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往后缩了缩。
他们知道这香案下能看美女,当然别人也知道。俩个人钻进来的时候,里头只有两个,这一会的功夫,又钻进两个。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更显的挤,他一动,后面的那位不愿意了,拧了他一把。空见吃痛,却也不敢出声,咬牙忍着。向后踹了一脚,后面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拧回来。两人就在香案下打了起来。一会儿,六个人就打成了一团。。
那少女看见香案的帘子在动,转了转眼珠,待要上去撩开,却见里头飞快的窜出一人,吓了一跳,跌坐在蒲团下。那飞出来的小光头,慌不择路,让她绊倒在地,直接扑在她的身上。
少女顿时又羞又怒,使劲的往外推他,忽然看出他就是那日在凤池里看到的那个,就要开口。那飞出的小和尚正是空见,他眼看着少女的脸色大变,暗叫不好,骨碌翻个身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香案下陆续钻出了几个小和尚,一个一个的跑了出去。再看空见,他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那少女气的粉面含煞,在大殿上跺脚,那管香火的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弟们顽劣,还请女施主见谅,我一定请戒律院的师兄严惩他们。”
少女双手叉腰,仰着头问:“第一个跑出去的那个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小僧没看清楚。”
“那你们这里可有个叫空闻的小和尚。”
“有。”
“告诉我,他在哪?”
“空闻师弟住在后院的禅房里,这个时候当在讲经堂听课。”
“好。”那少女咬紧了牙“讲经堂怎么走?”
那僧人指给她去讲经堂的路,看着她带着一众少女刮风一样的卷走了。心里暗自思忖:他不是问空见吗?怎么又去讲经堂找空闻?
空见一溜烟似的跑到了思过崖,看着身后没人来追,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跑的快。他慢慢的挪到了三千小界,看了会佛经,平复了心绪,这才修习起佛祖三千式。
一轮红日直直的照在思过崖上,小和尚在烈日下端坐,白皙的面容晒得发红。汗水顺着面颊淌下,他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禅定的姿势,丝丝白气在他的口鼻间缓缓冒出。
旁边的小狐狸定定的看着,眼里满是惊喜。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白气渐渐的散去,小和尚缓缓的张开双眼,那眼里似有精光闪过。小狐狸心想:他的进度可真快,照这样下去,成事指日可待。
“鸣玉,我今日又精进了许多,还有些不明白的,要去请教师傅,你跟我回就日峰吗?”空见问着小狐狸。他觉得自己的双眼看东西越来越清晰,远处飞翔的雄鹰,那羽毛根根可见,近处看进岩石三尺已不再话下。
小狐狸的眼里透着笑意,摇摇头,抬起爪子指指药园。空见摸着他的头说:“前次老猿给药草的时候都说了,再不给我了,咱们不能去要了。”
狐狸咬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空见笑着说:“好吧,我去,你松开就是。”
一人一狐去了药园,那白毛老猿看见他们。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气,咬牙说:“都备好了,自去便可。”
空见讶异的看着老猿,老猿也不理他,兀自弄药草去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石锅,下面尚燃着柴薪,锅里是黑乎乎的浆水,不断翻滚的冒着气泡。
空见毫不迟疑的脱光了,一点点坐了进去。那药水正沸,却未见他一丝痛苦,面上反而是舒爽的模样,眯着双眼,端坐在内,运行的正是那青龙教的心法。
这汤药是伐经洗髓之物,老猿初时是看着他修炼的勤勉,配了给他泡澡,小狐狸看着有用,硬是逼着老猿再给他配。老猿极是不愿,奈何打不过小狐狸,只好应了。这药水用了七七四十九种草药熬制,老猿极是心疼。
空见在药水里泡的舒坦,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似那浑浊之气都随着袅袅的蒸汽消失殆尽。
他这厢泡的酣畅淋漓,那厢里,空闻站在讲经堂门口,看着眼前蛮横的少女,紧皱了眉头,沉声问:“你找我?”
那少女看见空闻吃了一惊,差点叫了青云,迟疑的问:“你。。。是空闻?”
“正是。”
少女对空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心里十分微妙,见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追究,直接问:“你是东鼋哪家子弟?”
空闻的眉皱的能夹死苍蝇,不耐的说:“女施主若无事,空闻还要听讲。”也不看少女难看的脸色,转身回了讲经堂。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后面的几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心里想的却是那年无意中听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唠叨几句,写了这么多,也没人人提意见什么的,真是伤心。求你们说句话嘛,好坏我心里有数啊。。。
☆、坠入小云境
此后的日子,空见也不去理那青云几个了,专心的修行。他白日里在思过崖修习佛祖三千式,泡老猿给他炮制的药汤,晚上回去修习心法,五日见一回他娘。
时光飞转,一转眼两年已过,空见经过这两年的调养,身体已然康复。他长得比空痴还要高,离空闻却还差着。
思过崖上,皑皑白雪代替了红花绿草,飞流的瀑布,凝成了羊脂白玉,在崖顶直直的铺向崖底。一根根冰柱,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灼灼白光,就像是通天的玉柱。
在那通天的白玉之上,一个小小的黑点在缓缓移动,爬的十分艰难。忽然,他脚下一滑,人便向下坠去。
这爬在冰峰上的人便是空见,他用了两年时间,把佛祖三千式的一二层练得通透,现在正在修炼第三层中的轻身之术。他要在这冰峰上练,靠着墨锋的锐利,爬了一段,脚下失去支撑,向下滑落。
他死死的抓着墨锋,墨锋在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槽,却不能止住下滑的趋势。
空见心里一片澄明,莫非我就要命丧于此吗?
