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嘿然一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他体力毕竟不如你，若是打下去，谁胜谁负还难说得很呢。”
柳正业低下了头，心中却是沮丧。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连将军都不曾看好他，而是指望能够以雄厚的真气和体力，将欧阳明拖垮。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心思，道：“将军，武道修为与锻造装备可不是一件事情，欧阳明获得军火的时间毕竟是太短了，他想要在锻造方面战胜倪大师，怕是并不容易啊！”
他口中说得虽然客气，但言下之意却就是一句话。
欧阳明几乎没有多少获胜的希望，确实，锻造之术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的技艺。欧阳明就算再天才，可倪运鸿又岂是好对付的？如果没有必胜把握，他又怎么可能闹得喧嚣沸扬？
陈一凡想了片刻，突然道：“在你与他交手之前，可曾想过自己有可能落败？”
柳正业一愣，他苦笑着摇头，道：“从未想到过。”
确实，若非是亲身经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不敌一个力品武者的一天。
陈一凡呵呵笑道：“我就有过这类经历，被意想不到的人击败了。”他顿了顿，道：“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有些人，就是特别擅长出奇迹，而在他们办到之前，绝不会有人相信。”
柳正业瞠目结舌半晌，道：“将军，您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啊？”
陈一凡微微摇头，道：“不是我对他的评价高，而是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力量。”他正容问道：“你与他交手之时，可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柳正业沉思良久，若是其他人询问，他或许不好意思说实话。但是在将军的面前，他却是百无禁忌。
“此子招式极为诡异，每一次都能够找到我的弱点和破绽，而我想要出手之时，他都能够事先避开，让我无功而返。”柳正业皱着眉头，道：“这种感觉非常无力，就好像，就好像……”
他愁眉苦脸，但就是想不出应该如何去形容。
陈一凡双目中精芒一闪，突地开口，道：“就好像是在与一团并不存在的空气交手，并且越打越是绝望。”
柳正业霍然抬头，他狠狠地一拍大腿，道：“不错，就是这种感觉。”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惊讶的看向柳正业，道：“将军，您怎么知道的？”
陈一凡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容意味深长，极是复杂。
“因为，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啊……”陈一凡缓缓地道：“你知道，他们将这种情况叫做什么吗？”
柳正业面色凝重，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接触到了什么目前层次尚未能够企及的东西。
“将军，叫什么？”
“他们把这种状态，叫做……天人合一！”
第六十九章 邀请和见证
欧阳明来到了中军大营，虽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此，可是每一次来到中军大营之时，都会有着一种惊栗和畏惧感。
当然，到了现在这等地步，那种感觉自然也是不翼而飞了。
“欧大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姜成威快步本来，殷勤地道：“您终于来了，我等好久了。”
欧阳明讶然道：“你等我作甚？”
姜成威嘿嘿笑道：“听说您要过来，各位火长都想要过来接您，目睹一下您的风采。但我说，中营内也仅有我与您共患难过，这个差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担得起来。所以将军才让我过来了。”他一脸的骄傲，似乎能够迎接欧阳明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欧阳明哑然失笑，他自然明白，这句话中有着极大的水分。但是，能够让姜成威如此放下脸面，肆无忌惮地拍马屁，也是让他颇为开怀。
沉吟一下，他道：“罢了，我回去之后，你送三支上品箭枝过来吧。”
姜成威顿时是大喜过望，道：“多谢欧大师。”
他千方百计抢到了这个任务，并且毫无下限地拍马屁，自然是为了求得爆裂箭。
然而，他却未曾想到，竟然那么容易就得偿所愿了。
其实，这也是欧阳明从老匠头的身上感悟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界，心中欢喜得无以复加，此时姜成威凑上来拍马屁，自然会获得丰厚回报了。
不过，这是爆裂箭，虽然威力巨大，但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欧阳明才会如此容易说话的。
只要姜成威用了，并且用上瘾了，那就会明白欧阳明的真正目的了。
随着姜成威一路进入中营，来到一处演武大厅，姜成威收起了笑容，肃然上前通禀。
片刻之后，他带和欧阳明进入厅内。
在这个宽敞的大厅中，两位男子的目光立即凝视到了欧阳明的身上。
欧阳明的神情微微一紧，这两位在军营中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中军主将邓芝才，亲卫队长官吴国屠。
