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凌霄掖好被子,躺回折叠床,捞了件衣服盖在身上。
双层被子里,欧阳晖还是觉得冷。
体虚发寒的人缺少热源,怎麽睡都睡不暖。
温热的手探进被子,轻轻捏捏欧阳晖冰冷的手。
热乎乎的温度烫红了欧阳晖的脸,尴尬地抽回手,翻过身背对凌霄:“我没事。”
被子揭开,寒冷的气息涌入带走所剩不多的温度,凌霄轻轻抱上颤抖不已的身躯。
後背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欧阳晖像一块冰,贪婪地吸收凌霄的体温。
凌霄觉得有点话应该问一下,於是道:“大师,你为什麽要把魂分给我呢?”
欧阳晖身子一僵,装傻:“什麽魂?”
凌霄见欧阳晖死活不认,便识趣地没再多问。
他隐约觉得,有个身影隔在了两人之间。
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男孩。
阿塔……
五楼小单间。
小单间不仅白天热闹,午夜剧场更是激烈无比。
乒乒乓乓响动後,病患被抛了下地。
鸣鸿捞过毯子:“晚安。”
睚眦哪咽得下这口气,扑上去,两人又打成一团。
“你滚出去!”睚眦力气不输鸣鸿,反手把他摔下地。
“妈的!白天让你躺了那麽久,晚上你还好意思占位?!”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那麽厚脸皮的!鸣鸿怒吼一声,抓著床垫狠狠一掀,睚眦噗通一声狼狈著陆……
杀意暴起,狂风肆虐,就算远在七楼的表弟也感觉到小楼震动。
门敲响,卢梦梦在外面发表重要讲话:“表弟,你下去劝劝他们安静点。”
游魂表弟脱离表姐後实体化,与醒来的表姐解释了一番,事後卢梦梦情绪稳定,只是身体超负荷运动导致腰酸背痛躺了一天,表弟尽职尽责地照顾表姐,但毕竟是男生,不好意思与表姐同居,只好在隔壁租了一间,顺便照顾摔得不成样子的判官。
判官下达重要批示:“准奏,快去快回。”
天将降大任於表弟也,表弟肩负著众人的期盼,胆战心惊地下楼,正巧,大救星白月拿著床垫敲响了地狱之门。
门打开,床垫递进去,门关上,里面终於彻底安静了。
白月擦擦汗,朝楼梯上目瞪口呆的表弟一笑:“他们和解了。”
“那床垫……”
“已经不需要了。”白月的眸子黯淡了些,拍拍表弟,“我过几天退了房就回去,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表弟抿抿嘴,正想说话,发现白月抬头望著上方,表弟也回头看去。
陈三摸摸下巴,瞄了白月一眼,又瞄了表弟一眼,若无其事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哼著小曲下楼了。
白月朝表弟道:“你回去休息。”说完,轻手轻脚地拐下了楼。
表弟犹豫片刻,一咬牙,也轻手轻脚地尾随而去。
陈三走的还是老路线,买了瓶啤酒,又买了几串烤鱿鱼,优哉游哉一口酒一口鱼穿梭在街道上。
富丽大酒店已经被封锁,警员们在周边巡逻,陈三远远绕去灌木丛。
一团漆黑的瘴气浮现,见到陈三很是激动。
白无常躲在树後,手里的捆仙索蓄势待发。
陈三没给白无常出手的机会,符纸打出,瘴气显然没料到陈三会有如此举动,慌慌张张躲闪,没等回过神,又一张符纸打来。
瘴气慌忙逃窜,返身要逃入土中。
在外面飘总会被发现,只要潜入地里,任凭他们掘地三尺也无迹可寻!
他不甘就这样投胎转世,他相信自己会东山再起!
陈三抬脚,踢飞几块小石头,小石头滴滴答答散落在四周,瘴气遁地而逃,却发现逃无可逃。
地面居然潜不下去!
五岳九宫阵!
困阵!
