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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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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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空见听说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青云讲完以后,那男子良久不语,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长出了了一口气:“这是解脱了吗?”
  空见不懂,青云也不懂,两人只默不做声,那男子拍着青云的肩说:“你们很好。”
  他坐在那里,目光悠远,缓缓开口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那年他才刚刚化形成人,在海边游荡,遇见了两个人,一僧一道。听他们一席谈,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便隐身在后头跟着两人。他跟着他们游遍了大江南北,也暗中帮着他们斩妖除魔。
  有一年,他们一起除了一条修炼了千年的蛇精,常笑不察,让蛇临死前咬了一口。那千年的蛇毒是何等的霸道,饶是常笑道行高深,也不能抵抗,眼看命在旦夕。
  他怕常笑死去,就吐出了内丹给他疗伤,这样虽治好了他,可那内丹上也沾染了毒液,带进了他的体内,引起了他本来的狂性。
  青龙说到常笑的时候眼里满是爱慕,他长叹一声:“那年,我狂性大发,杀了无数的人。后来在我稍清醒的时候,求了两人把我锁在这洞里,这一锁就是千余年啊。”
  “常笑为给我解毒,发誓要踏遍千山也要寻来解毒的良药,让我在这里安心等他。第一年他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给我带来一颗解毒的丹药,我知道那里有一颗五百年的蛇胆。”
  “第二年,他又带来了一颗有着八百年蛇胆的丹药,第三年,第四年,他年年给我送,一直送了五百年。”青龙的眸子里带着哀伤:“五百年后,来了一个年轻人,送来的是一颗千年蛇胆炼制的丹药,那时我的毒已经解了。可是,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那年轻人说常笑有事外出,让他们年年送丹药过来,还告诉他们让我等他。我答应等他,就一直等着,一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送丹药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没见常笑回来。”
  他笑的凄苦,一双勾魂夺魄的眼里蓄满了泪:“我知道他是怕我出去再失去本性,伤了无辜的人,所以我就不出去,等他带我出去,可是,我等了,却没等到他。”
  一滴清澈的泪在脸颊流下,他仍在笑:“我要走了,我出去找他,不管他在哪,我一定要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顿锁青龙去

  那青龙说:“走之前我要把这把剑交给你们。”他指着那把横在石桌上的长剑“,这是他留下的剑,看你们谁能拿的起来?”
  青云接过剑,只觉那剑重逾万斤,膀子发酸,手一松,“当啷”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空见奇怪,看着那剑,长不过两尺,剑身窄小,通体泛着黑光。俯身捡了起来,一手持剑,一手并着食指和中指轻抚剑身,眼里满是喜悦。
  青云大惊,那剑于他何止万斤,可空见轻松的就拿了起来。
  典籍记载,此剑名墨锋,是臭名昭着的魔云老祖用了整整一座魔云山炼就而成。其吹毛断刃自不必说,最神奇的是它能化在持剑之人体内,做到人剑合一,遇敌时只需召唤便能自出,被成为当世奇宝。当年被常笑得来,锁了青龙以后就放在了这里。
  那是何等的奇珍,竟与自己无缘,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男子见了,脸上现出喜悦之色:“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剑与你有缘,他以后就是你的了。”
  剑在空见手里铮铮作响,声音清远悠长,化成一道流光没入空见的掌心。
  那男子笑着说:“他真是喜欢你呐,如此,我也了了一桩心事。”他摸着空见的头“我也是与你们有缘,就传与你们一路心法,要记好了。”
  当下他放在两人的头顶,将心法传入他们的脑中,又单独的传了一套剑法给空见,看着空见的眼神透着慈爱“你是他的弟子,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以后恐怕要吃亏在心善上,以后做事莫要太执着才好。”
  空见懵懂点头,青龙带着两人说:“咱们走吧。”空见只觉一阵眩晕,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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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日峰顶,道远大师和苍和一众人仍在盯着镜子,念了三日的清心咒,两人的神色都很憔悴,看见那龙的变化,均松了一口气。
  峰下的寺里也知道了这事,戒律院首座道衍大师沉着脸训斥空济:“都是你们平日里太过纵容,以至于酿出今日的祸事。”
  小和尚和小道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挨罚是免不了的了。
  此时在梵音寺的方丈禅房里,正坐着方丈德正大师和三清观的长明真人
  “前日闻得锁龙洞里的吼声,不知真人可曾听见?”