眼前冰峰消失,露出嶙峋的岩石,墨锋没了可撑之物,下滑的更快。眼看着空见就要摔在地上,一阵呼哨声起,一只金翅大鹏雕托住了空见,一个盘旋,停在了地上。
空见余悸未消,愣愣的坐在雕背上,那雕抖动一下,未加提防的空见就被他抖落在地。
空见尚未起身,听得一声轻笑:“小金你也忒淘气,他才受惊吓,你何苦再吓他。”那雕清鸣一声,展翅飞走了。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扶起空见。
空见抬头,面露讶色,失声叫道:“龙前辈?”
那人笑了:“龙前辈?”空见微微发窘,那人身着一袭月白的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碧玉的佛珠。面容清秀,一双销魂夺魄的眸子闪着笑意,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轻抿,正是那青龙化成人形时的模样。只是他是个光头,头顶点着整整十二个戒疤,看着却是个得道的高僧。
空见嗫嚅着,再没说出话来。
那僧人笑看着他问道:“你那龙前辈可好?”
空见让他的笑闪花了眼,咽着唾沫说:“嗯,挺好的,他走了。”
“哦?他出了锁龙洞了吗?”
“嗯,出去了,我亲眼看见的。”
“那就好。”他看着空见,“咦”了一声。手臂轻抬,一道墨光在空见体内化出,变成那墨色的短剑,横在他的掌中,铮铮作响。
那人轻抚着剑身,眼里满是惊喜:“我道你怎么进了我的小云境,原来是黑宝带你进来的。”那剑在他的手上清鸣,似是在对话。
那人笑着说:“既然墨宝选了你,那你的心性定是他喜欢的,你不要辜负了他才好。”空见点头答应。
那人又弹了一下剑身说道:“你既选定了他,就要忠心不二,护他周全,才能加快你的修行。”那剑嗡嗡作响,那人笑着说:“去吧。”
墨锋在他手上轻颤了几下,化作一道墨光进了空见体内。
空见刚才看那人和墨锋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墨锋被他要走。见墨锋回来,这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那人看着空见笑:“怕我要走墨宝?”空见羞涩的点头,“傻孩子,我已经许久没拿兵器了,他选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
空见点头,那人说:“走吧,把外头的事跟我们说说。”
他带着空见向前行,约莫行了一里,眼前是一方水塘,遍布着翠绿的荷叶,塘边几只仙鹤在飞舞。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远远地看见一座茅草亭子,一人正在弹琴。亭子的后面,是一所茅屋,半人高的篱笆架了院子。走的近了,看见那篱笆上爬满了蔷薇,郁郁葱葱,开的正盛。
那人看见两人过来,站起身来。空见这才看见,那人身穿一件月白的道袍,头上梳的道髻,横着碧玉的簪子。剑眉朗目,鼻直口阔,竟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道人。
那人呵呵笑着:“你从思过崖上练轻身之术?”
空见羞赧的点头:“小僧学艺不精。”
“敢在那冰瀑上练,你倒有些胆略,练到第三层了吗?”
空见惊愕,问道:“前辈怎知我练到了第三层?”
那道人向着那僧人轻抬了下颌,笑着说:“你那祖师不是在石崖上刻了佛像?那第三层即是轻身之术。”
那僧人端着茶盘过来,摆在桌上几碟素斋,空见一见茶水,顿时觉得口渴,连喝了几碗,这才停下。
那道人笑看着那僧人道:“我素日里喝茶,你都不允我这般牛饮,如今你的门人弟子来了,待遇果然不一般。”那口气似在撒娇。
空见微微的红了脸,人家辛苦的泡茶,就让自己这么糟蹋了,可又觉得他的话不妥,隧说道:“这茶水,不就是用来解渴的吗?闲时能慢慢品味,消磨时光,渴时自然也能牛饮。”
那道人哈哈大笑:“正合我意,你明日就改换门庭,做了我的弟子罢。”
那僧人笑道:“易阳又在说笑,天下的出家人本是一家,哪有你我之分。”
那叫易阳的道人却说:“这傻和尚是你的门人,你当然这么说了,若是我的,我也就不争了。”
空见见两人因为之极争执,忙说:“我有师傅,是师傅把我养大,若没有师傅,小僧早就见了佛祖了,如今却不能再拜师傅。”
那僧人笑盈盈的看着那叫易阳的道人,那道人也不恼,只说:“你不拜我,日后定要后悔,这是你的造化,你居然推却,实在不该。”
空见斩钉截铁的说:“小僧不悔。”
那易阳见空见不答应,便觉得索然无味,也不再提。那僧人却问起了空见上面的事。
空见尽己所知,都说了两人听,那两人听说青龙的时候,一个眼里满是温情,另一个则玩味的看着,俱都一言不发,气氛微妙。空见闭了嘴,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只该做什么。
那道人忽然开口:“那孽龙,哼。”
那僧人含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至此到了吃完晚饭,两人也再没说话。
晚上,那僧人带着空见去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这间屋子百来年,从未住过人,你就在这里吧。”
许是白天喝多了水,睡到半夜,空见觉得尿急,起来方便了一回。回到屋里怎么也睡不着,朦胧间听到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在波涛中的小舟,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断断续续,带着哭泣,似是高兴?抑或是悲伤?有哀求,有温言细语,也有怒喝,那怒喝空见听的明白:你心里就只有那条孽龙,你让我如何自处?
