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喘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两位的相助。”
燕赤霞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宁采臣走过来，扫了两人一眼：“公子受伤了，还是早点去治疗好。”
黑衣青年点头：“两位相助之恩，在下一定会报答。”
宁采臣扬眉：“说报答的话，公子现在就可以报答我们。”
黑衣公子一愣，虽然他说会报答……但通常情况下宁采臣不是应该谦虚一点说不用吗？
“不如先找家医馆治好伤再说？”宁采臣问。
黑衣公子默默点头，侍从小跑到公子身边，戒备着宁采臣他们。黑衣公子道：“在下朱右，两位……”
燕赤霞干巴巴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宁采臣道：“在下杭州一书生宁采臣。”
朱右道：“宁公子，燕公子。”
侍从低声道：“属下罪该万死。”朱右受伤，侍从脸色惨白惨白。
朱右摇头，点住了穴道，阻止血继续流，对侍从说：“问清楚是谁让他们来杀我的。”
“是，公子。”侍从恭恭敬敬的弯腰，直起身子走过去的时候煞气惊人。
宁采臣嘴角一勾：“这些杀手似乎是军人。”
朱右一愣，眼神大变，侍从挑开杀手的蒙面军，惊呼：“公子，他们自杀了！”杀手脸色青白，嘴角溢出黑血。
朱右一惊，快步过去观察了所有杀手，一无所获。宁采臣一惊，燕赤霞皱眉，偏头附在宁采臣耳边低声问：“要不要我抓个鬼魂来问一声？”人刚死，魂魄还在身边。
宁采臣摇头：“大哥，这是他的事情。”不说朱右不希望别人插手，就算不问，宁采臣也有线索。朱右的身份，这么想他死的人，还能是谁呢？朱右在家里果然很危险，所以现在加入他的阵营不太好。不过……雪中送炭最是妙，宁采臣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公子，现在怎么办？”侍从无奈的问。
朱右皱眉，又松开，朝宁采臣他们笑了笑：“两位请跟我来，有事细谈。”
宁采臣点头，两人跟在朱右后面。燕赤霞低声问：“贤弟，你要他做什么？”
宁采臣微微一笑：“为莫家报仇，也算是还了他们的恩情。”
燕赤霞恍然：“原来如此，大哥一定帮你。”那个莫小姐的确和宁采臣不相配，还了恩情，贤弟应该轻松了。
宁采臣笑了：“谢谢大哥。”
朱右回到自己租赁的客栈，快速包好伤口，问道：“不知宁公子要在下做什么？”
宁采臣挑眉，问道：“不知朱公子对汪家怎么看。”
朱右疑惑的看看宁采臣，片刻，淡淡的道：“汪大人……在下能有什么看法？”
“听说汪家人在金陵作威作福，天都怒了。”宁采臣似笑非笑。
朱右想起那一道晴天霹雳：“那应该是你们做的，当时怎么没有劈准？”好可惜。
燕赤霞脸一红，说道：“方外之人不可杀人。”
朱右挑眉，宁采臣点头：“是的，大哥只能降妖伏魔却不能杀人。”
朱右非常惊讶：“降妖伏魔？”
宁采臣摊手：“是啊，以前我也不信有妖魔，后来亲自看到了就信了。”
朱右皱皱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问道：“燕公子，如果一个女人五六十岁了还像十八少女一般美丽，是不是有问题？”
燕赤霞迟疑的道：“应该有问题。”
“也许保养的好。”想起现代那些五六十还美的冒泡的女影星，宁采臣插了一句。
朱右道：“在下只是担心家父……他似乎被迷惑了，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那个女人重要。不知燕公子能不能帮忙看看。”
燕赤霞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微微笑着，知道是要自己应承朱右，于是道：“这个没问题，朱公子家在哪里？等我宁贤弟办完事，我们就过去。”
朱右沉吟片刻，道：“京都。”
“京都？正好我要去科考。”宁采臣道。
朱右笑道：“是吗？太好了。”
宁采臣微笑：“不过也许考不上，在下能力有限。”
朱右道：“在下相信宁公子的能力，那就等着宁公子的好消息。”
宁采臣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来：“不知朱公子愿意帮忙吗？”
朱右问：“宁公子与汪家有仇？”
宁采臣也不介意，说道：“是的，在下与汪大人有仇，所以想报复。”
“宁公子方便告诉在下吗？”朱右郑重的问。
宁采臣道：“既然想公子帮忙，在下就不会隐瞒。汪大人的公子在金华调戏良家妇女，被司马莫大人抓起来教训了一顿。然而……很快莫大人就被汪大人陷害，家破人亡，而莫家，与宁家是朋友。在下一介书生，无能为莫家报仇，只能期望公子相助了。”
朱右皱眉：“宁公子，你想让在下帮你杀人，那真是找错人了。”
燕赤霞保持沉默，听着宁采臣忽悠别人。宁采臣笑道：“杀人？我是熟读四书五经的书生，怎么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我只是想让公子在汪大人承认罪状的时候定个罪而已。”宁采臣说的轻巧，朱右却愣住了。“宁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汪大人怎么会自承罪状？”
宁采臣嘴角一挑：“有时候，人没有选择。”
朱右皱眉，郑重的问宁采臣：“宁公子如何知道在下有能力办他？”
宁采臣神秘莫测的道：“在下就是知道，只是不知朱公子肯不肯。”
朱右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朝廷的密使，专门来调查金陵汪大人以及最近发生在金陵的挖心案。”
