后将它放飞,它自会带我朋友来救大家。大姐,你……”
  那大姐接过偃甲鸟,擦干眼泪,重重点头:“夏公子放心吧,村子里我熟,我会去看看大家,你放心去吧。”
  夏夷则听她语气虽多有哽咽,却坚韧真诚,定然是位有担当的好女子!千言万语无法诉诸于口,只好抱拳感激:“多谢大姐,多多保重,告辞!”
  夏夷则转身便走,他知道,再晚一步,恐怕就会有更多的人中毒身死,耽搁不得!

  第十九章

  “如何了?”沈夜敲敲桌子,谢衣和乐无异已经废掉三个偃甲了,这是第四个,再不成功,材料就不够用了。
  “将打上来的井水递给我吧。”谢衣向他伸手。
  沈夜将第四碗井水递过去,提醒他:“小心些,别碰到。”
  谢衣点点头,让乐无异扶好偃甲模型,将井水一点点倒进去。水从一片被雕出无数小孔的黑色石块中缓缓渗出,又进入第二层发黑夹绿的药草,最后渗出一层稀松木块和罗布筛网拼成的滤网,落入小碗中。
  这过程有些漫长,屋里的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等到小碗满了,谢衣拿起来交给老大夫:“大夫,您看看这次行不行?”
  “好。”老大夫接过小碗,与其他几个大夫一起围着桌子研究起来。
  乐无异捧着偃甲模型,看着谢衣:“师傅,这次会成功吧?都改了好几次了,材料都是斟酌过的啊!”
  “看大夫怎么说。”谢衣回头看着沈夜,“沈……”
  沈夜一挑眉,谢衣便改了口:“阿夜你刚才出去了一趟,是做什么?”
  沈夜道:“我命风琊去追查那些下毒的人,但是两天过去了,他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没有追查到吗?”谢衣闭了闭眼睛,他连续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一直全神贯注地在改图纸做偃甲,实在累得很。沈夜不肯告诉他那些村子的情况,他却多少都猜得到,恐怕不容乐观。不然沈夜不会只字不提,大夫们也不会如此急切。
  乐无异等不及,挤到大夫中间听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药名性状,拉着旁白的大夫问:“到底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大夫也不眠不休两天了,被他摇得头昏:“乐公子你别心急呀!”
  乐无异只要悻悻地闭了嘴,等着他们通知结果。
  沈夜看谢衣疲倦的样子,对他道:“还要稍等一会儿才知道结果,不如出去吹吹风?”
  “也好。”谢衣点点头,看乐无异跟大夫们挤着,便没有打招呼,出去了。
  天色大亮,初出门的谢衣有些不适,眼睛被日光刺得有些泛酸,他伸手挡了挡,手心却被塞了一团凉凉的东西。他愣了一下,看到手中的梨,扭头一看,沈夜正提着一串葡萄微笑:“水是不能喝了,好在客栈里还存了一些瓜果,这几日大家都拿这些多汁的瓜果充饥。我看你和乐无异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喏,尝尝,这梨子汁水多得很,还挺甜的,不够还有葡萄。”
  谢衣笑了笑:“多谢。”便拿起梨子啃了一口,果然香甜水嫩,汁水四溢。
  沈夜站在一旁,陪他一起看远处的城镇村庄,问他:“看你们忙了这么久一直在试验偃甲,现在呢,在想什么?”
  “现在?”谢衣又咬了口梨子,一边嚼一边想,然后笑起来,“在想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沈夜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怔了片刻,发出疑惑的轻哼:“嗯?”
