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毫无逃跑的希望。
阿次趴在地上，举望远镜观察。中央一名高大的白人年纪四十上下。面孔如同鹰隼般锐利，看着特别醒目。
李默道：“坐在中间的那个 就是3k党的小头目，叫斯蒂芬，绰号毒爪。”
阿次盯着那白人，接话道：“他最是仇视华人，据说祖父当过铁路监工，他还曾经当街射杀华工。这次绑架活动就是他策划的。”
刘阿四一拍李默脑袋，“班门弄斧，二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毒爪放开一名华人示意他走，那人恐惧的全身发抖。毒爪见他不动，一枪打在他脚边。那华人吓得拔腿飞奔，一群人骑马将他驱赶，毒爪则是哈哈大笑骑车追在后面取乐。
几人看的咬牙切齿。
李默道：“二爷，动手吧。还等什么？”
阿次道：“再等等，买家还没来。斩草不除根。还会有华人遭殃。”
刘阿四道：“他们找了被风的地方。看来今天晚上不走了。咱们也歇歇腿。”
刘阿四与伙计整行李喂马，李默找背风的地方生火造饭。如今正是隆冬，几人偎在马边，取出大瓶伏特加轮流喝酒取暖。一时刘阿四做好了牛肉汤，热汤下肚。冻僵的手脚终于回暖，几名伙计小声说笑着喝酒。阿次身体壮，并不怕冷。伏在冰凉的岩石上观察对面动静。
刘阿四舀了热汤给他送上去，“二爷，这么冷的天。这些王八蛋，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
阿次点头：“如今在美华人地位提升。许久没有听说绑架华工买卖的事了。”
阿次呼噜噜喝汤，一气喝了个底朝天。他喝得正香。忽然被刘阿四推一把，“来了。”
两人伏地探头，见远方荡起一片尘烟。一串摩托突突突开过来，轰隆声煞是热闹。
阿次小声说：“看的清吗？是个老熟人。”
刘阿四呸一声骂道，“是这小牌位。”打头一人黑头发黄皮肤，竟是名华人，阿次对旧金山黑帮份子了如指掌，说道：“是广东党的小乐事！还有墨西哥帮的安西路。”
那华人笑嘻嘻的同毒爪打招呼，毒爪懒得搭理他。叫一名手下与墨西哥人讲价。
刘阿四见那墨西哥人带着几十名手下，说道：“二爷，咱们人有点少啊！3k的人和墨西哥人加起来有七十号了。咱们才三十个。”
阿次笑道：“怕什么？小广东也是中国人，我看毒爪未必信他。”他在刘阿四耳边说了两句。
刘阿四憋着笑：“二爷高明。叫他们狗咬狗。”
阿次脱下皮衣，结束停当。“毒爪留给我。他身边那两个也给我留下。咱们比比看。谁打的多。”
刘阿四笑道：“好啊，老板新进来的威士忌。我要一箱。”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招呼伙计上马。
一行人控马前行，静悄悄的靠近对方营地。墨西哥人嘟嘟囔囔说一口蹩脚英语。阿次使个眼色，李默悄没声息的摸过去。两名伙计摸上山崖架好机枪。
阿次大笑道：“安西路，我来帮你了。”
阿次忽然现身，对方两帮人都是一惊，阿次不待这些人做出反应。举枪向毒爪射击。毒爪冷不防受到攻击，顿时大叫一声跌下机车。阿次叫道：“安西路好朋友，要不是你，我们还杀不了这白人混蛋呢。”
安西路甚是爱美，花衬衫阔腿裤，打扮的非常摩登。此时气的哇哇大叫。”将墨镜都扔了。阿次那帮伙计躲在山上向下射击。一群白人被打的落花流水。哪里能听到他的辩白。
变故陡生，白人不分真假。全都拔枪，墨西哥人不甘示弱也举枪对射。阿次躲在山壁后面，时不时躲避激射的流弹和山石。李默本来跟在刘阿四身后，见阿次不疾不徐的跑动射击。一枪既出必然放到一名敌人。当场倒戈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能立即拜师。