“挖心？”宁采臣没来及说什么，燕赤霞就坐不住了。挖心这种事，一般应该是妖魔做的，金陵有妖魔？他居然没有察觉。
“是的，已经发生好几起了，汪大人没有破案。”朱右并不想多说什么，所幸宁采臣也是识时务的人，没有多问。“在下在金陵的时间尚短，但汪大人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在下也是知道的，可惜一直没有证据。如果宁公子真有证据，在下自当相助。”
宁采臣笑了：“那就好，到时候在下会通知朱公子，告辞。”
“宁公子不继续坐会儿？”朱右遗憾的问。
宁采臣摇头，和燕赤霞离开了。
侍从静静的站在一边，待到朱右一个眼色，立刻消失。
“到底是什么人？”朱右沉吟着，他总觉得宁采臣似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不应该不是吗？他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目的地。宁采臣，燕赤霞，书生和侠客……朱右低头，喃喃道：“我能相信他们吗？”
宁采臣和燕赤霞并肩走在街上，朱公子的侍从鬼鬼祟祟的跟在两人身后。宁采臣自然无从查觉，燕赤霞却感觉到了。
“贤弟，有人跟着我们。”燕赤霞一只手搭在宁采臣肩上，凑过去说。
宁采臣笑了笑：“是朱公子的人。”
“贤弟知道？”燕赤霞惊讶极了。
宁采臣道：“朱公子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那你还找他帮忙。”燕赤霞纠结死了，降妖除魔他是一把手，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他玩不过普通人。
宁采臣道：“在我的计划里，他是关键。”
燕赤霞叹气：“算了，我放弃了。”对燕赤霞来说，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功，管你如何，一剑过去什么都消停了。
宁采臣笑了，拉着燕赤霞进了客栈：“大哥，饿不饿？我可是饿了一天了。”
燕赤霞笑了：“贤弟要请客？好啊。”
宁采臣撇嘴：“大哥想的太美了，贤弟我很穷，只能请的起馒头。”
燕赤霞笑道：“馒头也好，大哥我几乎连馒头都吃不起。”
宁采臣嘴角一抽，大侠好穷，难道从前降妖伏魔都是免费的？真是……好人啊。
☆、第十四章 【卖画】
黑夜。
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救命！”汪府传来一声惨叫，叫人寒毛直竖。
啪嗒啪嗒——
行走匆匆，以汪大人汪夫人为首的汪家人赶到汪飞的院子里。汪大人推开儿子的房门，冲进去吼道：“儿子，怎么了怎么了？”
“啊！鬼啊！爹，爹，救我。”汪飞凄厉的惨叫，朝父亲冲过来，把头埋在父亲怀里怎么都不肯拔出来。
“飞儿，飞儿，没事没事，告诉爹，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呜……爹爹，爹爹，好可怕，老天要劈了我。”汪飞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惊慌失措中隐隐有一丝丝的后悔。
汪涵皱眉，双手按住儿子，怒视下人：“还不去找大夫？”
“是，大人。”一个下人匆匆跑出去。
汪涵瞪跟着汪飞的下人：“少爷到底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回来后就变成这样？”
下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切的道：“老爷，小的也不知道啊。今天少爷也像往常一样欺男霸女，结果晴天一声霹雳，少爷一定是被吓到了。”
汪涵脸色一冷：“晴天霹雳？你在胡说什么？”
下人指天发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如有谎言，天打雷劈！”
汪涵疑惑的看着儿子，皱眉，难道真的是天罚？不可能！如果老天有眼，他早该死了。“飞儿不怕不怕，有爹在呢，没事。”
“爹爹，好可怕，我会不会死？会不会是以前的……回来报仇了？”汪飞如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他。有些事，刚发生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午夜梦回却流连不去。
“不可能。”汪涵斩钉截铁，“飞儿，如果真有冤魂，要找的也应该是你爹我。”
汪飞眨眨眼：“可是爹，今天真的晴天霹雳了。”
汪涵道：“这有什么稀奇？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是一种自然的现象。对，就是偶尔的情况。”
汪飞含着眼泪趴在父亲怀里睡着了，汪夫人一言不发，冷眼看着父子俩，转身离开了。汪涵专心致志的看着儿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夫人的神色。
晨光晶莹剔透，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燕赤霞醒过来，就发现宁采臣不在了。闭上眼，用意识查了一下宁采臣的所在，燕赤霞梳洗完毕走了过去。宁采臣正在院子里作画，枯枝败叶几根小草，在宁采臣笔下都有另外一番景色。宁采臣的画其实一般，不过看着挺有活力。燕赤霞不会欣赏，只是觉得画面非常美好。
“大哥，你醒了。”宁采臣笑着搁下笔。
燕赤霞笑道：“贤弟，你画的真好。”
