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却始终挣扎不过,被那个胖子拽著头发拖上了岸,面具也被扯了下来。
“哟,原来是个兔儿爷。”见陆公子生的俊俏,几人轻薄了起来,连眼神也越发的不对劲,面面相觑,竟是在心照不宣的谋划著什麽的样子。陆公子慌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现下既没有武艺也没有银两,连个互相照应的夥伴也没有,便是被人家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他心里面不由的又想到了大王,若是大王在这里,收拾这几个蛮横的公子哥肯定不在话下,可是,大黑你现在又在哪里?
第十六回
正当那几人准备当街“强抢民男”,突然一个家丁摸样的人慌里慌张的跑来找那个胖子头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胖子听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公子,道:“今天便宜你了,下次看到你再陪爷爷们好好玩玩”,说著像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转身走掉了。
等他们走远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了。天色已晚,刚刚还热闹熙攘的街道顿时空旷了起来。就连卖纸灯的老太婆也收拾摊子离去了。陆公子浑身湿漉漉的独自站在岸边,愣了半天才想起去拾被那胖子随手丢在地上的猩猩面具,发现它早就不知被谁踩坏了。那张像极了大王的脸扭曲变形,还沾上了不少污物。
陆公子忽觉得心中一阵抽痛,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这样不顶用。一直以来都是大王在照顾自己,可是他却仍没有一点本事,连一个写著大王名字的小小的花灯,一张长得像大王的面具都没有办法守护得好。几日以来到处受气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陆公子顿时钻了牛角尖,心里难受。他慢慢往客栈走去,刚开始还极力忍耐,後来干脆戴上了那面猴子面具,心想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就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哭了个痛快。
於是,大王便在这样一个夜里,在路边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猴子。几日以来,没有陆公子拖後腿,大王日行千里,健步如飞。只是他前些日子因为拓展生意,绕了些路,因此耽搁了时间,才会正巧到此地时赶上了花轮节。
大王瞧了一眼,便知道那小猴子面具後面,必定是阿陆一只了。看他身形又消瘦了不少,衣服也是湿嗒嗒的,肩膀一抽一抽,弓著身子显得更加小小一团。大王知道陆公子的性子,遇到喜欢容忍他的人,便蛮横的像个霸王。但如若在外面遇上了钉子,便软得像棉花糖了。瞧这摸样,定是被谁欺负了,正伤心呢。
大王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将陆公子忘掉,可是见眼前这番景象,竟是又心疼又生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却支吾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大王第一次被堵得别扭,搔了搔脑门。他心中千头万绪,用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陆公子突然抽吧抽吧的用袖子擦起了脸来。他似乎忘记了本来带著面具了,这样一擦,面具便偏到了一边,露出了小半边脸。
大王见陆公子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陆公子也发现了大王,一时间也愣住了,定定的用半边花脸看著大王,突然转身便跑。大王原本以为陆公子定会像从前那样,抓住他向他埋怨诉苦,让自己为他出气,怎料他会看到自己便逃开?
陆公子劳累了一天,跑不了多快,没多久大王便拦在了陆公子面前。陆公子便低头站著,也不出声。大王和陆公子相处久了,自是知道陆公子的脾气,别看平常张牙舞爪的,若真是不开心了,伤心难过了,便会安静起来。大王叹了口气,心里面便是冰块此刻也被溶化干净了。伸手摘下了那面黑乎乎的脏面具,道:“好端端的,扮作什麽小猴子?不是最爱漂亮麽?”
陆公子仍是低著头,也不说话。大王心里面纠结极了,一方面是想一把将他抱入怀中,问是谁欺负了他,怎麽弄的这麽狼狈。另一方面又是不甘心就这样原谅了他,怎麽说也是自己说要分开的。心里斗争了一千一万便,最终还是担心他这样子著凉,拉起了陆公子的手,牵著他回到了客栈。
陆公子的手冰凉凉的,还有点湿。大王攥在手中,恨不得将身体的热气都渡给他,免得他著凉生病。回到客栈,吩咐小二倒好了洗澡水之後,气氛又尴尬了起来。是帮他洗澡呢?还是让他自己洗?或者干脆一起洗?只是这个桶太小,大王估摸著,自己一个人钻进去就差不多能把水全部挤出来了,又怎能一起沐浴?大王思绪又飞回了山中,自己和阿陆一同鸳鸯浴的时候,顿时心中慌乱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黑红。好在大王毛发浓密,倒是也看不太出来。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陆公子倒是镇定,当著大王的面便脱起了衣服,最终光溜溜的钻入木桶中。大王见他听话,松了一口气,道:“你先慢慢洗,饿不饿?我出去帮你买点吃的。”说著,拾起了陆公子的衣衫,想吩咐小二洗一下。摸到了陆公子的荷包,扁扁的。自己给陆公子的那些银两,竟是已经挥霍光了。
大王知道陆公子公子哥的习性,毕竟不太会控制。可是这麽几天便将这麽多银两花光了,也有些奇怪,回过头来准备询问。还没开口,便听陆公子慌里慌张道:“我没有再去妓院了。”大王本来也没有想要问罪的意思,陆公子却是很著急的样子,语无伦次的开始解释:“银子本来是足够得,可是我买马的时候,卖马的老板说三十两一匹,我便买了。後来问了别人才知道,三两银子就够了。我生气便去理论,谁知道老板非但不承认,还诬陷说我偷了他们的马,後来还……”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见大王没有表情的看著自己。陆公子暗骂自己蠢笨,罗嗦什麽买马卖马的,大王怎麽会想要听?低头道:“总之我以後再也不去妓院啦……大黑,我们和好好不好?”
