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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安说：“你放心，哥！县城所有的鸡窝，兄弟是一清二楚！”
攀大强说：“不在县城！”
陈小安说：“好！你说，去市里，还是去省城，再就是去北京？只要哥说一句话。”
追名逐利（2）
攀大强说：“去青藤凹！”
陈小安说：“哥你犯傻！咱那不能去，为啥要去青藤凹？”
攀大强说：“就去青藤凹！”
陈小安说：“不去青藤凹！”
攀大强说：“就去青藤凹！”
陈小安说着，从包子里掏出一万块钱，塞到了攀大强的袋子里！
攀大强假装醉眼朦胧什么也没有看见。
陈小安说：“哥，你糊涂了？老弟随便领你个地方，就比青藤凹的条件好！”
攀大强说：“除了青藤凹，再好的地方也不去！”
陈小安说：“好！好！老弟听哥的！”
攀大强坐到了陈小安的车上。陈小安的奥迪车，甲虫似地，稳稳朝青藤凹的方向爬去。
这时，攀大强略带几分感叹地说道：“小安老弟，您哥苦呀！所有的钱都是靠卖脑卖来的。当你们企业家在疯狂地吃、喝、玩、跳、抱、日的时候，你知道你哥在干什么？你哥在苦苦地爬格子。夏天爬得腰酸背疼，冬天爬得脚麻手僵，连*都发冷！”
陈小安笑笑。心想：“这家伙，今天又喝的不少！”
陈小安说：“哥，老弟知道，压迫你的东西，不就是一个钱字吗？咱一定要从钱的压迫下解放出来！”
攀大强说：“解放个屁！科里的小胡，才干两年，人家老爸是部长，早在金窝霸小区买新房了！你哥报了个按揭，还差三万块钱弄不够，你嫂子早上还骂你哥是个窝囊废！”
陈小安说：“女人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有眼不识泰山！”
攀大强用醉眼看了陈小安半晌，突然大笑着说：“哈哈…… 你今天，要给哥找小姐？哥不找别人，就找那个芳芳！”
陈小安说：“找她干啥？老弟给你找个嫩的！”
攀大强说：“不要！哥就要芳芳！那家伙，上次欺负你哥钱少，说你哥日不了她！哥就不信那个邪！”
陈小安说：“你啥时候跟芳芳挂上了？”
攀大强说：“不瞒你说，没有挂上。是哥上次在那里理发的时候，看上的！那家伙，挺傲气，一百块钱，连头也不点一下！事后说一句：‘你那钱回家买糊椒粉吧！’你说这家伙傲不傲？好像他那东西镶着金边似的！”
陈小安说：“傲个屁！不就是*一个吗？兄弟帮你搞翻她，一炮一个准！”
攀大强说：“好！知我者，小安老弟也！”
攀大强说：“哥想把她攻下！越是难攻的碉堡，攻下来才有意思！”
陈小安说：“攻下芳芳，老弟再给你找个百分之百的处女！”
攀大强说：“你吹吧你！现在除了幼儿园，那还有处女？”
陈小安说：“有！青藤凹这地方特殊，人家保证是处女！人家说了，不是处女，一分钱不要！”
攀大强说：“多大了？”
陈小安说：“十九岁！”
攀大强说：“干什么工作？”
陈小安说：“中专刚毕业，文学爱好者！”
攀大强说：“有啥要求？”
陈小安说：“没有要求，天真纯情少女！不过咱日了人家，出于人情和使用方便，你得给人家找个工作！”
攀大强说：“找工作？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好的工作，我可找不了！”
陈小安说：“啥好的工作？朝你手下的报社一扔，往后就成了你的小棉袄，啥时候想穿就能穿！”
攀大强说：“保证是处女吗？”
陈小安说：“保证！她自己当面向我保的证！不是处女，老弟往后不见你！”
攀大强说：“好！好！这样一来，哥写你更有劲！”
……
老郑，绝对是个人物