陈三看似随意的一脚,利用几块石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了阵。
他布阵,不是为了灭魂。
他掏出符纸继续朝瘴气打去。
瘴气避无可避,硬生生被符纸盖了个结实,一声凄厉的惨叫後,瘴气被尽数吸入了符纸中。
陈三上前拾起符纸,把它塞进小瓶子里,拧好盖,又包了层符才收进口袋里。
白无常飘出,拦住要离开的陈三:“把黄二狗交出来。”
陈三摇头:“抱歉,我得把他带走。”
白无常不说话,冷冷盯著陈三,捆仙索好奇地探出脑袋围观。
陈三解释:“他是我师弟,我得把他带回师父那。”
“由你师父处置?”
“对。”
“哼。”白无常冷笑,“好大的面子!你师父难道是阎王老子?”
“昆仑山五华洞,无为子仙尊。”陈三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报出师父名号。
白无常一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师父是十二金仙里普贤真人的弟子。”陈三解释。
白无常疑惑地打量陈三。
陈三猜出白无常的想法,憨笑道:“师父是仙人,但我们这些可是普通人哦。”
“黄二狗杀生无数,仙人的弟子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那是他的事。”陈三摆手,“我可没插手,我只是来镇守封印而已。”
“黄二狗受伤,你帮他治疗。”
“买了点绷带药水,再说,同门师弟伤了,做师兄的哪能不管?”
“他杀生,你也不管?”
“那是他的罪。”陈三理直气壮。
表弟躲在树後轻声提醒:“有人往这边来啦!”
黄二狗的那一声惨叫惊动了巡逻的警员,一队人打著电筒往这边照。
白无常瞄了陈三一眼,飘进阴影中隐匿了身形。
陈三往树上一窜,在枝丫里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表弟潜行到白无常身边,轻声道:“陈三没走,估计不止回收黄二狗那麽简单,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白无常点头,掏出一张阎王召集令,匆匆忙忙写了几行字,揉成一团朝空中一抛……
欧阳晖对小楼那边非常放心。
有白无常,判官,表弟三只鬼在,没有什麽是他们摆不平的。
他在凌霄怀里睡得安稳,一觉到了大天亮。
醒来觉得被子里湿答答的,一摸,满手腥燥。
始作俑者凌霄正睡得香,时不时嗯嗯啊啊甜甜吟几声,一看那张醉生梦死的表情就知道他做了什麽梦,欧阳晖又气又好笑,抬手把凌霄从X梦里敲醒。
凌霄迷迷糊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看你做了什麽好事?”欧阳晖低声提醒。
凌霄终於觉察到被子里的异样,探手一摸,脑子嗡一声炸了,腾地坐起,揭开被子。
两人的衣服裤子都遭了殃,黏糊糊扩散了一圈。
“这麽多,怎麽办?”欧阳晖故意揩揩衣服,展示满手粘稠。
梁濂凑热闹:“哟,那麽激烈,怎麽没听见声音呢?”
虞清满脸通红:“梁濂!”
“好好好,我什麽都没看到。”梁濂把被子捞高盖著脑袋,露出眼睛朝虞清眨眨。
虞清瞪了梁濂一眼,捞过杯子去倒开水。
欧阳晖这才觉察到与凌霄的互动暧昧指数爆表,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凌霄也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翻出干净衣裤给欧阳晖,然後,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换洗衣物不够了!
衣物不够=回宿舍拿=面对鸣鸿+睚眦的强强地狱组合!
欧阳晖换好衣裤又躺了回去,捞高被子盖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凌霄没衣裤换,只好用纸巾擦了又擦。
欧阳晖提醒:“有风筒。”
凌霄听话地翻出风筒要吹。
“去阳台吹。”欧阳晖可不想房间里散发那种气味,人家医生护士早上还要来查房呢!