他们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仿佛能够将一切都看穿看透。然而，让他们感到一丝奇怪的是，欧阳明面对他们似乎有些紧张，但又似乎神情飘忽，仿佛心不在焉。
这两种不同的感觉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但却偏生如此的和谐。哪怕他们两人阅人无数，此刻也是有些啧啧称奇。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刻意的目光试探之下，竟然激起了欧阳明的警惕心，并且激发了脑海中的紫色能量。否则的话，他们也不至于生出这等诡异的感觉了。
“你就是欧阳明，不错，此次在密林中做得不错。”邓芝才缓缓点头，道：“那种爆裂箭，你每日能够锻造多少？”
欧阳明一怔，他想了想，道：“锻造爆裂箭需要消耗一种特殊的力量，在下一日能够锻造三到五支。不过……”他顿了顿，道：“若是每日里都锻造爆裂箭，那在下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习新的技巧，也无法完成器械营中规定的任务了。”
“哼！”吴国屠突地轻哼一声，道：“将军问你话，你只管回答就是，无需解释那么多。”他的声音冷厉迫人，似乎所有人都差了他三万两银子似的。
如果欧阳明还是以前那个帮工，此刻怕是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此刻，他只是低眉顺眼，虽然未曾反驳，但也并未露出半点怯意。
“哎，国屠，器械营每月都有着定额任务，只要他完成就行了。”邓芝才挥了挥手，道：“欧阳明，你若是有空，就帮我弄一些爆裂箭，若是没空的话，那也就算了。”
欧阳明一怔，邓将军如此好说话，倒是大出意料。
他行了一礼，道：“是，多谢将军体谅。”
邓芝才微微点头，突地道：“有请林先生，郑先生。”
“是。”
片刻之后，大厅偏门之后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却是曾经与欧阳明有过一面之缘的鉴定师郑子文。
邓芝才微笑着道：“林兄，郑先生，这位就是我军中最年轻的军火锻造师欧阳明。”他向欧阳明额首，道：“这两位是宜居阁在此的大掌柜林毅晨，这位是宜居阁鉴定师郑子文。他们两位找你，是想要请你出手帮个忙。”
欧阳明迟疑一下，道：“将军，若是您一声令下，在下身为军火锻造师，自当遵从。”
吴国屠眼眉微微一挑，心中暗道，这小子看似年轻，但其实颇为识相，竟然将选择权交给了将军，确实是大大地卖好了。不过，以将军的能耐和地位，又岂会在乎这点儿马屁？
邓芝才哑然失笑，道：“欧阳明，林掌柜与我情同手足，算是兄弟之谊。你若是能够帮得到他，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欧阳明心中恍然，怪不得那家叫什么宜家阁的店铺生意如此火爆，下至普通大头兵，上至各营将军，都是店铺的客人。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儿啊。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林大掌柜，您有何吩咐？”
林毅晨笑眯眯地道：“欧大师，听说您极为擅长鉴定术，而我们宜家居最近收获了一批装备，想要请您帮忙鉴定一下。”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一旦鉴定完成，我们会奉上黄金百两以及任意您鉴定过的装备。”
欧阳明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黄金百两？他没有听错吧。
自己这两个月辛辛苦苦为器械营打造了数把属性装备，但康韦博也只是变相地送了三百两银票而已。可是，这位林毅晨大掌柜竟然如此大方，一开口就是百两黄金。
若是换作银票，那可就是千两纹银了，由不得他不心动。
只是，他却更加明白，这些钱怕是不太好拿啊。
见到欧阳明眼眉间的犹豫之色，邓芝才笑道：“欧阳明，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对你扩展见识有着极大好处呢。”
欧阳明苦笑一声，道：“将军说得是，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了。”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而且邓芝才都如此偏帮，他若是想要在军中立足，就无法推辞了。
林毅晨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去吧。”
然而，还没有等欧阳明拒绝之时，郑子文就摇头道：“大掌柜，我们在这儿再留三天吧。”
林毅晨微微一怔，他讶然道：“郑大师有何想法啊？”他肃然道：“这批货总坛已经催过一次，不能再耽搁太久了。”
郑子文笑道：“没关系，既然有欧大师帮忙，就算耽搁三日，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欧阳明心中暗道，这家伙，对我的信心竟然如此充沛啊。
林毅晨犹豫了一下，道：“郑大师，能告诉我原因么？”
郑子文笑道：“我适才遇到了一位同行，对方邀请我参加一场比试的见证人。他的师父是……”细细地在林毅晨耳边低语了一句，道：“这件事情，我实在是无法推辞啊。”
林毅晨的脸色微变，道：“真是那位的弟子？”
郑子文颇有些不悦地道：“这种事情，我又岂敢欺瞒你啊。呵呵，虽然不是亲传弟子，但好歹也是记名弟子了。如果你不信，现在我们就走吧。”
林毅晨连忙伸手拦住，笑道：“郑大师别生气，我也只是顺口多问了一句而已。既然是那位的弟子，我们就再留三天吧。”
邓芝才沉吟细思，突地双目一亮，道：“你们说的，莫非是……”他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林毅晨缓缓点头，道：“正是。”