  “贫道亦是为此事而来,我三清观的弟子和你寺里的弟子见了那青龙,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莫要激怒了那龙才好。”
  方丈捋着胡子笑着说:“激怒倒未必,龙前辈早就解了身上的毒,那锁链亦是锁不住他的。他不走,只是依约等人罢了。师祖在时常说他心底纯良,断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我家祖师也曾说过,他当年跟着斩妖除魔亦立下不朽功勋,若不是那蛇毒,也不会落得如此。一再告诫我等切不可伤他性命,对他只有恭敬。”
  “正是此意,”方丈垂下的长眉露出温和的眼睛,颔首道:“我佛慈悲,讲求众生平等,贫僧年轻时亦见过龙前辈,他那眼神清澈温和,断不会是那嗜杀之辈。”
  两人嘴上虽如此说,心里也是没底,只盼那青龙当真如自家的祖师所说,是个纯善之人。
  那青云的身份非比寻常,如若出事,只怕西烈不会善罢甘休,还是早做应对的好。”长明真人忧心忡忡。
  “此事说来只是弟子们顽劣,胡闹罢了。”
  长明真人轻捋着长须道:“贫道亦是如此说,只怕朝中有人要借机生事,西烈和东鼋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唉,怕只怕殃及池鱼。我等虽是方外之人,却也不想天下大乱。”
  “想当年你我祖师一起开山立派,斩妖除魔,引得各路来朝,是何等的威风,今日却要为这俗世所扰。你我虽道不同,却同居梵净山,同为天下计,自然也要同进退。”长明真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傲色,瞬间即逝。
  “真人所言甚是。”
  梵净山在云渊大陆有地位,却是不理俗世,往年有俗家弟子来寺里亦是和普通的僧人一样习些佛法教他们一些浅显的修仙法门,只有心智坚韧切又有灵根的人方能获得修仙的资格,这在梵净山上少之又少,这千百年来修成者屈指可数,皇家更是没有几个。
  东鼋皇家更是没有一人,而西烈的皇家却是有修成的,所以西烈在云渊的强势可见一斑。远隔万里的北冥因自称不是同族,所以从来不来梵净山。
  两人俱忧心忡忡,低头喝茶,忽听的院中有人高声问:“这里可是梵音寺?龙黎来访。”
  夜幕降临,暮色下的就日峰上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挂在峰顶,清风徐徐吹来,带着莫名花香。蛐蛐在草间鸣唱,偶尔几声夜枭鸣过,朦胧的月色下有影影倬倬的游魂在飘荡。
  道远大师和青龙站在龙吸水下,仰望着龙头上三个金钩铁划的大字:锁龙洞。
  他笑道:“如今前辈已经出洞,再叫锁龙洞已名不符实。”他举起手臂,貌似寻常的一挥,簌簌石屑落下,那三个大字踪迹皆无。
  青龙看着那洞,目光悠远:“你这是何苦,它已存了千年,在不在也说明不了什么。
  道远大师跟青龙谈了很久,青龙走的时候一脸释然,看着那远去的孤寂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只望他不再发狂的好。但愿他能得偿所愿,找到他要找的人。
  道远大师独自立了许久,忽然长叹一声,开口说:“出来吧,你也跟着这么久了。”
  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在月色中显现出来,道远大师紧锁双眉:“你再这么下去就要魂飞魄散了。”
  “我只求跟在官生身旁,看他平安长大,求大师成全。”这女鬼正是七娘,她双目含泪,言语恳切。
  “唉,你如今的影子已淡,全靠着一股执念在支撑,再这么下去,离魄散的日子也不远了,你何不投胎?重新做人。”
  “大师”七娘盈盈下拜“民女只求看着官生这一世平安,待他终老,我便去投胎,求大师成全。”
  “你若执意留下来,我也无话好说,只是那山门你莫要再闯了,那里有历代长老的加持,对你的魂体伤害很大。”
  自空见出事,她连着闯了三日的山门,因着空见的失踪,他不愿见她,可他也并非铁石心肠,所以好心提醒。
  “谢大师,如今禅房我进不去,不知道官生现在如何了。”
  “他很好,吃了青龙前辈赐的龙菌,身上的阴气依然变淡,再勤加修炼,生命无虞,如此看来他倒是因祸得福了。”道元大师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起空见他很欣慰,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子,说是师傅,其实他更像是一个父亲。
  “多谢大师了,官生自小体弱,若不是大师,他也活不过今日,七娘感激不尽。”七娘喜极而泣,竟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道远也不拦她,他知道她的心思,拦她也没用。
  他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说:“这个是鬼修的法门,你照着修炼吧,如今我也不知道给你是对还是错,只求你照着本心行事,它日修炼有成不要入了魔道才好。”
  七娘伏地拜谢,起来时道远大师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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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睁眼看时却见一双兔子般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吓得他呼的坐了起来。那兔子眼睛的人正低头看他,两人撞了正着:“嘶,醒了就这么大劲,看来是没事了。”
  说话之人正是空闻,昨日正午时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夹着空见和青云从天而降,师兄们把晕过去的空见和青云接过。那青云直接被带回了玄净宫,而他一直在昏睡。
  听那青衣男子说他是食了龙菌才昏睡的,睡醒就没事了。他怕空见再不见了,昨夜一直没睡盯着他,期间不知道偷着抹了多少眼泪。
  空见比他小三岁,来的时候那么小,瞪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白皙的小脸,紧抿着粉嫩的小嘴,怯生生的样子,他一见就喜欢上了。带着他玩,同吃同住,这五年来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那日他不见了,他的心像是被剜去了肉一样的疼。
  昨日见他回来,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只紧紧的盯着,把一双漂亮的眼睛硬生生的熬成了兔子眼。在他心里,单纯的想空见是他带出去的,无论如何是自己的责任。却没想过换成别人会不会这样。
  见空见这样,他的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无论如何没事就好,他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
  空见见撞了空闻,不好意思的笑了,见他那兔子眼问:“你眼睛是怎么啦?”