刘阿四最喜欢这干儿子，看他那样，笑道：“儿子。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干爹打了半天你都没反应。倒给二爷喝彩上了。”
阿次将李默踹倒，一枚子弹擦着他鼻子尖飞过。吓出李默一身冷汗。阿次一枪撂倒那打冷枪的，回头训道：“要聊天回家上炕聊。”
他嫌伙计机枪位置不好，向刘阿四做个手势。刘阿四会意，抢过扛在肩上。阿次在后方持枪，马克沁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所过之处一片血雨横飞。连机车都被打得翻倒在地。
对面一帮白人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交火间隙阿次趁机跃进人群，刘阿四紧随其后。两人对着满地惊呆的3k党众开火。
安西路叫道：“喂，那个黄皮肤的。你到底是谁？”
阿次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安西路哪里敢来，见他杀人如麻毫不手软，直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忍不住腿肚子转筋，也不管手下人。转身就跑了。
阿次抢过一架机车冲过几名墨西哥人，将安西路抓在手上。安西路吓破了胆，放声大叫。用土话喊道：“救我，快救我。”那些帮众被机枪压的抬去起头来。谁也顾不上他。
阿次拉住他后脖领子，把他高高举起。一枪顶在他头上，喝道：“都停手。”那些墨西哥人都面面相窥，不敢射击。
安西路用土话大声叫骂，阿次听不懂，也浑不在意。见那些人都垂下了枪不敢妄动。他用国语叫道：“不留活口。”
伙计们轰然答应，一齐开火。
安西路几时见过如此凶猛的华人，吓得腿都软了。阿次对他笑道：“欺负中国人的，都该死。”
安西路见那黑黝黝的枪口顶上眉心，跪倒在地发出大叫。然而他那叫声未完，业已戛然而止。双眼大睁倒毙山渊。
阿次招呼伙计打扫战场。旁边卧倒在地的一名华人少女听到国语，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是谁？”
阿次扶着她站起来，“别怕，我也是中国人。”
此时，杨慕初正在接待从市政府赶来参观的官员。前驻华大使席培科先生，现在的州参议员陪同在侧。两人是积年老友谈笑风生。冯二少穿一身浅色西装，领着官员们走进公司实验室。
席培科说道：“杨先生好大手笔啊！刚收购了远洋贸易公司，现在又成立了毕丽德药业公司。在旧金山华人里面可称是首屈一指，真是华人楷模。”
杨慕初谦逊道：“哪里，宾尼你这是笑话我。你们席培科家族在整个加利福尼亚都是老大，还把我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宾尼。席培科打量着杨慕初，他仿佛深受上帝眷顾，时光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看着仍然如同许多年前他们初见时一般，年轻而富有朝气。他穿着一身医生袍，里面是件银灰色西装背心。衬得身姿挺拔。
杨慕初风度翩翩向内做个请的手势，大佬们鱼贯而入，对实验室品头论足。
宾尼。席培科在他旁边笑道：“听说你最近和个波兰小妞打得火热啊？”
杨慕初五官灵活，笑嘻嘻的满脸跑眉毛，“只是个朋友。你明白的。”一群人纷纷露出会心的笑容，宾尼。席培科点头道：“和电影艳星是普通朋友，你可真行。”
