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被敲响,刚刚那名女子将门拉开一小截,柔声道,“各位大人,酒来了。”
“都是你这个家伙……”露琪亚扬手在阿散井头上敲了一下,却不料阿散井砰地倒在了桌上,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酒……酒……”
桧佐木以手抚额,对那女子说,“抱歉,锦小姐,酒请退回去吧。之前点的还没喝完。对了,麻烦再上几碟小菜。”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两瓶来,吉良舒了口气,笑着说,“还是你厉害啊,桧佐木君。”
阿散井醉倒了,桌上安静了许多。从露琪亚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静灵庭在这半年中发生了许多变化。市丸银出任三番队队长,桧佐木已成为九番队四席,并且很可能在一年内升任副队长。阿散井从五番队调去了十一番队,吉良也调去了三番队。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露琪亚,她仍在十三番队,没有席位。不过她正在跟随十三番队副队长志波海燕进行斩魄刀训练。志波海燕这个名字在露琪亚的话语中反复出现了好多次。
谈话中,他们没有追问有关我退队的事情,露琪亚只提了一句,就很快将话题转移了,这让我感觉她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也对,朽木家能在静灵庭内屹立千年,这些事情该是一清二楚的。
分别之前,桧佐木扶着已呼呼大睡的阿散井走在最后,其他人已各自回了番队,我正要离开,他却叫住了我。
“织……”
我等了半晌,却见他呆愣地盯着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没事。”最终他说,“秋日祭见,织。”
31当三席的经验
三席的工作据说是协助副队长进行日常事务,此外负责一部分文书工作。然而我却被蓝染免去了绝大部分工作,番队日常训练及任务交接全部由雏森负责,这是之前三席空缺所带来的习惯沿袭,而五番队累积如山的文书也不必我操心,蓝染在这方面从来亲力亲为。
一个星期下来,我发觉自己甚至比之前在八番队时还要悠闲。露琪亚他们并不经常来找我,反倒是伊藤来过几次,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并劝我回八番队。我对自己待在哪个番队并没有什么所谓,伊藤却将这个问题看得很严重。某次在静灵庭内碰到他时,他又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织,”他压低声音对我说,“回八番队来吧,织。既然那次事件已经被证实了只是个误会,那么你回八番队任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五番队做的都是文书工作,你不会喜欢的。”
静灵庭虽然对外公布我的失踪事因是退队,但对于伊藤这种经历过逮捕现场的人依然透露了一部分事情,自然只是一部分,并且要求他严格保密。死神们对于静灵庭的说法竟毫不怀疑。除了露琪亚之外,甚至连伊藤这种当事人都对静灵庭给出的理由深信不疑。而露琪亚所知道的,也必定只是秘密当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曾好奇地问过几个人,得来的信息是,在静灵庭“退队”的人虽然少,可平均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照我的经历看来,那些人大概就是蛆虫之巢入门之后那处广场上那些游荡的白衣人吧。那些狂躁、抑郁、神志不清的人型野兽。
我不耐烦听伊藤接下来的话,便打算绕过他。可惜在我迈出脚步之前,京乐带着他的副队大摇大摆的出现了。
“今天真是稀奇呐……织,很久不见了。”京乐的声音将伊藤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冲他行礼问好,京乐摆摆手,看向了我,“在五番队还习惯吗,织?”
我瞥了他一眼,用凉凉的腔调回答,“不用每天早上等某个人起床确实是有些不习惯呐……”
京乐讪笑,“织如果还想找我练习的话可以随时来八番队……”伊势推了推眼镜,一丝不苟地说,“请恕我提醒您,京乐队长,您刚刚从番队指导中途退场。”
伊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被掐断的笑声。京乐顿了一下,拉下斗笠遮住脸,眼珠往右后方瞥,“小七绪,你今天打扮得很可爱呢,所以……”“队长,无论您说什么,事实就是事实。”
京乐被呛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望过浮竹之后就回去,这样可以了吧,小七绪?”伊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冷道,“队长的决定,我会尽力执行。”
京乐长叹了一口气,冲我点了下头,离开了。伊势在经过我身旁时停下脚步,对我说,“八番队队长指导现在是每月初十举行,织君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参加。”说完,她稍微点了下头,转身跟上京乐。不久,伊藤也离开了。
当天晚上,我再次被蓝染叫到队长室。几乎每晚他都会将我叫去,可又并不安排我做事。似乎只是单纯地陪伴而已,就好像在蛆虫之巢里那样。只是在这里,他伏案工作,我在队长室内随意坐着站着,偶尔说说话。就好像被关在铁门里的那个人换成了他。
被告之以“蓝染队长教导织静心与斩魄刀沟通”这种荒谬的理由,雏森有时会做些小点心,泡好茶摆在案几上,队长室内也总会备着坐垫。而这天拉开门,我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队长室内摆着一个坐垫。
“织,今天有人要来,如果你需要茶水的话,自己动手吧。”蓝染头也不抬地说。慢条斯理地将一份文件签好放在一旁,他放下笔,侧过头来笑着对我说,“需要我请你进来吗,织?”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钟,抬脚跨进房间,手伸到身后将门合上。绕过坐垫,我靠着墙坐在地上,屈起一条将手搭在上边,懒懒问道,“今天谁要来?”