宁采臣摇头：“不，其实我的画非常一般，真正的画家可比我厉害多了。”宁采臣有自知之明，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科举上，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只是疲惫的时候调剂心情用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深的水准。
燕赤霞扫了一眼，宁采臣身边已经有几张画了：“你画这么多……打算卖掉？”
宁采臣摊手：“大哥，我们已经没钱了。”
燕赤霞讪讪一笑：“不然以后抓鬼我收点钱？”
宁采臣笑道：“大哥不必顾忌我，按照你自己的方式行事好了。”
“白吃白住不好意思。”以前燕赤霞没有讲究这个，他在哪里都可以过下去，席天幕地餐风饮露是常态。
宁采臣挑眉：“大哥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么做，还想引出莫小姐呢。”
燕赤霞迟疑的问：“贤弟，你确定这样有用？”
宁采臣失笑：“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
燕赤霞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宁采臣收拾好画卷，道：“我要出去摆摊，大哥呢？”
燕赤霞道：“反正没什么事，不如一起。”
宁采臣笑道：“大哥会摆摊吗？”
燕赤霞瞥了宁采臣一眼：“难道你就会？”
宁采臣笑了：“好吧好吧，卖东西谁不会？”燕赤霞笑着，自然而然的提着宁采臣的书箱，两人到了街上。这里离汪大人家不远，可以说是交通要道，想打听消息或者查看地形，这里是必须的。宁采臣租了一个地方，挂上书画。书画上印上了大大的章子，宁采臣三个字龙飞凤舞。当然，这么大的章子很破坏画面的整体感，所以宁采臣将字化为图画，融入风景中，倒是别具一格。从来没有人将名字签的这么好看，大家围过来小声议论着。虽说宁采臣认为自己不怎么样，但书画大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有的。所以宁采臣的画挂上就有看热闹的人过来了。宁采臣定价不算高，不过对于平民来说还是很昂贵，很多人看了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居然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燕赤霞有点担心宁采臣受不了，据说才子都很骄傲。不过宁采臣似乎并不在意，坐在一边拿了本书看着。
燕赤霞偷看了宁采臣脸色几次，见他实在没有变化，才放心了。宁采臣微微一笑，合上书对燕赤霞道：“大哥，你可以感觉到杀气吗？”
燕赤霞一愣，回道：“可以。”
“那就好，请大哥观察一下哪些人有问题。”宁采臣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着实看不出哪个有问题。
燕赤霞道：“好。”
宁采臣放心了，继续看书，燕赤霞尽忠职守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听说了吗？汪少爷被鬼迷了。”
“坏事做多了吧。”
“嘘嘘，不要这么大声。”
“呵呵。”
“其实崩说我们治不好，就算治得好，我也不想管。”
“我也是。”
两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从汪府出来，并肩走过画摊，小声议论着汪家的事情。宁采臣若有所思。
“两位怎么在这里？”朱右走过来。
宁采臣直起身子，微微一笑：“没钱了。”
朱右一愣，扫了两人一眼，抬头看书画。宁采臣的书画自然入不了朱右的眼，不过第一眼看起来还不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朱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指着一幅山水画道：“我喜欢这张。”
“谢谢。”宁采臣取下画卷交给朱右。朱右望了汪家一眼，小声问：“你们打算做什么？”
宁采臣微微一笑：“还没有开始，朱公子耐心等候便是。”
朱右道：“我要回去了。”
宁采臣蹙眉：“啊，明白了，我尽快。”
朱右点点头：“我一直在客栈，就算不在，客栈也有手下，要我做事的时候叫一声就可以。”
宁采臣拱手：“多谢朱公子。”
朱右摇头，离开了。
燕赤霞问：“贤弟，你打算怎么调查汪家的事？”
宁采臣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大哥最擅长的是什么？”
“降妖除魔。”燕赤霞毫不犹豫。
宁采臣笑意盈盈：“那汪公子被晴天霹雳吓坏了，大哥要不要去帮忙？小弟做大哥的侍剑童子可好？”
燕赤霞愣住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采臣嘴角一挑，“不管莫小姐在哪里，汪家她一定会去。”
燕赤霞点头：“明白，我们明天去。”
宁采臣笑了：“是啊，让他再惊吓一晚好了。”等他们受不了的时候，道士就派上用场了。
☆、第十五章 【高人】
燕赤霞看上去就有一种得道高人的风范，压根用不着易容装老，也用不着满嘴的无量天尊天灵灵灵地灵灵，他只要往那里一站，严肃的说：“府上妖气严重。”汪家的下人就像见了救星一样，飞奔去报告老爷了。
宁采臣轻笑：“大哥果然值得相信。”燕赤霞天生就是降妖伏魔的料子，穿着黑色的衣服，板着脸，一脸的高深莫测表情就让人深信不疑。
燕赤霞淡定的望着汪家上空，道：“贤弟，你才知道？大哥我当然值得相信。”
宁采臣微微一笑，稍稍站在燕赤霞身后，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