阿次一行人清扫战场，3k党机车备着些铁锹斧头，正好用来自掘坟墓。李默和两名能说会道的伙计正在安抚那些被绑架的华工。有三名华工不幸被流弹射中，永远深埋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华工们静悄悄的搬运着石块掩盖了他们的躯体。阿次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只好抽了几支烟插在乱石上权当拜祭。
一个年轻女人扑到在死去的男人身上痛哭。不让人搬动他，正是刚才被毒爪打枪取乐的那人。也许是她的丈夫。阿次觉得此地不甚安全，令大伙马上撤离。女人死活不走。阿次将那人尸体拖上马背。又将女人推了上去，问道：“会骑马么？”
女人点了点头，阿次拍了拍马背掏出手绢递给她。说道：“别哭了，带他回家吧！”那女人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搂住了冰冷的爱人。
伙计们吆喝着赶回方才惊散的马群，人们默默上马，都沉浸在死亡的无情和悲伤中。
女人拉着缰绳，大声叫道：“索根，回家啦。”山谷回荡着她凄厉而饱含泪水的叫声，一声声。“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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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黑帮2。元宵
元宵佳节，唐人街是很热闹的。
杨慕初穿一身灰色西装，外面套件细呢大衣。他刚从公司开会回来，脑子里还想着公事。走进唐人街就冷不防走进了一条璀璨的灯河。闪耀的光芒将他围绕，令杨慕初暂时的摆脱了俗世，专心赏起灯来。他身边跟着阿峰，当年前来美国他是最踊跃兴奋的一个。如今真的站在三藩市了，倒感觉不如上海繁华，阿峰如今是贸易公司正牌经理，他性格油滑细致，做保镖只好算是业余。做管理工作却合适。贸易公司进出口茶叶、白糖和洋酒。兼卖服装、机车和工艺品。什么赚钱卖什么，可说是个大杂烩。
杨慕初问道：“今天阿次该回来了吧？”
阿峰哈着腰缩着肩，看着恭敬，实乃天气太冷，令他缩成一个肉球。说道：“二爷今天一定回来。”
杨慕初裹紧了大衣，“这些人从哪钻出来的？平常唐人街可没这么多人。”一群年轻人欢呼着从他身边挤过去。阿峰拉住其中一个小男孩子，把钱包抢过来。顺手给了他个爆栗，那孩子被他搡的站不住倒在墙边。
杨慕初不以为意，拿出张大额美元塞给孩子。
远洋贸易公司是栋五层大楼，红砖绿瓦装饰的十分富有中国特色。门前还蹲着两只大石狮子做咆哮状。公司门口张灯结彩，杨慕初亲手挂上一排大红灯笼。冯录送的两只鎏金走马灯挂在中央，画上的杨贵妃与貂蝉轮番亮相。引的一帮大老粗争相围观。
杨慕初同阿峰上楼，五层是杨慕初同阿次的居所。家里客厅烧了壁炉暖融融的散发着松木香。女秘书田桃走过来来，递给杨慕初一本童话书。
“刚才还吵着要放烟花，不一会就睡着了。”
杨慕初走到沙发后摸了摸儿子的头。“谢谢，耽误你回家过节了。”
田桃摊手：“我家人都不在三藩市，还是和男朋友过。”
杨慕初挑眉，“嗯。我打赌和我一起过会更好。”
女秘书笑着与阿峰走了。杨慕初将儿子抱进卧室。胖小子如今长开，相当的沉重。杨慕初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孩子翻了个身继续睡。杨慕初在他脸上亲一下。内心甚是平静安宁。
杨念初如今改名杨康健。关于杨康健的名字曾有过这样的对话。
杨慕初：“念初这名字好像纪念死去先父似的。”
阿次：“那就改个名。”
杨慕初：“孩子还是健康的好。叫杨康吧。”
阿次：“……。一个字单了点。不如叫康健。”
杨慕初如今茹素，汤圆都不大吃了。佣人都放大假。杨慕初百无聊赖，索性自己动手做了不加猪油的汤圆。