凌霄一脸尴尬,在阳台胡乱吹了一通,慌慌张张收拾好脏衣裤想著拿回去洗。
然而,这堆衣裤最终还是没洗成。
小单间里满目苍夷,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痕迹,病患睚眦躺在床上谁也不理,鸣鸿自顾看电影看得欢。
凌霄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绕过障碍物,怯生生地挪到衣柜那……
无辜的衣柜被翻了个个,还破了个洞,衣服乱成一堆,算了,随便挑几件赶紧逃吧!
捞过一把衣服正要逃,这时候门却响了。
陈三在外面,见是凌霄,友好地笑笑,客套几句,然後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正在看电影的鸣鸿回过头,让躺在床上的睚眦支起身。
凌霄没听清,问了句:“什麽?”
陈三只好重复一遍:“我来带睚眦走。”
第二十八章 镇魂
第二十八章 镇魂
黑帮电影总会出现经典桥段:某小弟被抓,老大率领一票手下深入虎穴救小弟於水火中。
小弟A痛哭流涕:“老大,你真的来了!”
小弟B奄奄一息:“老大,这不值得。”
老大云淡风轻:“谁叫你们是我的人。”
这一句话简直让帮会的人五体投地,众志成城发誓这辈子生是老大人,死是老大鬼,不惜上刀山下火海跟随老大闯天涯!
热血,又不失道义。
鸣鸿很喜欢。
当陈三说要带小弟(?)走的时候,鸣鸿终於动了。
把不知所措的软柿子拉进去,大家长鸣鸿往门上一堵:“你找他什麽事?”
陈三重复:“我来带他走。”
“去哪?”
“昆仑。”
“为什麽?”
陈三瞥了鸣鸿一眼,理直气壮道:“睚眦祸乱人间,本门派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监视了!”
鸣鸿恍然大悟:“用我的道士是你们的人?”
陈三点头。
“他刑期未满,带回去继续坐牢?”
“这得等候无为子师尊……”
不等陈三说完,鸣鸿冷冷打断:“不准!”
“准不准轮不上你说!”这句话是睚眦吼出来的,他这被追求的人还被堵在里面,连对方都见不上一面。
“鸣鸿,请你让让。”陈三也明确表达想见睚眦一面的心愿。
牛郎织女(?)鹤桥遥望,中间隔了个鸣鸿。
鸣鸿还是稳稳堵著,朝陈三道:“我说不准就不准,没听明白?”
睚眦气急败坏,翻手幻化出长枪直指鸣鸿後背:“你滚不滚?!”
陈三还是比较淡定,沈声道:“鸣鸿,睚眦的事与你无关,你何必多事?”
所谓电影坑人不浅,鸣鸿大义凌然地背出一段经典台词:“我的人,你敢动试试?!”
气势磅礴的声音久久回荡,陈三愣了,睚眦石化了,凌霄吐槽的词句在心里激荡,不敢说,只好憋著。
陈三想必是震撼得不轻,愣愣瞪著鸣鸿,良久未吐出一个字。
龙少爷的脸彻底涨成了红番茄,很快回过神,二话不说抬枪就刺。
鸣鸿头也不回,一阵红光,锵一声,长枪扎在了刀面上。
睚眦不解气,连出几枪,鸣鸿的专属爱刀面积宽,做盾牌绰绰有余,随便挡几下,轻轻松松化解了後背危机。
睚眦很聪明地抬脚就踹。
鸣鸿终於转身格挡,不耐烦道:“你听话点行吗?”
什麽叫火上浇油?这就叫火上浇油!鸣鸿把这油用得风生水起,烧得睚眦滋滋冒烟。
长枪夹杂了龙族的无边神力,如青色闪电呼啸而至,鸣鸿不敢硬扛,只好堪堪躲闪,这一躲,留出了空隙,青光直冲愣在外面的陈三袭去。
剧烈的爆破声後,烟尘四溅,小楼震动……
判官残缺不全的身体被震翻下地,表弟贴心地抱起,把他重新放了上床。
身体摔了一下,缝合的伤口开裂,又开始屡屡淌血,一团巨大的瘴气脱离身体,心疼不已地左摸摸右摸摸。
表弟大汗淋漓,赶紧掏出针线缝补,安慰道:“还没坏,还能用……”
就算是从三十多楼掉落的西瓜,模样也比这身体要美观得多。
断手断脚,骨骼错位,内脏破裂……
瘴气伤心地捂脸,他可喜欢这身体了,用了不知多少百年,每次坏了都是缝一缝再用,所谓人靠衣装,作为高级地府官员,形象是很重要的!