蓝染回过头去继续往文件上写字,一边淡淡的反问我,“织猜呢。”
“要支走雏森的话,是市丸银吗?”我将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睁着眼望着对面墙那片空白木纹。
蓝染低笑了一声,“静灵庭里的人都知道,我和银的关系可不好。”
“啧,骗谁呢。”我对此嗤之以鼻,“你要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吧。”对敌对方直接称呼名字的,我还真没见过。况且市丸银半年前还天天跟在蓝染后边,这么快变脸反目成仇真有人相信么。
“果然骗不了你呢。”蓝染轻飘飘地说着,语气里却完全没有惊奇的成分,平淡得连掩饰都懒得去做了。这家伙似乎越来越懒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子,移开视线。感知中出现了一个让我忍不住皱眉的灵压对象。
片刻后,门被打开,市丸银拖沓古怪的腔调从门口传来。“晚上好呀,蓝染大人。”他那颗银色头颅在晚上显得十分显眼,嘴角扯着笑,顿了一下,才好像刚看到我一样惊呼起来,“啊咧,织桑也在这里呀?这真是少见呐。”
他施施然走进来,没有关门,他走到房间中央,看着那坐垫,夸张地说着“啊呀,专门为我准备了座位真是太荣幸了”之类的话,竟直接坐了下来。等他盘腿坐好了,才转过头来对我说,“真抱歉,我占了你的位置么?”
我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不久,又有一人进入了房间。我听见市丸银说,“东仙,你太慢了哟。”之后,一个很沉的嗓音回答,“是你太早来打扰蓝染大人了,市丸银。”
我睁开眼,认出这个瞎子是几个月前被蓝染带到蛆虫之巢里去的那一个。这时,蓝染放下文书转过身,这个动作立即让两人闭了嘴。
“银,三番队如何?”蓝染首先问。市丸银用手搔了搔发丝,“很乖哦,蓝染大人。除了副队长以外。”
蓝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三番队的副队长我已经挑选好了。吉良伊鹤,你觉得如何,银?”
市丸银诡笑着回答,“很好呢,蓝染大人。可是,现在那个不听话的该怎么办呢?”这家伙故意问道。
而蓝染也毫不避讳的直接回答,“抹去。忍耐一年,银。现在让吉良伊鹤当副队长还太早了。”
“嗨,我知道了。”市丸银笑眯眯的应下了,却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可是,以吉良伊鹤那个孩子的程度,一年后升任副队还是有些勉强呢。”
蓝染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不用担心,他会努力的。毕竟雏森在毕业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成为了副队长。”
市丸银好像恍然大悟一样,“阿拉,是这样呢。”
蓝染没有再理会市丸银,他转向东仙,“要,我需要你后天去虚圈一趟,有问题吗?”
东仙单膝跪地,应道,“没问题,蓝染大人。九番队的活动我可以延后出席。”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才想起,后天是秋日祭,这个祭典一直是静灵庭的传统节日,各个番队一般都会聚在一起庆祝。露琪亚他们似乎早已打算好了要在番队聚会之后去流魂街游玩。
我回想着那天的事情,直到蓝染开口让是市丸银和东仙回去,我才回过神来。
“织桑不送送我么,作为你的前任,我们可要好好交流经验呢。”前任?经验?“当这家伙的三席有什么经验可言吗?”