郑镇天搞的特色农业和特色林业工程，很快见了奇效。尤其是特色农业，那些黑五类农产品，第二年就吸引了不少大城市的人。他们纷纷前来订购合同。农民的经济总收入，比种植正常农产品高得多。村民的积极性，也一下子如潮水般涨起来。有的要求扩大种植面积，有的要求再多引进一些品种。省农科院的教授们担心种植太多，人手顾不过来，会搞乱搞杂。因此，不同意他们的请求。越是这样，村民们就越是感到神奇，越是想扩大再生产。越是扩大不了再生产，就越是感到郑镇天这个人比一般的人有眼光，比一般的人神。
郑镇天的特色农业工程成功后，先是引起了乡党委和乡政府的重视。陈大路带着全乡的党支部书记到青藤凹参观学习。开大会的时候，号召全乡的党支部书记要以郑镇天同志为榜样，进一步解放思想，要用科学的头脑对待农业，要彻底从传统农业的束缚中走出来。先是命名青藤凹党支部为“双强党支部”。把材料送到县里，结果，县委组织部也很重视。当年被评为县里的“双强党支部”，很快又被评为市里的“双强党支部”。郑镇天本人，从乡里一直跟到市里，连着被评为“双强党支部书记。”
郑镇天的荣誉，在市里稍稍打了个顿。第二年，青藤凹的面貌更是有了不一般的改观。栽种的一百多亩各种林果树，都长成了核桃一般粗。那势头，让谁看了都说好。县里，市里的电视台记者们频频到那里采访，屏幕上经常看到郑镇天站在那小树林里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乡领导们也乐于把青藤凹的特色农业和特色林业作为乡里的明片往外传。县里的领导来乡里检查指导工作，首先要把他们领到青藤凹。县里的领导们看了也很感动，他们说：“青藤凹的发展前景，有可能为全省乃至全国的农村、农业发展闯出一条路子！”
到了第三年的头上，青藤凹党支部，就成了全省的“双强党支部！”郑镇天也被评为“省级双强党支部书记。”
青藤凹党支部成了省级“双强党支部”后，一股社会热流朝着郑镇天滚滚而来。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郑镇天这个优秀的党支部书记，源于郑镇天的那个智慧的大脑，源于他的威信和能力。因此，县里新闻界和社会上那些眼尖舌快的人，立马追星般追着郑镇天，郑镇天的名声，也像六月里雨后的野蘑菇样，一夜间就膨胀起来。有的说：“郑镇天有可能要当全国劳模！”有的说：“郑镇天有可能要当全国人大代表！”还有的说：“说不定郑镇天会成为前些年的陈永贵，弄个国务院副总理干干！”总之，说啥的都有。
这种现象，像风潮样，越刮浪越高，势越猛，最后刮得连陈大路也没法给郑镇天定位。在许多场合，他也嘴不由心地胡吹。比如，有好几次，他都当着郑镇天的面说：“我把一句话压到这里：老郑，绝对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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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凹成了个蛤蟆坑
青藤凹平时是宁静的，宁静的原因是，有郑镇天这样一位盖子样的人物压着，盖着，谁也跳不出瓮口盆沿，谁也翻腾不起啥波啥浪。加上村长泥鳅和郑镇天合不来，名誉上是村长，实际上只是一个占位的菩萨，啥事也不管！这样一来，青藤凹的天，基本是郑镇天手里的一把伞遮着。
郑镇天本来早该把泥鳅这村委主任蹬了，可他不蹬他！他不是蹬不了他，是他偏不蹬。他想：“有这样一个人垫着，心里好受！”为这事儿，乡长也找他商量过。乡长说：“老郑，我们看着泥鳅这人，只吃料，不拉套，心里别扭！青藤凹找不出一个比泥鳅强一点的人了？那怕找一个会给你敲小锣的人也行！”郑镇天说：“不好找！泥鳅这人不错！虽能力差点，但不招惹事儿！”
郑镇天的态度，把许多人弄迷糊了。
转眼间，一届几年，就这样拖过去了。
