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碧涛翻滚的岸边,则立着墨茶青、凤盈花、吕飞贤与断鸿道长等武林中人,层层叠叠,声势浩大。见小船驶来,众人均露出欣喜笑颜,有人挥手,有人欢呼,场面颇为热闹。
海镜与风相悦见状,不由相视一笑,同探首出窗,向众人微笑示意,神采飞扬。二人凝注前方的眸中所映出的,不仅是悠远苍穹及久待的友人,更是广阔天下与充满期冀的未来。
—正文完—
☆、离绯大大赠的番外—桃之夭夭,风舞其华
该番外是离绯大大写的~~在此表示对大大十万分的感谢~~以及大大文笔好棒,人家要钻地缝了~≧ω≦~
闲话结束,以下正文
桃之夭夭,风舞其华
“驾——”
“嘚嘚嘚……嘚嘚嘚……”
山涧小路上,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为首一骑是个身形瘦长的男子,他身后紧随着一匹枣红马,马上骑着个美貌少女。
这少女秀眉微蹙,显是心怀愁事,而这男子频频相顾,脸上的钦慕之意,也甚是明显,便见他渐渐放缓了马速,与这少女并驾齐驱,开口安抚道:“夏姑娘,前头便是那恶贼的老巢,待寻到了他,令弟的下落也便有了着落。”
少女坐在马上,寒声道:“这恶贼简直无法无天,待制住他,我定要好好问一问,为何要将我弟弟掳去!”遂即,她又轻叹道:“只怕……那恶贼功夫太高,我们拿他不住。”
男子纵声笑道:“夏姑娘放心,你我有婚约在身,你无尘山庄的事,便是我宋某的事,何况这一趟几大门派各派了高手,还怕拿不住区区一个采花贼!”
身后传来几声应和:“是啊,宋大侠说的没错,这次定要为江湖铲除祸害!”“对,抓住笑面贼!”“为江湖除害!”
少女轻轻颔首:“多谢宋大哥,待逮住了那恶贼,定是不饶他!”
说起无尘山庄,在江湖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究其原因,并不是庄主夏子亭的功夫有多么了不起,亦非为无尘山庄囊括半城的家业,而是夏子亭的一双儿女,夏云夕,夏云斐。
夏云夕身为长女,十四岁时,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清丽绝伦,她不仅习得一身家传武艺,更精于琴曲,工于书画,兼之出生武林世家,门楣显赫,及笄那一年,前来求亲的富商豪贵、名门贵胄便几乎踏破了门槛。如此文武双全、美貌绝伦的女子固然为无尘山庄增辉不少,但真正使无尘山庄驰名武林的并非是夏云夕,而是她的孪生弟弟,夏云斐。
夏云斐不会抚琴作画,也不会舞刀弄qiang,同他姐姐相比,简直可以称之为草包一个,但他却生了一张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不可否认,一个美貌绝伦的男子所带来的震撼,远远要胜于一个女子,难说那些慕名而来的求亲之人,是否也想伺机窥探一下,这位闻名遐迩的美男子。
不过太过出名并非是件好事,因为今月月初之时,夏云斐就因这过度招摇的美貌,遭人掳劫。
夏云夕紧攥着手里的一只锦囊,暗道:斐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等姐姐来救你……
马匹又奔数十里地,远远可见一户茅舍映在桃林之间,山涧清风,将一阵悠然的箫声送到众人耳畔。宋荇一勒缰绳,指着那茅舍道:“前方便是恶贼的巢穴,听说那恶贼诡计多端,大家可得多长个心眼,以防他在周围布下机关!”
夏云夕聆听箫声,只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仿佛一个伤心人,在哀悼逝去的亲者,心中大感诧异,便问道:“宋大哥,这吹箫的,便是那恶人么?”
宋荇稳了稳有些急躁的马匹,阴沉着脸道:“这箫声定然是用来迷惑人,大伙儿小心些,切莫被迷了心智!”