门开了，阿次带着满身寒气拥抱了他。杨慕初拉住他的手，“嗬，真够凉的。”他把阿次的手塞进马甲里。阿次老老实实的将手放在他肚皮上取暖。
壁炉上挂了副雕花水银镜，镜中有两张相似的面孔，阿次觉得，他们这几年越发不是那么相像。杨慕初也打量着镜中倒影，镜子是斜挂的，显得人物变形发胖。他摸一把面孔，发现阿次晒黑了且下巴上有一点胡渣，显得非常男人，而自己却越来越白。他心不在焉的想了片刻，决定恢复晨跑的习惯。
阿次贴在他身后，感觉杨慕初身上热烘烘的。他把鼻子拱进杨慕初颈窝深吸了气。杨慕初痒的笑了，拿肩膀拱他。阿次道：“大哥，你怎么在家里穿白袍？”
杨慕初把手上的糯米粉抹了他一脸，笑道：“这不是包汤圆么。任务完成了？人呢？”
阿次脱下大衣，“照你先前说的，送到咱们贸易公司码头安置。”
“阿四回家了。”
“恩，我给他放假，叫他和干儿子过节。”
“如今3k党势大无人敢惹。广东帮那帮混蛋，他们的人被绑架。也没人管，还是老于头求到你这里。”
“总不能看着同胞被当畜生般买卖。大哥放心，后续问题我会解决。”
“节后码头工人也该复工了，你和阿四看紧点。小心越南人来惹事。”
“是！”
阿次因为经历了别人生离死别，所以今天是格外的依恋大哥。两人说着公事，他却树熊似的抱着杨慕初，杨慕初笑了，扎着两手转身。“哎！我去给你煮汤圆。”
杨慕初带着阿次这个尾巴，两人拖拖拉拉的走到厨房。杨慕初炒了两个菜。两人如同连体婴一般，杨慕初好气又好笑。打发他吃了饭。推着他去洗澡睡觉。阿次困得很，然而精神头很好。两人打闹着一同进了浴室。
阿次被风刮得满头都是沙子。他低着头，杨慕初拿条毛巾给他掸出一地小石子。杨慕初把他那大衣脱下来抖了抖，皱眉道：“毒爪死了，3k党那边恐怕不得安生。得把救回的人安排到其他州去。咱们现在众敌环伺，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阿次嗯一声，头也不抬的给他宽衣解带。杨慕初见他认真的样就忍不住起了兴，笑着捅捅他的腰。
“想我不想。”
阿次做严肃状，硬邦邦的回道：“不想。”
杨慕初抱着他摇了摇，“真的？枉费我还对你相思入骨呢。”
阿次忍了半晌，还是被他逗笑，“我才走了三天。”
杨慕初手脚麻利的放了一缸热水，在他面颊上轻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加起来都九年了。”
阿次扑哧一笑。
杨慕初：“不是要洗澡么？……你怎么又把白袍给我穿上了？”
阿次咳一声，捂住了嘴：“一直想看你光着身穿这个。很好看。”
杨慕初：“……”撩起一点袍脚，露出大腿摆了个电影明星的架势。昂首道：“是这样么？”
阿次笑的打跌，杨慕初自己也笑，扭来扭曲的摆姿势。阿次笑的肚子疼，蹲在杨慕初身前。仰头看他，袍下露出杨慕初笔直光滑的小腿，阿次顺着他小腿向上摸。杨慕初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脸上被蒸汽熏得红扑扑。说道：“哎，二爷。你这是要耍流氓啊。”
阿次问道：“耍流氓又怎么样？”
杨慕初张开手臂，“欢迎，求之不得。”
阿次托着杨慕初的大腿，一使劲将他抱了起来。
杨慕初大惊，没料到他竟然有这份力气。慌忙搂住他脖子，啧道：“胡闹。快放我下来，小心闪了腰。”
杨慕初虽然瘦却也是沉甸甸的一份重量，阿次抱紧他跨进了热水中。“大哥，你别乱动。”杨慕初揽住了他肩膀。无奈道：“好了大力士先生，别玩了。”
阿次察言观色，见他并没有发怒的征兆。便仰头吻住了他。阿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