这两年，郑镇天的思想有点儿变。他看着大头魁妞和陈小安两个人渐渐成了气候，就想从他们两个人中间拔一个接替泥鳅的职务。他想：再让泥鳅这样磨下去，青藤凹的领导层，要后继乏人了。但他对大头魁妞和陈小安两个年轻人的性格、品格和修养又有点把握不准，说得准确点是不太欣赏。他一直感到他们因为手里的俩臭钱，头脑膨胀得忘乎所以。因此，他心里一直有点儿矛盾。
这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郑镇天从乡里开会回到了青藤凹。进了村两委会办公室，他朝椅子上一坐，抽出一支烟，夹在两根手指的中间，没有及时点上，愣愣地思考着。乡里开会的内容是搞好村民换届选举。他想：“青藤凹的这一次选举，肯定多少会出一点儿乱子。泥鳅注定是要被选下，可泥鳅不会同意。泥鳅有要求，想落个后半生有个正村级待遇。这件事儿，他听陈大路说过，泥鳅去乡里要求过，陈大路没有答应！泥鳅虽在村里没威信，但泥鳅姓陈，陈性家族大。总有一些人会看在同宗同姓的份上，为他乱喊乱叫。这些人中间万一站出一个敢说话的人，胡搅缠起来，那事儿也不好办！”
对于乡里的会议精神，郑镇天需要立马传达。这是陈大路书记在会上反复强调了的，不定天黑前乡里还会派人下来暗访。于是，他把要讲的话，初步打了一个腹稿，打开广播的机器，哇啦哇啦地广播起来。广播的内容是：“村民代表、村民小组长、村两委会成员，晚上都到两村委会办公室开会”。
郑镇天一连广播了三遍。
村里早有一些对村民换届敏感的人，猜测到了晚上要召开村民换届工作筹备会。
这样一来，青藤凹不平静了。
许多人开始走街窜巷，拍门打窗户。电话的声音，手机的声音，说话的声音，狗叫的声音，突然间，让整个青藤凹热闹非凡。他们中间，除了极小部分泥鳅的追踪者，大部分人议论的焦点是，泥鳅这个人应该下台。候选人应该是大头魁妞和陈小安。在这两个人中间，他们又议论着谁最合适。有的说陈小安最合适，有的说大头魁妞最合适。长脖子福爷的观点是，谁干都合适。谁的选票多谁干！谁干都一样！都是陈家人！”
议论归议论，议论和村两委会的会议是两个层面。
会议，注定按时召开。
郑镇天是主持，他先传达了乡里会议精神。
郑镇天传达的时候，大家都静静地听着。郑镇天传达后，大家也没有说过多的话，有的装着长长懒腰，有的装着打个呵欠，有的揉揉眼睛。总之，都想让早点散会。他们想：“反正是要村民换届了，下一届谁干，那就看谁能拉到更多的选票了！”但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想着应该私下去讨论这件事儿，都想把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人推上去。
郑镇天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他想：“早点儿让他们回去酝酿吧。”
郑镇天把话讲完后，简单问了下几个副职有没有话要说，几个副职说没有啥话说，郑镇天立刻宣布散会。
散会后，大家一出村两委会办公室，就议论起来。他们开始议论大头魁妞和陈小安这两个人，谁干村长合适。拥护大头魁妞的人说，大头魁妞这人，虽说脾气差点，但为人忠厚，人品好，心地平和。谁家有了难事，张开嘴人家从不让掉到地上。拥护陈小安的人说，陈小安这个人，虽说平时不太爱跟村民们多说话，但人家的觉悟高。村里的水泥路，是人家出钱修的，村里的水塔是人家出钱建的，村里的自来水是人家出钱架的。最近又出资一百万元，帮助村里搞特色农业和特色林业。这样的人，当了村长，凭他的情怀，青藤凹的人等着喝蜜水吧！拥护大头魁妞的人又说，人家大头魁妞是靠自己的智慧挣钱，陈小安挖的是老祖宗留给咱们的资源，这挣钱与挣钱不一样！拥护陈小安的人立马又说，人家挖煤，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允许，那煤，也不是不让你挖，你咋不挖哩？你没有那么大的荷叶！包不住那样大的粽子！站在大头魁妞这边的人又说，陈小安家里有老婆，还整天在外边搞女人！单凭这一点就不行！那像人家大头魁妞？拥护陈小安的人说，改革开放了，男人有钱了，女人让搞！这事也正常！再说了，大头魁妞还住过监狱哩！”