“打点石膏敷一敷。”瘴气提醒,“骨头得撑起来。”
表弟慌慌张张地去弄石膏,石膏粉参了水,还没弄好,又一阵震动,身体再次成功著陆,吧唧一下,血花四溅。
身体……已经不能说是身体了……彻底烂成一堆红红白白的东西……
瘴气终於怒了,拳头捏得咯咯响,巨大的猛鬼渐渐成形,判官再次狂暴化,朝表弟下令:“你留这!照顾好我的身体!”话音未落,猛鬼判官已携滔天怒气直奔下楼……
楼下一片混乱,碎石瓦砾坍塌得到处都是。
睚眦和鸣鸿各自拿著武器严阵以待,陈三也拿著符严阵以待。
他们的目标是地上破碎的瓶子,瓶子上空渐渐浮现出一团漆黑的瘴气。
鸣鸿瞪了睚眦一眼,埋怨道:“看吧!叫你别出手你不听!”
睚眦反瞪回去:“你不躲不就没事了吗?!”
鸣鸿骂回去:“不躲难道站著给你打?你有本事就站著给我打几下呀!”
睚眦冒火:“不服来战!”
凌霄上前做安抚工作:“大家都少说一句,别伤了和气……”
地狱二人组瞪了凌霄一眼,异口同声:“你站远点!”
软柿子很有自知之明,马上滚到角落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当时睚眦那一枪正好戳中陈三……衣服兜里的那个瓶子,然後在爆破声中,瓶子碎成了渣渣,同时成渣渣的还有吸收了黄二狗的符纸,睚眦这无心一击,异常巧合地解开了黄二狗的封印。
黄二狗没有身体,只是一团瘴气,朝睚眦笑:“宝贝,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呐。”
睚眦气得额上的青筋砰砰直跳,抬手又是一枪。
瘴气受到冲击,歪歪扭扭地淡化消散,片刻却在另一处凝聚成一团,黄二狗巧妙地吸收了龙之子的力量,瘴气又涨大了一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三又气又恼,收服黄二狗不容易,那家夥狡猾,被收了一次,第二次肯定会有所准备。陈三拿不准,试探地踢出碎石打算布阵,黄二狗没有给他机会,起手一阵风,碎石骨碌碌被吹远,陈三只好打出符纸,黄二狗果然立刻躲闪开,还贴心地荡起一阵风把符纸吹远,只要不碰锁魂符,就连陈三也拿他没办法。
术业有专攻,陈三学的是封印困阵,并不擅长诛魔降妖。
黄二狗则是专攻驭魂术,在游魂领域算得上是专家级。
他知道瘴气状态无法发挥全力,要想东山再起,必须找个新的身体。
战力为零,等於没能力抵抗,防御为零,等於容易入侵。
两项达标,才是合格的附身对象。
很不幸,凌霄作为软柿子,战力防御全面为零,妥妥达标。
地狱二人组早看穿了黄二狗的动机,稳稳堵著门,不让他进球。
陈三在一旁偷偷找机会丢符纸。
猛鬼判官看不下去了,在一片狼藉中闪亮登场,往楼梯口一站,大喝一声:“好一团瘴气,不好好投胎来倒什麽乱?!”说著,便也化身成瘴气朝黄二狗涌去。
瘴气VS瘴气,同类对比,猛鬼判官体积明显大了一圈,等级压制下黄二狗毫无胜算。
一个合格的企业精英,不仅要具备强悍的执行力,更要紧的是思维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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