陆公子罗嗦完这麽一大堆话,大黑却不接他的问题,房间安静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陆公子心中忐忑,微微咬著嘴唇。如果大黑说“不好”他又当如何?如今银子也花光了,以後还能再次追上大王麽?过了好久,大王突然一拍桌子,吓了陆公子一大跳。大王黑面更加黑了,显得几分阴森。陆公子知道大王这是生气的摸样,心里一紧,道:“完了,他还是气不过……”
却听大王愤愤道:“那个卖马的可姓赵?难怪那日那厮兴高采烈的告诉我说从一个笨蛋那里赚了一大笔银子,原来是敲诈了你!”陆公子目瞪口呆的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大王急道:“快说,那人後来可有为难你?”
陆公子迷迷糊糊回答道:“也没有怎麽为难,就是问我要了一大笔银子,说如果不给他银子就去报官。”
“岂有此理!”大王捶桌子道:“连你也敢欺负,明日我们就回去,好好教训下那小子!”
陆公子没料到大王会这般反应,追问道:“那我们算已经和好了麽?”
“嗯”大王从鼻子里哼了个音出来,算是回答了,却避过陆公子的眼神,向窗外看去了。
第十七回
失而复得,重逢後大王便不知不觉的更加照顾陆公子了。想到几日里自家的阿陆被别人欺负了去,便怒不可遏的跑去找了马商和富家子弟算账,这才算稍微解恨。再次和好後,陆公子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对路上食宿挑三拣四了。於是两人的脚程越发的快了起来,没过几天,便来到了大王的家乡──晋阳。
陆公子第一次来到北方,好在是夏天,天气凉爽,倒是比南方舒爽。晋阳算是古城,比扬州城大三四倍不止,城内极为热闹繁华。就连街道也比扬州城的宽了许多。陆公子初来乍到,想著大王便是在这里长大的,心中也对晋阳生出了亲切感。他一路上问这问那的,却发现大王对城中事物似乎不甚熟悉。经过这些曲折,陆公子总算学会了察言观色,见大王脸上微微有寂寞的神情,心下了然。想来大王出身既不光明正大,外表又与正常人相差许多。他家既是大户,必然不会想要家丑外扬。大王少年定是少不了吃些苦头。看样子,他们家恐怕便是家门也不许大王出的吧。
陆公子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生得俊秀,又懂得讨大人喜欢,哪里会想到千里之外的大王会过这等苦日子。他心中不禁酸酸的,握住大王的手也越发用力了。大王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本不是自怜自哀的性格,便是如今长大了,有本事了,也不会多麽怨恨家里,相反的,还时常与同母异父的哥哥保持著联络。这回带著陆公子回家,便大有带著新媳妇去见婆婆的意思。
陆公子俊俏讨喜,本来是不用发愁怎样讨长辈欢心的,可是这事儿是有关今後自己与大王的幸福。於是便小心翼翼的打听大王家中的情况。以往虽然偶尔听到大王提起家中情况,但那时陆公子听过便听过,并没如何放在心上。如今他却像是在学堂听先生讲课那般,默默将大小事务都记在心中。生怕到时候失礼,惹得大王家人不开心。大王难得见陆公子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中也觉的温暖甜蜜。
陆公子以往只知道大王出身於北方的大户人家,如今才知道那大户人家正是赫赫有名的医者世家,凤凰谷袁家。袁家自百年前便世代习医,开设的医馆遍布天下。凤凰谷更是收集了天下珍奇药品,医书。如今袁家当家的,正是大王的哥哥──袁沐风。
然而这些都不是陆公子所关心的,大王话音刚落,陆公子便瞪大眼睛问道:“我从小便听爹爹叨念‘天下第一美人’凤凰谷袁月月,她又是你什麽人?”原来陆公子爹爹年轻时候颇为风流,在江湖游历了一阵子,有幸目睹了袁月月一眼,自此念念不忘。於是这袁月月便成了陆公子他娘的话柄,陆公子可以说是在袁月月盛名下长大的。只见大王羞涩的挠了挠脑门,道:“袁月月……正是家母……”
陆公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心想爹爹若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袁月月,竟然有个如此黝黑高大的儿子,多半会气得掉了下巴吧。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也不觉无聊了。很快便来到了晋阳城北边不远的凤凰谷。凤凰谷远名在外,其实却颇为简朴。宅子不大,但是素雅宁静。周围又是凤凰谷秀丽的风景,竟美丽得不似人间一般。而能与之媲美的,便是大王同母异父的哥哥,如今袁家一家之主的袁沐风了。
大王的母亲──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袁月月,是上一辈唯一的子嗣。无奈只得招婿入赘袁家,好继承以後的家业。婚後得长子袁沐风後,不知出了何变故,袁家的上门女婿突然远去山西出家,丢下了妻儿与硕大的家财。这在当时也是江湖上大事一件,陆公子没少听他爹提起。如今想来,多半是大王的娘亲与神黑大王苟合,怀上了大王,这才惹出了这麽大的乱子。生下大王後没多久,袁月月便病故了。