……
郑镇天散会后没有及时回家，他也在思考着大头魁妞和陈小安这两个人，谁最适合担任下届村委主任。对于大头魁妞，他确实还是担心他那脾气。可对于陈小安，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特别是上次郑一凡说的那句话，到现在还一直在他的心里窝着。他想：“要真是那样，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当村委主任！”
郑镇天在村两委会办公室，一直坐到十一点半钟才出来。锁住办公室的门，出来村委会大院，走没几步，他只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的一个人说：“这次选村长，一定得选一个好心人，不能只看钱，不看人！”另一个人说：“我听说……”
那人后边的话说的声音很小，郑镇天努力听，却没有听到。
郑镇天本想站在那里听听，可两个人不说了。
郑镇天咳嗽了一声，两个人朝一边走去。
郑镇天也没有看清楚他们是谁。
郑镇天想：“这两天青藤凹成了个蛤蟆坑！让他们说吧，不说，心里不亮！”
戳你疯狗撵石狮
大头魁妞和陈小安两个人，平时一说起村委主任这个职务，都是说不愿意干，
甚至他们还会狠巴巴地赌咒说：“那个大家儿子才愿意干。”可到了真要换届选举的时候，他们两个却要打破头般争。
先是选举前的那种努力。陈小安为了拉选票，全村的每一口人送五斤大米，一斤蜂蜜。大头魁妞是每口人送三斤猪肉，二斤大枣。接下来，陈小安按人头，青藤凹的每一口人二百斤香煤，自家用得着，自家用；自家用不着，可以结合起来卖。大头魁妞把县城三家宾馆全包下，宴请青藤凹所有老小，只要户口在青藤凹，那怕你现在在美国，赶上了，都可以去，谁去有谁。接下来，陈小安每口人发钱五十元，大头魁妞每一口人发钱一百元！再接下来，陈小安每一口人发钱一百五十元，大头魁妞还要比着发，却被郑镇天挡住了。郑镇天说：“你这是干啥？跟他比着拉选票，有意思吗？真有钱，平时多拿点！”
大头魁妞说：“我不是和他比着拉选票，我是想，这村委主任绝对不能让陈小安干！”
郑镇天说：“为啥？你看出他有啥短处了？”郑镇天是想朝外引大头魁妞的话。
大头魁妞说：“这人我打小时候就了解！”
郑镇天说：“蝉还要蜕两次裤哩，何况人！你可不能从娘胎里就把人看死！”
大头魁妞不再说什么。
第二步是就职演说。
就职演说在村两委会大院里进行，村两委会的住址，原是陈家祠堂。解放后，这里一直用做村两委会大院。主庙的正脊上，两年前因在一场大雨中，两根沤断的椽子脱落，屋顶塌陷了两个窟窿，在不修补没法开会的情况下，郑镇天作了修补。屋顶上远远看去，新旧两色，分得特别地清晰。院落上破损和修补的痕迹，更是处处可见。
村民们除了在外边打工的人，只要在家，能来的大概都来了。数百名村民，把大院里挤得满荡荡的。大头魁妞的妻子七枝，陈小安的爱人喜凤，包括那些平时很少参与社会活动的妇女们都来了。
大头魁妞的夫人和陈小安的夫人，都在人群中间坐着，两个人的距离不太远。从她们的神态上可以看出，她们心上带着压力，同时也带着喜悦和渴望。她们的心里大概都清楚，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