又听见一声清晰地叹息:我的心,你还不知晓吗?只听的一阵暴风急雨般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空见迷蒙的睡去,次日醒来天光大亮,看着床前站着的僧人,空见微微红了脸,在别人家做客,居然起的迟了。
吃过早饭,那僧人带着空见来到了院中,教他修行之法。如此,过了三日。到了第三日,那僧人招来了小金,让他送空见上去。
空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叨扰了几天,还不知大师的法号。”
那僧人笑道:“我久不用名字,自己也忘了。你且去吧,不要对外人提及此处。”
“那我还能来吗?”
“你喜欢就来,只是也要能上去才行。”僧人打趣道。
空见含泪拜别,爬上小金的背。
小金清叱一声,扇动了双翅向上盘旋而去。空见只觉眼前一花,地上的景物逐渐模糊,云雾翻滚,身上渐渐发凉,转眼已到了思过崖上。小金停下之处,恰是那石屋的院中。
空见有了前车之鉴,待小金停稳,赶紧下来,弯腰施礼:“多谢雕前辈。”
白毛老猿看见了金雕,颠颠的跑了过来,晶亮的眼里成串的泪珠滚落:“呜呜,你这狠心的扁毛畜生,你还知道回来看看吗?”
那金雕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你这长河倒流的毛病还没改。”
那白虎迈着轻快的脚步踱了过来:“他爱哭鼻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金雕转头看着白虎,啧啧有声:“跟他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怎么过的这许多年,真难为你了。”
“咱们活到这岁数不易,能将就就将就了。”
金雕打开双翅,盘旋而上:“我走了,你们保重。”
空见愣愣的看着这三个动物,那白毛老猿还在哭泣,白虎说:“莫哭了,他走了。”
白毛老猿不理,兀自哭的伤心,老虎忽然说:“你再哭,我也哭。”
白毛老猿依然在呜呜,白虎猛的趴在了地下,两个前爪捂住了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空见傻眼了。
那白毛老猿看见白虎真的哭了,上前把着他的爪子说:“莫哭了,我都不哭了。”
那白虎闷声说:“你笑一个我听听。”
白毛老猿咧嘴桀桀的笑了起来,空见只觉头皮发麻,忙堵了耳朵。
白虎站了起来,说:“别笑了,难听死了。”他踱着方步回了自己那窝,眼里哪有半滴眼泪?
空见觉得好笑,抬腿就要走,白毛老猿拦着他问:“在下面看见什么了?”
空见牢记着僧人的话:不要对外人提及。他看着老猿,他算不算人?想了一会儿才说:“什么也没见着。”
白毛老猿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似是不信,摇头晃脑的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迷惑于成园
空见回了就日峰,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出去问了火头僧,才想起今日是空闻几个下山的日子,匆匆忙忙的往观音殿赶去。他气喘呼呼的跑到观音殿,那里只剩下洒扫的僧人,他说:“他们走了一刻钟,你要追或许能追上。”
空见抄了近路,一路疾奔,到了山下,却见车轮滚滚,马蹄得得,已经走的远了。
空见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回头向着远去的车马大声叫喊:“空闻。。。。”,声音传出来的很远,他连喊了几声,直到气竭,弯下腰大口的喘气。
忽听耳边传来戏谑的笑:“我就说这笨蛋得追过来,怎么样,说中了吧。”空见猛然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笑吟吟的面孔就在眼前。他张口结舌:“空。。。空闻。”他指着远去的车马“你不是走了吗?”
空闻笑着说:“我没走。”
青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他看见你跑的急,赶紧从车上下来了,连着施展八步赶蝉,这才到了你面前,嘻嘻。”
空见知道他在逗自己,也不恼,摸着光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三人一路往就日峰而去,一路上,空闻讲了他为何没有回去。原来,梵音寺每年都有和尚下山历练,俗家弟子到了十五岁就回家去了。留下的弟子,要去尘世走一遭,体悟人间的种种痛苦磨难,方能修成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