  空闻说话闷闷的:“没事,你醒了我去给你拿饭。”他快步的跑了出去,眼泪就在眼里打转,他怕空见看见笑话他。其实是高兴的哭,因为空见回来了。
  空见坐着发一会儿呆,这才慢吞吞的穿衣下了地。
  观音殿有三进院子,空见他们住的是第三进,院中引来了山泉水,供和尚们平日里饮用洗漱。
  整块岩石逐级凿了三个石缸,最上层供饮水,中间的做饭洗菜用,最下层的供洗衣。潺潺的泉水自上而下的流进了石缸里,满的溢了出来,逐级流下,最终流出石缸,顺着水渠流进菜园,那缸里永远流淌的都是活水。
  空见拿着缸里的大木勺舀了水,倒在木盆里,拿着布巾仔细的洗了脸。空闻端着木盘过来,里头放着一大碗白粥,一碟咸菜,一个馒头。
  空见早饿的肚子咕咕叫,见饭来了,赶紧去拿,呼噜噜的喝完一大碗粥,吃了一个大馒头,这才住了嘴,拍着肚子笑的像只慵懒的猫,感慨的说:“吃饱了真好啊。”
  空闻笑看着他,饿了五天了吧,这么想着眼框又开始发涩,使劲的忍住眼泪说:“吃饱了吧,师傅说让你去一趟。”
  空见也觉得该跟师傅交代一下,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才去了道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发配思过崖

  空见垂首站着,道远看着自己这个弟子,眼里满是怜爱,向他招手:“过来,可好些?”
  空见靠近了道远大师,笑着说:“好了,没事,让师傅挂心了。”
  “嗯,那就好,你要是出点什么岔子我没法跟你家人交代。”
  空见笑的羞涩:“是弟子自己去的,与师傅无干,师傅不必自责,以后弟子定要勤加修炼报效师傅。”
  道远听他说的不伦不类的话笑道:“报效我就不必了,勤加修炼才是主要的,咱们佛门弟子要侍奉佛祖。为师看你的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看来那龙菌真的有效,你倒是个有造化的。”
  “青龙前辈对弟子很好,给我一把宝剑,可是不知道哪里去了,还教了弟子一套心法,我都记住了,这就背给师傅听。”
  道远点头,听着他晃着小脑袋背那心法,初时和梵音寺和尚们练的一样,可在第三重上就差了些许,第四重第五重竟有一半不一样。到了第八重第九重,竟是寺里完全没有的。但细细想来却是最合理。空见走后,道远把那心法默录下来,跟自己练的详加比对,发现这才是一篇完整的心法。他心下暗暗思忖:难怪自祖师失踪就没有人练到那身通天的技能,却原来是心法不全之故。
  空见回转,等在外头的空闻赶紧问:“师傅没有责怪你吧。”
  “哪有,师傅就问问我好了没有,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哈哈,还是咱们的师父好,道衍师叔在等我们,快过去吧。”
  大殿之上,梵音寺戒律堂首座道衍大师扳着脸站在佛像之下。看着空闻和空见进来,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咳了一声,底下的弟子都噤了声。
  他高声道:“今日就日峰上的弟子都到齐了,本座宣布一件事,从明日起,前几日参加打斗的弟子禁足三个月,不准下峰,抄金刚经一百遍。带头的空闻、空痴和空云、空我空忘去思过崖面壁,时间定为三个月,参透一篇所刻佛经方可回寺。”
  话一出口,底下的弟子嗡嗡的小声议论起来,闹哄哄的说成了一团,道衍皱眉:“就日峰的弟子最没章法,也不知道平日里道远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训诫小和尚们,他们自是不计较的,可关乎到他们的师父,这帮小和尚恼了,一个个脸上现出了不忿的神色。空闻施礼说:“道衍师叔,弟子无状不关师父的事,是弟子顽劣,请不要责难我们的师父。”
  “是啊是啊,是我们顽劣,与师傅没有干系。”
  “哼,还说没有干系,一个个在师长面前抢话说,目无尊长,不是没教导好还是什么?”
  “我们。。。。”
  “好了,不要说了。”空闻喝住了他们“师叔罚弟子去思过崖,弟子明日便去,还请不要怪到我师傅头上。俗家有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傅给弟子们传授做人的道理,做不做就是弟子们的事,与师傅无关,还请师叔口下留情。”空闻礼仪周全,挑不出一丝错处。
  道衍气的一甩袍袖便要离去,一个小和尚说:“师叔留步。”
  “还有何事?”
  空见站在一群小和尚前面说:“师叔,空见自请去思过崖研读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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