  谢衣回头看了看屋里还在忙碌的大夫和徒弟,又指着楼下往来的伙计们、帮忙的客人们、进出的捕快们,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些人,虽遭遇苦痛,却没有对受伤的人置之不理,你看,那几个人,嘴里在抱怨,小声咒骂着自己的霉运和凶手的残忍,却抱着从果农那里收来的瓜果给客栈里的人送来……还有楼下那个人,我记得他也是中毒的人之一,现在却背着其他中毒的人送来看大夫……”
  谢衣歪了歪头,笑得有些孩子气:“我很庆幸自己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的人,经历很多的欢乐悲喜,看过这世上最好的一面和最坏的一面,因而,觉得生命珍贵,人生于世,不应虚度光阴。”
  沈夜顺手摘了颗葡萄给他,说道:“何为不虚度?踏遍千山万水,还是……肆意潇洒过一生?我反而觉得,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已经很好了。”
  谢衣主动从他手里摘了几颗葡萄,点头:“这样也很好,只是……”
  谢衣顿住,沈夜追问:“只是什么?”
  屋里忽然传来乐无异的欢呼:“师傅!成功了!哈哈哈师傅你快过来!”
  谢衣便说了声“没什么”匆匆进去了。
  沈夜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摘了两颗葡萄吃,缓缓举步进入。
  被偃甲过滤后的井水中仍然残留毒素,但是量小了许多,会有些胸闷干渴,头昏脑涨,脸色青黑,除非一次性喝过一壶以上的水,不然不会致死,也不会令人神智昏聩。大夫们催促着乐无异将药汤兑入井水中再过滤一次,发现毒素已经轻微至只会令人脸色发青,头昏脑涨,其他症状几乎没有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偃甲模型被拿去给客栈中收容的病患们滤水喝,不然人们都快渴死了。
  模型已经可以,谢衣和乐无异便指挥着尚且神志清明的年轻壮汉们帮忙做大型偃甲。一个小镇六个村庄,需要给处于上游的每口井都安置一个偃甲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谢衣和沈夜经过几次讨论修改,才设计出一种无需太多偃术的大型偃甲,人力也可操作。乐无异对沈夜和谢衣的才智大加赞赏,尤其是对沈夜,他是真没想到沈夜竟然完全跟得住师傅的思路,其中一个人说上一句话,另一个人立刻就可以举一反三,害得他要反应好久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若不是亲身见过他们二位初识不久,乐无异简直要怀疑这两个是不是师出同门了!看他们这惺惺相惜的样子……莫不是两人前世是师徒?
  他这边猜测,沈夜和谢衣却分头教别人做偃甲,一些细节总是会再三提醒。乐无异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懊恼道:“夷则那边肯定要急死了,我们这里也得加快速度啊!”
  说完也立即去帮忙了。
  沈夜眼角余光看到风琊,低声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怎么做,便消失在后院。
  “说吧,怎么回事?”沈夜的心情并不好,华月到现在都没给他消息,说明那几个村庄的状况并不好。
  风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回禀尊上,属下追查到了几个凶手,他们与之前追杀夏夷则的人毫无二致,果然是冲着夏夷则来的。只是……”
  风琊很少会这样犹豫,沈夜挑了挑眉:“只是什么?”
  风琊躬身:“属下打听到,夏夷则的身份非同寻常。他竟然是当今圣上颇为疼爱的三皇子——李焱。而追杀他的人,正是他的兄长太子殿下。”
  沈夜大概猜到夏夷则身世非同寻常,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夸张。面上一冷,道:“圣元帝病危,这是……夺位之战啊,怪不得追得这么急,下手这么狠。”
  冷哼一声,却没再就此追问,而是提及下毒一事:“关于井水里的毒,你问到什么了?”
  “回尊上,井水中的毒并不仅仅是下了几味毒药,而是被人施加了魔气。”
  “魔气?”沈夜眉头一皱,眼神凌厉,“是砺罂?”
  “是。”风琊继续道,“据属下所查,恐怕太子已与砺罂沆瀣一气,砺罂有了太子的势力作为倚仗,我们此行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沈夜却已经听出他话中之意。沉默片刻,沈夜问:“你问出如何解毒了吗?”
  风琊苦笑:“尊上,若我问得出来,您觉得我会隐瞒吗?毕竟流月城中的城民和城主大人……”
  “好了。”沈夜打断他,摆摆手,“你去村中找华月,给她帮忙吧,砺罂的事稍后再议。”
  “……”风琊只好点头,“是。”

  第二十章

  夏夷则在前往最后一个村庄前,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官兵。
  两天半已然过去,这些官兵才姗姗来迟!夏夷则没忍住心中怒火,揪起带头的官兵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不是早就叫人报了官,为何你们现在才到?你们知不知道已经死了很多人?”