夏云夕却生了疑窦,暗道:能够吹奏出这等乐曲的,当真会是江湖中,十恶不赦的‘笑面贼’么?
一众人骑马迫近茅舍,待到了屋前的桃林,箫声嘎止,一个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此处乃是家父安寝之地,诸位留步罢。”
宋荇同身后的一干人等,都笑了起来:“恶贼,你以为躲在屋里,便能安然无事了么?”接着不顾阻止,驱马进了桃林。过不多时,几十个人在林中团团乱撞,已辨不清来路。
兜兜转转,半日辰光已过。
宋荇跳下马来,怒道:“‘笑面贼’,别以为故弄玄虚,我们便拿你没有办法!”
夏云夕问道:“宋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宋荇扯起嘴角:“早就料到他有此招。”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高声道:“放火烧林!”
夏云夕大吃一惊,迟疑道:“宋大哥,这林子这样漂亮,烧了岂不可惜……”
宋荇一摆手打断她:“夏姑娘,你不想救你弟弟了么?”
“可是……”夏云夕待要阻止,一看身后,篝火已窜起几尺来高,众人正将点着的棉絮、破衣抛上树枝,她不忍,却也无法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清雅幽静的桃林,成为一片狼藉。
忽地一幅靛蓝衣角掠过视线,一名男子手执玉箫,站定在他们中间。
他的衣褶在风中飘起,酒气微熏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扬手挥袖,扫灭了树上的火苗。
宋荇叱道:“海镜!你自甘堕落做了笑面贼,海澜庄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今日我们便要为武林除害,取你性命!”
众人也附和道:“笑面贼,纳命来!”
那男子宛然便是海澜庄的二公子海镜,亦是连日来,江湖中人认定要捉拿的‘笑面贼’。
见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夏云夕实在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掳走自己弟弟的恶徒,越过众人,走上前道:“你……将我弟弟还来。”
海镜的眸子弯了弯。他容貌俊雅,不笑时犹带三分风流,此刻堆起笑意,更是说不出的倜傥潇洒。夏云夕心中无端一跳,登时双颊布满红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宋荇见她模样,忍不住怒意,唰地拔出佩剑,向海镜胸口刺去。
他们闯入桃林之前,海镜正自凭吊亡父,感悟伤怀,不免多喝了几杯。这片桃林乃是他心中清净之地,而亡父海映星则是他不可触动的逆鳞,这些人误会他是‘笑面贼’,他可以不予计较,但闯山毁林,无疑是在他脸上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眼见剑到,海镜左臂回抄,手中的酒坛越过对方长剑,哐地一下,敲在宋荇的腕骨。
宋荇吃痛之下,长剑撤手,怒道:“你们看甚么?一起上!”
顷刻之间,众人拔剑而上。海镜击退宋荇,顺势端起酒坛,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用衣袖拭去唇边酒液,笑道:“喝得不够醉,打人都不利索。”
目光一沉,右手玉箫掷出,在众人头顶转了个大圈,众人动作齐齐顿住,待发现毫发无伤,即又簇拥而至,奔到半途,突然听到嗤的一声,头顶上的发髻散开,面面相觑之下,发现人人都披散着头发,模样好不狼狈。
宋荇暗骂道:没用的东西!拾起长剑,自左路抢到海镜跟前,这时海镜正受两人双刀合攻,见宋荇挺剑又上,左手酒坛隔开长剑,右手玉箫抵住双刀,往下斜引。
那两人只觉刀刃上被黏附了一层吸力,身不由主,向宋荇两肋砍下。宋荇剑招已发,不及撤回,这时又见两柄长刀朝自己砍来,吓得魂飞天外,大叫道:“夏姑娘救我!
纵然夏云夕颇得夏家真传,武艺不凡,但他堂堂男儿,竟向一个女子求救,端的是引人不齿,而危及当头,宋荇并无余暇顾及他人眼光,见夏云夕兀自痴痴看着海镜,拔高声音道:“云夕!我才是你未来夫婿!”