锵——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仙忽然拔出剑来直指着我,“任何人都不允许侮辱蓝染大人。”
他的瞬步用得非常好,一眨眼就出现在我面前,下垂的斩魄刀正好悬在我眉心前方一厘米处。我翻了个白眼,连动都懒得动。这种闹剧会有人阻止的。
“住手,要。织是同伴。”蓝染柔和地说道。东仙顺从地收回刀,单膝跪在蓝染面前,“是我失礼了,蓝染大人。”
“不,没有关系,要。”蓝染说完这句话,将视线转向了我,“织,银的说法很对,你送他出去。”
听到这句话,我眯了下眼。蓝染的眼神是认真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认真,但是至少他此时想要表现出来的情绪是认真的。
蓝染并不是我的上司,我没有听从他命令的义务。可是我也不想现在就和他起冲突。“你最好不要试图命令我,蓝染。”我站起身,越过市丸银直直往外走去。
32秋日祭
第二天,蓝染依旧让雏森把我叫了过去。好像完全没有昨天不愉快的那回事儿似地,和以前一样与我断断续续地聊天。在我临走时,蓝染忽然对我说,以后让我自己过来就好,不必每天让雏森通知。我瞥了他一眼,拉上门离开。
第三天,秋日祭。白天与平常一样巡逻、出任务,到了夜晚,除了轮班执勤的人之外全都聚集起来,参加番队组织的聚餐。餐后,我离开五番队前往青流门。为了避开人群,我特地挑选了一条僻静偏远的小路。
可是我没想到,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碰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前方小巷里传来一阵推搡和女子反抗的呼喊,我用手抵着额角敲了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被欺负吧?何况还是认识的人。我抬脚往小巷走去。
还没等我接近,小巷里忽然传来女子清脆镇定的声音,“缚道之三十,嘴突三闪!”三道亮黄色光芒闪过,男人沉闷的痛呼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织大人,晚上好。”女子从小巷深处缓缓走出来,鬼道的光芒照耀着她脸上温婉的微笑。她穿的是全黑的死霸装,少了几分当初在酒屋浓妆艳抹的瑰丽,却别有一番风情。“我的名字是北川锦,隶属鬼道众。上次时间紧急未能自我介绍,请大人见谅。”
她并未佩戴斩魄刀,两手交叉叠放在侧腹部,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垂在身体两侧。这种姿势更像是贵族小姐。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让我想起这个词。
我没有接话,她看着我,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大家传言中冷漠寡言的织大人原来这么可爱呢。啊,锦失礼了。”她放下手,唇角却依然翘着,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整张脸变得生动了许多。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家’?”我皱眉问。
“织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走上与蓝染大人一样的道路呢?”北川的话让我感到奇怪。市丸银也好,东仙也好,蓝染也好,甚至是其他人……我难道不知不觉地被划分到蓝染的阵营了吗?那个狡猾的混蛋,他早算计好了吗?
“织大人的理由锦不敢妄加猜测,可是锦的理由却很简单。”她的笑容已敛去,“向静灵庭复仇。北川家四十六条性命,必须要用那些人的血才能洗得干净。织大人也有所体会了吧?静灵庭早已从内里腐朽了。我是个女人,伸张正义对我毫无意义,我只是不愿让我的家人就这么从这个世上被抹去,连曾经存在的痕迹都不允许留下……”
说到后边,她的嗓音变得尖利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织大人,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只要您需要,我们会向您提供我们所能做到的一切。不必担心,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向静灵庭泄密的。”
“这么说,你是蓝染的部下?”
她摇了摇头,“不,只是向蓝染大人效忠的人。”这听起来像是,单方面且一厢情愿的忠诚。“蓝染大人,市丸大人,东仙大人,还有织大人您。我们的存在,就是为四位大人的行动提供便利,只要能帮上一点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我盯着她,“即使随时会死?”
她微笑点头,“是,即使随时会死。”
我并不了解仇恨,那种深沉的情感我从未体会过。可是我知道死亡。死亡很恐怖,既黑暗又孤独,就好像独自沉睡,不会有再次醒来的一天。能让人心甘情愿接受死亡的感情,是我绝对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再次向我道了晚安,微笑离开。将这个角落遮蔽的结界在她走后渐渐消去,而那个被嘴突三闪击中的男人依然挂在墙上,聋拉着脑袋。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因为是秋日祭,润林安的店家个个都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暖黄色的光从店铺里透出,换下死霸装穿上浴衣的死神与普通人混在一起,执着小扇欢笑着,推搡笑闹着,饮着酒的,三三两两地滔滔不绝的,一眼看去,竟像没有死神这回事一样。如果忽略掉他们腰间的佩刀的话。
露琪亚几人也换上了浴衣,我一眼就看到了阿散井那身艳俗的白底红花的装扮。露琪亚踮着脚冲我招手,“织,这边,这边!”
我笑了笑,往那边跑去。露琪亚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去逛街边的小摊,从街头逛到街尾,阿散井手里已经多了三份和果子,五份天罗妇,桧佐木甚至拎了几条金鱼。
听着身后两人的叹气声,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拍拍露琪亚的肩膀,往后指了指。露琪亚回头一看,立即沉下了脸。“恋次!我只是叫你拿着没叫你吃!你怎么让桧佐木前辈拿东西?!”
阿散井正捉着和果子大张着嘴,此时立刻尴尬起来,低声嘀咕着,“才吃一个就被看到了……”桧佐木闷笑着打圆场,“没关系,朽木桑。”
露琪亚的音量立即弱了一半,“还是我自己拿吧,桧佐木前辈……”
“露琪亚,原来你怕桧佐木啊?”我哈哈大笑,“露琪亚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露琪亚立即恼羞成怒起来,攥着双手梗着脖子喊道,“谁说的!谁会怕他啊——”喊完了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立刻低下头去,小声道歉,“抱歉,桧佐木前辈,我失礼……”
“哟,露琪亚!”我回过头,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个傻笑着的男人一定是经常被露琪亚提起的那个志波海燕。果然,这家伙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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