  那官兵被他一吓,色厉内荏地吼道:“官府也有其他案子要忙!报官的人那么多,我们老爷处理得过来吗?再说了……”
  夏夷则咬牙切齿:“狡辩!分明是你们身在其位不谋其政!”
  那官兵被他气势所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其他跟来的官兵也不敢说话,最终还是边上的一个村民伸手拉开夏夷则,劝道:“夏公子,既然官兵已经来了,您就快点儿去救其他人吧!我们会照顾乡亲们的。”
  夏夷则按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讨伐这些官兵的时候!
  “如此,便拜托各位了。”夏夷则回头瞪视那几个官兵,语气冷冰冰的,“我已经在各个井口施了法术截断水流,你们最好守着这几口井,不要让任何百姓碰这些法阵……你们也不行!过段时间会有人赶过来救治大家,给予援助。你们……给我看好了!若是村民们有任何损伤,别怪夏某手下无情!”
  “是是是……夏公子慢走……”几个官兵说着不伦不类的奉承话,夏夷则厌恶地皱了皱眉,御剑而去。
  三天后,官府派人在各村设了关卡守着法阵,并向江陵借调了部分官兵前来帮忙。
  夏夷则与华月往来于各个村庄间帮助那些中毒受伤的人,安抚着恐惧悲伤的村民。不过几日,原本富庶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人们短短时间里经历了无数的大起大落,心神俱伤。
  华月看夏夷则累得整个人脸色发白,形容憔悴,却还是不眠不休,每天晚上别人睡觉的时候,他还一个村庄一个村庄走一遍,检查一下法阵是否牢固。
  华月看得不忍心,劝了他好几次:“夏公子,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年轻人仗着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再说,你布法阵灵力消耗太大,身体极度虚弱,千万别救了其他人,你反而倒下了。快去睡会儿吧。”
  夏夷则苦笑着摇摇头:“睡不着。”
  “怎么?”
  夏夷则看了看四周,人们死气沉沉地一句话不说,只是来回送一些江陵城中送来的干粮瓜果,或是拥抱或是呜咽,显得压抑又伤怀。他闭上眼,按着额头,道:“在下一直以为,世人难免为生活为权势为财富而奔波劳碌,总该有一些底线。争权夺利也好,汲营谋私也罢,怎可连累他人?在下实在无法理解……一己私欲,难道比其他人的性命更重要?”
  华月心知他这几日一直为这些被他连累的人而自责内疚,然而……世人何辜?若不是夏夷则,威逼会遭此横祸。华月知道他也是受害者,却无法说出安慰的话,便沉默下来。
  夏夷则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让姑娘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华月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夏夷则看着天空,喃喃自语:“不知道谢前辈他们的偃甲做得怎么样了?”
  华月告诉他:“我将你的那只偃甲鸟放飞了,将这里的情况同他们说过了,想来那边也快来信了。”
  两人正说着,偃甲鸟已经飞了回来。
  夏夷则接过,便听到乐无异兴奋的声音从鸟嘴中传出:“夷则!我和师傅他们一起做了几个大型偃甲出来,已经找人送过去了!那些人还带着一些药包,你们先将药包丢入井水中搅一搅,然后将偃甲架在井口,用法术将井水通过偃甲的滤网引出过滤,接着将过滤后的井水引入偃甲的另一端圆筒中,静置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可引用了。哦对了!记着让那些中毒的人喝烧开的水泡的药茶,症状会减轻很多的!这里的大夫们正在商议解毒之法,若是填好方子,大家就有救啦!不过现在只有四五个,我们还在做……还要做好多啊!”
  夏夷则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生命之危了。
  乐无异的声音继续说:“夷则,你这几天都没消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要不是华月姑娘告诉我们你一直忙着布法阵,我真要赶过去找你了呢!”
  这时,传来谢衣的一声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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