陆公子耻笑了一路自家老爹的眼光,觉得袁月月既然是大王的母亲,长相也不会相差太远。别的不说,光是皮肤,多半也是黑乎乎的。再美的女子,若是全身如大王这般黑,那美丽也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如今看到了袁沐风,陆公子算是大大吃了一惊。只叹天下竟然有如此俊美的人物。虽是大王的兄弟,但是他的皮肤却犹如玉石一般,简直要散发出光辉来了。陆公子长大了嘴巴,原先想好的台词早就忘得一字不剩了。
“陆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北方?”袁沐风问道,神色如常。似乎早就对这样的反应习惯了。
陆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没出息,险些失礼。急忙道:“正是,常听大黑提起凤凰谷。当真是人间仙境啊。”
袁沐风笑道:“大黑?倒也贴切。”说著望了大王一眼,并没有什麽表情,却是顾盼生辉。陆公子第一次遇见如此人物,心里紧张的砰砰跳著。“若是陆公子喜欢,便多住些日子。也让大江领你到处逛逛吧,难得来上一回。”
几人寒暄一番後,药童便领著两人来到後院大王的房间休息。陆公子心里还在想著袁沐风,只觉得他表面周到有礼,骨子里却有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劲儿。尤其是那句“难得来上一回”,颇为耐人寻味,仔细想想,却是“反正以後也没机会再来”的意思。
大王见陆公子这般神情,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道:“哥哥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见谁都热络不起来。”顿了一阵,又道:“只是,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又会照顾人又热心,我们关系铁的很……”说到这里,陆公子见大王神色有几分凄凉,猜到也许是袁沐风知道了父母的事情,才会可以疏远大王的。他哈哈一笑,忙岔开了话题,说笑了一阵子才把大王逗得喜笑颜开。
是夜,大王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袁家摆了一大桌子酒菜招待两人,大王归家心情不错,便多喝了两杯。回到房间便倒头大睡起来。陆公子认床的很,怎麽都睡不著。翻来覆去了许久,才披了外衣起床,推门去院子里面走走。
夏末的夜间天气凉爽,陆公子漫无目的在院中瞎转,见远处的凉亭中,一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正是袁沐风。既然见了面,陆公子也不便躲闪,只好上前道:“这麽晚了,袁大哥还在这里赏花?”
袁沐风笑道:“这满塘荷花,日间虽美,夜里却别有一番风味。这荷花,比作扬州的琼花,又是如何?”
陆公子道:“自是各有千秋。若是定要比美的话,要看赏花人心中所想了。”
袁沐风点头道:“确实,便是再美的花,若是赏者无心,也是白白浪费了秀色。”
陆公子见他秀脸上满是忧伤的表情,心想袁沐风这朵娇花便是看者再无心,也不会被忽略了去。
“袁大哥真是有心人,为了一塘荷花感伤。”
袁沐风摇头道:“谁说我是在为荷花感伤?”
“那袁大哥因何感叹?可是有心事?”
袁沐风笑道:“正是。不过我所感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公子你。”
陆公子奇道:“因为我?”
“陆公子一表人才,不逊色於池中任何一株荷花。只是,恐怕明日再无人欣赏了。”
陆公子哑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麽,只得默不作声。袁沐风却不等他答话,继续道:“因为,明天凤凰谷上上下下,都要抢著看新娘子了。陆公子即使再美,也无人会留意到了。”
陆公子这才哈哈大笑道:“原来明日是袁大哥的好日子!怎麽这才告诉小弟。恭喜恭喜!”
袁沐风反问道:“谁说是我的好日子?”
“那是?”
“明天是袁振江的好日子。”
陆公子愣了一阵子才想起袁振江正是大王的姓名,矢口道:“不可能!”
袁沐风笑道:“为何不可能?”
陆公子突然感觉到周围寒意四起,夏日的凉爽变成了冰冷。眼前俊秀男子目光如冰,正直直看著自己。若在平时,陆公子早就被对方气势所迫,落荒而逃了。可是此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倔强,一字一句道:“我和大黑两情相悦,发誓一同厮守到老,因此他是不会娶别人的。”
袁沐风哈哈大笑,道:“好个厮守到老”不再等陆公子回话,径自走了。
看他走远,陆公子感觉事情蹊跷,急急回到了房间,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大王的影子?
第十八回
陆公子知道一定是中了大王哥哥的计谋了,急的犹如热锅上面的蚂蚁。转身准备出门寻找大王,却发现门不知什麽时候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怎麽都推不开。硬是陆公子如何放开嗓子呼救,周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陆公子知道袁家凤凰谷的宅子其实不是很大,即使大王睡著了也应该能听得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