邓芝才苦笑道：“原来是他老人家的弟子，那就怪不得了。”
林毅晨呵呵一笑，突地一怔，道：“郑大师，你是一位鉴定师，他为何要留你做见证人啊？”目光一转，落到了邓芝才的身上，道：“有那么好的见证人在这儿，为何不请啊？”
平常人想要邀请一军之主去做什么见证人，那绝对是痴心妄想。可是，若是换作了那位的弟子，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邓芝才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赶着过去的。
然而，郑子文却是摇着头，道：“他们三日之后所比试的，并不是比武较技，而是比试装备的锻造。”
欧阳明的双目陡然一亮，他的脸色变得颇为古怪。
郑子文在鉴定术上的造诣极高，若是请他做评判，自然不会差错太大。
可是，他们竟然请到了郑子文的头上，并且还被自己知晓，那就未免有些滑稽了。
邓芝才讶然道：“锻造装备的比试，这是怎么回事？”
吴国屠脸色微红，道：“将军，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很显然，倪运鸿虽然将消息传了出去，但毕竟仅有半天时间，除了东营和西营因为特殊关系而知晓之外，似乎还没有传播到中军主将的耳中。
不过，欧阳明相信，以倪运鸿的手段，绝不会放过中军大营的。
他轻咳一声，道：“吴队长，不用去打听了。”
吴国屠一怔，随后道：“不错，我忘记你就是器械营一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明呵呵一笑，道：“三日之后，在下将与倪运鸿大师比试装备锻造，还请将军和吴队长大驾光临，做个见证。”
邓芝才：“……”
吴国屠：“……”
林毅晨和郑子文：“……”
第七十章 比斗之法
三日，短短的三日之间，器械营欧阳明大师与外来的倪运鸿大师即将进行装备锻造比试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全营上下。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诸位将军，还是最底层的连正式军士都算不上的新兵蛋子，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此事。虽说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资格去见证这一幕，但这并不妨碍此事成为目前军营中最为火热的事情了，哪怕是好不容易猎杀了一头半精灵兽，似乎也为之失色不少。
三日之后，欧阳明推开房门，在老匠头的陪伴下来到了器械营最大的一处广场。
此时，这儿已经是或站或坐地挤满了人群。
欧阳明随意地看了一眼，不由地心中骇然。
器械营就不用说了，几乎是倾巢出动，除了钟韵达，韩长岭之外，就连王中通，罗申通，李顺丰和黄国通这些最顶尖的军火锻造师们也都出来了。
他们可都是器械营中有资格给装备附加特殊属性的大佬，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手法。能够让他们自主地齐聚一堂，也算是器械营最大的盛事之一了。
看到老匠头和欧阳明，他们都是围了上来。
除了韩长岭刻意地落后了一点之外，其余人无不是低声问候，并且对欧阳明加以鼓励。
钟韵达更是挥了挥大手，道：“小欧啊，这一次可要全力以赴，好好杀杀他的威风！哼，小小年纪，就到我们这儿指手画脚，府城来的又如何，我就不信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了！”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慨和悻悻之色。
欧阳明心念电转，顿时明白，这个倪运鸿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估计已经向诸位军火锻造师一一讨教过了。这个过程就不必细究，但结局想必是不够美满的。
微微一笑，欧阳明道：“多谢各位前辈祝福，晚辈一定不负众望。”
向众人行了一礼，欧阳明上前而去。
众位军火锻造师把老匠头团团围住，纷纷问道：“老匠头，你这个弟子到底成不成啊？”
“是啊，他有几分把握，不会把我们的老脸都丢了吧？”
“老匠头，我看唯有你亲自出马，才能够杀住他的威风，镇得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们从一开始的询问逐渐变成鼓噪和怂恿，分明就是不看好欧阳明。这也难怪，他们虽然也是军火锻造师，但平日里的交流并不多。而且，在他们的心中其实也是怀疑，欧阳明拿出来的属性装备其实是老匠头私下里锻造的。
所以，他们对欧阳明的信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充足。
不过，若是能够激得老匠头亲自出马，他们就放心多了。
老匠头目光一扫，已经将他们的心思看得透彻，微笑一声，道：“各位不要着急，既然他说过不让你们失望，就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众位军火锻造师面面相觑，钟韵达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匠头，他真的获你真传了？”
老匠头头一仰，傲然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人顿时为之哗然，他们的心底究竟有几分相信不得而知，但看向欧阳明的眼神却多多少少有了几许的不同。
欧阳明向着主席台行去，那里早就坐满了军中大佬。
中营主将邓芝才，东营主将田伯光，西营主将陈一凡。五营主将之中，竟然来了整整三位。至于器械营主管康韦博，则只有站着伺候的份儿了。
另一边，倪运鸿兄弟两人和宜家居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