夏云夕仿佛被当头棒喝,乍然惊醒,咬了咬牙,自腰里抽出长鞭,舞到双刀跟前。
长鞭带风,咻咻两声,击落那两人手里的刀刃,宋荇甫离险境,大骂道:“傻货,滚远些!”
那两人随他前来助阵,被人牵制不说,还被自己人辱骂,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发作,退到远处,冷眼旁观。宋荇得夏云夕相助,信心大振,放话道:“恶贼,今日就教你败在我宋家的无垠剑法之下!”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面露异色,便连宋荇身旁的夏云夕也皱起眉头。这时人人都可看出,夏家小姐的鞭法要胜过宋荇剑法甚多,若无夏家小姐仗鞭相救,宋荇早已是海镜手下败将,但这人却厚着颜面,硬拿他宋家剑法逞威,众人心里不由都骂了句无耻。
但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夏云夕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嘴上却未多言,长鞭舞处,树枝簌簌作响。海镜的一袭蓝袍随着鞭影翻飞,左躲右闪之际,腾出空来,喝了口酒。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见他喝酒念诗,夏云夕鞭势一缓。
宋荇叱道:“云夕,别受贼人迷惑!”长剑唰地一声,向海镜迎面点至。
海镜头颅后仰,似喝醉一般,摇摇晃晃,口中继续吟道: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这曲桃花庵歌,乃是唐寅自况、自谴兼以警世之作,被海镜随口吟来,更有花飞雪舞,风流肆意之态。只听得前两句,夏云夕便已神驰醉迷,不能自已。
她攻势愈缓,宋荇剑势却越来越疾,眼眸一瞪,大骂道:“兀你个奸贼,害了云斐不说,又来迷惑我未婚妻子,好歹毒的心肠!”长剑不住攻向海镜面门、肋下、腰侧,一招一式,均携杀意。
但海镜看来酩酊大醉,每每长剑攻到身前、间不容发之际,又能适时避开。便听他继续吟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后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一句‘但愿老死花酒间’,令得夏云夕手中的长鞭几欲把握不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在花下,醉在花下,这样的日子,何等快意,又何等逍遥。试问这样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如何会在江湖中为非作歹,奸淫掳掠?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使我得闲。”
仰首饮尽坛中酒液,海镜衣袖一拂,弃了酒坛。这时宋荇已气红了眼,横剑扫来,直指他胸前要穴。
眼见海镜醉眼迷蒙,对攻来之式毫不在意,夏云夕‘啊’的一声,长鞭在空中倒卷,缠上宋荇的剑尖。
宋荇大喝道:“你干甚么!”
夏云夕耳中听到这声喝斥,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甚么蠢事,心中慌乱,即便撤了招式,哪知此刻剑上的余力犹在,宋荇若是放手,她自安全无虞,但这招是宋荇倾力而发,贸然撤回,必要损及自身,宋荇如何肯行?
眼见夏云夕要被一剑穿心,海镜飘身而上,玉箫挑落,封住了宋荇的剑路,顺势手一抄,将夏云夕带到怀中。行动之际,全无半点着急慌乱,口中兀自吟道:“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周围掌声雷动,夏云夕倒在海镜怀中,久久无法回神。
这时林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海镜手一抖,夏云夕身子没了着力之处,倒在地下。她满脸通红,自地下爬起,责怪道:“你……”
海镜将玉箫插在腰里,向她抱了抱拳道:“夏姑娘明鉴,在下并非‘笑面贼’,令弟也确非在下掳走。”
此时看他,眼中哪有半分醉意,夏云夕心道:适才那招,他定能及时避开,自己这是多管了闲事。这般想来,更是羞得几欲找条地缝钻将进去,为了掩饰窘意,她斟酌着开口:“江湖传闻你便是‘笑面贼’,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
海镜笑了笑,道:“笑面贼是何人,答案终究会浮出水面。不过就在下猜测,令弟并非为笑面贼掳走。”
夏云夕呆了一呆,未及答话,宋荇已跳了起来:“满口胡言!这里人人皆知你便是笑面贼,你还待要狡辩。”
海镜笑容不变,侧过头来,问夏云夕道:“夏姑娘此行,究竟是要捉拿笑面贼,还是要找回令弟?”
夏云夕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找回云斐。”
海镜的目光落在宋荇身上,别有深意的笑道:“那便是了,宋大侠可听清楚了么。”
宋荇怒极反笑:“你有何证据证明,斐弟并非是被笑面贼掳走?”
海镜淡淡说道:“我并无证据。”不及那宋荇放声大笑,他即又接着道:“但我有证据证明,夏云斐是遭你宋荇宋大侠掳走。”
宋荇的笑容僵在脸上,继而大怒道:“你栽赃嫁祸于我,是何居心!?”
海镜向夏云夕问道:“夏姑娘请想一想,若是令弟失踪,你身边得到益处最多的是何人。”
夏云夕眉头蹙起,似一时不能明白他话中之意。海镜于是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那就请夏姑娘再想一想,待你与宋大侠成亲之后,受益最多的是何人。”
宋荇破口大骂:“奸贼!休要使这离间计!”
无尘山庄二老膝下只得夏云夕、夏云斐这一对双生子,夏云斐若遭遇不测,将来继承无尘山庄的,自然是夏云夕的夫婿。
念及这一层,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宋荇望去。
见自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宋荇对海镜已是恨极,咬牙切齿道:“我与云夕青梅竹马,和斐弟更是情同手足,你休要含血喷人!”
海镜道:“是否含血喷人,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一甩衣袖,将玉箫凑近唇边,吹奏起来。
众人正不解他此举有何用意,突然间树枝哗哗作响,自林子深处走出两个人来。前方一人,身形修长,玉冠绣袍,兼之肤色白皙,明眸皓齿,实为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少年,他身后那人,也正值风华,容貌虽不及前人出色,却也百里挑一,特别是他额头上那道朱莲刺青,为他清秀冷峻的脸庞,别添了一丝妖娆。
那少年走出桃林,径直向夏云夕奔去,口中唤道:“姐姐!”
原来,他正是夏云夕的胞弟夏云斐。
夏云夕伸臂搂住他,将其上下看过,关切道:“可有受伤?”夏云斐摇了摇头,接着转过身,朝宋荇一指:“姐姐,就是他!”
“就是这个恶贼将我掳走,又软禁起来!”
众人哗然,宋荇脸色惨白,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少年身上,唯独海镜目中含笑,一瞬不瞬望着少年身后的男子。两人目光相触之际,那男子狠狠白了他一眼,继而转过了头去。
海镜举步向他走近,轻声唤道:“相悦。”
风相悦不理不睬,眼眸四下顾看,就是不看向他。海镜探手碰触他的脸庞,惹来对付一声冷哼。
“软玉温香在怀,你当真快活的很啊!”
海镜见他吃醋,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待要解释,袖子忽而被人轻轻拉扯,回眸看时,只见夏云夕朝他腼腆一笑:“二公子,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相悦迅速的别过头去。
海镜知他心中正闹着别扭,便欲将事情尽快解决,将人带回家中好生安抚。脸上换了副客气的神情,拱手道:“夏姑娘客气了,海镜一介山野闲人,不敢妄称公子二字。”
夏云夕迟疑道:“我斐弟……”
原来,这些人刚一入山,便已被海镜发觉,暗中观察到领头的是‘无垠剑’宋荇和无尘山庄大小姐。无尘山庄丢了少爷之事,海镜也略有耳闻,见他们来势汹汹,稍一推敲,便猜至大概,找来风相悦商量之后,决定一人留在山中与他们周旋,另一人快速下山,去找寻夏云斐的下落。
海镜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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